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319 更新時間:11-12-02 18:08
哈特謝普蘇特陛下,瑪阿特乃拉神之卡,萬物之主阿蒙-拉賜予兩地的女兒,繼承了世間僅存的神明血脈。她是赤金的荷露斯,鉑金女神,南北第一尊貴女子,而今更擁有了至高無上的五王名,以法老之名主宰兩地。今時今世,人間的共有記憶已被修正,再無人記得她曾是先王遺留人間的寡妻,當她在至乘之地主神禦前自詡為“兩地之君”,當她的王冠被定名為“刺破天際”,當她棄裙裳而著褶衣,戴假須且綰頭巾,在未遠的將來,更要徹底泯滅“她”字頭,從此神廟朝堂,能且隻能以“陛下”敬稱,凡此種種,明示抑或暗示,卻又不免露了怯意,反顯出這位了不起的她陛下對她天生女兒身的忌諱來。
旁的不說,她戴得上藍冠麼?
“藍冠是在世的統治者最完美的王冠,它將其他所有冠冕所象征的涵義合於一體。”
戴不上藍冠,便無法駕馭軍隊,她陛下所能仰仗的,隻剩下神廟與朝堂,而這正是法老的軟肋。
因此,她陛下的加冕,更像是對她過去十數年執掌兩地的褒獎,實無新意,兩陛下各自為政的態勢,還維持著慣性的平穩。祭司們依舊對小法老吝於恩賞頗存非議,將領間則繼續流傳著她陛下的笑話:她雖竭力把自己打扮成男人,卻還是戴不上法老的獅尾飾——她得先想辦法自己獵頭雄獅才行。
新月節後第十四天,加冕典禮已畢,法老終於同意讓他選中的姑娘前去覲見新得了紅白雙冠的她陛下。
臨去之前,他親來為她佩上穆特女神的鷹羽,“我隨後就去,”他安慰她,“不用拘謹,不必刻意用祭司音說話,主神會在那裏指引你,你隻需依著自己的心意麵對,母後自會有她的判斷。”
她跟隨後宮女總管莫葉塔蒙夫人,從一位法老的寢宮來到另一位法老的寢宮,正是破曉辰光,天色蒼茫,紙莎草柱間掠過數道鳥影,鄰近的金合歡樹叢裏隨即響起了清鳴,當宮門在身後悄然關起,於暖熱之中嗅見一絲蓮葉芬芳,本是她聞慣了的香味,此刻卻覺出了意外的清涼。
殿內沒有燃香,半透明隔簾後人影綽綽,之中一位正彎下腰,給身前的小女孩佩戴護符,口中輕聲念誦:
“……你頭上的冠冕是拉神的冠冕;
哦!我健壯的孩子!
你的頸項一如奧西裏斯神的頸項;
你的前額亦是象島之主的前額;
你的頭發是納斯神的頭發;
你的眉毛是哈托爾女神的眉毛;
你的雙眼是南北之主的雙目;
你的鼻子是神之獅的鼻子;
你的耳朵是雙聖蛇之耳;
你的前臂是隼之翼;
你的肩頭一邊屬於荷露斯,另一邊屬於塞斯……”
莫葉塔蒙夫人靜等保護咒念到句點,方才施然行禮,道:“陛下。”
簾幕後的人影迎聲立起,撫著女孩輕道:“去吧……”
便看見梅瑞特公主掀起隔簾鑽出,仰頭朝她望過一眼,而後踩著碎步走到她麵前,用力跺腳,掙開挽在腳踝上的護符,踢到她的腳邊,細細的童音衝著她頤指氣使。
“七!我的踝帶掉了!你給我係上!”
一時寂然,鳥鳴聲竟如此婉轉。
“好啊,”她答應道,俯身拾起織金踝帶,念著寫在上邊的聖書體。
“‘你是來將他從我身邊帶走的麼,我禁止你這麼做!’”
