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01 更新時間：14-09-22 12:58
話音剛落，頓時周圍的人就一擁而上，他們借著酒勁，這裏地方又偏僻，要撒潑也就無所顧忌了。
但是，似乎挑錯了對象。
隻一瞬間，顏俊就讓他們意識到了自己所犯的錯誤不可原諒。
以顏俊的身手，要對付這幾個人是很輕鬆的。雖然沒有像顏希文一樣經曆過槍林彈雨，但是，作為軍人家庭的孩子，他和顏雨是從小被訓練大的，個個都是打架的好手。隻不過，平時他們被限製著不許招搖惹事兒，故而從來都不會主動出手。用顏希文的話講，你隻有比對方強的時候，才有資格說公平這兩個字，也隻有這樣，才能擁有交涉的主動權，不管是不是有需要用到武力。所以在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倒黴的，就隻能是對方了。
看著自己的手下在很短的時間裏被一個一個地放倒，那人的眼神已經由怒火轉為狠厲，他看出來蕭瀟是沒有招架之力的，便轉而向著他抄起酒瓶就砸過去。
蕭瀟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隻能左躲右閃，盡量不讓自己受傷，好在顏俊已經幫他擋去了大部分人，他也就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但當他看著酒瓶迎麵飛過來的時候，還是愣在了當場，下意識地把手擋到了自己的麵前，側過頭閉起了眼睛。
耳邊一聲脆響，酒瓶碎裂，接著便是落了一地碎片。這些聲音清晰地傳進了蕭瀟的耳朵，可是手上卻沒有應該有的疼痛感。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流氓頭子已經被顏俊一腳踹翻在了地上。顏俊踩著他的後背，居高臨下地瞪著他，眼裏全是怒意。
“膽子不小。”顏俊哼了一聲。（激動的某音：敢動我的男人，膽子不小！咩哈哈哈哈……）
這樣的顏俊，蕭瀟從來沒有看到過。而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淩厲之氣，讓蕭瀟不由地愣了。這就是顏家的孩子，作為太原幕後家族孩子的真實的麵目。溫和，善良，那是對著親人和朋友。一旦遇到對手，出手狠絕，氣勢逼人，絲毫不會留半點情麵。
“饒命饒命，”那人被踩在地上動彈不得，看著自己的手下全部都躺在地上直哼哼，頓時酒意全消，再也不敢造次，連忙求饒道：“小的是瞎了眼，才會對著您胡作非為，下次再也不敢了，大人饒命……公子饒命……”
“還想有下一次！”想到他們剛剛對蕭瀟的所作所為，顏俊不由地又重重地踩了下去，敢欺負他的人，就要付出代價！
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地，顏俊哦了一聲，彎下腰，笑得很燦爛，問道：“對了，我還沒問你呢，這樣子，舒服麼？”
“不……哦不不，舒服舒服……”被踩在地上的人怎麼可能舒服，但是側著臉瞄到顏俊的眼神，嚇得立馬改了口。隻不過，在說出這話的時候，已然疼的齜牙咧嘴，這一副嘴臉，何其滑稽。
“舒服對吧，”顏俊笑了兩聲，這兩聲聽在那人耳朵裏，卻像是從地獄那裏傳來的一樣，讓他渾身打顫。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手臂就被顏俊拉起，反著別在了後背。
“那……這樣呢？”顏俊問這話的時候，聲音出奇地溫和，也特別的好聽，可是說得那人渾身發顫。他其實是被嚇的，也是疼的。他的手臂此時被顏俊反向九十度折過來，離斷，恐怕隻差分毫了。
“哎喲喲喲……”那人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嘴巴不斷地抽搐，但還是不得不分出神來求饒：“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饒命啊……我上有……八十……老……下……有……三十……小……”
可是，顏俊像是一點同情心也沒有似地，保持著這個姿勢，又從懷裏拿出了那隻精致的懷表：“嗯，從現在起，五分鍾內，你哼哼一聲，我就加一分鍾，直到時間到為止，這樣，過分嗎？”看著那人的眼神裏，充滿了玩味。
“過……哎喲喲喲……不過分。”那人哪裏還敢多說什麼，隻能強忍著疼痛，又不敢出聲。可是呻吟還是止不住地從嘴巴裏麵跑了出來。
“一分鍾。”
顏俊故意把聲音托得很長，嚇得那人又哼哼了一聲。
“兩分鍾。”
聽到這一句，那人哪裏還敢再發出什麼聲音，死命地咬住了嘴唇，忍著後背手臂酸麻重脹，漸漸失去知覺。不久他嘴唇就被咬破，血也溢了出來。
空氣裏很靜，除了風，就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冬日，天一冷下來，連蟲鳴也都不再有，這夜靜的，很像虛無，像是什麼都沒有的那一般靜。顏俊就這麼踩著那個人，故作認真地靜靜地看著懷表，直到這靜默被再一次打破。
一陣冷風吹過，蕭瀟不由地瑟縮了一下，沒能克製住地咳嗽了幾聲。支撐著從地上撿起有些破的眼鏡戴上，他顫巍巍地站起來，剛剛被人彎著的手肘關節被風一吹，刺骨地疼，仿佛在抗議剛才違背自然的姿勢。他現在隻能用右手支撐著，勉強地靠在牆邊，卻也是滿麵的痛苦，額頭上盡是虛汗。
