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96 更新時間:12-03-24 21:14
待晨練完畢,所有人都進入部室裏更換服裝時,渡邊這才悠悠然地現身。他行經盤坐在球場最邊緣的黑河麵前,擺了擺手對雙掌托腮的她打過招呼後,走進了部室。
「阿修,你剛剛跑去哪裏了?」忍足謙也一見著來人,就迫不及待要同他報告不久前上演的那出戲碼的詳細實況。「你竟然錯過剛剛發生的事情,真是太可惜了!我告訴你,白石他啊——」
「謙也!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當事人之一的白石趕緊橫跨過桌麵,伸長手摀住他的嘴巴。
「拜托!你都已經在那麼多人麵前表明心跡了,現場還有那麼多目擊者,就算你想賴也賴不掉啦!」白石愣愣地任由對方撥開自己的手,指住自己的鼻頭譴責。
「呃?什麼表明心跡啊?我根本就沒說過類似那方麵的話啊——」
「那種事情哪需要明講啊?瞎子都看得出來好嗎。」金色小春也同謙也一個鼻孔出氣,替某人打抱不平起來。彷佛把他自己剛剛曾提過的「公平競爭」當成空氣。「假如你現在說你是開玩笑的,搞不好小守還會生氣喔。」
「什麼?阿守會生氣?她為什麼要生氣啊?」正在模仿大家穿脫衣服的金太郎聽到某些關鍵詞、也顧不得自己半顆頭還停留在豹紋背心裏麵,便急著搶話插嘴;還是後方的石田銀幫忙替他把衣服拉好。
「哎唷,你小孩子不懂的,不用知道那麼多沒關係啦。」忍足謙也用不以為然的態度隨口丟出這句話,立刻換來對方的激烈抗議。
「謙也你竟然這樣說我!小心我去跟阿守告狀、讓她痛揍你一頓喔!」
「呃!不不不——你千萬不要啊!我知道了、是我錯了,拜托你什麼都不要跟她說——」
財前光對著那頭混亂歎完氣,佯裝若無其事地把話題拉回來。「重點是,剛剛部長自己也說了,那個單膝跪地的動作根本是故意做的嘛。」
「——財前!你!」白石開始覺得自己好像走錯了一步棋;正可謂一步錯,步步錯。希望不要搞到最後全盤皆輸。「你們,可不要到處去張揚些有的沒的啊!」
確實,那是他抱著有點刻意和捉弄的心態所做出的舉動;事實上,那個人沒當場發飆就已經很令自己意外了。但他可不希望被某人聽見什麼空穴來風的流言蜚語、在氣急攻心之下而因此和自己疏離。依她那種臉皮薄又容易被激怒的性格,是很有可能會做出那種反應。
就在不久前,有個千歲班上的同學逢人就說,黑河老師不知出於何故、竟然「徒手擊碎」了保健室裏的一個矮櫃;那名學生就在現場、親眼看見那個方方正正的櫃子在一瞬間化為最原始的狀態——一堆木材。
可以的話,白石並不太希望自己有一天落得那樣淒慘的下場。
「啊?我錯過了什麼精采的嗎?」渡邊修叼著牙簽,單手按住帽子笑起來。「該不會是白石這小子終於當眾告白了吧?哈哈哈——」
「雖不中,亦不遠矣。」忍足謙也模仿先前好友的口氣回答道;隻不過當下的這種情境,使這句話的欠揍度聽起來又加深了幾分。
於是,被消遣的當事人之一也學起某人、舉起手刀,往損友頭上切了下去。
「好了好了,反正我都已經錯過了、多說無益。跟那個比起來,我現在有件更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你們商量一下。」渡邊修將眾校隊部員聚集過去,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們。
「……什麼?老師,你真的想那麼做嗎?」小石川搔了搔臉皮,用疑惑的口吻問道。「可是,我覺得黑河老師不像是會接受的個性……」
「就是說啊,我也是這麼認為。」一氏將雙臂盤在胸前,鄭重地點了點頭。「與其給她,倒不如留一點送給新進部員吧。搞不好之後還會有新人陸續加入喔。」
「……我也覺得,老師百分之兩百不會接受的。」聽了渡邊修的提議後,感觸最為深刻的財前默默地吐出這句話。
白石雖然沒發表任何意見,但是他的想法和財前一模一樣。他甚至能夠在腦中想象對方會如何擺出不以為然的鄙視表情,進而說些相對應的吐槽話。
「唉、這種事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呢。」這時候,渡邊的視線忽然掃到倚在牆邊的某個高大人影。「啊,對了對了,怎麼可以忘了千歲呢?喏、千歲,你也來——」
「嗯?那個……沒關係啦,我就不必了。」千歲錯愕地頓了頓,連忙扯開笑臉聲聲婉拒。「所以,還是不要浪費,留給想要或需要的人吧……」
「唉!我知道你一定在生氣對不對?這都是我的錯。看看你都已經入部這麼久了,我竟然還沒做這件事,真是太不應該了……」渡邊修無視掉對方苦笑的神情,徑自摀住臉頰、握起拳頭,陷入全然自我哀傷的情緒中。「總之,我絕對不會忘了你的份的。你可千萬別跟我客氣啊!」
「我、我一點也沒在客氣啊……真的不需要……」霎時間,千歲突然有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觸;也總算多少能體會到某經常發飆人士的感受了。
