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98 更新時間：12-11-01 11:37
卻說秦王驕奢淫逸，即位之後強征暴斂，大興土木，修建行宮數百裏。自太寧元年至鹹和三年十四年間，天子共招選天下巧匠五萬餘名，先後在洛城修築福寧殿、紫宸殿、升平樓、瓊華宮、九龍池、雲歸亭、摘星閣，命大將軍章恭監造，均華麗非凡，碧瓦金磚，雕甍畫棟，極盡奢華。
鹹和四年，天子又聽信國師曹玄明之言，廣征民力，將外城方圓六十餘裏的城壕引進內城大龍湖，又打通京中大龍湖、清風湖和惠水河三大水係，讓其間的船隻可互通往來。
次年，天子又命巧匠在惠水河上新架橋七座，自城東玄武門起曰飛虹橋，一路往北，次曰同友橋，次曰泰安橋，次曰將軍府橋，次曰西周橋，次曰鳳凰橋，次曰漢雲橋。
七橋均以彭州青石為柱，飾之以飛鳳遊龍，橋麵以上等大理石做護欄，護欄上皆雕鐫海馬水獸飛雲之狀。此七橋光是論那些石材，皆已耗資數十萬，更莫提勞民無數。
鹹和七年，天子五十大壽，欲築一台於鳳凰橋與清風湖之間以供遊玩作樂，遂命大將軍章恭依鳳凰橋建鳳凰台。此台占地十餘畝，正臨清風湖，去地十餘丈。
天子淫靡好色，有後宮佳麗三千尚不知饜足。宦臣王懷善揣摩聖意，便獻計讓天子借賀壽之名盡收天下美女。天子大喜，遂從王懷之計。
此年東南洪荒，自四月始陰雨不斷，直至七月。洪荒毀壞房屋無數，莊家作物更是顆粒無收，百姓流離失所。
九月，東陵路祁陽縣太守李逸高價私賣官府糧米，拒不開倉，遣趕流民出城，不從者皆重仗之。一時間，餓死者、病死者、仗死者數不勝數。
流民隻得在祁陽城外嚼食草根樹皮以及白石充饑，至十月，祁陽城外已聚集流民三千。
一日，京中使者來接祁陽城甄選的美女進京，其隊伍浩浩湯湯，場麵極為壯觀。
眾人見之，皆滿麵憤慨，真乃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正當眾人嗟歎之際，忽有一人憤然而起，道：“皇天不仁，吾等何以禮義之？大丈夫行於世，豈甘就地等死？現下奸臣當道，國主昏聵，逼得我等家破人亡；祁陽太守強征暴斂，收刮民脂民膏，為禍一方已久；今天災之年，祁陽糧倉米屯米三年，可恨那李逸為了賺取暴利，不肯開倉救人，反倒攆我等於這荒野中。今我輩坐於此地亦不過等死，大家不若團結一心，截了這朝中走狗，殺入祁陽縣取了李逸的狗頭，開倉救人。若事敗，亦不過引頸就戮；與其坐等死，不若拚他一回！願隨我者，請舉右手！”
眾人群起而應之，遂截殺京中使者，奪了美女和進貢之物；隨即又混殺入祁陽縣內，斬了李逸，懸其頭於城樓上。
十月，東陵路其它幾座大小城池相繼被流民攻破。
事傳入京師，滿朝轟動，天子坐立不安。
恰好此時正值大將軍章恭赴西涼，與驪國交涉兩國河西邊界糾紛；天子無奈，遂派車騎將軍史鳴金率十萬禁軍繳殺東陵路流寇。
鹹和七年十一月，史鳴金率軍抵達東陵路，兩軍交戰於祁陽。流寇倚仗祁陽城高池深，史鳴金前後攻三次均未遂，反被流寇亂箭射死，禁軍亦折損十之七八。
戰事驚動天下，一時間傳得沸沸揚揚，朝中君臣皆大驚。
天子倉皇張榜告之天下，尋有誌之士共誅反賊。
卻說此事傳入江陽，江陽有一莊戶人家，主人姓柳，乃十多年前名揚一方的賢士柳澤慎。當年柳澤慎收養靖王之子慕容玨，因念及官場人世複雜，惟恐機事告露，遂辭官在江陽一偏遠小鎮鳳鳴鎮過起閑雲野鶴的生活。
柳澤慎膝下隻有一子柳世元，世元英年早逝，遺有一孤，名曰柳君謨。君謨與慕容玨同年，慕容玨生於正月十五，柳君謨生於同年五月初七，兩人僅差四個月。
君謨與玨自小便同食同寢，感情甚好，倒也算得上青梅竹馬。
