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會當淩絕頂

章節字數:6414  更新時間:10-09-27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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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浸在沼澤裏,那般窒悶而潮熱,婉婷昏昏沉沉,睡睡醒醒,如被困在蛛網中的蝶,始終破不出網去。夢裏數不盡的麵孔與道不清的身影襲來又飛去,卻終究辨不出哪個是她想見的人,混亂伴著耳旁時來時去的語聲隻讓她覺得不堪負荷,身體如要被扯碎成無數片。

    終於,不知是誰為她敷上冰過的濕巾,清涼地鎮著她的額頭,讓她漸漸清醒,一股淡香滑入鼻間,將她帶進冬雪過後的梅林,疏枝橫玉,冰淩蒂結,高陽金線穿過霜花萬朵,灑下珠光一片,破去黑暗,晃人眼目。婉婷緩緩睜開雙眸,眼前翠竹青蔥,窗明幾淨,一爐沉香嫋嫋,小室之中靜謐怡人。她有些糊塗,不知今夕何夕,自己身在何處,躍入腦海的隻有冷秋塵臨別時的微笑,仿佛就在昨夜。

    活屍,幻境使,烏衣鎮,伴隨而來的是那個黯夜之中炫彩煙花般的刀光劍影,她心頭一急,欲起身,怎奈手腳全沒了力氣。

    忽有人輕啟門扉,浮塵般的步聲來到榻邊,來人見她睜開的雙眸心中歡喜,道:“醒了?”是司馬靳。

    “嗯。”婉婷應道,見他一身青衫依舊講究,但俊雅的臉色未免憔悴,他對她文雅一笑,卻擋不住瞳中的深紅血絲。

    婉婷心中不忍:“幾日不曾休息了?”

    司馬靳不答,隻是問:“身子好些了沒?”

    婉婷輕點頭:“能否扶我起來,我身上沒力氣。”

    司馬靳小心將她撐起,助她倚好,她謝過,問:“這裏是……”

    “雲山秋鶴宮,”司馬靳答,“你屍毒中得不淺,又受了內傷,已整整昏睡五天。”

    聽到“屍毒”兩個字,她不覺伸手探向自己脖頸,刺痛尤在,她心裏已有了底:“解不了吧?”

    司馬靳稍稍猶豫,但還是說了實話:“那日你情緒波動太大,又動用靈力,加快了屍毒蔓延的速度,師傅僅能暫時幫你將毒性控製住,短期內還不至於損傷心脈。”他邊說邊小心觀察她神色。

    婉婷到似並不擔心,反而有些自嘲地笑笑:“如你所說,我每次遇到你都這般狼狽,總讓你費心。”

    這話司馬靳並不愛聽,他皺眉道:“你何需這般客氣,那日本該由我護你,卻反而讓你涉險,這會兒為你費多少心也是理所應當。”

    正說著,秋鶴真人推了門進來,人未見他洪亮的聲音已到:“丫頭終於醒了。”

    婉婷衝秋鶴真人歉意一笑,道:“讓真人費心了,真人救命之恩,婉婷必當湧泉相報。”

    秋鶴真人爽朗地道:“謝我作甚,要謝該謝你那同伴,若無他在,我們恐怕都逃不脫。”

    提起冷秋塵,婉婷默然,眼底的黯淡如細石激起的一絲水花兒,轉眼又同那黝黑的翦水雙瞳融在一處,司馬靳將她些微的情緒變化看在眼底,心有所觸。

    她斂一斂心緒方開口:“真人,我還有多少時間?”

    秋鶴真人收了笑容,嚴肅地道:“屍毒已入經脈血液,融之甚深,以老朽之力無法將其逼除,好在尚能控製,至於能控製多久,因人而異,但切忌情緒起伏過大或動用靈力,若毒發,再痛苦也千萬不可失了理智,否則一旦與行屍走肉一般,回天乏術。”說著,他掃一眼她單薄的身量,神色煞是擔憂。

    婉婷豈會不知他所想,淡淡玩笑道:“我向來愛美,怎肯變作那般模樣,真人放心就是。”

    秋鶴真人眼中掠過一抹讚賞,她看上去那般柔弱,卻敢在一群獸性大發的活屍中闖出一條生路,那時的勇氣與此刻的從容鎮定處變不驚並非任何人都能駕馭。他上前探她脈象,捋須點頭:“脈象還算平穩,隻是身子太虛,老朽這就命人給你備些吃食。”

