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53 更新時間:13-01-24 19:34
苳渟湖。
金璿出發西行,當日午時行至水蓮洞下方,緩步朝湖邊走去,但見幾隻雪豹妖拿了大斧便要往老胡揚頭上砍下。他伸掌射出一把金角錐,但見它似有靈性般刺向了每一隻雪豹妖,在他們身上都捅了個窟窿。
金璿冷聲斥道:“還不快滾?”
雪豹妖聽言,各個拾了兵器,落荒而逃。
金璿見老胡楊,和聲問道:“您就是夢琴口中的阿公?”
老胡楊緩緩睜開雙眼,原本就皺得難看的樹皮加上困乏的眼皮,顯得更加老邁橫秋。“你是誰?”老胡揚聲音有些沙啞地問道。
“我是夢琴的朋友。”
“那她在哪裏?”
“在我家裏,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老胡楊看著他,細細打量了一番,眼中更充滿質疑,“除了這裏,我不覺得有什麼地方是安全的,包括你,小夥子。”他的樹枝延伸過去,像是要刺向金璿,可卻停在了他的額前,再沒繼續。
老胡揚又道:“小夥子,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要被曉鬆發現了,你可就倒黴了!”曉鬆是這個山頭的藏羚羊少主,別的羊群入來,便被視為敵人無疑。
金璿似笑非笑,隻道:“我隻是替夢琴來看看你,不是要攻城掠地,沒事的。既然見你無恙,我便告辭了。”拱手作揖,轉身要走。
這時又聽見老胡楊問道:“小夥子,夢琴到底在哪裏?她為什麼會出現在你的草原上?”語氣透露著種種不滿,似乎對金璿裏裏外外都充斥著戒備。
老胡楊的態度,他並不是沒察覺出來,可是他更好奇的是老胡楊側身那兩道深深的傷口,和樹枝上留下的幾道抓痕。看來在他來之前,已經有一場惡抖了?隻可惜老胡楊始終是老胡楊,還是不敵雪豹的豹爪凶狠,也難怪對自己那麼不友善。
金璿隻淡淡回道:“那你得問問花草山的狼群。”隻拋下一句,他便離去。
達瀾山穀。
苒墨看著內閣裏的竹簡,再不是堆滿了案幾那麼簡單。地上滿是簡牘,開著的、卷著的、重疊著的。以前總有夢琴來打理,隻要吩咐不可翻看,她便會聽話地隻收拾,不翻看。
“怪哉怪哉,是竹子想你,還是你想竹子了?”自我矛盾地斜倚在牆邊呢喃著,不時又瞥了一眼散亂的房子。曾幾何時,他竟然適應了她的存在,連打理的本事都給丟了。
這時,外邊傳來‘咿呀’一聲響。苒墨欣慰地彎起了嘴角,道:“你來了?”轉首隻見中廳內的夢琴手裏拎著一個小酒壇,笑意盈盈地朝他看來。
“你看我帶了什麼?”夢琴搖晃著酒壇子,像個炫耀著寶貝的孩子。昨日金璿離開以後,她自覺不好多留,當夜向賈叔告辭返山,偷夜去了趟納赤台。酒是從西彥身旁的木盒子裏偷走的,可是她萬分驚訝的是好好的一個茶花源竟然不見了蹤影,那看似處處石屏的風水寶地,如今就隻剩下一片空地。
苒墨尷尬地笑道:“先不說酒的事,你倒是來幫幫我,看要怎麼收拾一下。”
夢琴入內,往那一片狼藉的內閣裏一瞧,果真亂的一塌糊塗。她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肝,自問他是有什麼本事,能把一個書閣用成這個樣子?“苒墨哥哥的病不是好了嗎?還看它們?”