不過雖如此，但兩人性情卻又大相徑庭。柳君謨生得清逸溫雅，琴棋書畫、行軍布陣、治國論道樣樣皆在行；而他本人的性情也溫良如玉，倒是算得上世間百年難得一遇的俊才。而那慕容玨雖生得聰明，卻自小不甚喜詩書，專愛舞刀弄槍，喜論天下大計。
柳澤慎曾以此責問玨，玨笑對曰：“尋章摘句，拾人牙慧，乃窮酸秀才之流也，不足成大事。世間萬物，天下之勢，瞬息萬變，豈是苦讀詩書生搬硬套便可以領會？而況大丈夫縱橫天下，當帶三尺長劍，立萬世之名！何去學那老匹夫的酸言酸語？”
柳澤慎深為之奇，遂傾盡一生所學傳授與兩人。
鹹和七年，柳澤慎已七十有餘，自知天命不久，遂與兩人曰：“今天下風雲巨變，流寇並起；吾今年邁，雖有平亂之心，卻無力一為。吾傳畢生學術與你二人，你二人須謹記老夫教誨，好生利用，莫以此作惡。天子昏聵，窮奢極欲，棄民不顧，有忝大位；天下暴亂乃遲早之事。現下東陵路各城池已被楊雲清拿下，楊雲清殘暴無度，氣量狹小，每奪一座城池便屠大肆戮城，城中生靈無一幸免。江陽富庶，又與東陵路比鄰，若楊雲清欲取西川路，定先滅我江陽。吾有寶劍羲和與望舒，今贈與你二人，你們持此二劍去見江陽太守吳國峰，共助他保住江陽城。”
柳澤慎遂傳羲和望舒與二人，二人受命。柳君謨持望舒，慕容玨持羲和，奔江陽城而去。
卻說楊雲清自號東陵王，帶領東陵路流寇攻城掠寨，日趨猖狂。
東陵路土地貧瘠，今年更因天災人禍，倉廩空乏；西川富庶，又鄰近東陵，楊雲清意欲攻取之，遂領萬數人馬於江陽郡二十裏安營紮寨，伺機取江陽，入西川。
江陽太守吳國峰聞得探子回報，忙星夜上奏朝廷，請求朝廷發兵援助，無奈路途遙遠，援軍久久不到。
是日，吳國峰正為流寇的節節逼近犯愁，忽聽有人報柳澤慎關門弟子求見。
吳國峰聽得柳澤慎三字，忙出府門迎迓。
原來這吳國峰少年家貧，亦曾師從柳澤慎，深受柳澤慎澤布之恩，遂對柳澤慎深為尊敬。
柳君謨、慕容玨見了柳澤慎，自報姓名，又說明來意。
吳國峰見兩人一個溫良如玉，清逸飄灑，仿若仙人；另一個桀驁不羈，氣宇非凡，頗有王者之威，心下不禁暗暗道奇，忙以禮待之。
吳國峰攜慕容玨和柳君謨入堂，三人敘禮畢，太守以現下的情形問之。
君謨曰：“東陵路流寇皆末路之徒，生死無懼，敢走險；東陵路今逢洪澇，各城池流民眾多，一呼百應，一路攻來，勢如破竹。江陽地偏，鄰城鳳州亦正鬧饑荒，自身難保，更莫提請援兵；而朝廷發兵又遲遲未至，萬一其衝奔，南蠻、西戎共騷動，江陽則難保矣。”
吳太守驚惶，又見柳君謨一派泰然之色，心知他早有計謀在胸，忙執其手曰：“公子聰慧，所言甚是，懇請兩位英雄共謀良策，以退賊人。若我江陽得保太平，某代江陽百姓感激不盡！”
玨大笑一聲，狂曰：“些許草莽，何足為懼？”
吳太守見慕容玨眉宇清明，狂傲不羈，語出驚人，便追問曰：“慕容公子何出此言？”
玨答曰：“那東陵流寇不過是仗著東陵路無人，取得幾座空城便猖狂不已。吾隻需軍馬三千，即可破之。”
太守初不信，玨遂告之曰：“流寇雖猛，然其素未訓練，不識列陣，不懂兵家之法，皆為散兵，不足為懼。更況流寇自祁陽縣起兵以來，不費吹灰之力相繼拿下東陵路各城池，心中定驕狂自大，認為天下無人。吾等隻需趁其不備，曉夜攻襲，讓其自亂陣腳，即可破也。”
吳太守見玨狂傲瀟灑，膽識過人，深為之奇，遂撥五千兵馬於兩人。
兩人領了軍令，君謨謂玨曰：“師兄倒是敢冒險。那楊雲清攻無不克，卻並沒有趁軍心大振之際直取江陽，而是在二十裏外紮寨，心中自是有謀略。”
玨笑問曰：“君謨認為那賊人意欲如何？”
君謨泰然一笑，曰：“師兄心中早有計謀，何須問君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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