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54 更新時間：11-12-13 23:21
祭祖儀式當日，虞兮天還未亮便不得不起床沐浴，更衣，到太後，皇上那兒過禮。大而沉的裙裾拖得虞兮有些使不上勁兒，虞憶想到虞兮如今身懷龍子，便特允虞兮坐轎過禮。
當太陽稍稍露出了點頭來，沉沉的天空透出幾道耀眼的金色，直直照射在皇宮正殿的金頂上，閃閃發光，似乎是比往日更為氣派了！
聞璟站在先祖祠前，按禮儀對先祖的靈位行禮，比普通宮殿要高得多的屋頂，那一塊塊黑色的靈牌或疏或密，錯落有致地站在梯子一般的平台上，和尚誦經的聲音，那淡淡的香味，低沉的鍾聲，越發讓殿中顯出一種靜謐莊嚴之感。
虞兮跟隨著聞璟，替他獻上各色祭品，小心認真地擺上酒杯，瓷碗，勺子等，而一次也有祭祀官員，擦拭每一個靈位，虞兮掃過一個個耳熟能詳的名字，無不是名垂史冊的君主，還有他們的皇後。
宣禮，二獻，三獻，一道道繁複的章程是虞兮早就熟記於心的，對於她來說，其實是頗為無趣，她趁空打量著隨行祭拜的大臣，無不是滿臉的嚴肅莊重，低頭虔誠而真摯。這般表情倒是與往日虞兮聽聞的不太相同，心裏感到有些好笑。
“虞嬪，待會還有宴席，你若是身體吃不消，便早些回去休息吧！”聞璟見虞兮提不起興致的樣子，淡淡地說道。
“不用了，皇上，虞兮能堅持的。”虞兮回過神，連連解釋道。
“那便隨你吧。”聞璟盯著虞兮看了好半晌，這才緩緩說道，待最後一禮行完，他站起身來，看著祠堂外的幾十朝廷重臣，道：“愛卿都平身吧，移步九龍殿！”
虞兮緩緩走向車攆，準備上車，卻隻覺得有些惡心，一下子沒緩過勁兒來，身體一歪。
一隻手猛然摻住了她，她回頭，卻見是徐陌，十歲的徐陌身著老成的黑色官服，長長的黑發被束起來，藏在黑紗官帽中，這樣的他，卻絲毫不覺得別扭，反倒是讓這個孩子，渾身散發出一種莊嚴而穩重的氣息。
“多謝。”虞兮淡淡地笑著說道。
“娘娘莫要客氣，還是當心點身體為好，臣扶您上車罷！”徐陌禮貌地回應，那模樣就好像是與虞兮未曾有半點交情一般，仿佛之前那個陪虞兮逛街遊玩，那個麵對著刻著家人名字的大樹淚光閃爍，那個明明感動卻還要裝不在乎地說著“笨蛋”的孩子隻是虞兮的異想天開罷了。
坐在聞璟的身側，看著大殿中，眾臣已經入席，滿朝大臣都端端正正地做好，等著皇上說話。待開了宴席，殿中突然便熱鬧了起來，偌大的宮殿中一點點響聲便能聽到淺淺的回聲，如今，竟是此起彼伏。
虞兮好奇地掃過每一個人，這樣的宴席虞兮並非沒有參加過，卻“從未坐在如此顯眼而優良的席位上，能夠這般放肆地盯著諸位叔伯大臣們的臉細細打量，一時間竟是覺得新奇的很。
她一一對照著記憶裏模糊的印象，將坐席上的人對號入座。當眼神掃過坐在側席上身著紫色朝服與身旁同樣紫衣的祺王說話的聞霜，頓了一頓，她偷偷看著他，隻見他與祺王交談甚歡。
“徐大人，聽說您過繼給了昭家？”一聲問詢吸引了虞兮的注意，她低著頭，假裝吃著飯食，耳朵與心思卻已經飄到了旁邊。
徐陌放下筷子，轉頭恭敬地回答道：“確有其事，隻因昭熙公子心念本官年幼孤，便好心將本官過繼到了昭家。”
“哎！徐大人哪裏要這般謙虛，依臣下看，許是昭熙公子病重，昭家需要一個能力非凡的人來接任昭家，徐大人，昭家可是沾了你的光才是呢！”
“昭熙公子還尚且能夠行事，又哪裏算得上什麼接任……”徐陌皺了皺眉，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麵無表情的說道，那模樣竟是讓人不自主地感到震懾。
“哦？徐陌，你過繼一事為何朕不知？”那大人講話也確實大聲了一點，聞璟自然也是聽到了，他輕挑劍眉，顯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沉沉地問，那句尾上揚的音調，卻顯示出聞璟對於徐陌行事不報的不滿。
聽聞璟說話，大殿頓時安靜了下來，眾人的眼光齊齊看向了徐陌，一時間氣氛竟像是凝固了一般。
徐陌一點兒也不慌亂，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看了一眼眾人，緊接著淡然站起身，行禮道：“此事臣也是昨日去探望昭熙公子這才定下的，還未來得及跟皇上稟報，還望皇上能夠諒解。”
“可是，昭熙還未成親，又如何過繼繼子？”聞璟追問。
“自然是過繼給昭老夫人。”
“嗯……朕很是好奇，為何昭家偏偏要你做這昭家二公子？”聞璟突然笑了笑，像是對之前徐陌所說的不以為然，硬是讓徐陌說出點別的所以然來。畢竟徐陌原本身份就特殊，昭家偏偏認徐陌為機子，未免太巧，讓一心想要吃空趙虞徐三家的聞璟不得不有所謹慎，有所設防。
