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25 更新時間：12-07-30 22:07
當未央一行人來到皇宮時，裏麵早已人來人往。才子佳人、三公九卿，皆盛裝出席，隻見紅飛綠舞，珠鳴翠響，真真一副熱鬧非凡之景。當日酒席就擺在露天處，左右兩列，中間一個大舞台，前麵上座處高高壘起台階，也是一溜大紅漆花木案，那是皇上並後宮妃子的座處。與其他更顯得高貴非凡。
顧澈一進來便已經被人拉走了，這邊“慶賀”，那邊“恭喜”；這邊“歡迎”，那邊“辛苦”。未央隻在旁聽著，頭便已經暈了三分。
終於左請右讓，大家都入了座，喧嘩之聲卻並未輕下一點。
“皇上駕到——”“皇後駕到——”“長公主駕到——”
太監聲響，起身，行跪拜大禮：“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長公主萬福金安！”
的確，是長公主。並不是未央有分身乏術，現在那個穿著長公主衣裳，蒙著麵紗的女子，也是原本長樂手下的一個奇士，“無容卻可擬天下之容，無貌卻可裝人人之貌”，世人稱為千變娘子。其實隻不過是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子，名為秋落。
不用說別人，哪怕是未央，也從未見過秋落的真實麵貌，秋落說，幹她這一行的，是永遠不能以真麵目示人的。一旦被人知道了真實樣子，她便隻有死路一條。未央曾經覺得很奇怪，就算她現在是真容，我也不知道啊！不過後來便慢慢懂了，千變娘子的那一張臉，是她最後的一張底牌——當她無路可逃時，她還有最後一次機會。
夜宴開始！
皇上親舉杯：“顧將軍為國爭光，朕敬你一杯！”說罷一口喝光，這邊顧澈亦舉杯一飲而盡。
長樂公主道：“將軍遠征辛苦，本宮敬你一杯。”二者皆一飲而盡。
眾臣緊隨其後：“將軍遠征辛苦，吾等敬你一杯！”聲音整齊響亮。
上歌舞！
這邊大舞台上已開始跳舞。那邊眾人說話的說話，飲酒的飲酒，並沒有幾個人的目光在歌舞上。語蝶悄悄離了席，招招爾嵐，那爾嵐也不跟落秋言語，隻跟千塵打了個招呼，便急急的跑來，抓著語蝶左一個姐姐，右一個姐姐喊個不止。語蝶問起未央嫁給臨安的原因，隻可惜爾嵐也不知道緣由，隻知道是有目的的。語蝶在時也知道未央並不願將事情告知爾嵐，想必爾嵐是真的不知道了，便也不再細問。和爾嵐繼續聊著一些分開後發生的事情。
領舞之人一襲緊身大紅舞裙，跳的十分妖嬈。卻不知是不小心，還是故意，竟一下歪倒，不再站起。並沒有幾個人注意到台上這一戲劇性的一幕，偏偏皇後瞧得仔細，而且還得理不饒人。
“怎麼回事！這麼重要的日子，竟找了這麼個人來，豈不是對皇上，對顧將軍的大不敬！”皇後義正言辭的一席話，看似是對身邊太監說的，聲音卻響的人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惹得大夥都往台上看。其他舞姬都嚇得跪在了一旁，那個領舞的人卻仍是歪著，她是真的扭到了腳，沒人扶她，她又怎麼站得起來？
“皇後不必動怒。來人，把那人拉下去，亂棍打死！”皇上在旁幽幽的說，對這一件事並不在意，目光還在現今最寵的昭儀身上。
“啟稟皇上，臣以為像今天這種好日子，不宜見血。”陸鼎站起來圓場。
南宮繇抬頭看了一眼，說道：“相國所言有理，那就拉下去杖責四十，貶為庶人，遣出宮去吧！”
“皇上，不要啊！皇上，您不認得臣妾了麼！臣妾是林婕妤啊！皇上不認得我了嗎！”那女子一把扯下麵紗，忍痛推開太監，爬向台前來，想讓皇上看得清楚點。
哦，林婕妤，這下未央明白為何皇上看的如此分明了。半年前，這林婕妤剛剛封為婕妤，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之一，如今應了“花無百日紅”，皇上不要這婕妤了，她便想法子重得聖寵，而皇後卻想永除後患。這腳，恐怕傷的也不那麼簡單呢！後宮爭鬥，一向無休無止，未央輕抿茶水，冷眼旁觀。
“哦，是愛妃啊。”南宮繇仍是淡淡的：“雖然你是朕的愛妃，可你在如此重要的時刻失了禮節，朕也不能輕縱啊。蘇公公，該怎麼辦便怎麼辦吧！”
那邊林婕妤瘋叫著，卻仍是被拖了下去。未央看皇後，皇後嘴角是一抹不可察覺的笑。
“剛剛的歌舞沒有看完，令人牽掛。蘇公公，還是命人演剛剛的那一支舞來。”
