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40 更新時間：12-09-24 22:59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怎麼這麼凶猛？來人啊，快來人啊！救命啊！”上林苑的公子們尖叫奔走，醜態百出。
“救命啊！皇宮內院哪裏來這種東西！禦林軍！快將它拖下去！”有人厲聲喊道。
“天啊！這是犬獒！傳說中，最凶猛的犬類！是誰把這樣的東西帶進皇宮的？它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一個略有些見識的王孫公子在一片倉皇中認出小水滴，嚇得麵無人色，雙腿發軟，一雙眼直愣愣瞪著，身子委頹在地，頃刻間就要血見當場。
忽得，一襲白衣咻然從那呆滯的男子眼前掃過。他還未來得及看清是什麼，身子已經被人一把拉起，往一旁閃去。
“啊嗚！”
小水滴眼見眼前的獵物消失不見，不由大叫一聲，刹住腳步，四下張望。
隻見那公子已然被一個白衣蕭肅的絕美男子拉出數丈之外，正心有餘悸的大口喘息著。
佑寧唇角含笑，隻抬眼看向那救人的白衣公子，隻見他相貌疏朗，舉止從容，眉間眼角滿是淡看眾生的寧和平靜。心下一驚，這不就是今天在琰王府遇見的白衣公子嗎？
“他怎麼會在這裏？”佑寧心中陡然一滯，驚呼出聲。
赫連康疑惑，“佑寧認識他？”
佑寧眼神直直望著白袍男子，再難移開半分，“我不認識……”
赫連康嘴角含笑，看著白衣公子的目光滿滿皆是讚賞，“你不認識也不奇怪。你常年住在阿房宮，遠離宮中所有住所，父皇又從不讓你見生人，你自然不認識。”
“太子哥哥認識他？他是誰？”佑寧側頭急急追問。
赫連康莞爾一笑，“他是慕尚書家的公子，叫做慕維，聽說他三歲便精通四書五經，六歲就掌握了易經八卦，七歲就以一首打油詩名動了天下。八年前，哥哥曾在一次宴會上與他見過一麵。那時他奉皇命在禦前表演了一次舞劍。八年前的他，還隻是個十三歲的孩子，小小的年紀就已經將‘鳳凰於飛’練得很好，幾乎豔驚四座……”
“鳳凰於飛？”佑寧驚詫。
“是啊。‘鳳凰於飛’，傳說中的古劍法。早已失傳的古劍法，竟被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學會了，當真讓天下武林的劍客氣得跳腳呢。”赫連康望著慕維笑得溫柔。
“後來呢？”佑寧追問。
“後來？”赫連康含笑看著佑寧，“後來，哥哥也不知道了，隻知道他再也沒有在皇宮裏出現。聽下麵的人說，他是出去遠修了。”
佑寧緩緩轉過頭，目光再次落在白衣公子疏朗清濯的麵容上，低低呢喃道：“十三歲就練成了‘鳳凰於飛’？難怪可以輕易將我定住了……”
“你說什麼？”赫連康疑惑看著佑寧。
佑寧愣愣搖了搖頭，目光望著銅雀台下，笑道：“哥哥且看著，這出好戲還沒有結束呢。”
赫連康莞爾一笑，目光也隨著佑寧看下台下，心中卻暗道：公子慕維是何等樣人，佑寧，你的小水滴今天恐怕要吃虧了！
“啊嗚！”
再次看見目標，小水滴高興不已，前蹄一動，連吼數聲示意慕維讓開。
偏偏慕維不為所動，不閃不躲，隻將人掩在身後，款款站在那一樹鳳凰花下。