顏俊看他這樣子變了臉色，心裏麵不由地緊張起來，還有自責和焦急。蕭瀟這副光景，自己卻還有閑情逸致去整人。
重重地甩下腳底下那人的手，顏俊一腳把他踢到了邊上，連忙到了蕭瀟旁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人。他隻回過頭，對著那群人冷冷地說了一個字。
“滾！”
流氓頭子顧不得手難受，終於得了大赦，連滾帶爬地和著剛才的那一群人，一溜煙便跑得沒了蹤影。
顏俊輕蔑地哼了一聲，連忙回頭看受傷的人。此時，蕭瀟被他扶著，手已經漸漸恢複了知覺，可是剛才被踢的那一腳，卻是吃了力道，有些站不穩，隻能半倚在顏俊身上，才勉強能夠支撐得住。此時除了道謝，他其實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再說別的話。
顏俊隻笑笑，裝作若無其事，心裏的感覺卻不敢放在麵上，細心地扶著他慢慢地往回走這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再多說一句話。隻有昏暗月光在地上投下的兩個影子，交疊在一起，不想再分離，或許就此一世。
把蕭瀟扶到了家，幫他換了身幹淨的衣服，顏俊就扶他到裏屋炕上躺下，又幫他點起了屋裏的燈。然後起身去幫他燒水喝。蕭瀟的家裏，冰涼，冷清，一直都是他一個人，除了高子言那張默默陪著他的微笑的照片，其他，真的是一片空白的。
顏俊忽然覺得很寂寞，因為他感受到了蕭瀟的寂寞。
一個人生活，很寂寞。悶的時候沒有人講話，煩的時候沒有人傾訴，高興地時候沒有人分享，受傷的時候沒有人照顧，或許隻能一個人默默地對著照片，眼淚婆娑。但顏俊也知道，蕭瀟連眼淚都不會去流，因為他太想忘掉。
顏俊不知道，此時，蕭瀟看著自己為他忙這忙那，卻澀了雙眸。
他想到了子言。
一個人太久了，連陪伴是什麼滋味，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迷迷糊糊間，仿佛又聽到了子言以前說的那些話，那些話，他曾經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想起來。
“蕭瀟，我們以後一起上台好不好？”
“我幫你伴奏。”
“今天雅各布老師說我可以開個人演奏會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砰！”
“你們快跑……”
“不……”
“我想在楓葉林裏，每年看著秋葉紅……”
“不，子言你不要走……”
“不！”
驀地睜開了眼睛，眼前卻是一臉擔憂的顏俊，正在搖著他，試圖想要把他叫醒。摸了摸蕭瀟的額頭，看著他的眼睛逐漸清亮起來，顏俊這才放下心。
“你沒事吧？”他的眼裏盡是關心。“好些了嗎？”
“沒事……”蕭瀟吸了口氣，拿下眼鏡揉了揉雙眼，重又戴上，才定下了心神。
好久都沒有夢到那些事了。
他捏了捏左手手臂。酸脹已經漸漸消失了，除了腿上被人踢的那一下還有些疼，其他的也再沒有什麼了。
“沒事就好。”
顏俊也不去多問，把蕭瀟扶起來，從旁邊端來了一碗半熟不生的“開水”。他從來沒有用過爐灶，對於他來說，一碗水能夠燒成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蕭瀟撇了撇嘴，算是對顏俊“勞動成果”的評價，弄得他一陣尷尬。看到這幅德行，蕭瀟笑了出來，不過稍後就又皺起了眉頭。
顏俊的手受傷了。右手手臂上，很長一道口子猙獰地橫在那裏，旁邊還有一些細小的傷口。血已經收幹，看得出他已經稍稍清洗過了。但還有一些細微的渣滓沒有清幹淨。必定是那個酒瓶，他是幫自己擋了開來的。蕭瀟此時看著顏俊，說不出自己心裏到底是什麼感覺，但當所有的思路彙到一起，心裏除了感激，卻隻剩下一些淡淡的埋怨，他對自己的事也正是夠馬虎的。
注意到對麵專注的眼神，顏俊憨憨地笑了一下，也沒把手縮回去。他看著蕭瀟在昏暗的煤油燈下細心地幫他清理傷口，心裏卻是說不出的滿足。
今天在看到蕭瀟受傷的時候，心裏的那種緊張是從來不曾有過的，隻是滿心滿眼都是那個人，也顧不得自己的傷。隻要能看著他，隻要他平安，自己就可以心安理得。看著蕭瀟低著頭認真的樣子，顏俊想，其實就這樣一輩子也蠻好。可他稍後又被自己這樣一個想法嚇了一跳。
一輩子？
幫他處理好傷口，紮好，蕭瀟抬頭注意到了傻愣在那裏的顏俊。伸出手在顏俊麵前晃了兩下，這才把他拉回了神。
“想什麼呢？”
“沒……”仿佛被看透了心事，顏俊慌忙掩飾了一下，把手收回來看了看，又在蕭瀟麵前伸展了一下，笑道：“完全好了，你看，看不出受傷吧！”
蕭瀟隻是勉強揚了一下嘴角，緊接著，就好像再也沒什麼話好說，兩個人又是靜默。
“對不起……”
“謝謝……”
這兩句話，重疊在一起，兩個人又都住了口。過了一會兒，顏俊才先開口。
“今天的事，是我莽撞了，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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