徐陌麵對聞璟如此明顯的懷疑態度，顯得異常地淡定與冷靜，略微還有些稚嫩的聲音，帶著天生的睿智與機敏，緩緩道來：“這隻是臣的妄斷，臣以為，其一的確是昭家垂憐，畢竟我徐家原本就與昭家有所聯姻，一直相互關照。另外，昭熙並不適合管理昭家，昭熙雖是文武雙全，才貌能力忠心都是不可比擬的，可是，他沒有野心。臣雖尚幼，不如公子那般才華，卻是雖了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本性，要果斷主見得多，此為其二。
其三，昭熙公子如今臥病，隻怕是無法再行武功了，身體即使好了也會落下舊疾，這樣，便對昭家是不利的了。
其四，若是能夠影響昭家，臣以為，倒是能夠協助皇上，使得皇家昭家一條心，也省了皇上不少力氣，如此甚好，便一口答應了。”
這次宴席並沒有昭家的人在場，徐陌敢如此說，便是證明了他有把握能夠客觀地分析讓皇上滿意，又能不被昭家誤會。
可是，聽完這些，虞兮卻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水眸默默盯著盤中的菜肴，有些不敢置信：“昭熙公子當真是病的嚴重？！”
不知不覺，竟是一下子問出了聲音來，剛出口，虞兮便頓時醒悟，卻已經來不及收口了。眾臣紛紛盯著虞兮，讓虞兮好不尷尬，深覺自己是闖了禍了。
可誰料，聞霜竟是一副無所謂地模樣，他自然知道徐陌有所保留，可是對於他來說卻足夠了，徐陌是個聰明人，定是知道現在這般狀況，他就是有通天的本領，也是不適合過於急躁的。自己隻要壓製住虞家便好了，聽了虞兮不自禁地問題，聞璟隻是單手頭，擱在矮桌上，一雙深沉的眼睛微微瞥向虞兮，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
“回娘娘，近日其實好了很多，隻不過恐怕是無法再全力為皇上效忠了……”
“此事朕知道，前日昭熙才上奏要奏請辭官歸隱，安心養傷。朕也同意了。”聞璟插嘴道，不知道是在跟虞兮解釋，別的什麼。
頓時，席位上眾臣開始小聲地議論，雖然辭官並非什麼大事，可放在鼎鼎有名地昭熙公子身上，卻成了驚天地消息，叫人感歎命運的捉弄。想昭熙榮耀二十年，也是如徐陌一般的天才，卻還是敵不過身體的虛弱啊！怎一個可惜！
“眾卿安靜，咱們，還是莫要在今天討論如此話題了吧。”聞璟不緊不慢地打斷了眾人的議論，微微上揚了嘴角，伸手拉過虞兮，虞兮一時不察，竟是直直跌入了聞璟的懷裏，嚇了一跳。
“朕倒是有件事想要征求眾卿的意見，虞嬪聰明賢淑，深得我意，如今又懷上了龍種。前些日子梁淵錦就上奏催促朕早日立下新後，朕感到也差不多是時候了，決定早日立後。”言下之意，便是想讓虞兮成為新後了。
這般轉變未免有些突然，虞兮有些始料未及，她呆呆地依靠在聞璟的懷中，聽著下麵眾臣連連附和的聲音，仿佛是在做夢。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朝著角落裏那襲紫衣看去，聞霜坐在席位上，長發遮住了他的表情，他仿佛是淩駕於這個氛圍之上，隻是跟身旁的聞白說著什麼，仿佛壓根沒有看到聽到聞璟所做所說一般。
虞兮已經無心聽那些歌舞升平，享受那些把酒言歡的宴會場麵了，她隻覺得有些頭暈，便早早離了宮殿，剛出宮門，卻是迎麵撞見了昭姬，心下一驚，她來這兒做什麼？
昭姬壓根就沒有理睬虞兮，她出神地看著天空的幾片薄雲，不知道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虞兮吃不準，莫非又是因為昭熙麼？心中不忍，竟還是上前寬慰道：“夫人，你穿得這樣單薄，如今身子又嬌貴，站在外麵隻怕會生病，還是跟虞兮一塊回去吧。”
“你可是要當皇後了？”昭姬將視線從雲朵中挪開，看向虞兮的眼睛，竟是這樣問出了口。
“夫人……”不知道昭姬問此話究竟是為何，虞兮有些不敢隨意回答。
“我隻是來恭喜你。”昭姬似乎沒有看見虞兮的為難之色，依舊是雲淡風輕，那略顯蒼白的臉龐依舊美麗動人，就是因為長期的抑鬱顯得有些病態消瘦。她嘴上說著恭喜，卻絲毫看不出她的心思，竟是讓虞兮難以看透了。她恭喜著，突然笑出了聲，上前來拉著虞兮的手，道：“你想不想知道我和昭熙的事情？我來告訴你~”這樣嬉笑著的她讓人捉摸不透，更何況是從未見過姬夫人笑的虞兮。
可聽聞昭姬的話，虞兮竟像是著了魔一般，心動了。昭姬和昭熙，虞兮早就想要知道的事情，如今昭姬卻是主動來要說與她聽，怎能不動心呢？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任由她拉著自己往紫陌軒走去，就這般忽略了昭姬的不尋常可能代表著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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