這句咒語與其他係在女孩身上的護符合在一起,便是一闕完整的保護咒。她半跪著替梅瑞特公主結在足踝上,不知這位小殿下原先打的是什麼主意,但聽見她能夠一字不錯地念出咒語,這孩子倒露了怯,瞪大眼睛瞅著她,複又怯怯低下頭,走了。
三重亞麻隔簾兩向挽起,登時亮了許多。
“陛下。”
莫葉塔蒙夫人再道,這是在向她示意了。
她躬身行禮,聽見女法老淡淡應道:
“來啦。”
溫和慵懶的語聲,令人不由自主心生親近。
“走近來讓我仔細認認。”
女法老朝向她略一頷首,臉龐仍還隱在背光裏,當她上前幾步,迎光而立,這位陛下的語聲裏泛起了笑意。
“曼涅托是從哪裏找來這通透水靈的孩子啊?看著一揉就會碎了似的!真怪不得我們的小法老一見著就急著將你藏起,孩子,你真是在檉柳田莊裏長大的?”
她點點頭,應道:“是,陛下。”
“過來說給我聽聽,田莊裏頭還有些誰?”
她又走近幾步,她陛下伸手將她挽住,她能感到女法老柔軟的指尖抵著她掌心裏的繭。
“另還有娘與六位哥哥。”
“你同他們處得好麼?”
她一愣,“陛下,那是我的母親和哥哥們啊!”
“那便是處得很好了?”女法老微微笑道,“你在宮中住了這些天,不想家麼?”
“會想家,”她心無城府地答,“可總是忙得顧不得去想起。”
“是啊,”女法老輕聲笑道,“‘學過聖書體的姑娘,簡直就是為著侍奉圖特神才降臨的’,後宮中美人們的豔羨,我在這裏都能看見。”
女官呈上牛奶,她陛下接來掂在手中,走過幾步,複又回身掃了她一眼,卻問:“妙忘了給你準備能穿的裙麼?已在法老身邊住了好些天的姑娘,為何仍舊穿著田莊裏的粗布衣裳?”
“妙女官給我準備了許多衣裳——是我沒有更換……”
“宮裏用的亞麻料都生著倒刺麼?”
她更局促了,被揶揄得有些發蒙。
“不,陛下,因為——因為王家亞麻布的質料太過輕薄,式樣又是那麼——那麼不適合走動,穿在身上,總是不能安心,就怕——就怕所有的人都會瞧出我光著身子是什麼模樣呢!”
女法老先是一怔,似在懷疑她是存心逗趣,但立刻就笑了起來。從未在宮裏聽見過的放肆的笑聲,卻不能從中感到被接納的愉快,隻更襯出了她的卑微,極度的不安中,臉蛋又燒著似的紅了。
“哎呀,瞧你這孩子!果真是一無所知呢!”她陛下笑著走近來,“曼涅托將你送來時,沒告訴你後宮是什麼地方麼?”
她不明所以,遲疑道:“陛下,你說的是禦醫總管曼涅托大人?”
“是啊,”她陛下微笑頷首,卻並不想要她的回答,“莫葉塔蒙告訴過我,你來到宮裏之後,除了陪伴法老,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灶間,我很想問問你,孩子,你是做慣了那些?還是真的喜歡守在火灶邊忙活?”
“我——不該去嗎?”她怯怯問。
女法老沒有立刻表態,她輕輕舒出口氣,又將手中的奶碟轉回給女官,低低吩咐道:“一會梳頭的時候再喝……”
她正暗自思忖這話會不會是要她告退的暗示,這時她陛下又開口了。
“身在人間的荷露斯神,”女法老微笑道,“南北兩地配得上他的女子寥若晨星!可惜小法老囿於年歲,還不能領會這層道理,檉柳田莊的七,我卻要問問你,你能領會麼?”
她一時想不透這詰問,惶恐中應道:“是……”
“後宮有別與朝堂,卻也自有秩序,你們旁若無人的親近,攪得宮裏的女孩們人人心思難定,爭著溜去觀賞這多年未見的風景,然後一路讚歎著回來——檉柳田莊的七,你抬起眼來告訴我,在那些讚歎之後,她們的怨艾與委屈,你擔得起麼?”
