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亂  第十七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

章節字數:6674  更新時間:12-05-01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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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下得很大,錢木有的眼裏除了白色,就隻有眼前人衣衫的淡藍色。他一邊很沒形象地蹦蹦跳跳驅趕寒氣,一邊幽怨地盯著如無其事的未雪,心裏疑惑,他怎麼不怕冷呢?按說自己才是見慣大雪的本地人,為什麼比不上一個嬌生慣養的貴公子。

    “到了,去叫門吧。”

    錢木有斜著眼睛看了一眼,像被雷劈了一樣叫喊起來,“幹嘛又來這裏,閉門羹吃的還不夠多嗎?”

    “我不介意!”未雪笑眯眯地盯著眼前的竹樓,一想起傳說中的棋王、慶陽城的村長就在這裏麵,他就非來不可了。

    “我介意!江公子,你為什麼每次都讓我陪你來?”心情不好,說話自然衝。

    未雪不以為意道:“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要個向導不為過吧!你看看你,也不穿多點,臉都凍紅了。”還不是因為你的鄉親們看漢人的眼光不善,我才拉你一起來以防萬一。

    錢木有看看他身上的薄衫,再瞧瞧自個的棉大衣,啞然。

    “嘚嘚嘚”未雪輕車熟路地過去敲門,“嘎”竹門發出清脆的聲響,一個圓臉小童鑽了出來。看見未雪,不悅地嘟了嘟嘴,“怎麼又是你們!都說了,先生不會見你們。”

    未雪見他唇紅齒白,甚是可愛,心情大好,“在下也說過,我會待到村長願意見我的時候。”

    “隨你便”小童橫了他一眼,甩門走人。

    錢木有嫌丟人,不動聲色地離某人遠點,低聲問,“他都不見你,我們回去吧?”要待你自己待,不要拉我下水,卓瑪那死老頭可不是平常人想見就見的。

    彷佛跟他作對似的,竹門又“嘎”的一聲開了。

    未雪嘴角微動,一個淺笑浮上來。錢木有一看,不禁抖了抖,這個笑容太邪惡了!

    小童瞥了他們一眼,作了個‘請’的手勢,也不說話。

    未雪含笑地走進去,錢木有剛想溜,小童涼涼地說了句,“先生也想見見錢大人今日的風采。”

    “何必這麼擠兌我,又不是不知道我懷才不遇。”錢木有垂頭喪氣地跟上去。

    未雪有些訝異,“你跟村長有淵源?”

    錢木有哭喪著臉,咬著嘴唇道,“我從小就是個孤兒,卓瑪到慶陽城後收留了我,可以說是我的再生父母了。”

    未雪默然,錢木有跟卓瑪的關係就如他和花千樹的,他也明白這種恩情有多重。

    “可是他教什麼我都不會”錢木有握緊拳頭,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有傷心也有悲憤,“他說我是扶不上牆的爛泥,是個膽小鬼。我不服氣,所以我入伍當兵,去麵對生與死。”說得太急,有點氣短,深吸了一口氣又道,“現在我發現,他看不起我是應該的,我就是個貪生怕事的膽小鬼,我沒臉見他。”

    一陣冷風夾著飛雪吹來,院子裏十幾珠碧綠的竹子在風中搖曳生姿,葉子相互碰撞的聲音傳來。未雪打了一個激靈,疾步跑進屋裏。

    錢木有望著他的聲音,愣怔了好一會才自嘲道,“我跟他講這些幹什麼,京城裏的貴公子哪會明白這種感受。”未雪怕竹子的毛病又讓他在無形中得罪了錢木有。

    未雪跑進屋子,那種異感還未消失,身體不由自主打顫。

    “哼!沒用的東西。”

    未雪循聲望去,隻見一人側著臉輕蔑地睥著他,饒是他此等定力與反應力也呆了半響。卓瑪的長相真的是超乎他的想象,肥大的身軀遮住坐著的椅子,一眼望過去,好像一尊彌勒佛盤坐在半空。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彌勒佛是慈眉善目笑著的,而這個人一臉凶殘。

    卓瑪見他打量著自己,一股怒氣倏地竄上腦門,指著未雪,唾沫橫飛,“你這小子,我長得胖關你什麼事啊。”

    未雪疑惑道,“不關我的事,我什麼都沒說。”

    你是沒說出口,可你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傳達‘你其胖如豬’這種信息。卓瑪惱怒,“你三番四次來到底想幹什麼。”

