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明心  第二十三章

章節字數:1926  更新時間:08-10-11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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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殿下,公主,請容無歌等人因有急事,先行告退。”身後響起早聽慣的男聲,音調顯出陌生的冰冷與疏離。

    還未等我回過神,眼前已隻剩一個憑虛禦風的飄然背影——顏無歌那行色匆匆,怎麼……看著像是在逃啊?

    衣袂紛飛間,知華、藍幻相繼追隨而去,室內隻留下我和寒霜布麵的雲劍太子。

    偷抹一把額上冷汗,我憤憤暗咒那逃遁的三人,沒事搞什麼烏龍,惹惱這位怪脾氣的主?把個燙手山芋扔在這兒,一走了之不說,還留下本姑娘當炮灰!真是物以類聚,沒良心沒義氣的家夥們!

    想歸這樣想,麵子上,我還得向著雲劍陪笑臉:“難得太子您大駕光臨,合該快快上座輕鬆歇憩一陣兒才是,千萬莫被那些個無端之人擾了興致……”

    “興致?”含笑的男聲低低自喃,似確認,又似嘲諷,“皇妹未免太瞧得起自己。本殿再無聊,恐也不至對你……起什麼興致。”

    我幾時說過,你對本小姐有興致了?哪隻耳朵聽見的?!少給我自作多情行不行???

    心裏不由氣結,卻見他一步三搖晃到跟前,躬身探下頭來抿唇緊盯我。那嘴角眼角明明皆是笑,全身卻莫名流泛著凜凜之氣,銳如刀鋒,逼得我躲避般埋緊頭,不敢置一詞。

    “桃雲姝,你給本殿聽好。”如春風和煦的輕言細語,入得我耳,不亞於聽雷霆咆哮。本能顫抖肩膀,想撫平脊梁上豎得筆直的汗毛,可效果不佳,反覺得比先前寒意更甚。

    “你也罷,你身邊什麼閑雜人也罷,都給本殿管好自己,沒事離那人遠些!”我的下巴猛被攫住,帶著骨碎般的力度與疼痛,“否則……本殿倒不介意親自代勞,驅趕蠅蟲。如何?”

    我委屈死了!什麼如何?

    下頷被捏得生疼,這廂還得聽他那不知所謂的警告,我招誰惹誰了真是!

    “請、請恕臣妹愚鈍……不懂皇兄、方才所言……”

    他歎口氣,用足以“溫柔”死人的目光凝視我:“你,沒聽懂?”

    我眨眨眼,懵懂表情完全回答了問題。

    “小丫頭……”突然間,雲劍用他那跟桃樟父皇像得十足十的腔調,輕聲喃喃,“父皇……道你是個絕頂的聰明人呢。這會兒,請問你是真是糊塗,還是裝糊塗?”

    下一秒,他就像對待垃圾那樣,厭惡甩開我的下巴。我一個身形不穩,踉蹌間,竟錯手按翻先前師父奏的那把七弦琴。

    製工精細的木琴,就在這股掌翻覆間,摔得弦座錯位。

    待站穩後,我心有餘悸揉著下巴,抽空望一眼那琴——隻見,雕著辛夷花的烏木琴麵,已因重創掉漆而麵目全非。心中霎時劃過一絲不舍:好歹也算這兩年彈慣之物,就這麼毀了,可惜,可惜……

    “如若有違,蠅蟲之流的下場便如此琴。這下,如何?可是懂了?”

    我有火硬憋著不敢不能發,眼睜睜瞧著那位罪魁禍首不緊不慢坐回榻上,順手端起了案邊的茶盅,撚指用杯蓋輕拂茶水,怕燙般吹著。

    “本殿今日,可不是為同你鬼扯來的。”他惡人先告狀顧自說道,“父皇要我問你一句,可還記得,自己是那宸喜殿的主子?”

    桃樟父皇?我心中一跳,小心答道:“句話之事,怎好勞動太子大駕?派個人……”

    “此乃父親對女兒的關切之言,怎可讓他人代勞?皇妹不用擔心,此話由為兄傳達,再合適不過。”

    說得倒是冠冕堂皇,一來還不是找我麻煩?心裏不屑地猛翻白眼,我耐著性子答:“父皇所賜,雲姝自是不敢或忘。”

    “嗯……”他似是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牽起我的手,笑道:“如此最好。那麼,我們就此起行吧。”

    “起行?”去哪?我不解望向被他握住的手,腳上一動不動。

    察出我的遲疑,雲劍又是清淺一笑,那樣子,竟像極雲隱:“自然是回宮了。下雪天的,你當本殿還有那閑情逸致,帶著你到處神遊麼?”

    果然……出口之言?得人心慌。

    我搖頭,一邊起步隨他走。這人,永遠也學不會雲隱的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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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至外府,見我與太子一同出現,正在行走奔忙的下級仆役們都伏身行禮,側門進進出出的賓家馬車,亦都停了下來。

    正負責接待事宜的雲隱領著眾人過來,躬身行禮:“雲隱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千歲。”

    起身抬頭,雲隱目光若不經意般拂過我的臉,神色有瞬間的複雜流連,消散。

    府門前,車輦已準備停當。

    “小妹,等等!”在侍女攙扶下正要上車的我,被雲隱突然響起的呼喚喊住。回過頭,一臉困惑望著他,卻見他再三躊躇,不知該如何開口,眉目間漸現憂色。

    “桃卿叫住公主,可還有事?”雲劍的語氣頗似不耐。

    “請問公主,可知藍姑娘此刻身在何處?方才派人尋找,卻……”

    原來是為了藍幻。我忍下心頭無端湧起的失落,笑著回答:“哥哥不如去大姐的采晴閣瞧瞧,幻姑娘剛才跟她一起離開的呢。”

    “臣下知道了。謝公主……”

    錦繡浮雲的車簾落下,隔去雲隱那張憂色更深的俊顏。

    隱隱何甸甸。聽著車輪重複枯燥的轆轆聲,我的心亦跟著顛騰,漸入迷茫。

    雲隱,難道你顏上憂愁,盡是為了藍幻?

    搓搓掩在層層華麗禮服之下的纖白手指,我自嘲般輕笑:早戀總會令長輩擔憂……我的雲隱,亦要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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