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25 更新時間:08-08-05 09:03
胡瑩微笑:“你好。”
她的態度如此親切,親切得讓我覺得自己不過一直處於幻想之中,昨晚,我們四人之間什麼也沒有發生,隻是擁有相同一個幻想或夢。
我一笑,胡瑩繼續說:“我想告訴你,你自由了。”
我側了頭望她,她說:“其實你隻是個故作成熟的小孩子,你自己強裝成年人已經很久了,把自己都騙了。”她分外輕鬆的一笑:“當然,也騙了我。”
我心裏不知是什麼滋味,隻是覺得自己忽然矮了下去,身體縮成五歲的高矮和體型,胡瑩寬慰式的口氣催眠度是如此之高,以至於我恍惚間真的覺得自己恢複到了童年時代。
那種無助和無解令我忽然有種想向吳佳求助或者求證自己是否成人的衝動。
胡瑩摸了摸鼻子,看不出昨晚的一切痕跡,她平靜得出奇的說:“我知道你一定想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可惜你現在暫時不會知道,遲些你會明白的。”
她高深莫測,我忍不住瞅了瞅梅雲淳,梅雲淳依然冷傲的負手,抬臉望遠,眼角也沒有往這邊瞥一下。
我等她繼續說,她可能看出了我的期盼,笑了笑,說:“再見。”這一聲很輕。她似乎傾泄了心中一切沉悶,就待轉身離去。
我不得不犧牲顏麵不顧一切的追問:“不好意思,我沒聽懂。”
胡瑩回臉笑:“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就不告訴你——這就是你的風格,對嗎?你的好奇心真強,真可惜。”
今天的胡瑩似乎充滿了幽幽的神秘和魅力,我隻能不顧吳佳和梅雲淳選擇繼續追問:“可惜什麼?”
胡瑩灑脫的笑笑:“可惜你想要的永遠都得不到。”
我實在問不出答案了,無論是現在這氣氛還是胡瑩的反應,我隻好故作懷疑:“哦?”
胡瑩說:“你會一直孤獨,因為你很聰明,聰明得什麼都想要。”
什麼都想要就是貪,我認為我是個知足的人,可是胡瑩這話似乎又印證了我某些時候對自己的評價。
也許,我認為是該貪的時候要貪,該知足的時候要知足吧。
胡瑩忽然望了眼一旁的吳佳,對我說:“不過,還是應該認真一次半次,不要讓所有人失望,你會比所有人更失望的。”
她走了,居然留下了梅雲淳,梅雲淳越過我,說:“我去找老大,你還不回去上課?”
我說:“你呢?”
梅雲淳說:“我今天沒課。”
他招呼吳佳:“去不去?”
吳佳微笑搖頭。
梅雲淳很逍遙的手揣褲兜而去,吹著口哨。
胡瑩放棄了我,吳佳放棄了他。
我惘然若失,好像昨晚一過,現在的我就成了瞎子和聾子,平素自信知曉別人一切心事,此刻卻似乎失去了所有神通,我被他們所屏蔽,甚至連吳佳的表情,都顯得那麼心照不宣。
我沉默不語,吳佳走近,問:“你想知道他們怎麼了?”
我點點頭,忽然發現對吳佳是一種侮辱,不由得訕訕想解釋,她洞悉了我的心事,很寬容的一笑:“沒關係,想知道就去問,不用太顧及我有什麼感受。”
我忽然心頭透亮,籲口氣微笑:“你說得對,我想顧及別人感受,反而欲蓋彌彰,不如去做。”
吳佳微微抬下巴,眼望著梅雲淳的背影:“他並不瀟灑,可是他知道自己要什麼。”
我忽然有陣莫名緊張,問:“他得到他想要的了?”
這語氣令人誤解,我話出口便後悔了,擔心吳佳誤解為我在緊張胡瑩,可是她隻是很認真看我一眼,似乎在確認我的心情,微一沉吟才說:“不管他得沒得到,至少他要過,即使沒得到,他也心安了。”
心安?我其實一直在做讓自己不心安的事,我忽然如夢初醒,為什麼我不能糊塗些?
剛才我還在焦慮自己的懵懂,可是這會我鬥然有些自得和享受了。難得糊塗,胡瑩說我的“聰明”也是這個意思麼?因為聰明,反而放不開,沉溺痛苦煩惱,這不是小聰明麼?
我望著胡瑩的去向,心裏忽然一陣輕鬆,無論她想說的是什麼意思,畢竟她做了讓自己心安的事。
無論我是否自由,畢竟她自由了。
我和她,誰也不會是誰的奴隸。
我送吳佳走到她的宿舍門口,她止住腳,我忽然覺得自己好象有某種東西附身在她的淡定從容中,似乎必須依賴於她的決定。
吳佳很釋然的說:“你快回去吧?”
