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71 更新時間:12-07-02 12:24
白石不由得想起先前她曾經傳過「對不起」和「謝謝」的簡訊;直到現在,他還是搞不懂那兩句話分別代表著什麼涵義。不過難得見到她心虛成這副德性、一副羞愧得想當場挖地洞鑽進去把自己埋起來的樣子,即便傷個幾次、也算是值回票價了。應該說幸虧這女人還具備自省的能力,否則就算寬襟豁達如他白石藏之介,也不得不放棄吧。不過,有件他覺得挺重要的事情、還是比較傾向想弄個清楚。
「但是,妳怎麼會沒玩過臂力棒呢?待在拳館那種地方,不是有更多的機會能接觸到那種健身器材嗎?」
「……那是曆史悠久的『自由搏擊拳館』,不是高級『健身中心』好嗎?那地方就隻有『最陽春』的訓練設備、沙包拳套啞鈴和打擊靶這些基本必備的東西而已。」黑河守橫了對方一眼。「而且,三船老頭很不喜歡那些有的沒的器材,他總認為那是旁門左道、又貴又沒效果。假如是真心想好好鍛練身體的話,是不用依靠任何工具的。」
白石點著頭自言自語:「嗯、果然很有三船師父的風範,很像他會講的話。不過這樣可就糟糕了,因為我房裏有『一堆』健身器材……」而後,他稍稍瞇起了眸子。「不過,我真正想講的是……妳說自己剛剛是『不小心手滑了一下』,對吧?」
不曉得為什麼他又忽然提起這個;黑河露出謹慎的表情斜瞄對方,僵著脖子慢慢點頭。
「問題是,究竟是該處在怎樣的角度和位置、才能夠讓妳把彎折的臂力棒『直直地』朝我和老板的方向發射過來?假設真的是不小心手滑掉的話。」部長大人的目光充滿了狐疑意味,還放開了握住右邊龍頭把手的手、一邊敘述一邊輔以比手畫腳。「如果不是采取像『射飛鏢』的動作姿勢,怎麼可能會產生那種能『捅進牆壁裏』的強大力道?怎麼想都不可能啊。」
「呃、那個……」黑河腦袋垂得更低,下意識玩起手指,「真的、隻是不小心的啊……」
「真的?」他的眉毛愈挑愈高。
「……真的啦!我暗算你們有什麼好處可以拿啊?」
白石又瞪了她微微泛起紅潤的右邊臉龐一會兒——不曉得是羞亦或怒——最後才妥協,放棄尋求解答。她自己想不開、愛鑽死胡同便罷;不過為了節省時間和力氣,他這邊卻必須「隨時保持清醒」為好。「哎、算了算了,就當妳不是故意的吧……我是指臂力棒和握力器的事情,還有那麵水泥牆。」他想著改天一定得再上門好好向老板賠不是才行。
「不過,踹我脛骨的那件事就不一樣了。妳為什麼要踢我?」
「啊?那、那個……」事到如今,即使她想以「一時衝動」或「情緒突然上火」等這種理由解釋,大概也無法使對方信服吧;肯定隻會被當成是在狡賴、死不認錯罷了。黑河突然覺得她似乎老是在自己設陷阱、然後不顧一切地自己跳進去。
「難道妳就真的這麼討厭我嗎?」見她舉足不定的態度,白石仰望著天空,哀怨地長籲短歎。
「不!不是!」黑河咬住下唇、別過了臉,欲言又止。「不是討厭,不是……」
「不是討厭啊。」他打趣地挑起單邊眉毛,「那就是喜歡囉?莫非那是妳表達喜歡的方式?那什麼『打是情罵是愛』的?」真要是那樣的話,他可就會有點傷腦筋了。雖然換個角度思考,能趁這個機會「嚴格鍛煉心技體」,似乎也不啻是件壞事。
「那個……」她忽然彷徨無措起來,不曉得該如何是好。「煩死了!不要若無其事的講出那種字眼啦!」最後,終究還是隻能選擇用魯莽的方式應對。
「什麼?哪種字眼?『喜歡』嗎?」部長大人用誇張的動作掏耳朵,故意重複並且加重那兩個字的力道。
「你、你你你——」就在兩人一搭一唱演雙簧的期間,甜品店的大門也已然近在眼前。「你煩死人了!到了啦!趕快進去!然後最好被凍死在放甜點的冰庫裏算了!」
或許她就是習慣用這種「粗暴」模式來表達關懷的個性吧——白石無奈地心想著。作為「重傷對方的補償」,黑河接手腳踏車過去替他停好。
「不用啦、妳的手還傷著,我自己弄就——」
「囉嗦!我說我來就是我來!你到旁邊去!」
……怎麼會有這種人,連要幫人家忙都是這麼「蠻橫不客氣」的態度……於是,白石隻能摸摸鼻子退到一旁、看著她蹲在後輪的位置栓上鎖頭,還像撫摸寵物似地輕拍幾下龍頭和坐墊、嘴裏不斷念念有詞;頓覺一陣興味。
「妳在跟它說什麼?」
「啊?沒什麼……剛剛害它摔了兩次,我隻是在跟它道歉——」黑河愣愣地眨動幾下眼簾、赫然回過神,發現自己似乎在無意間講了某些「奇怪的話」,顏麵肌膚的血管再度急遽擴張。「沒、沒什麼啦!我什麼都沒說!你什麼都沒聽到!」
「好好好、我什麼都沒聽到。」部長大人走進開有涼爽空調的店裏,不由得吹起口哨,情不自禁滿麵春風。「んん—〃クスタシ——」沒想到她竟然也會有這麼可愛的一麵;果然練習完後「立刻拋棄隊友們」迅速離開是正確的決定,這趟來得真有價值、收獲頗為豐碩。看樣子母親曾經提過、先前目擊她會對貓咪講話的景象,真實性有超過百分之九十五的機率。
