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章 錦繡揚歌水若連 墨雨清風雲緋月(排版)

章節字數:4014  更新時間:13-02-08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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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又一章修文完成。。。

呃。。。。

阿梨沒有說話的力氣了。。。大家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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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雨落揚花。伸手即觸的煙雲,含怒不發,唯間或淅瀝。衣擺袍袖間新泥帶雨,腳步滯重,硯宮之內步履匆匆。東門外,一身素衣的繁如瀲緊跟在一列宮女身後匆匆入了硯宮。她感覺的到亭台樓閣,綠瓦紅牆在她身後飛速掠過,草木崢嶸,薄霧橫生,硯宮內冷清若霜凍。一路無花,她不知走了多遠,片刻後她恍惚覺出三兩片涼絲絲的花瓣騰旋鋪麵,她便知道,簷雲正殿已是不遠。這時三隊宮人分別從西,南,北麵而來,她們整齊的並成一對,繼續向前。帶頭的兩位大宮女正是冷香,凝玉二人,她們手中的宮燈如鬼火一般在濃霧裏穿梭,閃閃爍爍的微弱。

那日總共六人入宮,加上先帝的三個子女,總共九人。先帝生二子,睿王祈硯書,臨王祈印方,睿王陰翳冷漠,臨王陰柔紈絝,二人皆被祈帝封了王,皆居住在宮牆之外。先帝另有一獨女,宮人喚她汪小姐,其實這是久居深宮的她第一次在人前露麵,她身穿一襲水藍色的宮裝,發絲若潑墨般鋪灑在水藍的衣擺上,麵色是種久未見光的蒼白,態若閑花照月,她將頭抬的極低,隻身走在隊伍的最後麵。烏發紅裝的陸錦繡走在隊前,腰中係著馬鞭,腳上踏著馬靴,英氣逼人,在她身後不遠,一身桃紅色的長衫的繁容若走的不緊不慢,她的腰身極軟,走起路來扭的很好看,不似青樓女子那般風情,也不似小家碧玉那般的怯懦,一頭烏發鬆鬆的綁在腦上,妖嬈自生的美豔。

繁如瀲身前是位身穿淺綠色長衫的姑娘,膚色甚白,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樣,頭上插著一支水玉銀簪,一陣風襲來,那人偏過半麵,看的繁如瀲一愣,這女子竟是那日酒席中與冷雲華談笑的姑娘。她亦隱約從前方隊伍中看到那冷清的青衫少年撐著紙傘,雋秀的白衣少年笑意純然,看的她不由得將手中那支貔貅扇墜握緊了些。很多年後,她孤身一人站在城牆之上,看那千軍萬馬騰雲過江而來,城下亂箭向城牆上飛竄,她閉上眼,下意識的將那扇墜緊緊的握在掌間,溫潤冰涼,亦如他那冰涼的指尖,隻是那舊人早已在時光中湮滅,這些年來的歲月在她眼前一幕一幕重現,她的雙手上沾滿了不知是誰的鮮血,腳下踩滿的刀劍,

她看著城下那原本溫文儒雅之人,如今竟殺紅了眼,他一路踩著屍體衝她走來,淺笑涼薄的亦如當年初見.......當年初見。此刻,如瀲轉過頭,看著身後那層層朱紅色的宮門閉合在她眼前,聲音轟隆震耳,銅鏽從門縫中壓過,噴濺出粉塵。這便是她記憶中硯宮的模樣。到了簷雲正殿之前,宮人尖利的嗓音刺的人耳鼓生疼,“宣眾庶士學子麵聖。”殿內爐壁生煙,黑衣少年冷倨正殿之上眼中帶笑,唇畔狂狷。側座一如玉美人,倚坐鸞椅,唇不施朱丹,眉不染餘色,近乎白的病態的膚色恰襯出那氤氤美目,四溢柔滑波光萬丈,那人正是那陸沿歌。

賜坐,宮娥遞茶,美人起盞避茶,豆蔻十指微翻,一味茶品過之時,髻間鳳搖墜未動一分,美目舒展含笑啟唇,(嗯。陸美人心情不錯。)“不必多禮,那般拘謹作何,坐。”轟隆一聲,眾人木著臉齊刷刷入座,陸沿歌淺淺一笑,目聚霞光,她的眼睛是極美的,總像是在眼中聚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她笑或不笑亦是這般冷冷的,話說的再暖,也總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繁如瀲用餘光盯了陸沿歌的眸子半晌,卻不見那層水霧化成眼淚留出眼眶來,陸沿歌又笑了,她抿著唇看著繁如瀲,不一會兒又轉過頭去,對祈墨研柔聲言,“皇帝,可以擬題了。”