我忽然象有了某種責任,覺得我離去後,整個學校都將虎視眈眈恥笑和嘲弄她,她的頭發在她瘦瘦薄弱的雙肩上微微飄拂,仿佛無處著力無可依附,我有了更深的歉疚,覺得不可能這樣置身事外,想了想毅然說:“我今天不去上課。”
吳佳一笑,目光中有些洞察一切的意味和淡淡寬容,仿佛我失口說了句錯話,她輕聲說:“你還是回去吧,可以忘了我,我們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我胸口一陣熱血沸騰,一陣義憤,可惜這裏沒有受害者也沒有惡霸,如果有的話都取決於我的下一句話。
我遲疑不決。
吳佳似乎也等了等我的反應,我正待開口,她忽然展開雙臂攬住我的後頸。
我深深吸了口氣,準備和綿綿微雨融為一體。
她的頭發掠過我的鼻頰,癢癢的令我鼻翼發酸,有一種無奈和痛惜漫上心頭,來勢洶湧,要將我吞噬。
忽然一陣溫熱沾濕我的麵頰,我驚愕的睜開了眼,她卻一下埋了頭。
我想抬起她的臉看她的表情,她卻陡然別開了頭,退開兩步,仿佛要決然和我劃清界限。
她望著我,眼光有些直直的,好象要永遠失去我,我禁不住氣血上湧,一切都是眼光傳遞,我不知該怎麼解釋,也無從解釋。
她閉上眼微笑,淚水從白如寒玉的臉頰掛下,一如永訣,我反倒懵了。
她揚揚手,說:“去吧。她說得沒錯,你是自由的,我也是。”
我再次心酸,打岔似的故作輕鬆強笑發問:“發生什麼事了?”
吳佳伸出手,說:“我的手絹呢?”
我愣了愣,摸出那條綠竹圖樣的手絹遞給她,隱隱有種不詳預感。
她拭了拭淚,女生無故發悲是常事,一如今早天氣,陰雨不斷,時有時無。隻是她的平淡憂傷裏似乎蘊含著一股難言的巨大力量,即使我猜得出她的心事,也不敢鎮定自己的心情。
如若鎮定,我會不會失去自己難得的心動?
吳佳淡淡一笑,象昨夜那朵憔悴白花,令人心悸。她很快把手絹還了我,使得我稍稍心定。
可是接下來她的話讓我的天空閃過一陣悶雷。
她說:“這條手絹還是留給你做紀念吧,如果不喜歡也可以扔了,不要難為自己。”
這樣古怪的話,我不得不盡量用我的無謂稀釋它,所以我笑得也很古怪:“究竟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吳佳垂下眼睫,似乎在忍淚,令人心碎,我從來不知道她這樣淡淡的憂傷令我如此無奈無助,甚至本該以往我厭煩的心情也一直沒有翻出,似乎我當前隻應該全心純淨的找出隔膜,來消除它。而沒有餘暇來勾起個人好惡,或置身事外。
甘心糊塗,就是如此令人負荷累累,疲累不堪麼?
吳佳一笑,笑得很溫柔很自然,象青梅竹馬相依為命的那種,她說:“給我點時間休息休息,好不好?我會給你解釋。你先走吧,你應該快遲到了。”
我不甘心,和她在一起首次有了些焦躁。我語氣不耐的問:“那你什麼時候給我聯係?”
她盯著我,卻又似不敢正視我,輕聲說:“很快,也許就是過一會。”
我更加不耐,正待追問,她抬了眼,很快的說:“行不行?”
她的口氣已經低緩得象哀求,容不得我再追迫,我隻好不甘的點點頭。問:“那我放學和你聯係。”
她笑笑,我轉身就走,回首看時,她在宿舍台階上遠遠看我,見我回頭,她被電灼似的轉過了頭。
不管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我應該盡量體諒她,雖然這體諒有些沉重。
我越來越快的前行,鞋底打在地麵積水上,啪啪有聲,濺濕了褲腳,我顧不得,腳步匆匆,象在逃避昨晚的記憶和她憂鬱的目光。
不過這種逃避沒能持續多久,臨近校門,是當日我初遇她時經過之處,想起在那裏我燒掉她為了日後聯係贈與的紙條,我不禁一陣惘然。我抬起那條微微沾了她體香的手絹湊近鼻邊,當然這次,我不會再扔掉燒掉,可是今後,我該如何避開這沉重,和她相處?
她的短信來了,幫我解答了我的迷惑:“還是那樣吧,我們——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我們隻是朋友。好嗎?”
本該如釋重負,我卻一陣暈眩,幾乎疑心那條手絹上有迷香。
我驚詫回顧校門,仿佛吳佳正在門口帶笑看我的無措。
這樣情況下,我居然被甩了?我驚愕得蹲下了身,眼前天昏地暗。
搜索關注 連城讀書 公眾號,微信也能看小說!或下載 連城讀書 APP,每天簽到領福利。
Copyright 2024 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本站內容。
請所有作者發布作品時務必遵守國家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規定,我們拒絕任何反動、影射政治、黃色、暴力、破壞社會和諧的內容,讀者如果發現相關內容,請舉報,連城將立刻刪除!
本站所收錄作品、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如果因此產生任何法律糾紛或者問題,連城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