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209 更新時間:12-06-07 18:31
第二日,一夜沒睡的李天佑坐在書房裏看奏折,隻見他臉色陰沈,擰眉鎖眼,似乎奏折裏有讓他恨不得撕碎的東西。
這時,一位五十幾歲的男子走了進來,此人是太子府中的禦用太醫,名喚張仁顯,早前,專為李天佑治療寒疾。
“下臣參見太子殿下!”
李天佑擰著眉看向男子,“他怎麽樣?”
“稟殿下,手腕已斷,像是幾天前的舊傷,若再不夾敷固定,恐怕手便廢了。肩膀處有骨裂,卻也沒大礙,養幾個月便會找好。隻是脊背上的鞭傷似乎不輕,鞭氣傷到了內裏,可能是殿下用了內力的緣故。”
“怎麽會-----”李天佑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他武功雖不算上乘,卻也有些底子,難道連這一點都受不起麽?”
張太醫想了想,“可能----,他沒有用內力抵製吧。”說完,看了一眼李天佑,隻見他的臉色又陰了一分。
張太醫不知下麵的話該不該說,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
“還有什麽,接著說。”
“是”張太醫垂頭應了一聲,接著道:“那鞭傷麵上看起來輕淺,隻是鞭子上浸有各種藥物,不禁會讓傷口劇痛難忍,且也很難愈合,更會讓肌膚慢慢腐爛化膿,直至全部潰爛感染。這時,人大概也就交待了。臣不知道殿下是想讓他死,還是想讓他繼續活兩天。”
聞言,李天佑腦中轟然一震,是想讓他死,還是想讓他活?
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一個聲音說‘死了好’,另外一個聲音又說‘不可以’,兩種聲音不停地在心頭廝打扭扯,讓他煩亂的想要發狂。
良久,他才輕籲一口氣,“現在他還不能死,你盡量醫好他。”
“是”張太醫立刻答道,又言,“若殿下沒有其它事,下臣先告退了。”
李天佑擰著眉,點了點頭。
男子走後,李天佑默然沈思了一會,接著又拿起桌子上的奏章。隻是,看了兩眼,他才驚覺自己一直拿在手裏的奏章竟然是反著的,不禁恍然查覺自己竟反拿奏章,看了一夜。
意識到這點,李天佑怒不可遏地甩手將奏章撇了開去。“啪”的一聲,正好砸到走進來的侍女身上。
那侍女嚇得一哆嗦,戰戰兢兢地看了一眼李天佑,道:“太子殿下,聖上宣你即刻進宮。”
李天佑皺了皺眉,心情異常煩亂,很不想現在進宮。可是,父皇一大早便遣人來喚,應該是有要緊的事情。
想到這裏,他閉上眼,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少頃,再睜開眼時,他以恢複了以往那種冷峻的麵容。
隨即,他沈聲道:“備轎!”說完,便出了房門。
進了皇宮,李天佑直奔紫薇殿,他知道父皇一定在這裏。自從歐陽淩脫逃後,朝廷便一直關注著高沃的動向。想那段家這次逆謀沒能得逞,隻怕會直接挑起戰火。
到那時,剛從戰亂中恢複元氣的南嶽,恐怕又要陷入紛飛的戰火中,不知有多少百姓將會流離失所,又有多少百姓在戰火中死於非命。這是父皇最不想看到的,但此段賊靠著高沃豐富的物產,逐漸壯大,已然成了高沃的土皇帝,早已不將朝廷放在眼裏。若不除此賊,他們早晚都會威脅到朝廷。
現在就等著搜查段家謀反證據的人回來,倒時拿著這些證據,昭告天下,然後再興兵討伐。隻是這兵甲糧餉卻是朝廷的一大隱憂,恐怕父皇也正在擔心這些。
腦中想著,李天佑已經進入紫薇殿。
“父皇,您找兒臣來有何事?”
李景煥正在看奏章,聞言,抬起頭來,“佑兒,你與那白將軍的女兒白靜蓉相處得怎樣?”