相較之下,某女的臉色倒是難看得緊。她繃著顏麵肌肉跟在部長身後,走到一張兩人座的桌子前;接著停在距離那張桌子幾十公分外的地方。
「妳怎麼了?」白石將網球袋和書包從肩上拿下擱置在地、徑自坐到椅子上,左手撐住臉頰打量著對方。她渾身散發出一股股像是要把那張桌子、連同他給一起「拆成粉碎」的危險瘴氣。「我們才剛進來沒多久,這張桌子就得罪妳了嗎?還是說我又不小心踩到妳的地雷了?」
吐槽歸吐槽,不過他的聲音裏卻滿載著促狹笑意。
「不、不是啦!」黑河紅著臉低斥。敢情這小子當真是逐漸養成了消遣她的癖好不成?「能不能,不要選兩人座的……」她垮下雙肩、氣焰一下子消弭至「無」的數值。
「為什麼?我們隻有兩個人,要是選四人座位的話,不是會有點沒禮貌嗎?」白石瞧了瞧四周。放學後的小吃店裏果真門庭若市。「而且,現在人這麼多、已經沒有多餘的座位了,就算想挑也沒得挑囉。」
「可是……」她的話還沒完,身旁即響起溫和的招呼聲。「歡迎光臨,請問兩位嗎?」
「啊、是的。」某部長沒理會她暗示到差點扭傷眼球肌肉的視線,「黑河,妳快坐下來啊。不然一直站著多顯眼。」
黑河抿著唇、動作僵硬地坐在白石對麵,靜靜看著他先將菜單遞到自己麵前。「呃?」
「女士優先。」說罷,他還把左手擺在上胸、行了個有模有樣的執事禮。
……這家夥如果真的去那什麼公關咖啡廳的話,肯定會成為店裏的紅牌、生意興隆。
黑河豎直菜單擋住自己的臉,目光越過上方偷偷觀望對麵的超齡少年。他單手托住腮、正在打哈欠;大概是因為曆經不少「波折」後突然放鬆神經的關係——這種時候才像個孩子。不過無論如何,被稱呼「女士」的感覺果然奇怪得很。生平受到此等陌生且「隆重」的待遇,黑河守完全無法習慣、也習慣不了。
「……我才不是什麼女士。」
「什麼?」白石揉揉眼睛,又打了個哈欠。「妳不是女士?難道還會是男士不成?」
「不是那樣啦!你欠揍嗎?」黑河頓時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我的意思是……」猶豫了幾分鍾後,她一樣點了巧克力牛奶,隻是這回換成冰的;另外還加上了冰淇淋夾心蛋糕、以及添有水果和餅幹的巧克力豪華綜合聖代。「我現在才幾歲,『女士』這種稱謂聽起來好老氣。」
「好好好、都聽妳的。那不要女士,改成小姐吧。」白石檢查了下對方所點的項目,立刻從笑臉轉變成不讚同的嚴肅表情。「妳也太不知節製了,女孩子吃太多冰的東西對身體不好。」挑的食物不是過辣就是過冰,這女人究竟想折騰自己到什麼程度才會罷手?
「你小子是住海邊的嗎?不用你來告訴我該怎麼做。」這回換她托腮打哈欠。這間小店沒有把牆麵改裝設成櫥窗玻璃;幸虧如此,她才不需要遮遮掩掩,唯恐被什麼人發現自己和某少年的蹤跡。於是,部長大人便趁她不注意之時,悄悄在點單上動手腳。
其實黑河非常清楚自己大可不顧後果甩頭走人,而且有非常多的機會可以這麼做。然而,雖然腦子作如是想、也試著發出指令,卻仍然驅動不了身體聽命行事,完全受到感性層次所支配。
她開始攪動腦汁、枯思腸竭,努力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
這女人又不曉得在動什麼奇怪的歪腦筋。白石舉起雙臂交迭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等待神色複雜的她自己理出個頭緒。他發覺自己的耐心和毅力似乎也在這過程中「愈練愈壯大」。
直到感受腦漿瀕臨「幹涸」的界線;最後,總算讓她勉為其難擠出了個牽強的理由。
不是我不幹脆果決地離開。而是,為了甜食;以及要給他這個——
黑河從背包裏找出扁平的鐵盒,然後把它舉到部長大人眼前。
「這是?妳要給我什麼?」白石順手接過。發現裏頭裝著的是曾經用在浪速小子身上的藥膏。
「那個,」她把自己的手藏在未脫下的夾克口袋裏,用下巴指了幾下。「你擦在額頭和脛骨上的傷處。」
「妳不是說過這是很珍貴的東西嗎?」
「我也說過……」黑河斂下眼眸,避開對方好奇詢問的眼光。「是我害你受傷的,就盡管拿去用。」
他絕對欣賞她不爭功更不諉過、甚至「迫不及待擔責任」而且不擔大概會死掉的偉大情操;盡管也挺想勸告她假如「死心眼數值」過高的話可能會對身體有害。
「那我給妳的那盒呢?」
「……收起來了。」她腦袋垂得更低,「還是你比較想用自家的東西,感覺比較安全?」
白石搖搖頭,拿著鐵盒猶豫了會兒;最後將它擺回了桌上。「妳幫我弄。」
「呃?什麼?」黑河詫異地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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