    倦意襲上,婉婷掩口打了個嗬欠:“不必勞煩真人,我想再睡一會兒。”

    秋鶴真人道了聲“也好”,又囑咐了幾句便離開。

    司馬靳助她躺下,卻不離去,婉婷本想和他閑聊幾句,但終是抵不住沉重的眼簾,朦朧中他的眼神幽幽落下來,疲倦又意味深長,婉婷卻沒有精力去咀嚼。

    眼見她的呼吸逐漸綿長,司馬靳心頭那點別樣的情緒卻像漣漪般越發擴散開來,他緩緩伏下身,卻在雙唇將要觸到她額頭時忽又頓住,那一夜,那一刻,她與冷秋塵的對望如橫掃的風從司馬靳心中刮過,卷走他最後的希望,曾經錯過,便是日月相隔,天各一方。

    躺了近月,婉婷逐漸恢複了元氣,已可下床走動。這一回她傷勢不輕,中毒又深,身子也是時好時壞地拖了許久,總算才有起色,也因而被司馬靳禁了足,近來一直大門不許出,二門不許邁,她覺得自己傷還沒好,倒是快發黴了。

    時直煙花三月,天氣轉暖,空藍晴色,婉婷斜倚美人榻上,癡癡地望著窗外雲霧被席席微風吹散又聚攏,聚攏又吹散,就連她的心思似也在那雲裏飄飄蕩蕩,不知要到哪裏去。司馬靳推門進來便見她這副懶散模樣,隻著了中衣,秀發披散於軟枕之上,如瀑飛瀉,別有一番韻味,讓他不由心間一漾。他早該習慣她這般絕色,但每每見了又總被懾住心魄,以至有時連他自己也覺得自己好似著了魔。

    知道是他,婉婷隻淡淡瞟了一眼,遂又將頭偏過,也不招呼,像是在賭氣。似是早料到她的反應,司馬靳有些失笑地道:“怎麼,還在氣我禁你的足?”

    婉婷不吭聲,顯然是默認了。

    他頗有些無奈,一指睡榻邊竹節深深的高立大櫃道:“替你備了些衣裳在裏麵,換上我陪你出去走走。”說罷也不等她回答,轉身便掩門離開,像是早知她不會拒絕。

    他前腳才出門,她後腳便往那立櫃去,其實她不是不知司馬靳禁她足是為她好,這雲山之上到底比別處冷些,山風微起便已透著薄涼,她身子虛,若再受寒,醫起來更加麻煩,隻是鎮日關在屋中,她一腔煩悶無處發泄,便耍起小孩子脾氣來,可秋鶴真人是長輩,宮中其他人她又不熟悉,司馬靳自然首當其衝成了目標,好在他並不與她計較,適才還白白送來個台階讓她下,她哪有不領情的道理?況且“出去走走”這邀請也太誘人。

    她隨手在櫃中翻了翻,錦羅繡緞皆是極品,一針一線甚為精細,可見司馬靳頗費了些心思。她選了件清素的穿上,一株紫丁繡過肩頭,襯著她脫俗的容顏,隱隱含香。

    她對鏡而坐,理雲鬢,待梳妝,卻不禁微微一怔,這些日子總覺心裏空了一角,沒個著落,便也懶於細心打扮,此刻鏡中自己麵色蒼白,秀發垂散,雙唇薄淡,一對鳳目蒙蒙似被霧攏住,未免憔悴,這容色還是自己的,卻又仿佛失卻了什麼,說不清楚。

    她的目光隨眉眼唇鼻望下,落在頸上時不覺頓住,一線青紫勒痕盤於白皙的皮膚上,異常清晰突兀,仿佛陰毒的小蛇糾纏不清,不至人死地不罷休。她心中一突,又轉而自嘲,真是諷刺,才從幻境使眼下出逃,這會兒又被閻君扼住了脖頸,她的命好像總在別人手中輾轉,從未屬於過自己。