    未雪直視他的眼睛,“我是來請教棋藝的,我說過很多次了。”走進來看著棋盤,不解道,“象棋?我要下的是圍棋。”不見卓瑪回答,轉頭看了看他,隻見他盯著自己若有所思。

    “神清骨秀,不是凡子。”突然冒出一句話。

    “謝謝,很多人都這麼說過。”理所當然的樣子非常欠揍。

    卓瑪瞪了他一眼,補了一句“命帶煞氣,不得善終。”

    “哈?”未雪睜大雙眼,驚訝地看著他。

    卓瑪以為他不相信,冷聲道,“我可不是江湖術士,你愛信不信。”

    “我知道了”聲音從未雪緊閉的嘴唇中擠出來,聲如蚊呐。

    “什麼?”

    “我知道了”未雪垂下眼簾,覆蓋住眼中的波瀾。他相信卓瑪的話,相信他的才能,他查過他的身份。知道一個外來客融入嚴重排外的慶陽城有多難,而卓瑪隻身一人流浪到這裏不過十幾年時間,慶陽百姓個個視他為神明,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而他說的話讓人不得不信,不得善終嗎?嗬,我從來就不指望能善終。看著卓瑪,字字如鍾般沉重,“生死有命,何勞我操心,我現在隻關心一事。“

    “哼”卓瑪又哼了一聲,動了動身體。未雪看著他,有點擔心他身下的椅子。

    “哈哈,小子見識太少,我這椅子是精鐵所造,耐用得很。”卓瑪看出他所想,緩緩道,“下棋吧,我討厭拖拉。”

    “我不善下象棋。”

    卓瑪露出不耐的神色,搖搖頭道,“圍棋殺伐之聲太重,我說你,不懂什麼叫客隨主便嗎?”

    未雪知他沒什麼耐心,非常乖巧地應聲坐在對麵的椅子上,兩人開始對弈。

    當錢木有懷著忐忑的心情進來的時候,發現卓瑪並沒有給他臉色看,事實上,根本沒人理他。卓瑪和未雪很專心,眼裏隻有棋局。錢木有舒了一口氣,走過來觀棋。棋局裏洋溢著一種平和之氣,雖然你來我往,寸步不讓,錢木有還是感覺得到這種氣息。村長年邁,有種看過萬物之後的透徹,所以即使在下棋,也從沒被輸贏之心束縛。思及此,不由看了看未雪,十分不解,一個年輕貴胄何來這種坦然平和之氣?

    雖然觀棋不語真君子,但是,在觀戰觀了三個時辰後。錢木有感覺骨頭都跟他抗議,舔著臉小聲說道,“那個…我先回了。”見卓瑪還是沒理他,有些失落,苦著臉走出屋子。

    走到竹林邊的時候,遠遠地傳來一聲爽朗的笑聲,“哈哈,你小子不錯,留下來陪我喝酒吧。”聽著聽著,鼻頭一酸,捂著眼睛跑出去。正在掃雪的小童歪著頭看了他一眼,打從心裏覺得活該。

    回到軍營的時候,錢木有整個人失魂落魄的,可嚇壞了好兄弟鄭祥。上次被左一拖著走造成的傷已經好很多了,鄭祥說話也利落點,“咋搞成這樣哩?”

    “沒事,我要休息了。”說著身體就往帳篷裏拖。

    鄭祥仰頭看天,現在大雪飄飄,四周亮亮堂堂的,休息個屁。喊住錢木有,不爽道,“都尉在找你呢,回來了就去報個信哩。”

    “哦”無視鄭祥探究的目光,又拖著身體走了。

    江擬琴睡飽了沒事幹,往床上一躺,睡得人仰馬翻。

    “喂,大人,喂,都尉大人……”錢木有遊魂般地在他身邊喊。

    江擬琴依舊熟睡,等到錢木有掀掉他的被子之後,才嘟囔聲‘冷’,戀戀不舍地爬起來。江擬琴有一個很明顯的優點,沒脾氣,就算是在睡覺時被人拽起來也不會發火。眯著眼看錢木有,打了個哈欠道,“是你呀,有事?”

    “江公子還沒回來。”

    “……哦”許久才反應過來,江公子是賀蘭。頭好暈好重啊,說著又往床上倒。

    “屬下告退了”錢木有挪著腳步慢慢退下去,一會兒又挪回來,“大人,江公子可能要晚點回。”想了想,又補充道,“卓瑪村長請他喝酒。”

    “……哦”江擬琴迷迷糊糊地答道。

    錢木有剛轉身,就聽到後麵那人鬼叫一聲滾下床,又灰頭土臉地爬起來,麵目猙獰道,“你剛才說什麼?”

