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95 更新時間：12-07-17 18:27
第五十四章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對於玄都大法師，楊戩並不是很了解，隻聽聞他是太上老君在尚未飛升時收得的徒弟，論其輩分，他才應該是大羅宮的首席大弟子，可不知是什麼原因竟讓燃燈道人搶了先，後來也再沒聽人談起他的名字。但看情形這個玄都大法師並非像自己所知那般默默無聞，最起碼眼前的三位金仙都對他有所顧忌。
“師伯，玄都大法師不是太上老君的徒弟麼？他這般在須彌山大放厥詞，難道太上老君就放任不管？”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廣成子錯愕地看著他，“玄都早就被太上老君逐出師門了！”
“逐出師門是官話，實質上是玄都背師棄教自立門戶了。”黃龍真人實事求是地補充道：“如果承襲禪讓製的傳位方式，下任的三界神王應當是玄都大法師。為此太上老君沒少對玄都下功夫，幾乎把平生所學都毫無保留地傳給他。不想適得其反，玄都從小便被當做下任神王教養著，被寄予的厚望越多，他自身的壓力就越大，再加上常年獨處須彌山，久而久之竟走火入魔，公然背師棄道不知所蹤。太上老君得知此事後著實傷心了好一陣子，伏羲神王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隻說了一句‘隨他去吧’，之後便再無下文。”
說道此處，黃龍真人不禁惋惜道：“玄都以前很是溫淳敦厚，一舉一動都優雅至極，我們那時都以他為神仙典範，總想方設法和他多親近些，誰料卻是這樣的結果。他今日無端造訪，目的又那麼明確，隻怕很難收場。”
“那也要收！”廣成子的態度很堅決，“他不是帝俊，玉鼎也非東皇，不過嘩眾取寵而已，玉鼎你不要理他！”說完便朝玉鼎看去，卻見玉鼎真人從始至終都緊鎖著眉頭，清爽的銀發從肩頭徐徐滑落下來，遮住了半邊側臉，叫人看不清他此刻是什麼表情。
“楊戩，從現在開始你哪裏都不要去，就寸步不離地跟在我身邊！”玉鼎真人突然抬起頭向楊戩命道，神情是少有的嚴肅，“玄都的一氣化三清實在麻煩，你盡量不要引起他的注意，遇事也千萬別自作主張，統統交給我來解決！”
楊戩有些愣怔，他不明白玉鼎真人為何突然如此緊張，就連旁邊的兩位金仙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廣成子上前一步道：“玉鼎，有為兄在，出什麼事兒還不需要你來解決。告訴為兄，你在怕什麼？”
“不是我，是楊戩，不能讓玄都看見楊戩！”玉鼎真人思緒顯然很亂，話剛出口忽又改變主意，“算了，楊戩你不用回須彌山了，直接找哪吒去西歧！”
“真人，到底是怎麼回事？”玉鼎的態度叫楊戩沒來由地有些煩躁，“現在怎麼看都是玄都的事比較嚴重，西歧那邊暫時還不需要擔心。”
“你聽我的話就對了！”
“如果這話是真人深思熟慮後說的，那楊戩自然聽從。但你現在明顯的心緒不寧，此時說出的話楊戩隻能作為參考。”
“不管我此時理智與否，說出的話都是在為你著想，你就不能聽一回？”玉鼎真人許是真急了，都沒意識到自己語氣中所飽含的感情色彩。
楊戩忽然一陣感動，從小到大，沒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更沒有人會完完全全地替自己著想，玉鼎真人無疑是打開了他此生的先河，縱然人生長恨水長東，可也有更行更遠還生的長情。
