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42 更新時間：11-12-14 10:28
第十一章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
華山的聖母廟再一次熱鬧非凡，眾人歡欣雀躍齊聚一堂，小玉、丁香在後廚辛勤地忙碌著，孫悟空攬住哪吒的肩膀在一旁插科打諢，梅山兄弟圍在一起笑得酣暢淋漓，敖春剛剛從天庭上將沉香從真君神殿裏拉了出來。回來便見三聖母正坐在楊戩身邊，將一隻半生不熟的醉蟹往他嘴裏送，小玉見狀趕忙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娘！那隻蟹還沒煮熟呢，不能吃！”
“啊？”三聖母麵上一窘，複將醉蟹放下，引來周遭一陣歡快的笑聲。
楊戩也搖頭失笑道：“隻是沒有煮熟而起，並沒有煮幹，三妹，你的廚藝越發精進了。”話音未落又引來哄笑一片。
三聖母麵上掛不住，隻能佯怒道：“二哥！你怎麼聯合其他人來欺負我？”正說著，忽然抬頭看見敖春、沉香站在門口，她便站起身招呼沉香過來。
“沉香，站在門口做什麼？快進來，你舅舅回來了！”
沉香聞聲便轉頭朝楊戩望去，時隔二十年，楊戩也再次看見了自己的外甥，不由心下大驚。眼前的少年已全然不見了昔日歡脫的神態，突兀的黑色眼罩隻顯得謹慎神秘，花白的頭發更是襯得少年老成，還有嘴角那一成不變的淺笑，明明是笑著，可楊戩卻形容不出他此時的表情，或者應該說，大凡能以表情這一說法稱呼的東西，已經一點不剩地從他臉上被奪去了。
“舅舅！”沉香忽然走過來，朝楊戩直直地跪了下去，一雙眼睛沉沉地看著他，似乎在向他傳達自己澎湃的感情，奈何那沉鬱的眼睛卻展現不出除了冷靜以外的任何神采。
他不禁打了一個冷戰，宛如置身冰窟，他知道自己正是導致沉香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可自己卻再也不能為他做些什麼，或許他也已經不再需要了！一個人的人生歸根結蒂隻能是那個人的人生，自己不可能代替誰負起責任！
“沉香……”楊戩語重心長地喚了一聲，抬手將他扶了起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自己三千年忍辱負重，為他苦心經營，卻是萬萬沒有想到，他有一天也會與自己走上同一條道路。
“舅舅，您以後會一直與我們住在一起，再也不離開了，是嗎？”沉香看著楊戩的眼睛一瞬不眨。
“是。”楊戩重重點頭。
沉香眼神一亮，可隨即又恢複原狀，“那用不用告知外婆？於天庭眾仙又要怎麼說？”
楊戩欣慰於沉香能夠考慮周全，然而更多的卻是歎息沉痛，“不用叫他們知道，但也無需刻意隱瞞，畢竟也是瞞不住的。若真有人問起來，便說我……改過自新了。”
楊戩一語道出，周圍忽然沒了動靜，在座眾人都停下手中動作一臉疑惑地看過來，哪吒第一個沉不住氣，“楊戩師兄，你難道不打算澄清事實，叫玉帝還你一個清白？”
楊戩卻表情嚴肅地看著他，“事實就是如此！不管動機如何，那些事的確是楊戩做的，沒什麼清白可言！楊戩倒行逆施，能得到眾人諒解已是萬幸，以後自當改過自新……”
“二哥！”楊蓮突然打斷楊戩的話語，“我知道你是為了我！但你也不需要這麼做，是我對你不住，理當受罰，就是遭三界恥笑我也心甘！”
“娘，舅舅這麼做不是為了這個。”沉香上前拉過三聖母，轉而說道：“我們都知道並沒有什麼新天條，那是舅舅寫的。一旦我們澄清事實，就表明承認了新天條是假的，那舅舅的辛苦就會白費，我們先前的所作所為就是一場鬧劇，所以我們絕對不能說！……雖然這的確就是一場鬧劇！”
