章節字數：5044 更新時間：11-10-11 01:51
“嗯，先這樣做，然後這樣做…”伊凡在草紙上畫著圖，為坐在身邊的女孩講解著。
“啊…這樣啊！”女孩點點頭，認真地聽著，時不時在本子上寫下一些過程。
天越來越冷。匆匆行走於這個城市的人們似乎還沒有從過渡的秋天中反應過來時，忽然發現已經能看到呼出的白色哈氣了。傍晚夕陽懶洋洋的照耀在這片土地上，隻是，失去了之前的溫度，成了冰冷的假象。
伊凡最近幾天，都在給女孩補習。這個女孩就是之前他在信裏提到的雪，伊凡所喜歡的女孩。在這個青春的年紀，兩個懵懂的心，碰撞在一起，燃起一點光亮，溫暖，又柔和。
雪的性格屬於容易被人遺忘的安靜，她沒有姣好的麵容，成績在班裏也並沒有拔尖。就是這樣一個很普通的女孩，也有著自己的心事。從第一天見到伊凡開始，她發現，每一下心跳，都在為伊凡的一舉一動顫抖著。這個年齡段的女孩總是比男孩要早熟，終於，在看到伊凡對她無意中微笑的那一刹那，她知道，自己喜歡上伊凡了。苦澀而甜蜜。又本來以為這注定是一場沒有開始亦沒有結尾的夢境，可是，伊凡竟然注意到她，並且開始和她說話，有時還會關心著她，甚至不厭其煩的為她講解著不懂的功課。她不停的詢問自己，亦不停的猜測著伊凡的話語，連帶著入夜之後的夢境也充滿了淡淡的桃粉色。
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能夠和自己喜歡的人說說話，大概對自己來說，也就夠了吧。她總是這樣對自己說，可是心裏有個聲音，想要更多，想要了解他，想要待在他的身邊，一直，一直。這樣的想法，總是讓雪覺得自己是個醜陋的人，甚至會把自己和伊凡口中那些裝模作樣的人重合，這令她很害怕。離伊凡越近，反而覺得離他更遠。最重要的是，伊凡心中，似乎藏了一個人。這讓已經變得貪婪的自己，痛苦不堪。
“嗯？怎麼了？”伊凡看著雪的側臉，疑惑著，“還是不明白麼？”
“啊，不是。”雪低聲說道，“是我走神了。”
“沒關係，應該是今天學的太累了吧。”伊凡笑了笑，“那麼，我們一起回家吧。”
“好。”雪應道，開始收拾桌子。
“嗯？”伊凡忽然抓住了女孩的肩膀，死死地看著女孩的校服衣領。
“怎…怎麼了？”雪有些不知所措，漲紅了臉。
“這個…這個畫的是什麼？”伊凡有些迷惑的問道。
“哦！這個啊…”雪拽了一下自己的校服外領，“一個朋友給我畫的，是隻狗。”
“我知道是狗，”伊凡聳聳肩，“這個上麵有名字……”
“嗯？沒有啊，”雪狐疑的看著伊凡，“你看錯了吧！”
“呃…”伊凡鬆開了女孩，有些失神，“應該吧，我看錯了，走吧……”
“嗯。”女孩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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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狗打工的場所，是離學校不遠的地下小酒吧。店長是一個頹廢的大胡子中年男人，在野狗百般懇求下，答應讓他在這裏打工。每天的工作時間從下午放學算起，至學校門禁時間結束，工資不高，月底結算。野狗常常呆在吧台後麵，基本算是個打雜的，偶爾幫調酒師拿下用具。剛來到酒吧時，野狗還有點怯生和害羞，但到了後來，偶爾會和客人搭上一兩句話。許多客人，對沉默寡言的英俊少年野狗都抱有好感。介於野狗這一點，酒吧的回頭客越來越多，生意也是一天比一天好。
這天，野狗拜托猴子把他的書包拿回了宿舍後，就趕去了酒吧。
“來了？”店長坐在吧台前，抽著煙，聽著酒吧樂手的練習，看到氣喘籲籲的野狗，不由得一笑。現在還未到營業時間，酒吧裏的服務生三三兩兩的，打掃著衛生，聊著天。
“嗯，”野狗點點頭。“先去幹活了。”
“打掃的活就算了。”店長把煙灰抖在煙灰缸裏，“去後麵幫小C的忙，今天有人包場子，小C指明要你幫忙。”
“嗯。”野狗沒說什麼，轉身鑽進吧台，推開了後堂的門。
“呦！來了。”正忙著手下活的男孩抬頭看了眼野狗，打了聲招呼。“快。我快累死了！整個酒吧就你能幫的上忙。”
“……小V手藝也不錯啊！”野狗戴上了衛生手套，有些奇怪，“怎麼沒有找他？”
“手藝好是好，”小C翻了個白眼，趕忙去烤爐旁，小心翼翼地取出烘焙好的蛋糕，“太中規中矩了。蛋糕也是一種生活的藝術，才不能讓墨守成規的家夥破壞完美！你小子我還是相信的！哈哈…”
野狗有些無語，乖乖在他的吩咐下，挖出奶油，開始打。“嗯？”皺了皺鼻子，野狗有些驚訝，“起司？你做的是起司蛋糕？”
“嗯哼。”小C有些得意道，“不過沒有加紅提，不算是起司，隻是這樣會覺得口感更潤澤。”
“服了你。好好做蛋糕啊！”野狗歎了口氣。