“那楊戩……就聽真人一開始對我說的話，寸步不離地跟在真人身邊，盡量不引起玄都的注意，遇事都交予真人解決。”
“你……”玉鼎真人氣極，當即化一道金光破空而去。楊戩見狀隻是笑笑，騰空一躍便不見了身影，遠遠的天邊隻見兩道金光纏繞而行……
其實從玉鼎真人開口的那一刻起，楊戩就大概猜到他所擔心的問題：自己是養魂過來的，而養魂術隻有三界神王才會使用，偏偏玄都又是從小被當做下任神王養大的，他若見到自己定然知道自己此時的情況。玉鼎真人想必是怕他對自己不利，故而不願自己與他相見，可落單自己又怕玄都分出三清前來偷襲，所以才會猶豫不決，果然是關心則亂嗎？楊戩心下想著，麵上便不知不覺露出笑意。
“你還真笑得出來，果真是不了解所以不恐懼嗎？”玉鼎真人止住身形，穩穩落於須彌山的四天王天之上。
楊戩隨後停下腳步，麵上淺笑未消，“楊戩的確不怕，可並不是因為不了解，而是因為有真人在身邊。遇到未知事物，徒弟信賴師父是理所當然的。”
玉鼎真人驀地睜大眼睛，深黑色的眼瞳映在濃密的長捷下顯得希冀而明亮，“你……願意認我？”
“楊戩隻是認命，從來都選擇不到最好的。”楊戩狀甚無奈地悠悠開口，無不意外地看見玉鼎真人瞬間失落又強自鎮靜的表情，他還記得在昆侖山的雪洞裏，玉鼎真人漫不經心地說出‘不稀罕你一聲稱呼’這句話，這話當時聽在楊戩耳中真心覺得挺無所謂，可如今卻是這般刻骨銘心。
“是最好的選擇了我！”楊戩鄭重地說完後半句話，突然撩起衣擺屈膝長跪在玉鼎真人麵前，雙手交握舉過頭頂，莊重而虔誠地俯身下拜，“弟子楊戩，請拜於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門下，懇請真人成全！”
自古天、地、君、親、師，這前四位楊戩都曾拜過，卻從未有哪一位能使他如今日這般純淨心誠，抬眼看向玉鼎真人，卻見那雙深黑色的眼睛剛好也在看著自己。有時候，心意相通，就是這麼簡單……
“看來是本尊來得不巧，好像破壞了師徒默契。”玄都溫吞的聲音空靈地從須彌山頂傳了下來，聲未散，人已先至，“又或者說本尊來得太巧，正趕上師弟你收得高徒？”
“與你無關！”玉鼎真人的語氣不冷不熱，彎身拉起楊戩轉身就走，那不屑的神態真讓楊戩拍案叫絕。
“玉鼎，你少在那裏故作姿態！我學神王絕學的時候你還在玉泉山冥頑不靈呢！”
玉鼎真人打從心裏翻個白眼，他最煩的就是舊事重提，尤其是那些老掉牙的‘豐功偉績’。縱然當時發生的是真人真事，可經別人一說難免失了本色，聽到耳中的總歸是故事，對玉鼎真人來說真的一點兒說服力都沒有。
隻見他當即冷笑一聲諷刺道：“不錯，所以等到我學神王絕學的時候你已經走火入魔了。”
“住口！”玄都大忿，急劇起伏著胸膛怒視玉鼎真人，卻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玉鼎真人自然清楚他在等什麼，伏羲對外聲稱自己九轉玄功大成，看來的確叫他有所忌憚，他現在三清尚未歸位不敢冒然出手，不知等三清歸位之後又待如何。正想著，忽聽山頂的神王正殿人聲鼎沸，一道靈光從火雲宮方向劈風而下。
“看來是神王封禪的禮服已經到了，那麼玉鼎師弟，本尊在神王殿等你。”玄都笑得意味深長，拂動一下衣袖率先離去，一連串的動作隻能用行雲流水來形容，美得叫人百看不厭。
“師父，我突然有個不好的預感。”楊戩望著玄都離去的背影喃喃開口道：“他的優雅可能會在今天成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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