    她冷笑一聲,將頸上衣襟裹緊了些,薄施脂粉,隨手取來根發簪將秀發鬆鬆挽起便出了門。

    司馬靳一直在外候著,見她出來便緩步迎上,他不動聲色將她打量,見她雙肩若削,不盈一握,步態輕盈,欲乘風去,她氣色並不算好,到底是大病初愈,卻反倒添了種虛弱的美,讓人隻想為她擋風遮雨。他的眼神始終柔和,雙眉卻在掃到她頸上勒痕時微微一緊,婉婷對他的反應隻作不見,清泠無波的目光遇上他的,悠悠道:“走吧。”

    司馬靳半挽住她,徐徐引路,婉婷默默將秋鶴宮打量。既為“宮”,本以為必是石瓦高牆,亭台樓宇,屹立山間,不想卻是一徑的青竹矮閣,翠意盈盈,築於陡峭岩壁之上,作八卦之狀。北麵青祠閣供奉曆代掌門之靈位,南麵青書閣藏貯各大家武學仙術史冊典籍,二閣遙遙相對,正座於八卦兩點之位,秋鶴真人之居青秋閣座於八卦中央,眾弟子之舍則言八卦之廓排開,眾舍之間以竹道相通,樸素卻精致,井然而有序,婉婷不覺暗自讚歎。

    二人並肩漫步,迎麵而來山風翦翦,浮雲繚繞,霧白中青翠掩映,一眼望去,心曠神怡。較之煦陽穀的輝煌壯烈,此處清幽靈秀,煙波縹緲,乃修仙之佳境,立在這雲山霧海之間,就算不是仙便也成了仙。婉婷深吸一口清洌的空氣,道:“秋鶴宮倒真會選地方。”

    司馬靳輕笑一聲:“當年祖師雲遊四海時偶然路經此地,被此處靈氣所吸引,便留下創建了秋鶴宮。”

    “你師傅是第幾代掌門?”婉婷問。

    “第五代。”司馬靳答。

    婉婷略略思索:“若按一代百年計算,這雲山秋鶴宮也有五百年了。”

    司馬靳點頭:“是啊,五百年彈指一揮間,秋鶴宮基深業固,名望頗豐,乃人界翹楚,然那日一搏,也不過是他人手中撚落一地的灰。”想起那日自己與幻境使交手,不過幾招便受製,他不禁唏噓,但他的話雖有冒犯師門之嫌,卻也是事實。

    婉婷揚眉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語。

    不知不覺間二人已步出宮門,宮後便是懸崖絕壁,薄色雲霧到這裏忽而轉濃,一團一簇愈卷愈遠,直往天盡頭而去,天邊一輪紅日澄明玄亮,將雲煙映出了霞光,霧海疊照成彩浪。婉婷立在崖前一步處,任習習山風吹向自己,裙袂紛飛,長發飄舞,雲華拍壁,一層一層推近,似要將她托起在這雲山之巔。

    “危險,退後些。”司馬靳柔聲叮囑,音色中有怕驚擾她的小心。

    婉婷卻不動,隻道:“你不問我來曆?”

    “你想告訴我時再說便是。”司馬靳淡淡回答。

    婉婷唇角微微向上一帶,道:“你如此對我,我若再有所隱瞞豈非不知好歹?”

    聽她如此說,司馬靳不禁歎道:“我並非此意,你不必勉強自己。”

    婉婷搖頭:“並不勉強。”她一頓接道,“眾人隻道世有五界,你可知這五界之外尚有一境?”

    司馬靳挑眉將她望住,卻並不回答。婉婷似也不期望他的答案,徑自道:“此境名‘望塵異境’,先於五界而生,遙立五界之外,掌五界生死榮衰,護五界生息之衡,異境中人人靈力非凡,通天徹底,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司馬靳眉頭微皺,道:“這麼說紅塵萬事皆由望塵異境掌握?”

    “不錯。”婉婷答。

    “那五界眾生豈非都是望塵異境掌下之棋,這棋局早已布定?”司馬靳的聲音中不覺透出一絲不滿。

    婉婷回身走近他兩步,似踏雲而來:“不,並非如你所想,望塵異境之職不過是記錄五界眾生興亡,天地脈息衡度,陰陽五行清濁,以便作出相應調整對策,防止黑白紊亂,陰陽失衡,生息大亂,至於眾生之瑣事,望塵異境並不幹涉,也幹涉不了,紅塵千姿瞬息萬變,誰也無法一切盡在掌握。”

    她一席話讓司馬靳頗為震驚,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他隻道五界之中神魔之靈已極天地之最,未想天外真的竟還有天。

    他目光低斂,思考許久,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抬眸道:“那夜那三人來自望塵異境。”他的話並非疑問。

    婉婷點頭。

    “你也從那裏來?”

