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915 更新時間:12-06-06 18:31
夜漸濃,三聲更漏“梆--梆─梆”地從遠處傳來。在太子府中晦暗無光的竹林裏索繞著縷縷迷霧,一陣秋風吹過,竹葉隨之嘩嘩作響。此時,夜鴉的啼鳴給這片靜謐的竹林抹上了一絲孤寂。
李天佑已經在這裏站了許久,從李天祥那裏回來,他便來到了這裏。他很喜歡這裏,喜歡這裏的迷霧,喜歡這裏的靜謐。因為隻有在這裏,他才可以卸下所有的偽裝,讓自己所有的喜怒哀愁在迷霧的掩蓋下無所顧忌地釋放出來。但他又不喜歡這裏,因為這裏是他每次做出痛苦抉擇的地方,今天也是如此。
按理說他應該開心才是,因為李天瑞身陷囹圄,已不足為慮。李天祥也暫時不具威脅性,可是他的處境依然不容樂觀。
李天祥雖然被暫時壓製住,但此人盡管迂腐,卻也是精明之人,難免不會慢慢想通事情的來龍去脈,推測出真正刺殺他的人到底是誰。
那時,心有不甘的李天祥麵對斷臂之痛,會做出什麽事情來,誰都難說。而今天之所以拿挪用糧餉的事情壓製李天祥,也不過是權宜之計。朝廷與段家的戰火即將點燃,他不希望這個時候後院起火。
除此之外,還有兩件事讓李天佑一直焦慮著,一件是派去高沃搜查段家兵甲軍械的人還沒有傳來具體的消息,另外一件便是他最不想去麵對,又不得不麵對的事情。而他知道,現在該是麵對的時候了。
第二日,同樣是這片竹林,而離這片竹林不遠的一處昏暗的牢房中,隻有一點螢弱的光亮流瀉在牢房內。
韓夜不知道這點光線是從哪裏來的,隻是推測牢門外的廊道上應該有一處他看不到的小窗。
每日裏,光線都會從那裏照射進來,而他便是借著這點光來分辨白天和黑夜。
從他醒過來便一直在這個牢房裏。這個牢房除了一堆稻草和一個恭桶之外,便是發黴的腐臭味道和氤氳不散的寒潮之氣。不過,他倒也不在乎這些,最讓他難熬的是身上的傷。
骨傷之人最怕寒氣侵襲,而在這個彌漫著潮氣的牢房裏,他的肩膀和斷腕被絲絲寒氣侵入,仿若冰冷的遊蛇在骨頭裏穿梭啃噬,痛得他渾身打顫。因此,他時不時地看向牢房中唯一的一點光亮,隻有在光線最亮時,牢房內才會暖和一點,他此時才會覺得好受一些。
這兩天,每日都會有人來送飯,但韓夜一口也沒動。吃飯在他看來已經是沒有意義的事情,或許餓死將是最好的死法。他不知道太子李天佑將怎樣對待他的殺母仇人之子,卻也能猜得出,無非是殘忍的折辱,極盡的摧殘,但最終不過一死而已。
此時,腦中又閃過諸多人的影像,血影、歐陽淩、韓千柔、倚紅-----,想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短短數月卻經曆了比前世還要多的波折,與這幾個人的愛恨情仇在心裏也曾卷起過驚濤駭浪。如今,波平浪靜,黝黑沈寂的如死海一般的心湖卻湧動著濃濃的悲傷,他終於相信了母親說過的話,他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無論他怎樣拚命去爭奪一絲可以活著的空間,卻最終發現自己隻是他人愛恨中的一個路人,匆匆而過之後,除了會帶給別人災難外,便隻留下憎恨和滿身的傷痕。而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似乎都隻是為了印證這一點。這樣的自己,連韓夜看了都厭惡,隻希望這一切能快點結束。
他的頭無力地依靠在牆壁上,身上的疼痛讓他的思緒變得飄忽和混亂。此時,有些空寂的腳步聲傳來,他的眉峰不禁動了動。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響,昏暗的牢房也漸漸亮了起來,然後是開鎖的聲音,再然後一個人提著燈籠走了進來。由於光線太亮,韓夜隻得閉上眼睛。
他能感覺到那個人走了進來,然後放下手中的燈籠,接著走到他身前。
來人的身影擋住了光亮,韓夜這才慢慢睜開眼睛,卻突然‘愕’住。