她依言抬眼,第一次在清晨明朗的光線裏看清了她陛下。
這位容貌溫婉的女法老,眼神極有光彩,不知是為影著晨光,還是因為映著女主兩地的堅定心念?線條圓潤的下巴,輪廓優美的嘴,為何他笑起來總讓她有如沐春風的暖意?原來這份柔和是出自王族的遺傳。
“圖特摩斯說過,他會幫我的。”
聽見她不假思索地以誕生名直呼兩地之君,她陛下輕籲口氣,忍下了。
“一旦戴上雙羽冠,你就將承受這分量直至永生!他對於你的——”她微一沉吟,審慎地選了個詞來形容這兩個孩子之間盲目無忌的親密,“他對於你的迷戀,你確信能持續到永生嗎?不要輕言永不厭倦,畢竟你們涉世未深,當他厭倦時候,隻剩你一個獨自承受時,你要指望誰來幫你分擔?自顧不暇的檉柳田莊麼?孩子,不要輕易踏入你不熟悉也無力掌控的地界!不要放縱了你的貪婪之心!不要奢望,不要逾越,惟有做出恰如其分的選擇,才能維持瑪阿特秩序的恒久穩定!你這檉柳田莊的姑娘,最好的歸宿就是去往另一座田莊,回到命定的位置上,遵循瑪阿特秩序活下去,輪回裏自會有平凡安定的愉悅等著回報你的安分,這便是人世間通行的道理。”
望著眼前儼然瑪阿特化身的她陛下,她混亂地在思緒裏尋找擲地有聲的反駁,怎找得出來!
卻隻想,可是我真的喜歡他怎麼辦?
反複地想,可我真的喜歡他怎麼辦?
她不會在乎的,這份純粹、堅定的依戀,你和他,你們倆,說了也是白搭,就算再過三千年,了不起的哈特謝普蘇特陛下,在乎的也仍隻有人神之尊,也仍還是南北兩地!
可是陛下,難道您真的以為,我會為了您的秩序舍棄掉我的心?
“我相信您的勸誡,陛下,我也知道我佩著雙羽走來走去讓王姐很是介意,我也知道首輔大人家的小姐比我更適合這裏,我也知道變數太多,我也不相信明天!我甚至連永生都不相信!可是沒有辦法,陛下!圖特摩斯隻喜歡我,我也隻喜歡他!陛下,我想讓圖特摩斯高興,他的快樂便是我的快樂,如果他希望我與他同去永生,那雙羽冠的分量便無足輕重!陛下,我並沒有放縱我的貪婪,瑪阿特天平上隻有我和他的兩顆心,陛下,如此恰如其分,又怎會是失衡?”
想是很不習慣遭逢反詰,她陛下表情凝滯地注視了她片刻,方才緩緩應道:“孩子,你該聽見我說的話了。”
“是,陛下,”她躬身答,“可是,我更相信他!”
對立的信任是不能共存於一體的,這孩子相信的隻有小法老,半點私心都不留的相信著他。
“我聽見了。”女法老微微笑道,說話間,她慢慢走近來,未必就是順手無心地,輕撥了撥她鬢上的鷹羽,捎帶著又端詳了她一回。
“眉眼生得真好,”她輕道,“可南邊的水土是養不出你這朵蓮的。法老曾經希望,能以紅白雙冠與我交換穆特女神的雙羽,但是七,檉柳田莊的七,此刻的你真的戴不上雙羽冠,你們兩個,也遠未到心急的時候,都讓自己再長長吧!小法老要怨我食言也隻得隨他去了,王後的雙羽冠,我隻轉給最合適的人。”
說罷,這位陛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方才打發她道;“你先去吧。“
本應是如釋重負的一刻,她卻還沒緩過勁來,剛才她答的太過認真,回答裏傾注了她全部的心力,出得寢殿,依舊心慌如顫。
見她毫發無傷地出來,等候在殿外的法老立時眉頭舒展,一步躍到她麵前,問:“怎樣?”
看見他,雖竭力忍住心口翻湧的酸楚,眼裏仍是迸出了淚,突然就很想在眾目睽睽之下緊緊抱住他,用盡氣力對他喊:“圖特摩斯,原來我竟是這樣喜歡你!”