    錢木有緩緩轉過身,被他凶惡的摸樣嚇得一跳,秉著識時務的精神,連忙回答,“江公子要晚點回。”

    “下一句下一句”

    “卓瑪村長請他喝酒,大人,有問題嗎?”

    江擬琴啊的一聲叫起來,手忙腳亂拿衣服,嘴裏念念有詞,“糟了糟了,得馬上趕過去才行。”

    錢木有更加疑惑,訥訥問,“什麼糟了?”

    江擬琴右眼一抽一抽,硬下心道,“那家夥酒品實在太差,我們得趕緊去找他,要不然連他的臉就丟光了。”賀蘭你可別怪我揭破你的隱私啊。

    錢木有顯然不能理解,看著都尉跑出去,心一橫也跟上去。

    酒局前一半無疑是愉快的。

    卓瑪跟未雪大侃自己大半生的見聞,什麼名川大山,什麼風土人情等等應有盡有。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未雪很樂意聽他胡侃,對他口中快意情仇的江湖也是很向往的。年輕人心中都有一個江湖夢,未雪也不能例外,他渴望自己在廣袤的土地上策馬揚鞭,管盡天下不平事。

    而卓瑪則聽他論劍朝堂,鞭笞喋血宮廷,也感興趣。兩人相談甚歡越覺得對方是自己的忘年交。

    酒局的後一半可沒有這麼和諧。

    未雪有些微醉了,頭腦昏沉,說話也越來越百無禁忌了。他指著卓瑪,笑嘻嘻道,“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卓瑪無奈道,“你醉了。”沒想到他酒量這麼淺,年輕人這樣可不成。

    未雪伸出左手手指,戳了戳臉頰,又笑了笑,“我真醉了,感覺不出觸感。”拿起整壇酒直接灌下。酒水順著下巴遞到衣領上,很快就浸了一大片酒漬。

    卓瑪讚賞地看著他,他就喜歡這種豪情。

    一壇酒喝完,未雪重重地放在桌上,扶著桌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斜著眼睛瞪卓瑪。

    卓瑪心想,他要發酒瘋了嗎?

    事實證明,卓瑪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未雪一站穩就對他破口大罵,“你這龜孫子,別人都欺負到你頭上來了,還給人開後門。”

    卓瑪被他罵得一愣一愣的,好久才反應過來,想通了未雪的意思,臉沉下來。

    未雪渾然不知,抬起一條腿對著卓瑪一踢,卓瑪閃身躲過,他再踢,卓瑪捉住他的腿,低聲喝道,“你知道些什麼?”

    未雪掙脫不出,心生不悅,“知道你個大頭鬼!我問你,你幹嘛慫恿百姓反對漢軍,慶陽城可是錦西的疆土?”

    “錦西?狗屁!現在都是他媽的什麼騰龍,沒有改朝也換代了。”卓瑪漲紅了臉,把他整個掀翻,“別蹬鼻子上臉,你小看了老夫的脾氣!”跟你同桌喝酒是看得起你,媽的,別給臉不要臉。

    醉酒的某人可不是好相與的,你橫他更橫。快要摔倒的那一刹那,用力往地上打了一掌,身體借力往後一仰,站穩了,還嘿嘿直笑。

    他的武功不高,快氣炸了的卓瑪抽空意識到這一點,因為他發現那一掌打掉了他幾塊磚而已,要是武功高的,整間屋子都不保。“臭小子你給我住手!”在他說話之後,動手之後,未雪踹掉了他的桌子,砸掉最珍愛的花瓶。“孰可忍孰不可忍!”卓瑪怒吼一聲,大鷹展翅般往正在砸東西砸得意猶未盡的未雪掠去。

    眼看掌風將至,未雪眨了眨眼睛,突然冒出一句話,“薩庫族的反叛跟尊月神教有何關係?”