“難得今日太後有興致,列眾便賦詩一首,也沒什麼禁錮,太後喜歡便是好詩。”祈帝雍然的倚在龍鸞之上,閉目養神,唇角奚落的一笑。“一炷香的時間,朕與太後翹首期盼。”繁如瀲心中暗想,沒有題目才是最大的為難,若是有題目,還尚且能將太後答的心思摸個大概,嗯....?不對。與其說是為了取悅太後,倒還不如說是為了摸清這九位筆者的心思所向。文風過於氣勢磅礴的估摸著人也不怎麼靠譜,整天思春悲秋的多少也有點小肚雞腸。詠花之人大多清高孤傲,描寫的花也未必就是花,他們說白了就是找了個含蓄的方法暗指自己罷了。喜歡憶往昔之人,如今十有八九,過的都不太如意,畢竟能寫出來的也都是自己見得了人的一麵。

喜歡登高之人,心太大,小節什麼的在他眼裏也不過是一粒沙,隻是他們有一個通病,不能忍受旁人比自己站得高,看的更遠。有野心之人大多偏愛那茹毛飲血,馬革裹屍的塞外,對於他們而言,有時候戰爭的結果遠沒有過程重要,他們隻是喜歡征戰,僅此而已。有人喜歡寫景,有人喜歡寫情,還有人喜歡觸景傷情,繁如瀲倒認為,景是景,情是情,硬要將他們觸到一起,對哪一方都算不上尊敬。對了,還有一種人,詠物。話說繁如瀲生平做的第一首詩就是詠物,詠樹。旁人看似摸不著頭腦,其實卻是再簡單不過的,在樹下就詠樹,在燈旁就詠燈,所以這就不難解釋為何繁如瀲還詠過蘑菇,發簪和桂花糕了。

此刻繁如瀲正皺著眉,直勾勾的盯著宮內香爐上的一線清煙,她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嚇得身旁顫顫悠悠拿筆的綠衣少女一個哆嗦,啪嗒,筆掉了。二人麵麵相覷。而後便是那一炷香的時間過去,茶添兩次,香爐轉盞。冷香將九副白絹掛在硯宮大殿的九扇門之間,眾人走走停停,飲茶談天。繁如瀲掃了三五卷,果不其然,文筆也不錯。比如手中這卷,

鐵騎朱纓洗銀槍,

熱血沉江終斷腸。

晨陽冷照三江雪,

不怨殘景負春光。

底書陸錦繡。

“戰場嗎....”繁如瀲微微側過頭來,隻見那大殿以西,紅漆木窗,冷清年與陸錦繡並肩站在窗前,他話不多,她也不逼著他講,他一襲青衫,她一身紅裝,在旁人看來,這分明就是一對璧人的模樣。“冷公子在想些什麼?”陸錦繡開了口,冷清年用那幽深的眸子瞥了她一眼,答非所問,“陸姑娘又在想些什麼。”陸錦繡麵色緋紅,那一句“你。”險些脫口,她定了定色,言,“瑣事罷了,冷公子多半也不會想聽。”冷清年一愣,寒潭美目瞬也不瞬的壓著她的眼,陸錦繡又言,“不說也罷,對了,最近陸府上來了位醫師,治好了爹爹的頑疾,想來醫術也是不錯的,公子可否願意一試?”

冷清年的眸內爬上一絲嘲諷,“清年之事,就不勞姑娘費心了。時候也差不多了.....”語罷轉身便要走,陸錦繡貿然一攔。“公子....”冷清年偏過半麵,目若寒潭,冷言,“何事。”陸錦繡心知,他那般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神情便是勸她止步了,她神色一暗,“無礙。”冷清年頭也不回的轉了身。繁如瀲看到此幕搖了搖頭,又砸吧砸吧嘴,將這卷放下,又拿起了另一卷。

“葉落蟬舟水自流,

  燕宿菱花夏不休。

  萬江千彙終將盡,

  亂夏繁花交替愁。

  無礙千帆度九州,

  景醉遊人恁白頭。”