小C是B城一所大專學校，專門學習製作糕點的學生。因為他很喜歡吃蛋糕，在校的學習已經不能滿足自己時，他四處尋找可以打工兼實習的蛋糕店，無果之後，瞄準了酒吧。而野狗打工的這家酒吧就是他應聘的第一家，在對酒吧店長的各種忽悠後，開始在這家酒吧打工，做蛋糕。不久之後，認識了小自己5歲的野狗，經過某事之後，他發現了喜歡發呆低調的野狗，有著獨特的思維方式，這讓他驚豔（隻是針對蛋糕方麵）了，並強行教了他製作糕點的基本常識。好在野狗很喜歡蛋糕一類的甜點，沒有排斥，就接受了。
“這個蛋糕貌似是用來慶生的。”小C自言自語道，“有什麼想法沒？”
“裱個花，插個生日快樂的牌子，或者用巧克力寫一下就好了啊！”野狗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不行！這是藝術品！給我好好想！”小C皺起了眉。
“藝術品最終也是要被吃掉的好吧！”野狗無奈，一邊用刀小心翼翼地橫向切著蛋糕，一邊嘀咕，“男的女的？”
“女的。男的訂做的，估計是男朋友之類吧！”小C聳聳肩，把打好的奶油夾進蛋糕裏中，然後用刀開始抹奶油，“戀愛有什麼意思！我的世界裏隻要都是蛋糕就行了。”
“嗯，那就做個小屋子吧，被一堆草莓包圍。”野狗笑了笑，“每個女孩不是希望戀人能給自己一個家麼？”
“嗯，也行。那房子交給你了。”小C想了一會，滿是挫敗感的說道，“我對這種東西不擅長…”
“我也隻是說說……”野狗瞪大了眼睛，趕忙解釋道。“不然換一個，你之前想的是什麼？”
“水果蛋糕，堆滿水果……”小C有些無奈，“可是那人說她不喜歡吃水果！竟然會有不吃水果的女孩！有沒有搞錯！”
“不是……”野狗扶額，“重點在於這是酒吧，想吃什麼樣的蛋糕為毛要到這裏吃？外麵哪一家不比這裏好！”
“喂喂喂！就憑我在這裏好吧！”小C不滿的瞥了眼野狗，“吃老子做的蛋糕就應歸跪在老子麵前，給老子唱征服！”
“夠了啊，正常一點。”野狗完全沒有理會小C的話，加快了動作。就這樣說這話，蛋糕很快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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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一直在笑？”猴子坐在床上，看著校外書屋租來的修真小說，奇怪的問道。
“今天打工的時候遇到好玩的事了。”野狗鋪好床，脫掉了外套，止不住的笑道，“你知道小C吧？之前給你說過那個蛋糕做的很不錯的家夥。”
“嗯？怎麼了？”猴子示意野狗繼續說，“你不是之前帶回來過蛋糕，對這個我印象挺深的。”
“今天他花了很大功夫，做了一塊奶油起司蛋糕，還特意跑去客人那裏大肆誇讚，然後……”野狗又忍不住笑了，“回到吧台沒多久，被叫去送酒時，他看到，一個女的笑著把他心愛的一口都沒有吃的蛋糕整個扣在了一個男人臉上，隨即男人從臉上抹下一塊蛋糕就朝女人扔去……哈哈哈哈，蛋糕大戰開始了，然後小C整個人也失魂落魄的遊走回來，嘴裏還念念叨叨的……”
“哈哈…”猴子也笑了，搖搖頭，“他說什麼了？你聽到了麼？”
“…哈哈哈，好笑的就在這裏！”野狗坐在桌前，看著另外六人正在輪流打牌，說道，“他說，小麥粉，白糖，雞蛋，牛奶，色拉油，泡打粉，起司，可可，草莓……蛋糕大神會詛咒你們的，會詛咒你們的，會詛咒你們的……”
“哈哈哈……”猴子笑了起來，“小C真有意思！”
“嗯，是啊，不過我很佩服他。”野狗微笑，“他很厲害，一直堅持著他的夢想，專心做著自己喜歡做的事，真的很厲害。”
“我倒覺得能忍住他聒噪的你更厲害！”猴子的手在枕頭底下摸著，抽出來一封信。“啊！對了，你今天走的太早了。我去路過收發室，正好看到你的信了，就幫你領了回來。”說著，把信扔給了坐在桌邊的野狗。
“謝啦。”野狗接住，看到信封上潦草的字跡，還特意在信封背後寫著：風吹日曬郵遞員最帥之類的話，他不禁莞爾，“這個二貨，是擔心信收不到麼？”猴子疑惑的瞥了眼自言自語的野狗。
撕開封口，抽出信，展開。一封短短的信，野狗看了很久，表情也從微笑轉為了吃驚，直到最後的皺眉。
“怎麼了？”猴子看出野狗的異狀，開口問道，“這個伊凡是誰？”
“……”野狗的臉色很難看，他慢慢折好信，放到他枕頭底下。“與你無關，別多問了。”
“……可是……”猴子還想說什麼時，野狗一腳踹翻了椅子，“讓你他媽的閉嘴！”
寢室裏的人被野狗的樣子嚇住了，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什麼態度！我關心你有錯嗎？”猴子忽然跳起來，大聲吼道。
野狗垂眼不語，一步一步朝猴子走來，其他的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立刻衝上去攔野狗。
“好好說話……”一個人話還沒說完，野狗一拳就捶到了他的臉上，血濺了出來，這人被打翻到在地。見狀，其他人迅速拉住野狗的胳膊，野狗兩胳膊肘搗開身後的兩人，抬腳又踹到一人的肚子上。