李天佑沒想到李景煥會突然問這件事,但也明白了一些。
“父皇,你是想-------”
李景煥點點頭,“當初讓你在百花宴中接近她,便是為了拉攏白雙天。隻要他與皇家的關係更近一步,以後即便發生戰火,白家也能牢牢地站在朝廷一方。隻是,本以為過些時日,再為你行納妃之事,可是你看這奏章。”說著,李景煥將奏章遞了過來。
李天佑接過奏章,細看,隻見上麵密探回報,高沃的段家府邸,頻繁有武將出入,而一些兵卒開始穿宅走戶,向百姓征兵。,
看到此,李天佑瞳孔陡然一縮,臉上閃過一絲怒色。
“佑兒,你覺得這婚期定在何時為好?”
“……。”李天佑並未答話。
李景煥見李天佑麵上一派肅殺之色,不禁問道:“佑兒,你怎麽了?難道是白靜蓉不願嫁你?”
李天佑臉上閃過譏諷之色,道:“她願嫁的很。”
“那是你不想娶?”
“……。。”
李景煥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可能對她不中意,但這也是迫不得已,父皇也不想逼迫你,但你是皇子,將來還會是皇帝,你身上背負著整個南嶽江山。”
“------”
李景煥見李天佑還是不說話,又道:“等以後你遇到合心意的,想娶多少都可以,父皇絕不攔著你。”
聽到這裏,李天佑眼中閃過悲傷的神色。他抬頭問道:“父皇,當年你娶母妃時,也是這麽想的麽?”
李景煥聞之一震,臉上顯出無奈和悵然,歎了口氣,“父皇當時也隻想要她一個人,讓她當朕的皇後,成為最尊貴的女人,也讓世人都知道隻有她才配得上朕的喜愛。然後再把那些勾心鬥角,爭權鬥欲的女人們全都趕出宮。可……。。,朕不能。”
李天佑默然……。。。良久,他才道:“父皇,您讓兒臣再想一想。”
李天佑從宮中回來沒多久,早晨來過的張太醫又焦頭爛額地跑了過來。
“殿下………”
“何事?”李天佑看到張太醫來,不禁又皺起了眉。
張太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道:“殿下,俗話說‘藥到病除’,可這囚犯連藥都不吃。臣勸了他一整天了,可依然無果,如此下去,臣也是無能為力。”
李天佑一聽,鋼牙咬得‘咯咯作響’,胸口又燃氣了熊熊怒火,厲聲說道:“去把隨同關押的那個女人押來。”隨後,緊跟著張太醫來到了牢房。
牢房內依然聚集著濃重的寒潮之氣,韓夜蜷縮在草堆上,銳痛從四麵八方侵襲而來,身體仿佛被數不清的鋼針刺入體內一般,痛不堪言。他無法阻隔這種疼痛,卻又無力招架,痛得恨不死去,卻依然還活著,隻能清晰地感受著讓自己痛得生不如死的感覺,而唯一能做的便是抱著身體瑟瑟發抖。
當牢房門被打開時,韓夜知道那個煩人的太醫又來了。那太醫說吃藥便可以緩解疼痛,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可韓夜知道,這隻會讓自己痛得更久一些。人長說‘長痛不如短痛’,韓夜堅信這一點。
然而這個太醫沒有像往常那般溫和,而是猛然扯著衣襟,將他拉了起來。
韓夜睜開雙眼,這才看清來人,竟然是李天佑,而那煩人的太醫站在他身後。
拉著韓夜的衣襟,將他扯起,李天佑才發現他的衣衫已被汗水濕透。
“你就那麽想死麽?”李天佑咬牙切齒地問道。
韓夜覺得這個問題很好笑,不禁反問道:“若是你,你會如何?”
李天佑聞言,心中一震,隨即又冷笑道:“可我偏不如你意。”說著,他高聲喊道,“來人,把人帶進來。”
韓夜不知道李天佑又想出什麽新法子折騰自己,便將眼光移向牢門。
然而看到被帶進來的人時,他的瞳孔遽然放大,不可置信地回瞪著李天佑,問道:“你想做什麽?”
