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610 更新時間：12-09-24 22:59
“師父，師父，你在哪裏？佑寧在找你，你聽見了嗎？”
黑暗中，有輕薄霧氣四處彌漫，重重垂下的層層海藍色鮫綃羅帳如夢如幻，將佑寧的聲音隔得很遠很遠，仿佛破空而來。
“師父？”佑寧伸出手撩開羅帳，低語輕喚。
鮫綃之後，有晶瑩的氣泡緩緩升上天空，幽暗光線下，泡泡裏清靈而動得是佑寧兒時的景象，她第一次笑，第一次哭，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說話，第一次提筆，第一次捉弄人，第一次……
“我在這裏。”有高遠如風的聲音幽幽傳來從鮫綃之後傳來。
佑寧循聲看去，隻見迷蒙霧氣中有曳長身影粼粼而動。皎潔月光之下，有一年輕男子如雪長發未束，悠悠垂落兩肩，身形蕭蕭肅肅若鬆下清風，眉目清遠，神姿高徹，宛若謫仙。
“師父！”佑寧開心呼喚，一頭紮進墨衣男子的懷抱裏，“師父，佑寧還以為你不在了！”
墨衣男子的輕淺微笑似剪水而過的一縷清風，帶起月色朦朧，“師父怎麼會不在？不是一直在這裏嗎？”
佑寧揚起頭，笑得疏朗，“我還以為師父生氣了。因為佑寧把師父的綠藻蛛弄沒了，還讓父皇沒收了師父送的軟銀鞭。”
墨衣男子輕淺一笑，溫柔撫摸著佑寧的腦袋，“那些綠藻蛛太過殘虐，師父本就要處理了，弄沒了也沒關係。至於軟銀鞭，澤皇這樣寵愛你，遲早還是要還給你的。師父怎麼會為這些小事生氣？隻是……”墨衣男子深邃的眸中陡然激起無奈之色，“隻是，師父的佑寧要成親了……”
墨衣男子的話還未說完，佑寧便拖起他的手，仰頭驚訝道：“師父，原來你已經知道了？佑寧正要和你說這件事情呢。父皇霸道，要佑寧搬去鏡花水月居住，在成親前不許回來。”
“澤皇向來疼惜你，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怎麼舍得讓你搬出宮去？”墨衣男子眉頭微蹙，疑惑道。
佑寧一癟嘴，生氣道：“父皇聽說我在上林苑把小水滴放出來，嚇壞了前來選婿的王孫公子，說我任性驕縱太過，要我去鏡花水月麵壁思過。”
墨衣男子聞言，不由眉頭一鬆，笑道：“你啊，是太任性了。你父皇這樣做沒有錯。”
佑寧見墨衣男子讚同父皇的做法，不由心生鬱悶，甩手道：“父皇要佑寧去鏡花水月，佑寧正難過著，想著和師父抱怨。本來以為師父會站在佑寧這邊，不想師父也和父皇一樣，不疼惜佑寧了！”
墨衣男子心中一酸，拉過佑寧的手，在一邊坐下，“佑寧，你的父皇和師父對你的心意，你還會不明白？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
佑寧側過臉不去看他，“佑寧知道師父和父皇對佑寧好，可是，佑寧不想去鏡花水月。我再過半年就要和慕維成親了，去了鏡花水月，以後就不能常常見到父皇了。”
墨衣男子麵色一滯，笑道：“即使成了親，你還是可以常常回宮看你的父皇的。”
佑寧默然搖了搖頭，“父皇說了，成了親就是人家的媳婦，不可以常常回來。而且他也不希望我常常回來。父皇說，宮中明爭暗鬥，人心不古，外麵海闊天空的，更適合我。”
“佑寧，你喜歡慕維嗎？”墨衣男子看著佑寧俊俏妍麗的側顏，低低問道。
佑寧聞言，俏麗的臉上驟然展現一絲喜悅之色，隻見她緩緩點了點頭，低低道：“喜歡的。”
“你們才見過兩麵，不是嗎？你能喜歡他什麼？”墨衣男子清越的嗓音裏不知覺含了一絲急促的蒼涼。
佑寧麵上漾起一片緋紅，“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他什麼。可我就是喜歡他，喜歡看見他。”
墨衣男子的心酸了又酸，忽得，他唇角一動，別過佑寧的臉，看著她，問道：“要是讓你在師父和他之間二選一，你會選擇誰？”
佑寧疑惑看著墨衣男子，“師父和慕維，我不可以都要嗎？”
墨衣男子鄭重搖了搖頭，“不可以。”
佑寧抿了抿唇，笑道：“那我誰也不選。師父和慕維，我都要！”
墨衣男子心下一滯，苦笑道：“世界上有些事情是不能夠兩全的。”
佑寧不解，得意笑道：“為什麼不能兩全？師父和慕維一點也不衝突啊。一個是我最敬重，最親近的師父。一個是我喜歡的，要結為夫妻的男人。你們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和父皇一樣重要，我為什麼不能都選？”
墨衣男子微微一笑，不再說話，隻微眯了眼，任由佑寧靠在自己的懷裏，撫摸著自己的如雪長發。
煌煌，七百年的期限已到，即使你不願意，還是必須要做出選擇——這就是宿命。我們誰都沒有逃避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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