楊戩上前撫上沉香肩膀，“沉香，你隻說對了一半兒，事實上，即使你說了，也沒有人會相信！某些事情一旦向前推進，就不可能再複原。人們隻能在有限的可能性中生存，超出他們理解範圍的東西，他們是絕對不會接受的！”
“況且，鬥戰勝佛已經看出來了吧。”楊戩轉身看向孫悟空，“楊戩這副身子乃是那金鎖所化，撐不了多久，最多可與你們相聚一年，一年之後，三界內便再也沒有楊戩這個人。而這一年的時間於天庭來說，不過是一場早朝，一陣歌舞的光景，更沒必要去解釋什麼。”
孫悟空確實早已看出楊戩的身體乃是金鎖所化，方才還攬著哪吒開玩笑說楊戩和你是金童玉女，可真到楊戩親口承認了，他心裏還是很不舒服，當下跳了出來，“楊戩，你的肉身哪去了？”
“這……”楊戩支吾不語，他總不能說肉身被玉鼎真人霸占了，別人還能含糊過去，可玉鼎真人是孫悟空親眼見過的，看樣子孫悟空並不知道封神台的事，他也不想將無辜人氏牽扯進來。
正不知如何解答，突然見哪吒拍了一下腦袋，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之前有一個白衣人趁著楊戩師兄出關，把師兄給搶走了！”
經哪吒一提，其他人也紛紛想了起來，敖春也點頭說道：“沒錯，聽說那白衣人是闡教門人。”
“什麼教的不重要，關鍵是那人太厲害！一個人對付我們兄弟六個都遊刃有餘，隻一下就將哪吒打成重傷！”梅山兄弟也跟著附和。
“那是因為他的劍厲害！”哪吒憤憤不平，“我認出來了，那是玉鼎真人的斬仙劍！”
“玉鼎真人？”孫悟空兩眼一眯來了興致，“楊小聖？搶走你的是玉鼎真人？”
“不是！”楊戩矢口否認，後又覺得不妥，隨即解釋道：“我不知道他是誰，但他手裏拿的確實是斬仙劍，今早還妄圖要殺我，幸得有猼訑舍命相救，我才得以脫身與你們相聚。”
“噗！”一口酒從嘴裏噴了出來，猼訑衝著楊戩翻個白眼，好家夥！你說謊都不用打草稿的？正腹誹間，忽然發覺眾人都轉過頭來看自己，隻能幹笑兩聲上前行禮道：“基山神獸猼訑，見過各位，各位請了。”
“傳說中的上古神獸？”梅山兄弟盯著猼訑反複打量半天，最終總結出一句，“好像確實比哮天犬有些品味。”
“別把我同那條瘦狗相提並論！”說罷便和哮天犬大眼瞪小眼，隻見哮天犬突然顫抖一下，緊接著便口吐白沫，四肢痙攣。
“哮天犬！你怎麼了？”梅山兄弟一窩蜂湧了過去，猼訑這才收回眼神，狀若無事地繼續淺酌。
沉香上前恭敬的說道：“請問閣下，那個手持斬仙劍搶走舅舅的人是誰？”
“他……他叫朱天麟，是玉鼎真人的死對頭。你舅舅命不好，偏偏是玉鼎真人的徒弟，這才遭來殺身之禍。”
“朱天麟？”沉香沉思道：“那應該就是他了。”
“就是他什麼？”楊戩問道。
沉香抬眼，沉靜的眼裏波瀾不驚，“舅舅您有所不知，前不久有人手持斬仙劍破開昆侖山封印放出上古妖獸，衝撞了鬼宿星君，更殺死了嫦娥姨母。若按猼訑所言，此人定是朱天麟無疑。”
“嫦娥死了嗎？”楊戩黯然，這種明知故問才是真正的無可奈何。
沉香點頭，“是，天庭已經下令追查，明日我就稟告玉帝，定將朱天麟擒回天庭問罪！”
楊戩卻上前止住他，“沉香，此事你不要管，就交給李天王去辦吧。”
“也好。”沉香會意，“舅舅放心，這一年我就在這好好陪著你，其他的都交給李天王去辦。”
“我們也是！”眾人都隨聲附和。
晚飯就這樣在一片輕鬆祥和的氣氛中結束，臨睡前楊戩不禁微笑，別人愛我恨我，我無從知曉，而自己亦苦亦樂也交替著不可言傳。可心裏卻仍然感激父親給自己留下的一年時光，姑且就讓我盡情享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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