    卓瑪的拳頭硬生生停住,他的眼中似有兩團火在燒。一些陳年舊事浮上心頭,讓他不由悲從中來,“尊月神教已經覆滅了,不要什麼事都牽扯到它。”放下拳頭,冷聲道,“我不殺你,勸你們最好滾出慶陽城,反正早晚會輸。”

    如果是普通人,肯定會被他眼中的狠戾嚇到,那絕對是染過血的眼睛,無情而暗紅。未雪又嘿嘿直笑,酒品奇差的人是不會知道身邊的事物的,抬腿就踢,身子倒被帶的向後一倒。倒下之後又慢慢掙紮著爬起來,“所以我,我才會來找你。不想前麵拚著命,後麵還被你扯後腿。”抬頭半眯著眼看卓瑪,“我想你幫我們,隻要你出麵,慶陽軍民會齊心協力的。”

    卓瑪站在離他一尺的地方,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眼前這個年輕人太可怕了,他無法分清楚他是醉酒還是故意。他也沒有馬上回絕他,他也有困擾,所以他不把路堵死。

    “小子,你要我幫忙也行,隻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就成,如何?”卓瑪眉頭緊皺,對這個決定很猶豫。

    “嗯?”

    “你幫我找到兩個人。”歎了一口氣,緩緩道,“你知道尊月神教,那也該知道拈花一笑笑春風這句話吧。”

    “拈花…?呃……尊月神教三大長老?”

    “不錯,你隻要我找到一笑生跟春風這兩個人就行。”他找他們兩個找了十幾年了,也沒音訊。眼前這小子看樣子知道很多事情,也許他能幫我找到,反正碰碰運氣。

    未雪靠著門站起來,眼睛困得張不開了,傻笑道,“你為什麼隻找他們倆呀?傳說拈花才是首席大弟子?”

    卓瑪看著他站起來又倒下去,如此循環了三次,才漸漸相信他真的是喝醉了。就算做戲也沒辦法做的那麼仔細,不過哪有人發酒瘋發成這樣的。卓瑪搖了搖頭,世上果然有奇人異事的。看著他,正視道,“因為我,就是拈花。”

    未雪一聽,就哈哈地笑起來,他實在無法將卓瑪的形象跟拈花這種詞彙聯係起來。直到卓瑪的臉黑下來才不情不願‘哦’了一聲,舉起手,手指彎曲,做了個發誓的樣子,“一言為定。”說完搖晃著走出去。卓瑪沒有攔他,此時的他正看著整屋子的破爛,對未雪的破壞力目瞪口呆。”

    未雪閉著眼睛跌跌撞撞地走出去,一陣冷風吹來,院子裏的竹子又發出怪異的響聲。他心裏發毛,忍住逃跑的衝動,拿出袖中劍,循聲走去。”啪嗒“一聲,一株竹子倒下,卓瑪大叫著從屋裏狂跑出來。“嘭”又兩株竹子倒下,等到卓瑪趕到,竹子隻剩下一根孤零零地站著。卓瑪嘶吼一聲,抽泣地大喊,”我的竹子喲,從茅山帶回來的竹子喲,我耗盡心血培育的竹子喲,你怎麼就倒下了?”

    小童被這哭天搶地的血淚控訴引過來,先生的悲壯他可以理解,畢竟能種在黃沙裏的竹子不多見。另一個人他就不能理解了,尤其那人閉著眼睛,死命踩著倒下的竹子,嘴裏還念叨著,“叫你吵,叫你吵……”聽起來都覺得頭皮發麻,小童一陣風似的逃回屋。

    未雪把竹子壓在他身上二十年的恥辱發泄完了,酒勁一上來,幹嘔了幾聲,搖搖晃晃地走了。

    剛出了門,就覺得腳軟,雪地又滑,噔一聲整個人向前趴下。疼得他眼睛都睜開了,迷迷糊糊中看到不遠處有個黑衣人,很是眼熟。雙手撐地,改趴為躺,雪地並沒有帶給他冰冷的感覺。事實上,從中了寒山鬼女的冷血毒之後,除了毒發時的陰寒入骨之外,他就沒有冷感了。

    上次毒發是什麼時候?好久,都想不起來了。揉揉發脹的頭,什麼都不願想。

    躺著躺著,居然感覺到身體飄了起來,如入雲墜霧,好生舒服。忍不住微睜眼,就瞄到一張清如寒月的容顏。那人似有感覺,俯下身來看他,見他呆愣的神情,麵無表情道,“不認識了麼?”