此時,倚紅已經被帶到身前,韓夜看著身上帶著斑斑血跡,臉側也被劃開長長一道傷痕的女孩,心中不禁鈍痛難當。
而倚紅被人封住嘴,不能說話,隻能淚流滿麵地看著韓夜。
“把這藥喝了,然後再告訴我那藏匿著韓家家產的圖紙在哪裏。”
又是那份圖,從血影第一天接近自己便是為了這份圖,除了求圖是真,其他都是假的,甚至在安國,他為自己擋的那一劍或許也是另有目的。
這樣一想,韓夜心中又是一陣鈍痛,即便隻拿血影當兄弟,這種欺騙也是他沒辦法接受的。他不禁想,一個人怎麽可以掩藏的這麽好,肆意的欺騙下難道一絲真心都不曾有麽?
韓夜看著李天佑,不禁求證道:“在安國,你為何要救我?”
李天佑一怔,沒想到韓夜會問這件事,但看到韓夜那灰暗的眼眸,便知道他已經猜測出了事情的全部。
李天佑想要回答他,卻又突然覺得說不出口。他明白韓夜之所以會接受自己,或許隻因那一劍。
“你既然都清楚了,又何必再問!”
聽到這句話,韓夜眸中是死灰般的沈寂,所有可以為之留戀的東西全都覆滅。
韓夜重重地吸了口氣,淡淡地說道:“在安國時,我便對你說過,我從來不知什麽圖的事,也不知道你說的圖在哪裏。你說過,那圖是紋在孩子的背上,可你也看見了,我背部什麽都沒有。”
“你以為我會信?”
韓夜抬頭,直視著李天佑的眼睛,“我隻能說我從未騙過你!”
“哈。。。。。”李天佑冷笑一聲,“若沒騙過我,你怎麽會一麵與我在一起,又一麵爬上歐陽淩的床?若沒騙過我,為何你在宮中住了一個月,而你離宮後的第三天,宮中的紫玉便險些被人偷了去?你一麵應付我,又一麵討好歐陽淩。哈。。。。,真是,真是。。。。。”李天佑說到這裏,似乎氣得開始抓狂,隨手便將倚紅扯到在地,還不等韓夜從‘紫玉’的事情中回神,便已抄起身後大漢手裏的鞭子抽了過去,似乎要將所有的憤怒全發泄到倚紅身上。
韓夜在驚懼之下,也顧不得考慮什麽“紫玉”的事情,用盡全力飛撲了進去。
“啪”的一聲,鞭子重重得抽在了韓夜身上。
一聲悶哼,一線鮮血又從韓夜的嘴角裏流出。
“你?”李天佑驚立當場。
韓夜痛得過了半天才喘過這口氣來,斷斷續續地說道:“你若---敢傷了她,就--先殺─先殺了我再說!”
李天佑氣急反笑,“嗬---,我倒要看一看,傷了她,你能怎樣?”說完,便對旁邊兩名大漢使了個眼色。
兩名大漢會意,上前便將韓夜架開。
“李天佑!”韓夜拚命地掙紮,驚恐、憤怒又無助地吼道。
然而,李天佑卻聽而不聞,眼中盛著怒火,將鞭子無情地抽打在倚紅的身上。
頓時,衣衫盡破,血肉翻飛,倚紅痛得在地上翻滾,慘呼哀鳴。
“李天佑!住手,快住手!”韓夜拚命地叫喊著,卻無濟於事。
在這狹窄而陰暗牢房內,那一聲聲淒厲的悶呼,無情地貫穿韓夜的耳膜,那清晰可見的血痕,隨著鞭子而飛濺的血滴,殘忍地衝進韓夜的眼眸。霎那間,他的眼前一片血紅。絕望、悲憤、無助鋪天蓋地般向他席卷而來,一分一分地將他逼入絕境,再生生的把他的那顆心撕的粉碎。他再也不想看到,再也不想聽到,這世界的一切都讓他絕望。
韓夜突然無力地停止了掙紮,怔怔地立了一秒。下一秒,他突然提氣運力,猛然抬起左腿踹向身旁大漢膝彎處的委中穴。
那大漢立刻斜摔出去,韓夜趁勢抽出左臂,一側身,抬起右臂的同時,又將左肘頂上另一大漢腋下的極泉穴,那大漢臂膀一麻,便鬆開了韓夜。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在所有人的一個愣神間,韓夜已經搶過張太醫手裏的藥碗,順勢磕向牢房的牆壁。
在清脆的碗裂聲中,尖銳的瓷片握在韓夜的手中,劃向了自己的頸動脈。
在瓷片沒入韓夜的脖頸時,帶著風聲的鞭子也瞬間纏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扯,手隨鞭動,瓷片也摔了出去。
