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70 更新時間：12-01-27 22:33
原想與陳秦一道回京師，但因陳秦還想要收拾一下東西，並且與村子裏的人們道別，淺然和聞霜兩人便先行一步了。這回兩人騎馬回京，比來時要快了好幾天。剛進京城，淺然未作休息便趕著進宮見祺王了，聞霜依舊不太想要進宮，淺然也不勉強，便隨著他，自己前去，去前，又免不了聞霜的一陣叮囑，弄得淺然哭笑不得。
“民女淺然參見祺王殿下。”淺然恭敬地行行禮道。
“你這麼快便回來了？陳秦呢？”聞白淡淡地說道，並沒有什麼其他的表情。淺然進城門不久，聞白就聽線人來報，聽說陳秦並未與淺然一道，還以為她是失敗而歸，可當他見到淺然之時，卻猶豫了，隻因那雙清澈明亮的眼中，閃著自信與淡然的光輝，一點兒也不像是失敗了的樣子。
淺然輕扯嘴角，悠悠地說道，“回祺王殿下，一切順利，陳將軍大概還要過幾日才會到達，淺然是不想要讓祺王大人等急了，這才快馬加鞭趕回來向祺王殿下彙報來了。”
聞白輕挑眉，不置可否，他那雙與聞霜截然不同的，冰藍色的雙眸，透著犀利而冷冽的氣息，如同是要把淺然給整個兒剖開看穿看透一般，讓淺然有些喘不過氣，這樣的眼神，比聞璟那種深不見底，吸人神魄，更要讓人恐懼，淺然下意識地想要低頭，猶豫了一下，又抬頭逼著自己看向聞白，並無其他，隻是覺得，若是避開，那邊是認輸了，便沒了與聞白站在同一個高度談條件的資格了。
聞白沒說話，顯然是在等淺然開口，他知道，淺然著急著回來，必然不全因為要向自己報喜，一定，還是有什麼別的要求。他很想知道，能讓淺然如此渴望得到，還非自己給不可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祺王殿下，淺然鬥膽向祺王殿下要一個獎賞。”果然，淺然開口道。她直視聞白，著實讓他有些驚訝，看來，還是個挺有骨氣的女人。
“說吧。”
“淺然請求進王陵一看。”這句從徐陌提起就一直揮之不去的念想終於化作了言語，用一功來換取。
聞白的臉色微微沉了沉，但是並未見怒顏，他的眼中的光彩昏暗了一些，低沉的聲音脫口而出，“王陵是皇室重地，豈可當做獎賞？”
淺然早就料想，聞白不會如此輕易地答應，有幾種可能，一種是爽快地答應，那便是猜到了自己會提出這個要求，那麼，之後所見是真是假，便已經難以斷言了；二是斷然拒絕，若如此，也許這王陵其中另有蹊蹺也說不一定，自己原本就是皇後，提出看王陵，也並非過分的事情，聞白能夠拒絕自己的理由，便隻有自己如今的身份了，可是他卻是明知而論，也就難免會有刻意掩飾之嫌；第三，便是如今的，並沒有馬上答應，也未說不可，如此，便是想要試探自己了。
淺然了然地笑道，“非也，並非以王陵為獎勵，淺然隻是想要去看一眼在王陵中守靈的姬夫人。”
“哦？”聞白揚眉，“本王還不曾知道，前皇後原來於姬夫人關係好至如此。”
“談不上是好，淺然，隻是有些在意，我國曆代都沒有過嬪妃為先皇守靈一生，老死王陵的先例，除去皇後留在宮中，其他妃嬪皆是進入太妃殿為尼，死後立上妃子牌位。姬夫人為何沒有按照慣例行事呢？而且，祺王殿下應該也是知道的，姬夫人……並不怎麼喜歡皇上……”
“確實，姬夫人按照祖製是要進太妃殿的，不過，她的精神狀況不好，進入太妃殿，隻怕會攪亂那個清淨之處，趁著姬夫人神誌尚清的時候，本王命人詢問夫人的意見，她自己選擇了守靈。淺然如此說，不是在怪本王處理不妥吧？”聞白解釋著，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木質桌麵，發出輕微的響動聲。伴著不緊不慢地說話聲，如同一隻小錘子，一下一下敲擊著人的心。
原想讓聞白無話解釋，卻不想被反問，淺然藏在袖子中的手微微緊握，聞白的話並不凶狠，卻帶著莫名的氣勢，淺然跪在地上，全身冰冷，她再次一拜，抬起頭強撐著不躲開聞白犀利的眼神，道：“淺然不敢，王爺如此處理當然是在情理之中，隻不過，淺然也算是與姬夫人有些交往，先皇，又特意囑咐我照顧姬夫人，如今，至少讓淺然知道姬夫人的現狀也是好的。”
“……”聞白停下了敲擊桌麵的手，站起身，緩緩走到淺然的身前，伸手勾起了淺然的下巴，那雙冰藍色的眼睛第一次在如此近的位置與淺然對視，直讓人發寒，淺然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她正視著聞白麵無表情的臉，一字一頓地從口中擠出這樣一句話，“祺王殿下，淺然除此之外別無所願，還請祺王殿下成全。”