“你瘋了是吧！”另外兩人怒吼著舉拳衝野狗臉打去，野狗躲開一把抓住那人的手，用力一扭，隨即又是轉身一腳，踢開了另一個人。這一切快的讓眾人無法反映。
“你打！”猴子瞪大眼睛看著野狗，雙拳捏的死緊。“要是你覺得打我能解氣，就把我往死裏打吧！我不會還手的！”
“……”野狗看著猴子一字一句地說道，“給老子滾。”話罷轉身踹開了寢室的大門，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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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是什麼？
不知道。
愛上一個人又是什麼感覺？
不知道。
野狗的心中忽然湧現出一團汙跡。隨同迷茫和疑惑，慢慢擴大，吞噬自己的理智。
自己能做什麼？
不知道。
自己最想保護誰？
……是他……麼？
愈加激烈，這團汙跡肆無忌憚的跳動著，彰顯著頑強的生命力。理智行走在暗夜之中，驀然回望，曾經的路徹底消失，而前方，亦沒有光明等待著自己來到終點。
回憶的畫麵展現於眼前。和他一起長大的男孩，從相遇，相識，直到兩人成為莫逆之交。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們都會長大，踏上屬於自己名叫未來的旅途。沒有想過，一旦分開，不僅僅是指尖無法相觸的距離，還有心。或者說，更重要的是，心的距離。野狗隻得站在原地，微笑地看著他牽著另一個人的手，守護著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另一個人，漸行漸遠，即使這時風沙迷住了雙眸，也隻能聳聳肩，不再回頭看他，一步一步，走向相反的方向。原因很簡單，他們是好兄弟，願意為彼此付出生命的好兄弟！
野狗躺在草坪上，閉上雙眼。任清風掠過他的發絲。
我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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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惴惴不安地做著題。那件事之後已經三天了。他或許早就回學校了吧，伊凡這麼想著。
時間回到三天前。伊凡一如既往給雪補習完功課，和她說笑著，走出了教室。在不經意的一瞥中，伊凡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他看到野狗正站在校門口抽著煙。看樣子應該等了很長時間了。
伊凡傻愣地盯著野狗的身影看了很久，嘴唇顫抖著，心中湧起了，甚至都有些超出心髒負荷的興奮感。正要開口，忽然走在前麵的雪開口了，“你怎麼了，伊凡？看上去有些不對勁。”
“……”聞聲伊凡像是通體被淋灌了一桶冰水，興奮也消失殆盡。“沒…沒什麼…”伊凡一把拉過雪，把她猛地推到了野狗看不見的死角中，“在這裏等我一會，我一會就回來！”話說完，才忽然反應過來，為什麼自己這麼慌張呢？
“狗狗！”伊凡喊了一聲，聲音因為緊張有些嘶啞。“你怎麼來了？”
“來看你。”野狗聞聲回頭，在看到伊凡一臉藏不住的慌張時，微笑淡了，“不是有喜歡的人了麼？我來看看。”
“沒…沒什麼好看的！她很普通的！”伊凡緊張地抓住野狗的胳膊。“走吧…”說著，下意識回頭看了眼雪。
“……”野狗拉掉伊凡的手，輕聲說，“就是那個吧，我去打個招呼！”
“不！不要！”伊凡攔在了野狗身前，不停的顫抖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我求你了！你別去！求你了！”
“……”野狗眼中的失望和絕望愈加濃鬱。“看起來是個好女孩，你好好加油吧，我也不多說什麼了。”
“……狗狗！”伊凡一把拉住轉身欲走的野狗，忽然發現他胳膊上全是傷，有些傷口還流著血。“怎麼搞的！”
“嗬嗬。”野狗抽出了胳膊，“我以為我來看你，你會高興，看來，我錯了。那麼，就這樣吧。”野狗沒有理會呆滯的伊凡，向前走去，沒一會，便消失在伊凡的視野中。
“怎麼了？”雪慢慢走出來，“你沒事吧！啊！手上哪裏的血？受傷了麼？”看到伊凡手上的血不禁嚇了一跳。
“嗯，很疼。”伊凡的表情很悲傷，沒有理會雪的擔憂，徑自陷入了沉思中。
為什麼，你總是讓我注視著你的背影呢，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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