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43 更新時間：11-11-23 16:46
我不明白花十四投下拜帖到我的麵前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也許真的像他說的那樣他已經不想再糾纏於那些前塵往事了。
可是我呢？
他那樣輕易的就可以放手，說不鬥了就不鬥了，可是我又該怎麼辦？
我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有些弱不禁風的倒在妙妙的身上，手裏的帕子掩著因為驚訝而微微張開的嘴巴。
“我原先竟是這樣惡毒的一個人？”
“當然不是！”妙妙抱住我，翠綠的眼眸含著凶光惡狠狠地瞪著花十四，轉頭卻衝我極溫柔的說著：“小小是這世界上最好的女子。”
就像是無論東秀做了什麼，在花十四看來隻要她是東秀便什麼都可以不計較了一樣。或許在妙妙眼中便是我是罪大惡極的惡人也是這世界上最好的人。
東秀冷哼一聲，以嘲諷的語氣說道：“好人？無憂宮裏出來的哪有什麼好人？”
“若是無憂宮裏有好人那又何來的正邪之戰！”
少爺推開青衣喂來蜜果子的手，慢慢的從那橫放在窗下的美人榻上起來。單薄的衣衫外被青衣披上了一件鑲著白色兔子毛的玄色鬥篷。
他慢慢的走向停在門口的輪椅上的女子。
“你說正邪之戰？”少爺麵無表情的時候就像是在生氣一樣的讓人害怕。那種與生俱來的威嚴總是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你難道真的以為這世間有所謂的正邪？若說正邪，莫要忘了你的夫君也是邪教之人，而和我無憂宮同盟的卻是正派的樓不歸。”
屋子裏縈繞著的那種壓抑的氣氛就像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忽然的聽到野獸的嚎叫，那樣的令人恐怖。
東秀蒼白著臉，卻依舊倔強的和麵無表情的少爺對峙著。這不由得讓我想起了當年少爺對她寵愛著的時候。這個時候的東秀會不會也和我一樣想起那段時光。
人都說雪落無聲，我卻分明聽到了外頭孱弱的枝條被雪壓斷發出的那一聲‘喀喇’的呻吟著的聲音。
隨著那一聲斷裂的聲音，東秀忽然的伸手揪住略略彎下腰看著她的少爺的衣領，拉下。幾乎是臉貼著臉的說：“你是在怪我嗎？怪我傷了你最疼愛的孩子，或者說是你最心愛的女人？”
那般溫柔的聲音就像是以前她在少爺身邊侍候的時候一樣，嬌嫩的宛若出穀的黃鶯。卻是那樣的悲憤和驚顫。
她揪著領子的手，形狀優美，卻骨節因為用力而泛著滲人的蒼白。那顫抖著的手，似乎在譴責少爺的無情和殘忍。
她笑著落下淚來，“你可知道當初在爹爹死後，被繼母賣到青樓的我那時是何等絕望和惶恐。可是就在我以為這一輩就要毀在那個地方的時候，你出現了。”
身陷風塵的女子在絕望之下忽然遇見了一個肯救她的男子，而且那個男子是那樣的容貌昳麗，身姿雅正。在那種情形之下或許愛情就像是幹旱之後地裏的那一粒種子忽然的被春雨澆灌，繼而悄悄的萌芽。不知不覺中竟長大到了令人心驚的程度。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不曾抱有任何的奢望。可是你對我是那樣的好，好的讓我以為自己真的可以得到你的愛情。但是你的眼睛裏卻永遠的隻有那個令人討厭的女孩子。”
“我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想要討厭凝荔，可是當我看到你的眼神始終圍繞著她的時候，我便不由自己的去妒忌，卻怨恨。曾經的我也是那樣天真、純良的一個女子啊。”
“那一天我聽到小舞和凝荔說著外麵有多好多好的時候，我忽然的冒出一個想法來。最開始的時候我拚命地壓下了那個心思，可是隻要一想到你的心裏隻有凝荔的時候，就像是有一個惡魔住在我的心裏一樣，她不停地和我說‘去吧，去做你想做的，將你愛的男人奪過來’。”