    她默認。

    “既然自同一處來,為何卻像敵人?”司馬靳不解。

    婉婷沉默片刻方開口:“我擅自離境,他們來捉我,但我並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這是為何?”司馬靳詫異,“立於凡塵之上,睥睨眾生,多少人向往卻不可及之地,你卻不想回去?”

    婉婷神色淡漠,仿佛對那高高在上的地位毫不在乎:“人隻見高高在上的榮耀,卻不知高處不勝寒,想立在垂俯五界的位置上並不容易,況且我的血統並不純淨,留在那裏也不過惹人恥笑而已。”

    “血統?”看見她眼中的寂寞,司馬靳心中一揪。

    “我的母親來自望塵異境,父親卻是魔,我逃離異境,亦是為了尋父。”婉婷道。

    不想她還有如此複雜的身世,司馬靳垂眸微思,問道:“你要入魔界?”

    “是。”

    “你可知魔界所蹤?”

    “不知。”

    “那又如何去?”

    婉婷輕輕一歎:“毫無頭緒,走一步算一步而已。”

    “抱歉,我幫不上忙。”司馬靳道。

    “你為何要道歉,這事本就不該牽連到你,”她望著他一笑,那笑卻有些酸楚,“倒是你對我這奇異的血統不感到厭惡麼?”

    對她的自卑與傷心司馬靳隻感到心疼,他湛朗而溫和的目光輕輕將她攏住,柔聲道:“無論你從哪裏來,血統如何,我還是那句話,‘眾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他的話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在她起伏的心中輾轉,終於落定。她感激地望著三步之外的他,負手而立,立在這雲山之巔,湖綠長衫迎風簌簌抖動,似要融進身後一片青翠,他卻也如那挺拔的玉竹,身型清朗,風神俊秀,溫文雅致,於那一片蔥碧之中不著痕跡地凸顯出來,帶一身寡淡,一身煙波浩渺,長身玉立。

    不知是否風吹得太久,亦或是他的俊朗太晃人,婉婷覺得眼前一旋,身子亦跟著一晃,無聲無息間一隻手扶住了她,司馬靳眉一凜,道:“我太大意了,竟讓你在此站這麼久。”他不由分說將她抱起,便往宮中走。

    他溫熱的氣息從頭頂拂下來,婉婷麵色有些羞紅,她試著微微掙紮,但到底抵不過司馬靳的力氣。風聲輕響伴著他有節奏的心跳,一切皆和平,隻是不知這平靜底下有多少暗湧爭先恐後地想要破繭而出。

    還未到房門口,宮門處忽然傳來一陣騷動,伴著幾聲呼喝,惹得司馬靳不由駐足回頭。

    “什麼事?”婉婷探起身子向宮門方向望去。

    “不清楚。”司馬靳道。

    她揪了揪他的衣袖,輕聲道:“司馬,放我下來,我們去看看。”

    司馬靳挑眉,收回目光看向她:“你的身子……”

    婉婷笑得有些狡黠:“強壯得很。”

    他被她頑皮的語氣逗得一笑,又豈會不知她的好奇心開始作祟,猶豫片刻,似也找不到反對的理由,便將她放下來。雙腳一點地,婉婷便像出了籠的小鳥蹦跳著向騷動來處跑去,司馬靳無可奈何地按了按眉心,這丫頭還是靜的時候好,一動起來著實讓他頭疼。

    遠遠便望見宮門口堵了十來個秋鶴宮弟子,不知在看什麼,人牆後時而傳來喝動,似乎還有馬嘶夾雜其中。司馬靳略皺了眉,高聲問道:“吵什麼,發生何事?”