苒墨淡笑道:“我的病也算得上是陳年舊疾了,縱然是仙丹妙藥,那也是需要時間的。”說著,步入廳中。他如往常一般倚在木梁邊賞景,目光遊離於上空的藍天白雲間,最終又落在了外邊的菜圃上。“這裏旭日的景色很美,你應該多來看看。”他不忙迭地補充了一句。
“嗯。”夢琴朝苒墨點了點頭,卻沒多說什麼。她在昆侖山上那麼多年,知道山穀裏的晨景並無多大看頭,可是從苒墨的語氣裏,她聽出了一絲寂寞。況且,這種時候,真相比什麼都傷人。
二人靜靜地呆了一會兒,四周一片寂靜無聲,隻有屋外的火塘上還不時傳來清脆的劈啪聲響。苒墨轉首朝夢琴看去,示意讓她坐到自己對麵來,這時卻聽見木門‘砰’一聲響,將二人原地嚇了一著。
苒墨尋聲看去,見秋夜入來坐在了他身前。“今兒個脾氣挺大呀!”他擺手示意夢琴不要過去,從木櫃中取出了四個酒盞。
夢琴不滿道:“秋源主,敲個門死不了吧?”
秋夜道:“敲壞了也不是閣下的。”
“誒,你這是怎麼說話的呀?”夢琴插腰罵完,卻見秋夜冷瞥了她一眼,不禁咬牙。“怎麼,想拿你那把彎刀對付我嗎?金璿不怕你的彎刀,我也不怕!”
“噢?你舍得把玄冥鋒拿出來用?”酒水倒了半盞,苒墨饒有興趣地看了他一眼。他所認識的秋夜是個心思緊密的角色,做事不到非常時候,絕不將玄冥鋒示人。這麼一說,他最近是錯過了什麼?
秋夜道:“我此行不是為了口角之爭,你屏退旁人,我找你有事相商。”
“誒,怎麼說得這般見外?夢琴又不是外人。”他斟滿酒盞,將新酒置入陶盉後,放回了火塘上溫烤,接著又道:“話說回來,使出玄冥鋒是怎麼一回事?我實在想不出你為何舍得把它拿出來。”
這時門外傳來陣陣笑聲,來人隻道:“有什麼舍不得的?”話音剛落,壁水與冰翼便隨後進了屋內。
壁水將屋內一行人掃過一眼,最終對著夢琴笑道:“好妹妹,又看見你了!那麼久也沒來找姐姐,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斜眼瞥向秋夜,卻見他幽幽舉盞細品佳釀,似沒將她一番說辭放在心上。
苒墨輕笑一聲,道:“既然大家都來了,那肯定有事。秋夜,你還是說吧!”秋夜會來尋他已是不尋常之事,如今連他鮮少出麵的家臣——冰翼都來了,事情肯定沒有想象中的簡單。他雖隔世有些久了,卻還不傻。
秋夜看了夢琴一眼,似有顧忌。他輕輕轉動著手裏的酒盞,心想此事說也無妨,怕是她胡思亂想罷了。沉吟片刻,他道:“對於煙硝鞭,你知道多少?”
苒墨聽見‘煙硝鞭’三字,神情一滯,雖沒有多少表現於臉上,卻讓秋夜瞧出了他眼底的恐慌。苒墨淡笑著執起了酒盞,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秋夜回頭示意,便見冰翼點了點頭,將個五寸來長的包裹遞給了秋夜。“你好好看看這個。”秋夜將包裹翻開,裏麵掉出個五寸長的斷肢,上麵爬滿了網狀的青色物體,快結疤的傷口還留出了青色的粘稠物。
夢琴倒吸一口涼氣,胃裏一陣翻騰難受,連忙捂住嘴幹嘔了一下。壁水在她背上輕輕拍拭,想讓她順氣,好受一些,想來這等惡心又血腥的畫麵,也隻有他們比較習慣些。
苒墨將斷肢遮了,又拋將回去。“夢琴還在這兒呢,你就不會看看情況麼?”