眼前的人依然沒變,還是那張俊秀的臉,還是有點玩世不恭的樣子,但在韓夜心裏,卻恍然如隔世一般,讓他覺得如此的陌生。這個消失了不過月餘的人,他以為再不會見麵的人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了眼前。
曾經,他千方百計地想要找到對方,希望能將疑慮解開,不管分手也好,至少能有個答案。可這個人就像是從沒出現過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今他再出現時,韓夜卻心靜如水,沒有興高采烈地想要去擁抱他,向他求救,抑或憤怒地斥責他的突然消失,再或向他求證,而是對他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一樣,不知該說些什麽。
韓夜沒有說話,血影卻先開了口。他將手輕輕地拂上韓夜的臉,似憐惜一般地說道:“夜,你瘦了。”
“-------”
見韓夜依然沒有反應,血影又說道:“抱歉,我奉太子之命去了高沃,因為事情緊急,走得匆忙,所以沒有告訴你。”
“。。。。。。”
“你不相信?”見韓夜依然麵無表情,他似乎覺得委屈,“我是真的去了高沃,真的。因為太子掌握了段家藏匿兵甲的地方,所以要我立刻動身去那裏。你應該知道的,那些兵甲無論當做段家謀反的證據也好,還是用來充盈國庫也好,對朝廷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夜,你要體諒我為他人當差的苦衷。”
韓夜聽到這裏,眸光動了動,覆上貼在臉頰上的手,然後將它拉至身前。對方的手指涼涼的,找不到一絲溫度,握在韓夜的手中,竟冷得讓他顫抖。
“既然是這麽重要的差事,你怎麽這麽快便回來了。”韓夜的聲音輕靈而飄忽。
血影聞之一震,眼中有些慌亂,隨即又鎮定了下來,“我去的早,在鳳霞山狩獵的第二天,我便動身去了高沃。可一心想早點回來見你,所以一路上星夜兼程,到高沃之後,差事辦得也很順利,這便回得早些。”
韓夜閉上眼不再說話。
“夜”血影突然抱住韓夜,“你不要這樣,我知道我錯了,不應該沒打招呼便急匆匆地走了。但回來後,知道你被太子殿下關在這裏,便立刻來見你了。”
隨著那傾身一抱,韓夜又聞到了那淡雅的而又熟悉的青草香味,這味道在李天佑身上也曾經聞到過。
韓夜皺了皺眉,“見了我之後呢?”
“太子說了,讓我勸勸你,隻要你能說出那幅圖的下落,便願意放你離開。夜,我曾經對你說過,有了那張圖,便能找到韓家藏匿的財產。你若是知道,就告訴我吧。”
“即便我是他的殺母仇人之子,他也願意放我離開?”
“是”血影立刻答道,“太子說了,個人私仇哪裏比得上國家大業重要。”
“你信?”
血影猶豫了一下,道:“若太子不遵守諾言,我就是和他拚了,也要將你救出去。”
韓夜嘲諷地笑了笑,“若我說,我不知道那個所謂的藏寶圖呢?”
“夜。。。。。”血影蹙眉道,“現在生死攸關的時候,你不要任性而為。況且,我還等著和你一起去開一片茶園,或者一起去草原上放牧,從此,我們逍遙自在的過一輩子。難道你不想麽?”
血影說的情真意切,韓夜卻覺得心在被淩遲。
他猛然推開血影,已經不想再繼續跟他演戲了。
血影沒有防備,猛然跌坐在地,摔得很痛,不禁有些惱怒地問道“夜,你這是做什麽?”
韓夜冷笑一聲,“李天佑知道段家藏匿兵甲所在的位置也不過是四五天的事情,不知道你是如何星夜兼程,又是如何神速地辦完這麽重要的差事的?而你到底又和李天佑是什麽關係?”
聞言,血影眼睛微眯,劍眉緊鎖地問道:“你是如何得知李天佑得到這一消息的確切時間?”
韓夜冷笑一聲,“那日我就在太子的帳中。”
血影聞言,心頭巨震,猛然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韓夜,隨後朗聲大笑起來,“看來,我一時手軟竟犯下如此大錯!”
這次輪到韓夜心頭大震,同樣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道:“你。。。。,此話何意?”
