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48 更新時間:12-07-09 19:04
三千刺客的首領死了,招降議和之事,便落到了決策者蔚染身上,若水收去他身上的佩劍,做了個揖拂手恭請蔚染入內商談,蔚染冰冷著一張臉,掀簾而入。
明晃晃的屋室內,點亮了十幾盞燭燈,棕黃色的檀木桌案前,嬴政正襟危坐,細狹幽深的眼眸冷冷地眯起直視著他,道:“請坐。”
蔚染也不多言,上前去,十分不客氣地就那麼坐下,一聲不吭,卻也不卑不亢。
蔚染不若李生那般一根筋到底,理智還是甚過感情的,相信他為了眾多兄弟性命著想,應是會答應招降,隻是今夜的嬴政,陰鷙的黑眸中流露出的,除了淩駕於萬人之上的野心外,似是還有其他什麼東西,比若強烈的占有欲。
這讓她不得不擔心,他是否已經了然了她與蔚染之前有過一段纏綿悱惻的感情史,即便情已斷,相信作為一國霸主的嬴政,也絕不會留著令他蒙羞的“奸夫”苟活於世,因情斷亦可藕斷絲連,春風一吹,便又生機盎然。
而她更從未想過,生命中唯一兩個對她說過不介意她容貌如何的男子,有朝一日會以這樣的敵對關係碰麵洽談,她躲於窗下,悄悄往內望去,燭光下,兩個男人交相輝映的目光中,滿是一觸即發的火藥味兒。
她又急又怕,恰好見一侍女端著托盤自眼前走過將要進屋,她便急切過去攔截下來,順手將酒盅抄了過來,也不管那侍女在身後拚命呼喊:娘娘,不可,隨即轉身大步進了屋。
方旋目,便望見一雙琉璃色的黑眸,折射出睥睨天下的霸氣,嬴政一襲懾人高貴錦線黑衣,纖長濃黑的睫毛瀲灩,微勾唇角,手持著流光溢彩茶杯,孤傲地笑起來,俊美的臉容上帶著一種高傲不可捉摸的神態。
而今夜蔚染未紮起長發,略微冰藍的亮發,隨意地散在肩頭,映著一雙冰藍色的瞳孔,表情漠然,冷眼相向,眼底閃著幽幽的寒光,匿於桌案下用於撫琴的秀美修長的手握成了拳,隱隱忍耐,似要發作。
在她步入屋後,兩人齊齊朝她看了過來,微怔半晌,卻又同時瞥開眼去,兩人深邃的眼眸中掠過不同的神采,大抵是心中所想不同。
嬴政黑眸一暗,沉容斂色,轉頭對蔚染冷笑道:“寡人並非是極有耐性之人,該說之言早已說盡,閣下,隻須給出個答複方可。不過你應該極為清楚,這其中的利弊關係。”話雖說得含蓄,但卻無不傲然地顯出嬴政絕對的自信,話中話便是:他不是沒有能力斬殺三千刺客,而是那些刺客武藝高超,死了可惜,不若留其性命,為他所用。
蔚染並無立刻答複,緊抿著唇,臉容的線條繃得極緊,看似在思忖什麼。她端著托盤走至案前,席地而坐,為他倆皆傾倒了一杯美酒,置於案上。在蔚染考慮的間隙,嬴政犀利地斜睨了她一眼,眼中似有怒意,卻還未到發作的時候,收斂寒光,端起青銅酒杯,仰起頭,一飲而盡。
她心知不妙,暗暗低頭,瞥見蔚染仍不發一言,空蕩蕩的屋內靜悄悄得無一聲響,氣氛陷入了極為尷尬的境地。
嬴政冷冷對她相視一笑,“夫人,莫非你這麼急於來會你的舊情郎?!”說罷,目光一沉,漠然地瞥了她一眼,便執起另一隻酒杯,推至蔚染身前,對他厲聲道:“喝了它。”
蔚染本是清風傲骨,怎會聽得人卑屈使喚,若是從前自然是不情不願,不理不睬,但又冷眼看到垂頭喪腦的她,怕是將她連累,便默默取過杯來,正欲飲盡。而她卻心中一凜,暗叫不好,嬴政豈會留得蔚染一命,莫非這杯酒中有毒?
她伸手飛快地打落了蔚染執著的酒杯,青銅杯在空中打了個旋兒,便“嘭”沉悶一聲重重落地,酒水濺落出一道弧線,卻不偏不倚全都灑在了她的衣裳上。明顯地感到嬴政射來極為不悅甚至是憤怒難當的目光,而她亦不敢抬眸看他,微微偏過頭,卻對上了蔚染含情脈脈的冰藍色眼眸,臉頰倏然緋紅,一時慌亂無措,竟不知如何是好,便隻好埋下首用手指絞著衣襟的絲帶不言不語。
“好一個吃裏扒外的東西!”嬴政大力地扯過她的後頸,冷冷地嘲笑著,“寡人對你還不夠容忍麼?!你真不愧是水性楊花的女人,即便入了夫家,還是改不了這令人惡心的本性!”
她的身子被嬴政擰起來,以一種畸形的姿勢的扭曲著,手指狠狠地扼住她的頸部,異常的疼痛難受,痛得眼淚都要掉下來,那邊蔚染漠然地立起,單手掀翻了檀木桌案,冷凝著眼眸,一字一句冷冷地道:“放、開、她。”
蔚染這廝敢情就是天不怕地不怕,連秦王都敢喝令,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了,她瞪大眼睛死死看他,示意他閉嘴,否則真的是怎麼死得都不知道了。
嬴政放鬆了扼她的力道,低笑了一聲,麵無表情地盯著他,冷冷道:“閣下,寡人甚是欣賞你的膽識,但是,你最不該的是,與寡人搶女人。”他提高了幾分聲音,孤傲地幽魅一笑,犀利的黑眸隨即一沉,臉色肅穆陰沉得令人膽顫心驚,“她是魏國公主,你又是什麼身份,你配得上她嗎?!”