“但是小舞被處死了，而凝荔遭到的處罰卻是那樣的輕，輕的都不像是處罰一樣。我沒想到凝荔從此之後就處處以我為敵，而你還縱容她。我知道是我害她在先，可是明明是她自己對自己下毒，所有人都知道的。你卻偏偏維護她，要殺了我。”
東秀鬆開手，擦去臉上滾落的淚水，笑的端莊卻隱隱的讓人覺得泛著股死氣。
不知不覺，外麵有飄起了柳絮一樣的雪花來。一朵一朵隨著寒風飛進被炭火烤的暖暖的屋子裏來。青衣本來想去將門關上，但是看到堵在門口的東秀和少爺，便將邁出去的那隻腳又縮了回來。
不得不說，東秀的這番自白卻是很讓人心疼，卻不能成為我原諒她的理由。
我低頭看著一片汙漬的裙子，輕輕地笑了起來，所有人都看了過來，不明白我究竟在笑什麼。
我拍著手，抬頭看向臉上猶掛淚痕，哭的梨花帶雨的美人兒。“難道哥哥為了你殺我，便是應該？你是什麼身份，我又是什麼身份？”
木製的輪椅，因猛然旋轉而發出‘吱呀’的聲音。東秀怒視著我，幾近歇斯底裏的喊道：“我是什麼身份？可是你也不過是被撿來的一個小小的孤女罷了。你我又有何不同？”
“你我間最大的不同就是我是哥哥自幼寵愛的妹妹，而你隻是他手裏的一顆隨時可以舍棄的旗子！”
有些話是很傷人，可是最傷人的卻是現實。東秀其實很明白這個事實，卻偏偏不信命，非要和老天鬥上一鬥。
隻見她淒厲的笑了起來，手張牙舞爪的在半空中揮舞著，現在的她著實像個瘋子。
“那我之後做的又有何意義。我無非就是想讓他看到我遠比你有用，便是隻是因為利用而被留在身邊，我也是無怨無悔。可是你卻說他隻是因為你是凝荔而選擇你，那我所做的還有什麼意義？”
所有人都沉默的看著她瘋了一樣的大喊大叫。屋子裏的水仙花香漸漸的被吹進來的寒風吹散，隻剩下滿屋子的夾著雪的寒風。
東秀鬧了一陣子，忽然的就像魔怔了一樣，呆呆的坐在那兒，不哭不笑，低垂著的臉讓人看不清神色。
然後，她竟像大徹大悟了一樣。抬起來的臉上掛著初見時那樣溫和的笑容，她微微歪著頭，天真的看著我：“你是東秀，我才是凝荔。哥哥是我的，他喜歡的是我。”
她瘋了，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
這世上竟會有人因為愛情寧願變成另一個人。
我們仿佛進到了一個沒有出口的迷宮一樣，拚命地追尋著心裏的渴望，卻漸漸地在一次又一次的絕望之中迷失了自己。
花十四愛東秀，可是東秀愛的卻是少爺，而少爺若如東秀說的便是‘愛’我，而我卻將花十四放在了心上。這個奇怪的讓人覺得可笑的關係，卻讓我們糾纏了這麼多年，直至都永墜地獄，不得超生。
我正想著我們四人之間的關係的時候，卻聽到少爺他們的驚呼。而後隻聽‘噗’的一聲，心口一陣冰冷。
我緩緩地低下頭，看到一隻素白的手上正拿著一支簪子。我複又抬起頭，看到竟然站了起來的東秀臉上掛著古怪而驚心的笑容，癡癡傻傻的反複說著：“隻要你死了我就是凝荔了，嗬嗬，哥哥是我的。是我的，你知不知道！”
“小小！”
忽然間滑落的身體落到一個溫暖的散發著淡雅的蘭香的懷抱裏。東秀的臉突然變成了雕花繪春的雕梁，而後我的視野裏又出現了少爺顯得猙獰而瘋狂的臉來。
我拚命卻遲緩的眨著眼睛，那扭曲而模糊的世界卻依舊沒有變的清晰。身上是我自己的血和東秀猛地噴到我身上的血，漸漸的冰冷凝結。
“哥哥，你說，這一次……我還能……咳，能不能從鬼門關回來？”我斷斷續續的說著，印在那琥珀色的眼眸中的小小人影臉上恍惚間又像幼時那樣露出天真的笑容來。
那個時候，霞姐姐也是這樣倒下的。也和我一樣身上穿著極豔麗的衣裙。
“哥哥，你說我死後是不是隻能下地獄，你說地獄是不是真的和畫裏畫的那樣的可怕……”
PS：咳，這應該不算虐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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