“我讓你屏退旁人,你卻執意將她留下,這怪得了誰?”秋夜將斷肢移到一邊,接著說道:“東西我先留在你這兒,你什麼時候想說了,秋夜再登門拜訪。”
苒墨聽他所言似要離開,忙道:“等等,你且莫走!”他雖沒見過那些青色的粘稠物,可之前秋夜提及了煙硝鞭,再加上多年前曾翻閱的簡牘,心裏已猜得八九不離十。
“怎麼,你決定告訴我了?”
“在我做這個決定之前,我和你一樣,都有疑惑。不如你先解我之惑,我再解你之憂,豈不更好?”
“別總是想著討便宜。”
苒墨淡笑道:“我從你那兒討了什麼便宜嗎?怎麼我不知道啊?”
“你選擇出現在達瀾山穀,這就是一場討便宜的陰謀。作勢如此,氣哉人也!”
苒墨看著他微歎了一聲,一邊將鐵條穿過陶盉提將過來,一邊呢喃道:“總是給我擺張臭臉,黑得比炭石還黑!”抬首接著又道:“你我的恩怨得坐下來慢慢算,別在外人麵前丟人現眼!”
秋夜聽他有些慍怒,不禁失聲笑,道:“噢?叫他們外人,會不會有些過於見外了?”接過鐵條,又添了酒盞,各個斟得三分滿。他向眾人擺手,道:“東家請酒,你們怎能不賞臉?都來坐吧!”
“我這個主人家還沒發話呢!”苒墨盯著他,隻覺眼角有些抽搐。
“咦,夢琴呢?”壁水說罷,眾人往屋裏屋外掃了一眼,果真不見夢琴蹤影。壁水挽起水袖往冰翼身上揮了揮,道:“這麼大個子站在那兒,怎麼連個人都管不住?”
冰翼沒有回話,隻是淡然地望向了秋夜與苒墨。
苒墨沉默片刻,道:“那個怪物是在水蓮洞消失的,她此刻回去,隨時都有危險吧?”
“我不覺得。隻要我沒猜錯,她,老胡楊,都不會有危險。”秋夜執起酒盞微微搖晃,隻見盞上熱氣升騰,宛若在他與苒墨之間隔開了一層紗簾。
苒墨挑眉道:“我不明白。”
秋夜淡笑,倚著木壁看向外邊。“我隻要你老實告訴我煙硝鞭的事情就可以了。”
苒墨低首看向橫臥在地上的斷肢,眸子裏翻湧著複雜的情緒。煙硝鞭,魔王重出江湖了嗎?又是什麼把他引到了昆侖山來的呢?
“煙硝鞭是夢魔的武器,一種俯身武器。”苒墨緩緩開口說道。“他的鞭有一種叫藻苓刺的毒素,清淡香味,聞多會暈厥,中毒者輕則內出血,重則血脈爆發而死。冰翼是有壁水幫忙,才難逃了一劫,可是並不是每個人都那麼幸運的。”
壁水眼簾垂下,苦笑道:“我好久都沒見過藻苓刺的毒素了,可是怎麼看,都依然觸目驚心。如果不是聽你親口鑒定,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藻苓刺。”
秋夜道:“可是夢魔為什麼會出現在昆侖山?對於這一點,我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苒墨道:“如果墨月兒還在天庭,夢魔恐怕就不會出現了。”
眾人望向苒墨,皆不明白他的意思。
秋夜道:“你是不是還有什麼瞞著我?”
苒墨輕笑道:“該告訴你的都說了,其餘的自己斟酌去吧!天機不可泄漏,說了可要遭罪的!”他提來陶盉給壁水與冰翼二人斟酒,一邊又道:“你此番責任重大,定也是抽不開身四頭走吧?不如把夢琴交給我,你專注夢魔一事便可,你看怎樣?”
秋夜道:“不失為一個良策,隻是你的傷……”
苒墨笑道:“有你的好酒,我何愁之有?就算遇上夢魔,拖延半個時辰還是有把握的。”
秋夜點首道:“此計甚妥。甚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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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此文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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