    聽見他的聲音,眾人瞬時收聲回頭,見他緩步與婉婷並肩而來,自覺讓開一條路。一名弟子禮道:“回大師兄,適才一匹野馬衝上山,差點衝到宮裏來,弟兄們正在想辦法製伏,可那馬性子太烈,弟兄們已有好幾個被他甩下背來。”

    司馬靳有些詫異,秋鶴宮建於雲山絕地,僅一路通之,且煞是奇險,一般馬匹能上來已屬不易,更何況這麼多修為不差的秋鶴宮弟子竟對付不了,他心中暗暗讚賞,亦有心要會會這匹烈馬。似是要回應他的想法般,一聲悶響傳來,緊跟著一聲呻吟,顯是又一名弟子被甩下馬來。

    司馬靳與婉婷皆揚眉,滿心好奇走出宮門,隻見門前空地之上一匹駿馬前蹄揚起,引頸長嘶,一身毛色似黑緞,順滑油亮,不摻一絲雜色,一雙眸子仿佛玄晶點水泛著精光,鄙夷地望著被摔下之人,那番狂放之態,高傲之姿,似是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

    那摔下馬的弟子見被一匹馬小看,不覺心下氣惱,爬起來衝上去一把揪住馬鬃打算再強行上馬。那馬哪容得他再無理,健美的脖頸揚起,敏捷地前後跳躍奔突,任他如何掙紮也再翻不上它背去。

    司馬靳暗讚一聲好,便要上前,誰知身邊婉婷比他動作還要快一步,他長臂一伸沒攔住,眼看她已衝到那馬麵前。

    “危險!”司馬靳心下一驚,怕那馬撒起野來傷了她,也一個健步衝了上去,可婉婷的一句話卻將他的腳步生生截住。

    “哎,快鬆手,那是我的馬,它認生,你揪太用力它會發脾氣。”她衝那隻一味拽著馬鬃不放的秋鶴宮弟子揚聲道。

    司馬靳意外之中亦有些將信將疑,但他也不想不分青紅皂白妄自插手,索性暫且靜觀其變。說也稀奇,那馬無論如何用力突躍,每一踢或遠或近都落在婉婷周圍,倒似刻意躲著她,不欲傷她分毫。而它對付著他人進攻的同時一雙精神抖擻的瞳眸卻追隨著婉婷,期待歡喜之情溢於言表。見此司馬靳對婉婷的話已信了八分,心中驚詫的同時又感到一絲好笑,在南疏山莊時她曾對他的坐騎“朔風”表現出莫大的興趣,當時她蠢蠢欲動躍躍欲試的模樣還讓他記憶猶新,若非他怕她駕馭不了“朔風”的野性而受傷,強行攔著,她恐怕早就竄上馬背去了,但此刻看來,他那時顯然小看了她,眼前這匹馬神駿非常,絕非凡品,那股傲慢不羈比“朔風”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卻偏偏是“她”的馬。

    婉婷見那弟子仍抓著馬鬃不放,不免著急,一是心疼自己坐騎,也怕“黑瞳”發起飆來傷人。她禁不住求救似地望向司馬靳,司馬靳會意,微微一笑,高喝一聲:“師弟,鬆手!”

    既然大師兄發話,那秋鶴宮弟子再不甘心也隻得放手。頭上鬆下,黑瞳又打了打前蹄,總算漸漸安靜下來。他一抖被揪亂的鬃毛,再不屑理會其他人,徑直走到婉婷麵前,將臉貼在她肩頭輕輕摩擦,好不親熱。婉婷興奮地一把抱住它脖頸,笑道:“黑瞳,真的是你,沒想到你竟能找來此處!”

    似是聽懂她的話,黑瞳扭頭向她手腕嗅去,看見自己腕上那串七彩琉璃珠,她恍然大悟,那串珠乃魔界之物,黑瞳是魔界寶馬,同族相吸,它恐怕就是尋著這琉璃串珠的氣息而來。她神色忽而有些黯淡,眼底憂傷浮動,那夜冷秋塵親手替她將串珠戴上,隻是不知他現在人在何方。

    司馬靳靜靜於一旁觀望,眼底有讚歎與欣賞,天高雲淡,美人神駒,她帶給他的是一個又一個驚喜,讓他的心亦跟著澎湃如浪。許是感覺到他的注視,她亦舉目望過來,對他盈盈一笑,恬淡中隱有的一絲寂寞卻被他盡收眼底,他心中一動。那一顰一笑是為誰?亦喜亦憂又為誰?還是她僅僅是他南柯一夢中的一抹倩影,於碧海雲端向他揮手,引他沉淪?如果此情此景真的是夢,他情願一夢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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