眾人在小水滴震天動地的怒吼中連連後退。一時間，偌大的上林苑，隻餘一人和兩人高大的犬獒對峙而立。空氣中到處彌漫著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息。
“啊嗚！”
小水滴大吼一聲，立起，揚蹄，帶動的勁風刺的人張不開眼，直直飛奔了出去。
白衣公子足下微動，以肉眼不見的速度，迅速閃到一邊。
小水滴一擊不成更加惱怒，拔腿連攻。白衣公子皆以靜製動，悠然閃身躲避。
小水滴數次撲空，心裏早已不耐煩，厲聲仰頭咆哮一聲，牟足了勁裏向白衣公子撲去。那速度快得幾乎讓人咋舌。
這次，白衣公子不退反進，足尖微微一點，已從地上躍起，淩空回旋，手中手勢迅速展開，煥發出絢爛的光芒，淩厲劍氣旋然而起，直指小水滴額頭。
明光劍氣，宛如真實的兵刃，刺入小水滴的額頭。
小水滴負痛，厲聲咆哮，轟然倒地。
“小水滴！”一聲急促的驚呼從銅雀台上破空而來。
“是你！”白袍公子看見眼前相貌明麗，神情疏朗的佑寧，不由眉心一動。
佑寧一邊示意小九將小水滴帶下去，一邊皺眉回身，假作疑惑，“你見過本宮？”她俊顏俏貌，輕言疑惑，眉間朱砂鮮豔欲滴。
慕維斂衣而立，目光淡淡看向佑寧許久，終於，淺淺含笑，“你是七公主。我們並不認識。”
佑寧嘴角一沉，道：“本宮身處宮中，從未在宮外行走，我們自然不認識。”
一句話剛落，就有內監尖細的通報聲遙遙傳來，“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上林苑眾人見禦駕在前，全都跪臥一片。
“眾位都請起吧。”
“謝吾皇萬歲。”
“怎麼一整天都是氣呼呼的，又是誰惹到你了？”赫連灃見佑寧氣鼓著臉，不由笑問道：“這麼都好男兒，你竟沒有一個挑中的嗎？”
佑寧看著赫連灃，眼波一轉，指著白衣白袍的慕維，道：“父皇，我就選他了。請父皇為佑寧做主。”
佑寧先前千百推脫，萬般耍賴，隻為了可以逃避鳳台選婿，現在時機一轉，竟真的有中意的人選，赫連灃不由有些意外，微微一愣，轉眼上下打量慕維許久，“這是慕尚書家的公子——慕維？”
慕維屈膝跪下，“臣慕維見過吾皇萬歲。”
赫連灃點頭含笑，“很好，是個好孩子。快起來吧。”說著轉頭看著佑寧，歡喜道：“朕的佑寧果然好眼光，公子慕維，自然是好的！八年前，朕第一次在禦宴上看見他，就覺得尚書公子儀表不凡，風度出塵。本想為你們指婚，卻舍不得你年幼。後來，也就沒有再提起。沒想到，朕的佑寧竟然和朕心意相通，自己選上了他！果然是緣分所然！”
赫連灃鄭重看著佑寧，問道：“佑寧，你真的喜歡他嗎？婚姻大事，可不能和朕賭氣！”
赫連灃深知愛女的脾氣，生怕她是為了一時意氣，要和自己不喜歡的人成婚。哪裏知道，佑寧在琰王府對慕維一見傾心。本以為偶然邂逅，今生今世再沒有見麵的可能，誰知上林苑中再次相遇。她早將這一切當做是命中注定，隻認慕維是自己今生緣分所依。
佑寧含笑，看著赫連灃的眼睛，“父皇，你不是想要佑寧下嫁嗎？現在佑寧有喜歡的人選，你怎麼倒猶豫起來了？”
赫連灃愛憐撫摸著佑寧的腦袋，苦笑道：“可憐天下父母心。父皇又怎麼真的舍得讓你離開，隻是你漸漸大了……有些事……”
“父皇？”佑寧見赫連灃神色不對，不由奇怪起來。