蔚染一如既往的冷臉示人,漠然的臉容上幾乎沒有一絲表情,沉默地攏著衣袖,幽藍的眼底深藏著難以磨滅的仇恨妒火。
她忽而想至蔚染彈奏的那一曲《廣陵散》,取材於民間琴曲《聶政刺韓王》,莫非這蔚染與嬴政間有什麼深仇大恨,要效仿聶政,來一段轟轟烈烈地刺秦王。
她心中大駭,幾欲是情不自禁地朝著嬴政,大喊了一句:“小心!”嬴政倨傲的臉容先是微詫,而後幽深的眼眸中有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傲然地抿起唇,心中似乎了然了什麼。而同一時間蔚染聞言後卻是一顏一容極盡相反,眼眸微垂,然後攏好衣袖,淡淡地說了句:“禰禎,你不要多心了,我的仇人並非是他。”
她仔細分辨,那袖中卻並未藏著什麼傷人的利器,是她錯怪了他,想來不覺得有羞愧,幾分無顏相對於他。
方才一連貫的響動驚擾了在外守衛的若水,他才踏入屋中,嬴政振袖一揮,便眯起危險的眼眸,冷冷地下令道:“斬!”
在場之人皆是為之一怔,誰都曉得這其中的含義,殘暴冷酷的嬴政絕不會留給蔚染一絲活路,一點都不會有!
“若水。”
“若水!”
前一聲是她喚出的,飽含委婉的低述,祈求若水可以暫且放他一馬,後一聲是嬴政怒吼出的,他在給若水施壓,若水斂眸抱歉的看了她一眼,便走上前將手掏進衣袖中,那裏麵是真的藏著十分可怕的暗器——暴雨梨花針。
一根細針紮入肌膚,看似在傷口上留下十分細微的創麵,卻足以傷及筋骨。此針乃是經由劇毒長期浸泡,會在短短時日,腐爛嶙峋的肉體,露出血肉模糊的肌理以及森森白骨,而若是中的針多了,劇毒攻心,即刻斃命。
早在曉晴樓時,她也曾問過四龍子吟風暴雨梨花針的毒如何可解,他卻不盡然告知,唯有以唇吸出,然而他後來分明是給了蔚染配製的解藥。若水即便未下重手,沒讓蔚染當場死去,她卻也來不及尋到吟風的下落,替蔚染解毒。
以唇吸毒,並非是第一次,如今的她並非是怕死,而是怕嬴政不給她這個機會,他絕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去吻過別的男人,也許他會把她軟禁起來,眼睜睜地看著蔚染痛苦地死去,這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
思來想去,還是盡早阻止若水,是為上上之策,軟的不行,便來硬的。暗忖著引走容月那人如若是花信,那便一定離他們不遠,她打開窗門,探出身憋盡全身的氣力,大喊了一聲:“花信!”
鳳兮閣雖大,卻很空曠,夜風傳響著她的呼喚到了很遠的地方,等了片刻,一抹黑暗的身影遠遠地朝她直直飛來,她一側身,他便自窗口安穩地落了進來。花信倒也不笨,傲慢的眼神打量四周,一看屋中對峙的三人,若水是秦王一夥的,那麼蔚染自然是她要救的,不等她開口,他便二話不說,飛踹過去,一腳踢飛的若水手中的暗器。
若水在十大名劍中排名第九,自然不是光憑那暴雨梨花針聞名的,他的劍術自成一派,倒也算得上一流。花信傲然一笑,拔出暗紅的刀鋒,直挺挺的衝過去,論劍術她倒不怎麼擔心花信,畢竟排名第五和第九還是有相當的差距的。
可怎料到,他們剛沒打上半會,容月催動“疾風步”一襲月白色長衫,宛若淩波仙子般蒞臨,嬴政一個眼色,他便加入戰場,二對一,花信明顯地後退幾步,大口大口地喘氣,稍顯吃力。容月的武功本就與花信平分秋色,再加上一個若水,花信縱然有三頭六臂,也是寡不敵眾,很快敗下陣。
蔚染沉聲立於一側,苦於手中無劍,暗自皺眉,卻見一侍衛入內,也顧不上一二,上前一掌擊昏了他,拔出他身上的佩劍,與花信背靠背、相持而立。
蔚染與花信同是出自曉晴樓,一清高冷漠一桀驁不馴,大抵是素來不和,但在危難關頭,還是自持以性命為上。花信抿唇傲氣十足道:“蔚小子,我可不是來幫你的!”蔚染冷漠的臉容難得綻開笑容,輕笑:“少胡鬧。”
她抱著膝蓋縮在角落,以免刀劍無眼傷及,搖頭晃腦地看著他們一唱一和,嘴角一抽,撇嘴鄙夷,敢情這兩小子感情還是不錯的。
蔚染的武藝師承前十大名劍第二的司鏡,雖還排不上十大名劍之列,卻大抵也是相差無幾,打個比方,如若十大名劍有第十一名,一定可以排的上他的名諱,而排名第九的若水實力有相當一部分是源自那暴雨梨花針,劍拔弩張之際,雙方二對二卻也戲劇性地戰成了平手。
此時又有一侍衛入內來報——曉晴樓的刺客又增援了三千名,追月姑娘率領一等黑騎軍將士在拚死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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