血影卻輕笑起來,“何意?你還不知道麽?你不是早就懷疑血影與太子之間關係不一般麽,竟然傻得沒發現會是同一人麽?”言畢,冷笑一聲,突然落下臉來,正言道:“我再問你一遍,那圖到底在哪裏?”
韓夜驚得心頭亂跳,如鯁在喉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說是麽?”血影冷笑一聲,既然已經被拆穿,他也無需再裝下去,隨即突然高聲喝道:“來人!”
兩名大漢應聲而入,如兩座大山一般,魁偉地立在血影身後。
“把他給我帶到刑房去!”血影說完,率先離開了牢房。
血影走後,兩名大漢立刻架起韓夜,也隨即跟了出去。
這時,韓夜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隻覺得渾身冰寒入骨。他可以接受酷刑,卻從沒想過行刑之人會是血影。他可以接受死亡,卻方知血影是要讓他萬劫不複。
看著前方的人將一塊易容用的假皮隨意地丟在地上,韓夜隻覺得再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他是被兩名大漢拖進刑房的,然後又被毫不留情地吊掛起來。
雙手被捆綁,足尖點地,身體的重量全部壓在了手腕處。斷腕處傳來的劇痛一直沿著手臂的神經直抵他的心頭。
他苦笑一聲,還能期望什麽呢?今天這樣的結果,早在別人精心策劃下,已成定局。
想起那人曾經表現出來的孩子氣、妒忌,以及強烈的占有欲,所有的表情都那麽真實,即便他韓夜再精明,也是無法看穿的。這大概就是上天給他開的玩笑,笑他活了兩世,依然是如此白癡,依然看不清世人的麵容,活該有這樣的下場。
韓夜真的很想笑,開懷的,肆無忌憚的,縱情的笑,因為上天開的這個玩笑,總要有人去捧場,而他這個站在劇場中間,被人戲耍的跳梁小醜怎麽可以不笑。可韓夜隻是張著嘴巴,慘笑無聲。
“到這裏了,你還能笑得出來?”血影站在不遠處,陰沈著臉。
血影?哦,不,應該叫太子殿下了。現在他已經恢複了本來的麵容,依舊是那俊美的麵容,依舊有著冶豔的中性美,隻是那雙眼睛卻冷似千年寒冰,銳利如森森劍戟,哪裏還看得出任何贏弱的氣質。隻有這樣雙眼睛才配得上太子的身份,才是睥睨天下,傲視眾生的王者所具有的眼睛。
韓夜暗想,自己怎麽忘記了呢?這樣一雙眼睛,早在柳溪穀劫殺南嶽使者時,就曾看到過。那時,自己就被深深震撼了。是呀,一個人的麵容可以改變,笑容可以偽裝,但眼睛卻不會騙人的。枉費自己兩世為人,竟然連這個道理都不懂。自己有這樣的劫難,早已是命中注定的,是宿命使然!
韓夜又想笑,可是下一秒他已被李天佑扼住下頜。
“怎麽,我有那麽好笑嗎?”
“不,太子殿下怎麽會好笑呢,您是南嶽國未來的國君,掌握生殺大權的王者,這天下的百姓都要仰視您,敬畏您,對您頂禮膜拜!我怎麽敢笑您呢,那不是與天下為敵嗎?嗬嗬嗬----哈哈哈----”韓夜不可抑製地大笑起來。
“啪”一聲響亮的耳光截斷了韓夜的笑聲!
韓夜吐了口血水在地上,轉頭看向打他的人,嘴角依然掛著笑,挑眉說道:“太子殿下屈尊前來,不是隻為了賞我一個耳光吧?”
李天佑麵沈如水,寒聲道:“哼,一個耳光隻是開始,如果你說出那幅圖的下落,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你若執迷不悟,這裏有幾十種刑具,很多我還不知道怎麽用,倒是可以拿你來試試!到時,定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韓夜的眼光隨著李天佑的手指望去,在牢房的西牆確實擺著幾十種的刑具,上麵的斑斑血跡層層疊加,長年累月下來早已經成黑色。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曾經在這些刑具上受盡折磨。
韓夜禁不住打了個寒顫,轉眼看向李天佑,試探地問道:“你會這樣對我嗎?”
“怎麽,怕了?”李天佑勾起唇角,冷笑了一聲,“我還以為你會多堅強呢,看來,是我高估你了。也是呀,賤人生的賤種會好到哪裏去呢?”