赫連灃回過神，笑道：“你要是真的喜歡慕維，朕這就下旨賜婚。”
佑寧還未答話，隻見赫連康從銅雀台下來，緩緩笑道，“恭喜父皇喜得佳婿！恭喜佑寧了！”
佑寧莞爾一笑，側過臉去，隻見慕維麵色淡淡，看不出是喜是憂，“你不高興？”
慕維不動聲色看著佑寧，聲音輕靈如風，“公主千金之尊，為什麼要選上臣下？”
佑寧麵色一滯，笑道：“你很厲害。比上林苑所有的王孫公子都厲害。”
“公主，厲害並不能成為愛上一個人的理由。”慕維直直看著佑寧。
佑寧眉頭一簇，“你是不想娶我？”
慕維緩緩搖了搖頭，“皇命在上，臣下不敢。隻是怕自己難給公主幸福。”
佑寧銀丸一般的眼珠怔怔看著慕維，似要將他的模樣刻劃進心裏。“你不像是對自己這麼沒自信的人？你有喜歡的人了？所有說怕不能給我幸福？”
慕維深邃的眼眸裏漾起淡淡的哀愁，這是佑寧第一次在這個男子眼中看見除了從容寧和之外的情緒。她幾乎驚呆了，他眼中的愁緒仿佛一波又一波的雲海，翻騰不止，淹沒了她的思緒。
“你果然不想娶我？”佑寧低低的嗓音裏有不堪，有氣憤，有怨懟，有難過。
“慕維，你不想娶朕的女兒嗎？”赫連灃冷冷看著慕維，眉目間隱隱有帝王的怒氣。
慕維眉目溶溶，緩緩跪下身去，一字一句道：“臣，慕維，謝主隆恩。”他的聲音清靈如雲，語氣裏卻沒有半分歡喜。
赫連灃麵色緩和，恍若未覺慕維的推脫，曲身將他扶起，大笑道：“朕的佑寧從小就被朕驕縱壞了，你要多遷就她些。”
佑寧見慕維答應滿心歡喜，跺了跺腳，笑道：“誰說我被你嬌慣壞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赫連灃哈哈大笑，慈愛將佑寧擁進懷中，撫著她的側臉道：“都是有夫婿的人了，還這麼愛撒嬌！”
“恭喜皇上喜得佳婿。恭喜慕維公子。”上林苑眾人屈膝跪倒，大聲朝賀。他們當中有的人乃是真心歡喜，有些見佑寧樣貌出眾，又如此得皇帝寵愛，要是娶她回家，從此以後必定平步青雲，榮華富貴唾手可得，不由對慕維又是羨慕又是嫉妒，這句恭賀的話自然也不那麼真心了。
赫連灃滿臉欣喜，笑道：“起來。都起來！劉英，你傳令下去，朕今天要在太液池的聽水榭宴請各位王孫。還有傳令禮部擬旨，尚書慕奉奉公守法，嚴以律己，甚得朕心，特封為朝廷一等慕聖侯，賞萬戶。”
劉英笑道：“皇上聖明。奴才這就去宣旨。”
赫連康含笑看了慕維一眼，轉臉恭謹問赫連灃道：“父皇仁厚。既然封賞了慕尚書，為什麼不賜一官半職給這個未來女婿？公子慕維，年少便名動天下，想必一個殿前大將軍還是能夠勝任的。”
赫連灃淺淺含笑，問道：“慕維，你想做官嗎？”
慕維單膝跪地，恭敬道：“臣心思散漫，不慣宮中規矩禮節，何況也沒有統禦下屬的能力，實在不是一個做官的好材料。”
赫連灃滿意點了點頭，伸手虛扶一把，“朕也沒有讓你做官的意思。佑寧是朕唯一的愛女。朕隻希望她可以平安喜樂，可以和自己的夫婿長相廝守。你明白嗎？”
慕維低斂眉目，“慕維明白。”
赫連灃輕輕拍了拍慕維的手，笑道：“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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