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65 更新時間:08-01-16 12:21
中秋節這天下起了雨,一早我就讓雪梅開了窗戶,焚了一爐檀香,然後自己躺在瀟湘椅上望著窗外的凝玉池。
雨,像銀灰色粘濕的蛛絲,織成一片輕柔的網,網住了整個秋的世界。天也是暗沉沉的,在厚厚的灰白色的雲片籠罩下的園子,顯得異常的沉悶。園中的牡丹,不過代表著過去盛夏的繁華,在瀟瀟的雨聲中瑟縮不寧,回憶著光榮的過去。草色已經轉入猶豫的蒼黃,地下找不出一點新鮮的花朵,隻有牆角的桂花,枝頭已經綴著幾個黃金一樣寶貴的嫩蕊,小心的隱藏在綠油油橢圓形的葉瓣下,透露出一點新生命萌芽的希望。
“雪梅,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那幅繡帕你幫我做完吧,做好了就送到楚府去。”我站起身來,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小姐,這樣不好吧,那繡帕也算是你送給楚公子的定情信物,由雪梅來做恐怕……”雪梅小心的試探我。
“定情信物?”我不由輕笑了一下,“沒有情,如何談得上是定情信物,既然不是定情信物,由你做又有何不可。好了,我出去了,別跟著我。”
我一個人在司馬府中走著,不知不覺到了司馬彤的紫藤閣,我怎麼到這裏了?就在我正想往回走的時候,突然看見花園中有個男子的身影。是爹麼?應該不是,出於好奇,我用隨風而逝站在了園中的一顆銀杏樹上。
楚碾塵?!疑慮和驚訝同時占據了我的心,讓我不能思考別的問題。為什麼他會在彤兒的紫藤閣?我看見彤兒撲向了他的懷抱,原來,他喜歡的是彤兒。我冷笑一聲,為什麼她們母女就是喜歡搶別人的東西,即使我不喜歡楚碾塵,可是名義上他是我的未婚夫,難道我的命運也要像母親一樣,同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我不要。
我從樹上跳了下來,“彤妹妹,你的花園好漂亮啊!”看見兩人嚇了一跳的表情,我格外的開心。
“月兒,你聽我說……”楚碾塵像是回過神了,趕緊要向我解釋。
“不用,你們有什麼事情都不關我的事情。不過,我不習慣和別人分享東西,楚大哥,今天我就會把你們楚家傳家的鳳佩送回楚府。但是我想它很快又會回司馬府的,你說是不是,彤妹妹。”我轉向司馬彤,滿臉笑容的說道。然後不等他們開口,我轉身離開了紫藤閣。
我回到幻雨居,向雪梅要了鳳佩就往楚府去了。
還未到楚府,楚碾塵就將我的轎子攔下,“月兒,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著急的說道。
“謝謝你。”我掀開轎簾說道。
“什麼?”楚碾塵一幅不可思議的樣子。
“我說我要謝謝你,要不是你讓我看到今天你和彤兒相擁在一起,我想我是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決心退婚的,畢竟你是娘親看上的人,即使我不喜歡你,我還是會和你成親的。所以我要謝謝你。”說完後我就放下轎簾,讓轎夫起轎繼續往楚府去了。楚碾塵呆呆的立在那兒,忘了再次攔住我的轎子。
到了楚府,我發現爹和楚伯伯都在正堂坐著,看樣子轎夫的速度太慢了。“見過爹,見過楚伯伯。”我微微欠身行了禮。
“月兒,聽說你要和碾塵退婚。”爹問道。
“是。”我不加掩飾。
“碾塵有什麼不好的地方麼?”爹繼續問道。
“沒有。”我正色答道,“正是因為他太好了,女兒自覺配不上他,所以才要退婚的。”
“這叫什麼話,爹不準。”爹有些動容。
“不管怎樣,我都要退婚。”我堅決說道。
見到我們父女這樣堅持,一旁的楚伯伯連忙說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我將頭仰起,看著爹,堅決地說道,“我不想做第二個娘,我不會被無情離棄後,還傻傻的等。”爹被我氣得靠在了椅子上,楚伯伯也自知多說無意。我緩緩放下了鳳佩,與走到正堂的楚碾塵擦間而過,走出了楚府。
“你說,你是怎樣讓楚碾塵摟住你的,他說在他的意識當中摟住的是月兒。”爹一回司空府就拉著司馬彤到了我房中。
“我沒有做過什麼,為什麼你有什麼事情就怪在我頭上。”司馬彤歇斯底裏的叫道。
“爹,真的沒有什麼,要是他與彤兒真心相愛,就讓他們在一起吧,反正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楚大哥。還有,這件事情過去了,一點也不重要了,你們都出去吧,我想睡了。”
送爹出去後,我躺在床上,半天沒有睡著,沒有了娘的司空府也沒有了我的任何牽掛,也許爹、郡主、妹妹才是一家人,而我在這裏就是一個多餘的人。我走了,他們才可能開心的生活吧。我站起身來,點亮了蠟燭,“雪梅,我有話和你說。”
“小姐,有什麼事情?”
我望著雪梅,才發現她真的大了,有了成熟女子的韻味,我應該那麼自私,讓她和我一起離開司空府麼?雪梅早已許給了管家的兒子,很快就要成親了,我真的該讓她和我走麼?那個男人會給她幸福吧,憨厚老實,沒有了爹這樣的權勢,沒有爹的樣貌,普普通通,平平淡淡,或許今生隻會與雪梅執手相伴。縱然有舍不得,我還是應該一個人離開吧。進京一家三口,如今卻連雪梅也要留在這裏了,而白狼,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沒有什麼,這支金簪,這付金鐲就作為你我送你的陪嫁吧,沒事了,你下去吧。”雪梅望了望我,關門出去了。“再見了,雪梅,希望你幸福。”我在心中默默說道,“中秋之夜,人月終是不能兩團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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