不知道是不是淺然看錯了，聞白的嘴角一瞬間似乎有些許地上揚，讓淺然愣了一下，隻覺聞白放開了鉗製住自己的手，從袖子裏拿出手巾擦了擦，像是要擦掉什麼髒東西，他居高臨下，冷冷地掃了淺然一眼淺然道，“讓徐陌帶你去吧，你和他都對王陵的秘密好奇，不是麼？本王，就成全你們一次。”
如同施舍的語氣與動作，讓淺然很不舒服，可是即使這樣，她還是俯身謝恩道，“謝祺王殿下。”現在不是要麵子的時候，隻要能夠見到昭姬，說不定能夠知道些什麼有關於聞璟的事情。
走出祺王書房，淺然深深呼了一口氣，總算是……想到剛才的一係列交談，淺然感歎，這聞白的脾氣，比聞璟的更加奇怪，時而冰冷，時而平和，時而高傲，時而溫柔，雖然，對待自己的時候基本上都是不理不睬或者是冷言冷語……想起方才聞白說的“你和他都對王陵的秘密好奇”，莫非是早就猜透了自己要求見昭姬的真正目的，就連徐陌的想法，也盡在他的掌控之中，這到底，是多可怕的人呢……也許，聞霜叫自己小心一點，也並不是危言聳聽，自己有多有把握，終歸抵不過他們兄弟倆二十多年的了解。
在心裏肯定了聞霜一番，算了，知道便知道了，這一步終究是要走的。這樣想著，淺然露出了釋然的笑容，終於，可以見到昭姬。
徐陌接到傳召，進了宮，便見淺然站在宮門口等著自己，他靦腆地笑了一下，道，“讓淺然姑娘久等了，我們這就走吧。”
“嗯。”淺然點點頭，她看了一眼身著便服的徐陌，沒了深色壓抑的朝服，徐陌身著淺灰色外套，深藍色的寬邊腰帶，還有沉木發簪，加上那靦腆的笑容，這才讓徐陌符合了他當下十五歲的年紀。
許是他們兩人原先也算是危難之交，撇去了一本正經隻談公事的陌生感，徐陌仿佛又變成了五年前那個堅忍倔強的男孩子，讓淺然突然倍感親切，她溫和地笑了笑，“你這個樣子比較好。”
徐陌一愣，轉而反應過來淺然所指，突然抿著唇低下了頭，表情有些奇怪。
“是……是嗎？”徐陌小聲說著，腳下的步子突然加快了些，淺然有些疑惑，“你怎麼了，突然走這麼快。”
“額！”徐陌一下子刹住了車，害的淺然差點撞到了他，徐陌回過頭，看著淺然莫名的表情，撇開眼去，搖了搖頭，“沒事，我忘記身邊有人了。”
“嗬嗬，”如此有趣的說法，讓淺然忍俊不禁，到底還是個孩子啊，平日裏，徐陌的壓力太大了，對自己又異常苛刻，倒是少了好多原本十五歲的少年應有的憧憬與衝動性子，比不少老臣都要穩重謹慎，這樣，其實也不是什麼好事。
聽到淺然的笑聲，徐陌一張清秀的臉繃得緊緊的，一聲不吭，淺然以為是自己的笑讓徐陌誤會而不高興了，連連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在笑你……”
“……沒關係。”徐陌淡淡地說著，繼續帶著淺然走，兩人之間，突然就這樣沉默了下來，一言不發地，竟然也沒有覺得有多少尷尬。直到出了皇城，快要到了京師的後山，隔著護城河，徐陌才緩緩開口道，“淺然姑娘，那座山，便是王陵所在，而那個木房，就是昭姬的住所了。”
淺然遠遠地往山上看過去，隻見綠蔥蔥的山林，蓋得看不見一丁點裸露出來的土地，據說，這裏是重要的龍眼之地，風水尤其好，聞璟還真是大膽，竟然選擇在這裏動土，當做自己的陵墓。
山腳下，隱約可見樹林間露出來的一點點屋頂，那裏，便是昭姬現在居住的地方了？
克製不住內心的激動，淺然加快了腳步，往木橋跑去，卻見聞霜站在橋頭，看到自己，毫不吝嗇地露出招牌地妖孽笑容，朝淺然揮了揮手。
“你怎麼在這兒？”淺然不理會聞霜朝自己放電的笑容，淡淡地問。
“我等你呢，你一個人去王陵，我不放心。”聞霜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能夠獲準去王陵？淺然很想要問這句話，可一看到聞霜那副自信的眼神，便問不出口了，這一問，也就隻能證明他的神算罷了，自己可是一點也不想再去漲聞霜的威風了。
“有徐陌陪我了。”淺然看了一眼身旁的徐陌，淡笑。
這一點當然不能阻止聞霜跟著淺然的決心，他睨了徐陌一眼，滿不在乎地說道，“他是他，我是我，我聽說昭姬瘋了，若是她發起瘋來要傷害你，我可不相信徐陌一定能夠保護你周全，自己的女人，還是自己保護著放心。”
什麼你的女人！淺然翻了個白眼，聞霜耍起賴來誰都拿他沒轍，倒不如順著他，反正帶他進王陵也不影響什麼，聞白自然也不會去找他算賬。“隨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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