“可是……”蘇公公犯起難來：“皇上，剛剛哪一支舞名為‘飄絮’，是支難練的曲子，現在這其他舞姬都無準備。冒昧演來，怕反而壞了皇上並眾位大臣的興致。”
“哦，既然如此……”皇上頓一頓，剛剛想說，那就演其他的吧。
台下一位大臣卻搶了先：“啟稟皇上，臣聽聞戚大夫的小女兒跳的好舞，以前隻恨沒有機會一飽眼福。今日戚姑娘恰好在席，不如就讓臣等開開眼界可好。”
未央怔了一怔，戚家小女養在深閨，從未見人，何來豔名遠播之理？這分明懷的是和皇後一樣的心思，準備看好戲呢！
“是啊，臣也聽聞……”“是啊……”
那邊爾嵐一點心思也沒有：“哈哈，真真巧了，那戚姑娘跳的好舞，咱們公主也跳得好呢！可不怕他們這樣！”
語蝶卻搖搖頭：“並不是這樣說的。‘飄絮’這舞是以前一個舞姬為了博皇上歡欣，飛上枝頭變鳳凰而用畢生之力編成的舞蹈，不僅舞步繁瑣難練，而且姿勢千嬌百媚。若公主跳這舞，跳不好了不說，即使跳好了大家閨秀形象也會全無。明白的，這是素日和戚大夫不好的，準備看大夫笑話呢！”
“啊？！”爾嵐聽了隻恨這個大臣：你和戚大夫的宿怨，拉上我們公主幹嘛！
皇上聽這麼多大臣提議，卻也來了興趣，也想看看這戚家女兒的舞蹈了：“如此，戚愛卿，便叫你女兒跳這舞來，如何？”
戚大夫一臉為難，答應吧，怕未央不高興；不答應吧，這是皇上親開的口，哪有駁回之理，正在左右為難之際，隻見未央輕輕起來，替他回答到：“臣女願意一獻拙技，隻是怕跳得不好，掃了大家的興。”
“你不用想如許多，隻要跳來即可。”
“諾。”
臨安聽到這個建議時，隻覺吃驚，他怎麼從未聽過未央跳舞跳得好這一說啊。直到未央站起來接了，他才反應過來，這可是吃力不討好的活啊……
他輕輕拉拉未央的袖子，未央隻是回頭來淡淡一笑，仍是原來那樣安寧恬靜……
爾嵐可沒有未央那麼好的性子，她嚇得拉著語蝶直問“這下可怎麼辦！”“這下可怎麼辦！”語蝶拉著她的手，安慰道：“不必擔心，主子既然敢接下來，必然是有應對法子的。我們應該相信她。”
“嗯。”爾嵐重重的點頭，是啊，公主一定有辦法的，她那麼聰明。
這下連千塵都來了興致，她自己接旨，解了戚恢的圍，那是因為她素來心善，可是心善並不是能解決所有問題的，如果……，隻會讓戚恢更蒙恥辱。她，要怎麼辦呢？
隻有紫蘇還是一臉冰冷，仿佛什麼也沒發生。
台上音樂起，未央換了舞裙上台。值得一提的是，未央的舞裙不是那緊繃繃的大紅羅裙，而是寬鬆鬆的廣袖白色長裙，腰間和肘中部綴著水藍色瓔珞鏈子，頭上鬆鬆的用幾根藍色水晶發簪挽了一個慵妝髻（是一種鬆散的歪向一邊的發髻）。蒙著淡藍色麵紗。隻覺得清新卻不失嬌媚，嬌媚卻不陷俗流，別有一番情趣風味。
嗬嗬，可是聰明呢，竟想到用這種方法來掩藏那些妖嬈的姿勢……台下許多人尋思。
先是悠揚如水的緩慢古箏曲。未央輕輕起身，跳躍、旋轉、下腰，悠悠然，猶如一隻在空中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舉一動都曼若無骨，溫柔如天上正緩緩灑下的月光，清幽而又寂靜。
靜，若處子。
忽然音樂變，歡快輕鬆起來。未央的動作加快，卻仍流利優雅，原本那些妖嬈的姿勢，未央僅僅點到即止，自己稍作改變，保存了原來的美麗，除去了原來的嬌媚。一係列動作仍然銜接的毫無隙際可循。未央的廣袖在風中隨著未央的身起落，像一片在空中隨陣風起舞的葉子，灑脫飄逸，飄逸卻不失穩重，穩重卻不顯沉重。
動，如脫兔。
突然音樂停，一曲舞畢，未央的長裙旋成喇叭狀，身子半跪，一手直曼筆挺手指成蘭花狀，指天而歎；一手手肘彎曲手指向下優柔點地，望地深思，未央頭歪下眼神順手探去，似在憂戚感慨。
台下久久沉寂，而後眾人忽然反應過來，一陣又一陣的喝彩聲此起彼伏。
未央行了禮，剛剛準備下台，隻聽上位傳來南宮繇懶懶的聲音：“剛剛朕未嚐看清你的樣子，現在掀了紗，讓朕瞧瞧。”
爾嵐本來還在讚歎，一聽這話急的抓耳撓腮不知如何是好。語蝶馬上看出了什麼：“難道皇上並不知道主子這一行為？”
“是啊，公主說皇上昏庸，怕他一不小心說了出去，所以根本就沒跟他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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