下一秒,韓夜被人用雙臂困在了懷裏。
此時,牢房內除了呻吟和輕呼聲,便是一片沈寂。
旁邊的兩名大漢和張太醫都有些驚愕地看著抱在一起的兩個人。隻見李天佑驚恐未消的臉上一片煞白,呼吸急促而紊亂,顫抖的身體緊緊錮住懷中之人。而那懷中之人麵容是一片死灰枯木之色,毫無神采的眼眸無焦距地看著前方,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與頸項間蜿蜒的血水一起浸濕了衣衫。
懷抱著顫抖的身體,彌漫在鼻尖的血腥氣讓李天佑的心髒依然“咚咚咚”地亂跳。他不知自己在怕什麽,也不想知道,然而卻將那種恐懼轉化成了憤怒。隻見他猛然扣住韓夜的下顎,隨即張口便咬上了還在流血的傷口。
雖然感受到了懷中之人身體的震顫,李天佑卻還是不管不顧地像一隻吸血鬼一樣吸吮著腥甜的血液,恨不得將此人生吃了一般。
此舉更是讓兩旁之人不可置信地張大嘴巴。緊接著,他們意識到了自己看到了不該看的事情,於是連忙把頭垂下去,心中暗自猜測,此人對太子殿下來說定然是不同尋常的。
而韓夜被李天佑禁錮在懷裏,使得本就劇痛的身體,更是疼痛難忍,再加上幾日沒吃過飯的身體在剛剛的掙紮打鬥中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現在,他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雖然想掙脫李天佑,但卻力不從心,隻能任由李天佑禁錮著自己。
良久,韓夜才聽到李天佑憤恨地說道:“在我沒玩夠之前,誰允許你死了?若再有下次,我定將地上那女人的骨頭一寸一寸的敲碎,讓你知道她是因你而死。”
這威脅看起來幼稚,卻是正好觸動韓夜最敏感的神經,他最不願看到的便是別人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
韓夜慘然一笑,道:“你想玩,我陪著你便是。隻是再不準你動倚紅分毫。”
李天佑沒有回答,隻是轉頭吩咐道:“把這女人帶回牢房療傷。”
“是”兩名大漢隨即將已昏迷的倚紅拖出牢房。
此時,牢房裏最多餘的人便是張太醫。他隻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躊躇間,隻聽李天佑吩咐道:“再去端一碗藥來,伺候他喝了。”
說話間,李天佑拉扯著韓夜,想讓他倚靠在牆壁上,隻是他的動作很是粗魯和生硬,又將韓夜弄得生疼。
韓夜隻得緊咬下唇,慘白的臉色很是難看。
張太醫見此情景,立刻上前相助,卻在伸出手的瞬間,一把被李天佑推開。
“沒告訴你去端藥來麽?”
隻見李天佑臉色陰沈而凶狠,瞪著他的眼神似要殺人一般,張太醫心中一凜,急忙恭敬地說道:“下臣這就去。”
張太醫離開後,李天佑褪下了冷酷的麵容,疲憊而無力地跪坐在地。
看著眼前麵色蒼白的人,回想著方才讓他驚懼的那一幕,他突然發現此人竟然如此的惡毒,惡毒到不惜用死來揭開自己心中一直不敢麵對的東西。那是醜惡的、肮髒的、不可饒恕的,是能將自己整個人都毀掉的東西,更是自己絕不需要的東西。
“那個賤女人已經害死了母妃,害得自己生活在地獄般不可原諒的自責和痛苦之中,難道今日又派他兒子來毀滅自己麽?”想到此,李天佑的眼中閃過狠厲之色,或許現在自己隻是一時迷了心竅,等自己厭倦了,再殺也不遲。但這個人絕不能成為自己走向巔峰的滯礙。
想到此,李天佑眼睛微眯,心道,納白靜蓉為太子妃的事也該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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