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11 更新時間：13-01-20 21:03
茶花源。
壁水下山來尋秋夜，卻見西彥忙裏忙外地在收拾東西，而紫禧正把石榴樹一棵一棵小心挖起，置入身旁的木箱中。
壁水道：“西彥，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西彥聳了聳肩道：“仙君要把茶花源搬到另一處去，也不知是為了什麼。”
壁水眨了眨眼，瞥向茶花源的木屋內，見秋夜正閉目養神，似乎並沒察覺她的到來。她心想這也難怪，昆侖山大大小小的事情皆由他一人處理，加上前禦史留下來的陳文舊案，早把他忙得焦頭爛額。
西彥道：“壁水姐姐，你可知道新茶花源在何處？”
壁水沉思了一遍，莞爾道：“一個好地方。”雙眸中波光閃過，她忽然明白了秋夜為何要搬遷，也想明白了他起初為何將茶花源築在此處。
茶花源建在了最多妖魔出現的納赤台，可是卻在妖群散去後，決定搬遷，其中緣由是再明顯不過。
壁水徑直入內，坐到了秋夜右側一角。再看看屋內的擺設，已基本上如被洗劫的房子一般空蕩，除了幾個草席以外，便隻有她身前的那座案幾而已。壁水心想，還是一如既往的小心啊！將整個茶花源用法術移到別處，途中有些物件可能會被大風吹落，甚至被較強大的妖精趁虛而入偷走，為了安全起見，他選擇清空屋子，將物件另行置移。
對於他的小心，壁水可謂是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
秋夜道：“你來做什麼？”他靠著後方的石牆，仍未睜眼。
壁水沒打算回答他的問題，隻是朝四周端詳著道：“看來你接的擔子真的很爛。”
秋夜歎了口氣，道：“那又如何？也隻能做下去了。”
壁水上前，將右掌輕輕放在了秋夜額上。“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振作一點。”言語中透著一絲憐惜。他們相識千年之久，宛若嫡親姐弟，這麼頹喪的秋夜，她還是第一次見。想當年在天庭之上，多少仙娥為他芳心暗許，多少小道仙輩為之嫉妒羨慕，如今竟因為一場不必要的意外，貶入凡間掌管昆侖，實在是天意！
秋夜緩緩挪開了壁水的手，睜眼道：“發生了那麼多事，人始終會變的，我也一樣。”他的語氣很輕，柔得像是在低語。
“你放棄了？”壁水試探性地朝他一問，心裏對他那看不穿的心事頗為擔憂，卻見秋夜隻是搖首呢喃道：“從來都是徒勞。”
“秋夜，你當初接任昆侖禦史一職，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什麼突然想問這個問題？”
壁水頓了頓，方道：“因為我覺得你動搖了。以前你做事一直都很果斷，可是對於這一次，我看得出來，你很矛盾。”
“你指的是哪件事？”
“都有。苒墨也好，墨月也罷，你都沒能拿定主意，反倒是對於作亂的群妖，你的手段好生強硬。這是為什麼？”
秋夜嘴角微揚，淺淡的笑意如芙蓉出水般撩人心肺。他道：“你不是一直都覺得我做事有些婦人之仁嗎？我可是聽取了你的苦口良言，好好地在做這個昆侖禦史啊。”
“你不想回答我，那也就算了。事隔多年，她似乎已經完全忘卻了當年的事情，我在想啊，玄武是不是使了什麼法術能封鎖記憶。如果有的話，我倒想求他在你身上施展一次，斷了這段孽緣，也不見得會是什麼壞事。”壁水語重心長地說完，字字宛若吐珠般清晰，輕緩柔和的語氣，任誰聽了也由之動容。
隻是她勸說的對象不是別人，能不能說服他，壁水自己也沒有把握。果不其然，秋夜聽言隻是玩笑道：“是啊，如果能把你杞人憂天的脾性稍緩一下，那我也省心多了。”
壁水薄唇微啟，心裏說不出滋味來。“我這樣讓你煩心了嗎？”
“你多慮了。”秋夜察覺到她言語中的波動，坐起身來朝她看去，接著又道：“這麼多年以來，也隻有你陪在我身邊，我怎麼可能厭惡你呢？隻是你對事情顧慮太多，我怕你受不了。”
“這你不擔心。難道你不知道嗎？壁水有個壞習慣，那就是喜歡把一件事想得很深，倘若過於空閑，我反而會覺得不自在。”
秋夜點首笑道：“是個怪習慣。”當年父親讓壁水與自己發血陣為誓，從此二人靈魂相互牽製。他自己也明白，父親是怕他年少氣盛，做事有欠考慮而闖下大禍，可是這麼一轉眼過去，他們都已相處了千年之久。對方的脾氣和性格，又怎會不知呢？
壁水從袖裏掏出幾顆狼牙，放到了案上。隻見那光滑的利牙表麵寒光陣陣，卻掩不住利口殘留的一點青絲。“不告訴她嗎？”
秋夜擺首道：“如果金璿為她著想，相信他也會瞞著她的。”
當日夢琴被襲擊後，他讓壁水私下查察，卻發現襲擊夢琴的是花草山後的狼群。狼妖從不無端襲擊妖精，更何況花草山離此處甚遠，狼群自然是捕食附近的動物，而且也不會刻意去襲擊別的妖精。
屋裏靜了一會兒，悄無聲息，外邊的紫禧和西彥還正在忙活。二人便這麼靜靜坐著，直到晚間無星之夜，涼風開始吹入屋裏。西彥點亮了屋內的火燭，這時卻聽見空中毫無預兆地響起了一陣轟隆。
秋夜與壁水望向窗外，卻沒見半點要下雨的痕跡。
“怎麼回事？”壁水說著，轉首望去，卻見秋夜的眉頭皺得很深，神情也開始嚴肅起來，手掌五指展開，已擺著戒備的架勢。
片刻，窗外飛來一隻蝙蝠，停在了二人麵前。
那是冰翼，他的脖子上還留了下了細長的鞭傷，青色的粘稠液體在傷口處繁衍，擴展。
秋夜道：“發生了什麼事？”
冰翼道：“它出現了！”
秋夜道：“在哪兒？”
冰翼道：“它在戈什洞五裏外殺了十多頭雪豹，卻在水蓮洞附近不見了蹤影。”脖子上的血液和青色液汁一滴一滴地滴在地板上，卻遲遲散不開來。
壁水用手指沾了一點，聞出淺淡的花香味，裏麵還混雜了毒素，看來在擴展的青色液體便是在侵蝕他體內血液的毒素。
“你的脖子就是它傷的？”秋夜想再三肯定這個問題，因為他知道，能傷冰翼的，皆非等閑之輩，更何況是傷了他的脖子，他的要害。
冰翼頓了頓，言道：“正是。”
秋夜走前查看它的傷口，雙眸明明滅滅，卻不知他在想些什麼。他似已知道其中的問題，隻道：“你先讓壁水把脖子上的傷治好，千萬別跟來！”說罷，已轉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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