    他的聲音清冽,如山中幽泉,明明覺得熟悉,卻遙不可及。他抬手,修長好看的手指觸過那人的臉頰,意外地感覺到冷的溫度,緩緩道,“你是哪根蔥啊,我為何要記得你。”

    黑衣人還來不及說話,就聽到一聲嗬斥,“放開他,你這賊人”。黑衣人側過臉一看,眼神一冷。

    江擬琴正擺了個黑熊掏心的架勢,錢木有跟在他身邊,兩人不退反進,向前走了一步。麵對黑衣人巨大的壓力下,兩人雖然汗流浹背,但心裏同時湧起一股豪氣。尤其是江擬琴,臉上布滿笑容,大有正氣凜然之感。從他們這個角度看,就見黑衣人半跪著摟住未雪,姿勢十分曖昧,而未雪又扇了他一巴掌,此人定是賊人無疑。江擬琴心裏樂顛顛的,想他從小就有當英雄的理想,隻是苦於沒機會實現。賀蘭的容貌也容易引人覬覦,以前招惹他的人都被他自己三下五除二料理了,害他英雄無用武之地。現在可好,難得他那麼脆弱地掛在別人懷裏。

    於是,他氣勢如虹,大喊一聲,“錢木有,你上!”

    錢木有有苦說不出,就算沒有武功的人都能感覺得到眼前這黑衣人不好惹,偏偏都尉這混蛋,自己不上還喊自己上。官大壓死人啊,無奈以平生最慢速度向前一衝,心裏腹誹:我為什麼要跟過來,我為什麼要跟過來……

    黑衣人放下未雪,轉過身來,清冷的眼直盯著錢木有,烏黑的長發在耳後無風自動。雖然還離得挺遠,但錢木有還是感覺到後背發涼。他一邊以龜速前進著,一邊轉頭看都尉大人,希望他臨時改變主意。卻見江擬琴直勾勾地盯著黑衣人看,心頭一凜,難不成都尉看上他了?不會吧,不是江公子麼?他正胡思亂想中,卻見江擬琴似箭般直飛出去,不一會就超過他,靠近黑衣人了。

    黑衣人冷眼看著他奔過來,然後停下扶著腰,氣喘如牛,“我知,知道你……你是謝,謝挽歌!”

    黑衣人不置可否卻也沒再盯著他,推了推未雪,發現他已經睡著了。打橫抱起他,頭也不回就走。

    “放開江公子!”錢木有大聲喊道。他雖然不喜歡‘江擬琴’,但也不代表他能眼睜睜看他被別人欺負。江擬琴手疾眼快地抓住他,朝他搖了搖頭。又見黑衣人停住腳步,回頭看著他,指著懷裏人,“他,江公子?”

    “沒錯,你就是謝挽歌,我記得你。”江擬琴堅定地直視他,小時候他見過謝挽歌,隻要他見過一眼,他就不會忘記。

    “回答我的問題。”話中帶著隱隱的壓力。

    “此事說來話長”江擬琴眼光投到未雪身上,平靜道,“你可以等他告訴你。”賀蘭呀賀蘭,謝挽歌摸樣倒是變了很多,可是冷漠如往昔。再遇到他,不知是福是禍。

    錢木有左看右看,還是什麼都不明白,疑惑道,“各位,你們在唱哪出呀?”

    江擬琴又跑前幾步,“帶他回軍營,我帶路!”

    謝挽歌微挑了挑眉,淡淡道,“我認得路,江擬琴。”

    江擬琴小聲道,“原來你也認出我來了,嗬嗬,榮幸榮幸!”還沒榮幸完,就發現謝挽歌帶著未雪走遠了,埋怨了句,又急匆匆追過去。

    被遺忘許久的錢木有呆立在原地,許久才蹦出這麼一句,“到底唱的是哪出啊?”

    遠處土坡上,一位錦衣男子迎風而立,英氣逼人。後麵跟著一位老者,銀白的須發張揚地張開,像及雲中飛舞的白鶴。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我找了那麼久才在這裏見到他,他居然也在這裏跟賀蘭未雪相遇。緣分,真是奇怪。”錦衣男子微低著頭,唇邊一抹邪笑讓他看起來猶如午夜中的鬼魅。

    “少主,哪個才是賀蘭未雪,山莊裏沒有他的畫像。”老者開口,聲音頓挫有力。

    “離得太遠看不清,不過我想,謝挽歌抱著那人就是他吧!我還沒見過他跟誰這麼親近。”錦衣男子抬頭,眼睛裏光芒四射,隨後又若無其事道,“都說京城的賀蘭未雪容貌天下第一,我見過無數美人,還沒見過如此狂的男人呢?”

    老者聽出他話裏的妒意,滿意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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