“很好,”她輕聲答,“該你進去了……”
他順勢吻過她的眉心,轉身進去,不知他吻她時,有沒有感覺到她的顫抖?
女法老仍舊立在暗處,注視著繼子推門而入,真是神采飛揚啊!
“母後,”法老致意道,“您昨晚可睡得安穩?”
“一夜都輾轉難眠,”她陛下微笑道,“你看我是睡得安穩的氣色麼?圖特摩斯?”
法老敷衍地朝她看了看,不置可否,似是聽出了她的不快。
“這便是你一眼選中的秘寶了,”她陛下微微笑道,冷淡中頗有幾分輕蔑,“檉柳田莊的七,長兄是掌藥祭司,兩個兄弟還混在步兵團裏當差,另一個則是遊手好閑的努烏,還有個哥哥娶了個不知檢點的家養奴隸,記熟了七百聖書體,略通藥草,雖短暫訓練過,但舞藝音韻仍可說是一竅不通——”
“她還很會做菜。”法老笑著補充,笑容裏多少帶著些戲謔。
她陛下瞟了他一眼,“可那又有什麼用呢?”她語帶譏嘲地反問,“坦誠地告訴我,圖特摩斯,比起後宮,她難道不是更適合檉柳田莊?”
出乎她意料的是,這句質問並沒有給法老帶來絲毫不安,他甚至還回敬了不無自嘲的一笑,卻又沒有任何堅持地,泛泛地同意她道:“應該是吧。”
“這倒也罷了,若不盯著雙羽冠,她這樣的姑娘單憑性情容貌選進來也無大礙。但是,”說到此處,女法老有意緩了一緩,等繼子臉上現出了專注傾聽的神色,方道,“圖特摩斯,你知道我無意令你難堪,可今天既談到這姑娘,我便不能不問起——”
“我的難堪,還是讓我自己來猜,”法老微笑道,避過繼母遞來的一刀,“母後突然如此慎重地要令我難堪,大概是與宮中道聽途說得來的是非相關。讓我想想——是曼赫普瑞麼?”
他輕描淡寫的口吻令她女法老反而吃了一驚。
“曼赫普瑞?”她疑惑道,“還未曾與他相處過,就已經熟稔到這地步了麼?看來除了鼻青臉腫之外,摔交也並非全無可取之處。”
“盡管莽撞,卻是個挺有意思的家夥,我已決定將他帶在身邊,一同曆練。”
“法老是在對我默認,”她刻意將話往重裏說,“檉柳田莊的七與瑪亞將軍家的獨子有染的傳言屬實嗎?”
“倒不全是捕風捉影,”法老微微笑道,“卻也不值得就此興風作浪,教諭裏早有指點:一個頭腦發熱的男人,你最好在他麵前保持克製,讓他去,神明知道該如何回應他。”
“想想看吧,圖特摩斯,用你的心想一想!檉柳田莊裏的家養奴隸才為做下的醜事賠上了性命,那姑娘也是同樣耳濡目染著養大的,沒有倒罷了,既有瑪亞將軍家的獨子日夜跟隨,你又怎能斷言她不會重蹈那奴隸的覆轍?”
法老仍帶著笑,愈笑愈深,慢悠悠地問她道:“母後,您能斷言?”
她不禁又是一怔,一劍重過一劍地遞去,在他竟是如春風過耳,是該繼續語重心長還是順遂心意反唇相譏?措手不及之下,竟是沒了對策。
後宮裏開出了異域的花,不疑有它的執念交替著在她的寢宮來去,他們是約好了要在她麵前互證心念麼?這裏仍還是她所熟悉的後宮麼?底比斯王族延續到山窮水盡,又適逢其時地春暖花開了麼?
“這可太令我意外了!”她冷冷道,幾乎就是惱羞成怒,“原來法老也是半點私心都不留地相信著那西岸田莊裏的姑娘!主神禦前,何曾見過兩地之君如此輕浮與輕妄?!”