一聲輕飄飄的“賤種”如利劍一般直刺心窩,讓韓夜隻覺撕裂般地疼。他又想起前世被親生母親罵作‘賤種’時的心痛,又想起被同齡人嘲笑為沒有父親的“賤種”時的悲哀。似乎這兩個字砸在他身上,壓得他永世不得翻身。而那所謂拋棄前塵過往,不過是欺騙自己的一個幌子。那刻骨銘心的痛楚已經深深地刻在了心底某處,隻是被刻意忽略了。可即便是細微處的小事,一旦觸碰到了他的神經,痛楚便會一觸即發,如潮水般將自己淹沒,無法逃離。
而李天佑便是揭開這傷痛的劊子手,並在那痛上又撒了一把鹽!這把鹽讓韓夜更加清醒了,他眯起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人,腦中閃過千萬個念頭。
突然,他向前邁進了一走,在李天佑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他的唇迅速地貼上了對方的。當兩唇觸碰的一霎那,韓夜覺得心裏某個角落脆弱得似乎要崩塌了,他好想要對眼前的人說,“影,你是愛我的,對嗎?我不想要看到你如此殘忍地對我,那比殺了我,還要痛!”
可就在心中那個叫“堅強”的一角即將瞬間崩塌時,韓夜用盡力氣,離開了那雙曾經讓他無限留戀的唇,輕挑起眉峰,微勾雙唇,露出一抹顛倒眾生的笑容。
李天佑被韓夜這突如其來的吻弄的愣住,心中的某個角落也被重重撞擊了一下,當他看到韓夜那抹笑容時,不禁深深地皺起眉頭,想開口諷刺韓夜兩句,但韓夜卻搶先開了口。
“太子殿下的味道果然美味,與靚南館裏的小倌有得一比。”
沒相到韓夜說出這樣一句話,李天佑氣得臉色鐵青,怒不可遏地質問道:“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哦,說錯了”韓夜似乎發現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改口道:“太子殿下怎麽可以和那些小倌比呢。太子殿下可比他們高明得多了。那些小倌是為了錢財,使盡渾身解數把那些男人勾引上床,太庸俗了。太子殿下卻是為了國家,為了仁孝對我投懷送抱。不要說出發點就令人敬佩,就連那爐火純青的演技,也是那些小倌沒法比的!”
此時的李天佑已經氣得目眥具裂,咬牙切齒。從來還沒有誰能這樣蔑視他,侮辱他,韓夜是第一個,可他卻拿不出任何話去反駁。
看到李天佑那出離憤怒的樣子,韓夜心中並不好受,可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太子殿下何必如此生氣呢,我說的可都是事實呀。是誰曾經深情地擁住我說,‘夜,我喜歡你,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又是誰曾經在我床上,淫聲浪叫的?”
聽完韓夜的話,李天佑怒極反笑。
“沒錯,你說的都是事實。”李天佑輕聲哼笑道,“本來以為你變了很多,原來還是一樣的蠢笨。早就對你說過,我喜歡的是女人,隻是你沒記住。倒是把我騙你的話記得這麽清楚。但我也要感謝你這麽笨,否則怎麽那麽容易就騙了你呢。”
“你------”韓夜無話可說,他確實太容易輕信別人,隻要那個人稍微對他好一點點,他便會傾心相對。
“無話好說嗎,承認自己蠢笨了?哼,像你這樣的賤種,除了笨,隻能在床上還算有點用處!你的技術不錯,尤其是嘴,確實讓人欲仙欲死。除了我,也這樣伺候過歐陽淩吧?”說到這裏,李天佑的眼中寒光一閃,遽然扼住韓夜的下頜,陰惻惻地說道:“沒想到你竟如此耐不住寂寞,我沒在身邊幾天,你便急不可待地爬上了歐陽淩的床。你就這麽饑渴難耐麽?還真和你娘一樣賤。”
近在眼前血影,雙眼迸射著寒光,周身散發著戾氣,讓靠近之人為之戰栗。可韓夜要的便是這個效果,隻見他輕輕一笑,道:“歐陽淩的技術真不是一般的好,簡直讓人永生難忘。比較起來,就你那破玩意,真讓人不敢恭維。”
“啪”的一記耳光又狠狠地甩在了韓夜的臉上,這一次打得比上一次還要狠,韓夜隻覺一陣眩暈,耳邊嗡嗡作響。
然而,掌刮聲剛落,便聽到李天佑大吼一聲,“來人”
很快一個大漢跪拜在李天佑身前“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把那條泡在藥罐裏的皮鞭拿來。”
“是”
大漢轉身退了出去,不一會兒,一條黑色!亮,細長盤曲如毒蛇一般的鞭子被承了上來。
李天佑拿起皮鞭,慢慢踱步到韓夜的身後,貼著他的耳邊說道:“知道嗎?這條蛇皮鞭在多種藥材中泡製過,打在人身上比普通鞭子疼上十倍都不止。它可是我十歲時就讓人做好,專門為你準備的。”
韓夜聽得心頭一顫,苦澀地想“這個廣告做得好,確實能讓人精神百倍!嗬嗬-----”他自娛自樂地笑了笑,道:“能讓你惦記這麽多年,真是我的榮幸!”