「好的——那就這麼決定囉!」所有人擠在窄小的部室裏異口同聲、彼此加油打氣。「那麼,就選在放學後的社團練習時間來執行這件事吧!一、二、三!搞笑者為王——!」
然而,當他們才一打開部室門、立刻就被直挺挺杵在門前的某人嚇得再度統統塞回那處狹窄的空間。
「——你們在做什麼?喊的那麼大聲,外麵都聽得一清二楚了。」黑河搓了搓蹦到自己身邊的金太郎的腦袋,一雙審視的淩厲目光來回掃遍麵前的眾校隊選手——每張臉上的笑容都不含半點水分,說有多幹就有多幹。「你們剛剛說,想要執行什麼事情?」
「呃!那、那個嘛……」忍足謙也傻笑起來,同身旁的一氏裕次互撞手臂。「既然說是要放學的團練後才要執行的計劃,所以當然不能現在就透露囉!」
「說的沒錯。這是驚喜、驚喜啊!」
黑河瞇了瞇眼,轉而望向身邊的金太郎。「小金,告訴我你們剛剛在談些什麼好嗎。」
「喔!當然沒問題啊!那個啊,反正就是——」他興奮地跳起身、一句話還沒完,就被前輩們七手八腳地堵住嘴、壓製在迭成座小山般的人群的最下方,整個人動彈不得。「好重!好重喔——你們趕快起來啦!我要被壓死了啦——」
「等、等等一下!現在說出來的話,那就不是驚喜了啊!」
「……驚喜?」黑河瞇起眼睛,從眼縫中射出極其不信任意味的目光。「我總有種預感,你們所謂的『驚喜』、和我所認知的驚喜,好像存在著那麼一點不太一樣的差距。」
「那是因為老師是異類;就跟我一樣啊。」對她的話深表同感的財前聳了聳肩附和道;使得周遭人紛紛用警戒的眼神瞪著他。於是他隻得偏過頭,閉上嘴巴歎氣。「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總而言之,老師妳就好好期待放學後的『驚喜』吧。」
「阿光光說的沒錯。小守,妳今天一整天就盡管抱著輕鬆愉快的心情、等著迎接我們替妳準備的驚喜吧!」金色小春握起雙手原地轉圈圈,轉完後還順勢往黑河的方向撲過去。最後的下場,當然就是被賞以肘拳反擊攻勢,麵朝下直接趴倒在地。緊接著,一氏裕次撲在他身上,聲淚俱下地頻頻叫喚小春你不要緊吧、小春你醒醒不要死啊之類教人搖頭歎息的灑狗血台詞。
「那麼,現在我們大家都各自回去自己的地方吧。中午吃飯時間再見囉!」
黑河目送眾人一個個從自己眼前離開,連掙紮不休的金太郎也被小石川和石田合力架走;接著,輪到最後一位欲離去的某人踩著貓足經過麵前。
「……你,等一下。」從後方傳來的她的聲音、瞬間震住那位某人的腳步。「白石藏之介。」
那把嗓音冷到似乎能將人凍結成石像,令白石感到毛骨悚然;陣陣寒意從腳底爬升到頭皮、又從頭皮落回到腳底。盡管她會出現那種反應也是無可厚非的;沒有人會希望自己被眾人排除在外、蒙在鼓裏。雖然他並不能確定對方是否將自己當成了網球部的一員。
「呃、有!黑河大人,您、您叫住小的,是不是有什麼吩咐?」
他慢吞吞地轉過身,堆起了滿臉的笑容——隻不過那笑容顯得有點幹枯;然後盡可能表現出阿諛諂媚奉承極致的態度,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走向自己的所在處。黑河皺起眉頭,滿心的問號與納悶已經讓她將適才麵對對方時萌生的尷尬和不自在感全部拋至腦後;連對方故意作出誇張的畢恭畢敬都引不起自己的注意。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明明就聽見你們提到我的名字。」她雙手插在夾克口袋裏,又往前踩了一步;直到與對方縮短至僅僅一臂之遙的距離。「——你們,到底在計劃著什麼?」
基本上,她自己並不是會死纏爛打、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格。通常,隻要對方露出一絲絲的猶豫或疑似為難的樣子時,她就會幹脆地放棄、不再繼續堅持。然而,麵前的這群人卻是超出自己常識範圍的存在;大概是那種就算自己想破腦袋、殺死所有的腦細胞、再加上砍斷所有的腦神經後,也依然無法理解的特殊存在。
白石搔了搔臉頰,神色彷徨地東張西望;這才發現當下的網球場上一片空曠寂寥,隻剩下彼此兩人。搬不了救兵、更求助無門。
此刻她的模樣看起來,與其說像隻磨爪霍霍向獵物的掠食者,倒不如說更像一頭渾身豎滿棘刺的……豪豬。尖銳的棘刺頂端還帶有倒鉤,一旦紮進皮膚、就會深入肌肉,直至骨髓,並且怎麼拔也拔不起來。若硬是想用力拔出的話,還會連皮帶肉撕扯殆盡,痛徹心脾。
他自己也明白這種念頭莫名其妙、想象力過於豐富,但他就是會沒來由對她作如此聯想。
難道是因為在無意間又搞不清楚緣由的狀態下耳聞自己的名字、而自動拉起的警戒防線嗎?
這……會不會太誇張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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