底書汪泠月。這篇便是觸景傷情了,不過,難得的倒是不俗。







繁如瀲偏過頭,望著窗前那人的背影,水藍色的宮裝,烏發齊腰,遮人半麵。她總是低著頭,不見她抬眼,看她就那般安靜的將自己埋入在那一頭烏發之中的樣子,讓人戒心全無。她雙目若清溪一般透亮,不難看的出,這些年以來,她過的並不複雜,至少,不是一副深諳人事的模樣,從她的麵色蒼白如紙,也看得出,為了保住這副清透的眼眸,她過的也不輕鬆。突然隻聽身後,“如小姐文風墨膽,印方欽佩。”一白袍緞裝少年立之亭亭於朝堂,單鳳眼眼角微揚,嘴角的朱砂痣放光,身穿一身豔色長袍,領口開的極低,膚色雪白,袍身上繡著七八朵大牡丹,拱著手而來。

“如.....咦?”話還沒說完,祈印方一愣問,“姑娘今天洗臉了嗎。”繁如瀲心裏一聲偷笑,正色言,“我比較習慣半個月洗一次臉,掐指一算離下一次洗臉還有一天,怎麼了王爺?有何..?不妥嗎?”隻見祈印方黑著臉,將準備脫口而出的話往肚子裏一咽,“無事,印方失陪了。改日再續。”走的飛快。繁如瀲心裏暗爽。隻見不遠處書桌旁,傳來清朗的笑聲,一看,隻見一襲白衣的冷雲華正搖著折扇與那綠衣少女相談甚歡。看的繁如瀲一哆嗦,這廝喜愛折扇,不是在腰間掛著折扇就是在手中拿著折扇,夏天的是綢扇,冬天就是羽扇,

總是擺在那兒,愛扇不扇,他想問題的時候會猛搖幾下,其餘的時候,卻是再熱也不扇的。看著他那銀絲錦緞的扇麵,繁如瀲不止一次的跟他聲明,扇本意便是用來納涼的,你這般當個掛墜兒似的擺著是浪費資源。不料那廝瞥了她一眼,將那扇子遞了過來,直言,“小姐想扇便扇,但可直言。”此番樁樁件件,總是弄得繁如瀲啞口無言。繁如瀲又說,為何他的扇總是留白,他嗤笑言,白衣自是要配白扇,紅衣紅扇那是老鴇,紅衣綠扇那是窯姐兒。繁如瀲總是被他噎得麵色通紅,而後每次看他對旁人一副純良之態時,她便恨的牙癢癢,卻又有苦說不出。這人在旁人眼中是個不折不扣的翩翩君子,他藏的極好,隻有在繁如瀲眼前才會露出少有的奸詐狡黠。





隻看這邊冷雲華正氣定神閑的題著字,"綠水青山,白鷺獨懸,仙界瑤台鏡落,一刹滄海,一刹桑田,青山不改,綠水不變。"繁如瀲看了看,配那幅孤舟落日的水墨丹青,甚是應景。看著那筆墨,不禁又想起那日,自己生辰那日正好碰上她詠蘑菇,大約是寫完出去的時候不小心被那廝看見,回來時隻見那人命小廝運來一筐蘑菇和一塊燙金匾,權當賀禮,匾上寫著一本正經的四個大字,“一派胡言。”“..............”

這時隻見冷雲華起了身,不動聲色的一把將白絹上的詩扯下,又將那一副詩畫板板整整的貼上,摸著下巴看了看才滿意的離開。半晌,冷香言,“列眾歸位,太後揭榜。”殿上太後授意冷香宣榜。“兩闕上榜。”冷香命人提著兩闕詩站在身旁,隻見左麵那闕筆墨飛揚,劍拔弩張,

“破九霄之上,銀川奔怒,鐵騎蹬風跑。

    探純陽故裏,萬戶升燈,寒窗孤門照。

    望舊月當空,奈何歲月空流,景碎無言表。

    故探顏鏡內,隻道容顏依舊,  玲瓏心已老。”

右麵那闕,雋秀冷清,卻透著剛毅倔強。

“雪落寒梅方初開,

    萬芳殆盡香始來。

    有意遲來竟非錯,

    笑看遊人為其歌。

    無意繁塵爭顏色,

    掌風入畫自長歌。”

“睿王,冷清年上殿還不謝恩。”冷香言,二人單膝跪地,“研書,冷清年,謝主隆恩。”

二人冷著臉,一個陰沉壓抑,一個冷清寡言。瞬時大殿便冷了場。眾人草草收了宴,由侍女領入內宮,安頓休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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