李天佑見他依然一幅無所畏懼的樣子,熊熊怒火已經躥升到了頂點。他舉鞭,運力,“啪”的一聲甩了出去。
一瞬間,韓夜隻覺一口腥甜的鮮血翻湧而上,‘噗哧’一口從他的口腔噴出。在他還沒有感覺到痛的情況下,眼前一黑,瞬間暈了過去。
看著暈厥過去的人,李天佑不由眉頭緊鎖,腦中不知在想些什麽。良久,他大聲喝斥道,“還愣著做什麽,還不把他潑醒?”
被冷水一激,韓夜悶哼一聲,同時身體顫了顫,不一會兒,便睜開雙眼。他無比失望地發現自己竟然還活著,說了那麽多的話,做了那麽多的鋪墊,都白做了。
隨著意識的清醒,身體上的巨痛也隨之襲來,韓夜直痛得臉色慘白,心道,這鞭子還真像李天佑這個人,他這一鞭子可遠遠勝於歐陽淩給他的十鞭子。想到這裏,韓夜不禁又想要笑,動了動嘴角,卻是無法笑出來。身體上的痛已經占據了他所有的感官。
“你還真弱,一鞭子都受不住。我還以為你的身體會像你的嘴巴一樣硬氣呢!”嘲諷和輕蔑的語氣充斥在韓夜耳邊。
韓夜抬頭看向站在身旁的人,用盡力氣喊了一聲“影!”
李天佑身體一僵,猛然伸手鉗住他的下頜,怒不可遏地喊道:“告訴你,血影隻是個假名,一個已經被我丟棄了的名字。你想做什麽?想讓我饒了你,同情你?告訴你!休想!”
“不!”韓夜氣息微弱地說道:“我沒有想要你饒了我,也不想要你同情我。
韓夜頓了頓,喘了口氣,又說道:“如果你真的恨意難消,就拿我這條命去抵吧。假如你曾對我有過一絲情分,就求您念在這點情分上,不要傷害別人”
“嗬嗬嗬------哈哈哈----”李天佑大笑起來,笑罷,冷聲說道:“夜,你怎麽還這麽幼稚!你已經在我手上,我想怎麽對你都可以,你還有得選擇嗎?至於你這條命,就如這牢房裏的蛇蟲鼠蟻一樣輕賤。你以為你這個叛賊還是皇子嗎,你以為父皇還會承認你嗎?他早當你死了。跟我談交換,你沒有資格。”
說完,李天佑放開韓夜,看著他,輕笑一聲,又說道:“你不怕死是嗎?哼,我偏偏不讓你死。告訴你,如果你死了,我一定把你娘親和倚紅千刀萬剮!”
說完,他高聲喊道:“來人,把最好的禦醫叫來,給他用最好的藥。我要讓這個人活著,好好地活著,等著我慢慢折磨他。”
李天佑咬牙切齒地說完這些話,甩袖轉身出了牢房。
看到李天佑離開牢房,韓夜也瞬間癱軟下來,又暈了過去。
牢房外,日當頭,陽光明媚。
李天佑的臉卻是一片陰雲密布,他這次來本想騙韓夜將圖交出來,沒想到沒等問清那幅圖在哪裏,自己先被氣得火冒三丈,結果刑罰也動了,人也被打暈了,做了這麽多,卻突然想起竟忘記問圖的事情。他李天佑何時這麽不冷靜過?
想到這裏,李天佑臉色更加陰沈,心道,隻有改日再來詢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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