她衝口而出的一句訓斥,竟成了與她不相幹的兩人相悅相信的旁證,那不經意的一個“也”字,小法老聽見,頓時眉飛色舞,那眉那眼,依附著傳自別家的英挺與明朗,因為曾經熟稔,所以無比憎厭。
女法老定了定神,勉強與繼子笑了笑,道:“對她的信與不信,都是你的決斷,是好是壞,不出後宮,無礙無傷,不過,圖特摩斯,”她輕聲又歎,“你想過納芙瑞麼?”
“王姐?”法老頗覺詫異,“沒有人要奪走她的榮耀,她永遠都是尊貴無比的‘阿蒙神妻’啊!”
“她命中注定的寶物就要拱手他人,你忘了麼?圖特摩斯?始自奠基之君的王族傳統,王後的雙羽冠必須是戴在王女的頭上——”
“傳統是可以改變的,”法老截斷了她的道理,凝視著她微笑道,“母後比誰都更清楚這一點啊!擁有最純粹血脈的母後正與我共享著紅白雙冠,何必再將王姐牽扯進來?王姐年紀也不小了,讓她找自己喜歡的人嫁了吧!遵循這傳統的苦楚,我知道母後至今仍是曆曆在目,不能忘記!”
這世上也隻有他還敢當她的麵言及先王!荒謬!活著的時候生不如死的廢人,死後卻成了兩位法老心上的刺,一個恨不能將亡夫徹底抹殺,一個偏是父恩深重不敢忘!
“你去吧!”
她冷冷揮手讓繼子離開,他笑了笑,對她的動怒不以為意,大約是想到了那檉柳田莊的七,剛顯露了銳氣的眉峰頃刻間平和,轉身離開時,臉上忽起的雀躍的神情,落在她眼裏,瞬間幻覺般的模糊,像是給荷露斯的隼翼扇起的沙風迷住了眼。
宮門複又關合,寢殿內探進了朝陽新生的光。
“索性相互供奉著過日子吧,我會等著看這神一樣的執念最終會是如何了結!”
簾幕後淡淡傳來回應,安慰一般舒展寧靜的口吻。
“年少氣盛啊,”森穆特大人歎息著道,“小法老的確是長大了,隻是納芙瑞殿下那邊,又該要如何圓場?”
“你去跟她說吧,”她微微不耐地道,“告訴她不必總惦記著雙羽冠,我可是想要將紅白雙冠留給她的——圖特摩斯說得不錯,讓她選個她喜歡的人嫁了吧!”
“您的心中可有屬意的人選?”
“瑪亞將軍家的兒子怎樣?那孩子與圖特摩斯同年吧?大半片北地都是他家的,又是獨子,圖特摩斯已決定把他帶在身邊,那過不了幾年也就曆練出來了。”
“隻一點不好,”大祭司從簾幕後轉出來,玩笑般地提醒,“他也挑中了小法老看上的七,這可如何是好?”
“這也值得上心?”她不屑道,“他們這歲數,忘性比記性大,一兩天混熟了膩在一起,分開幾天就忘記了。不過是田莊裏養出來的閨女,怎可能讓荷露斯與塞斯同是戀戀不忘?”
“那可不一定,”大祭司輕道,“我的判斷,你信得過麼?”
“一群孩子你追著我,我追著你的玩鬧,你怎麼也當真了呢?”
“年輕多好啊,”他歎息般道,“蓮朵一樣柔弱的小女孩,一聽說嫁不了喜歡的人,眉心立時繃起了弓弦,射來的箭鏃都是帶著血熱的——聽她說的那些孩子話!‘他隻喜歡我,我也隻喜歡他!’”
“也就這一時,”她笑道,“過些年來問,看她還有沒有十足的底氣再說一回?”
他替她係上假須,與她微笑道:“我卻是有這底氣說這話的,過多少年都一樣……”
她折轉身,對著銅鏡理了理,望見鏡中自己的容顏,想起那小姑娘純澈天真的雙瞳,白淨的臉蛋漲得通紅,急著告訴她——可是沒有辦法!陛下!圖特摩斯隻喜歡我!我也隻喜歡他!
年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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