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09 更新時間:18-06-14 16:09
痛苦地呻吟一聲,連細雨蜷縮在地無法動彈,淩亂的長發失了束縛混亂的交纏在臉上,裸露的肌膚被割出無數血痕,青紫的唇上血跡斑斑,隻有雙眼依舊精亮,那是屬於他偏執的倔強。
已經停止的風驟然又起,連細雨跟被電激了一樣迅速爬了起來。
風,又停了。
連細雨怔了怔而後神經質地扯了扯嘴角,最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張狂的笑聲在這方靜謐天地被傳出老遠,連細雨卻覺得滿身悲涼。
歇一下有錯嗎?!病人體力不支不能通融一下的哦?
身體一跟地麵親密接觸就刮風的設定是要原地爆炸嗎!
我敲你嗎嗎哦!
胡亂將臉上的頭發扒開隨手挽起,連細雨冷笑一聲將衣服下擺塞進腰間大步開始往上爬。
現在他已經完全不相信這隻是一個簡單的武俠世界了。雖然這二十年他從未在這世界遇到過超自然的現象,但是剛剛那一出已經完全超出他對正常自然現象的認知了。所以,他沒有聽過也並不能代表就不存在。
禦神殿,果然不是那麼簡單。
要說連細雨這人的缺點,不說別人就他自個兒張口就能來一大堆。而要說到優點嘛,那大概就是那見了棺材也不掉淚的執拗了。
人常說不撞南牆不回頭。
可在連細雨心裏,要麼牆把他撞死,要麼他把牆撞破。
回頭什麼的,不存在的。
所以在被吹成煞筆以後,連細雨已經跟這條道徹底杠上了。
真是可喜可賀。
連細雨表情肅穆,脊背挺直,沒有內力,他隻能一步一個腳印。在力竭的時候,台階寬的劣勢就越發顯現出來了,沿寬雖然可以減緩摔倒時的衝力,但卻是大大加大了行走的難度。
一步不足,兩步不夠。
真真是要了連大爺的小命。
內心哭成狗,外麵雄起走。
汗如雨下,氣喘如牛,攥緊的拳頭上青筋躁動,意識開始出現間歇性的空白,每一腳都如踩在棉花上一般。連細雨暗暗咬破了舌尖,麵無表情的站在原地大喘氣。
驀地,前方閃過一道刺眼的電光,連細雨嚇了一大跳。是真的跳起來的那種一大跳——恁誰在這樣安靜到死寂的空間都會無法不神經緊繃,更何況是筋疲力盡又剛剛被吹成了煞筆的連細雨。
連細雨的手還沒來得及拍到胸口就被驟然響起的炸響聲震的一哆嗦。
麻蛋!!!
是雷啊!剛才那光是閃電啊你大爺!
連細雨額角直跳,滿臉戒備的望著頭上白茫茫的一小片天空。
一簇簇紫色的雷電帶著火花一路逼近,電光落到台階上沒有留下半點痕跡,連細雨卻莫名感覺到危險,總有一種被劈中會狗帶的不妙預感。
眼見下一道電光又要劈下,連細雨果斷使勁一咬舌頭,舌尖劇痛令他精神一震,反應迅捷的往上快步跑去。
電消光散,四周安靜的隻剩下白色的霧氣。
速度放緩,卻遠不到停止的程度。
連細雨滿臉陰鬱的在頭上抓了幾把,拽住焦黑的那部分頭發,扯掉。又從衣擺上割下一根布條,將被劈的七零八落的頭發胡亂攏住捆了起來。腳下不停,他抓起袖子使勁抹了抹臉,看了眼已然失去本色的布料,漠然地甩了甩袖。
從未如此狼狽。
剛才就算他算準了時機,卻疏漏了己身的廢材,躲過雷電卻仍就被劈中了發髻。萬幸,隻是被電花撩到的程度。
進退維穀。
前方道路看似坦途卻滿含殺機,體衰力竭卻不得不選擇前行。
從未想過倒退。
從踏上台階那刻他便做好了全力以赴的準備。
不能得到救治就隻能苟延殘喘,已經生出求生欲的連細雨不會再次懦弱。
要麼站著生,要麼跪著死。
這樣的明顯的答案根本不用選,對嗎?
認命?
嗬,連細雨的人生字典中壓根就不存在這兩個字。
當適時,再也走不動的連·不認命·細雨先生佝僂著身子氣喘如牛的繼續往上爬,四周光線卻突然明亮了起來。
渾身僵硬的站直身體,連細雨扭頭看了眼身後漫長的階梯。
霧氣自漢白玉石階兩邊暈開,疏疏朗朗的成煙狀嫋嫋飛散,金色的陽光穿雲過霧,鳥鳴聲聲,綠樹漫漫,和緩的風中甚至逸含著淺淡的花香。
用力一掌拍在胸口,他力圖暗示自己冷靜。
然而現實總是不是那麼圓滿。
刺耳的笑聲突然響起,
連細雨放下手,抬頭冷眼望去。
麵前是漢白玉鋪就的巨型廣場,廣場前方是一條蜿蜒流淌著的弓形河流,河上架著五座並列單孔漢白玉石橋,橋身造型秀美,再往前便是一座恢弘大氣的巨大宮殿。白玉為底,金瓦鋪頂,殿前階下立有一對漢白玉華表,柱頭上瑞獸石犼蹲立,下麵橫插雲板,柱身雕刻雲龍,莊嚴肅穆。
金雕玉琢的宮殿造型優美,殿身雲霧繚繞,頂上霞光隱現,瑞氣洵洵。
收回視線,眼前是長著一張俊臉卻咧嘴傻笑的流瀑和清雋秀美的飛聲,兩人身後列著兩隊青衣青年,個個神情端肅,垂手而立。
一眼望去,人人皆是品貌不凡。
連細雨眨了眨眼,先是不自覺地抿了抿唇,而後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悻悻地閉上。
詞窮,或者詞窮。
飛聲以一種與其品貌氣質完全不相符的力道,粗魯地將還在咧著嘴傻樂的流瀑拽到了身後,他笑眯眯地對連細雨伸手,“我知你現在必是有很多困惑的,但請務必相信我,我們沒有惡意。”
連細雨歪了歪頭,暗沉的視線從後麵的人身上掠過,在流瀑臉上稍作停留,最終還是對上那雙溫和多情的眸子,他微微頷首,而後伸手搭在了那隻修長有力的手上。
飛聲的手不如他人那般秀美,卻跟他人一樣好看,且幹燥而溫暖。
連細雨的手同樣好看,指骨修長分明,此時冰冷而略帶濕意,上麵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白皙的皮膚襯著血紅的傷口,竟意外有種淒豔的美感。
傷口已經凝住不再流血,冰涼的指尖帶著冰塊一般的寒涼,飛聲頓了頓,放輕了手上的力度,輕輕半攬著連細雨,側頭肅著臉對流瀑道“你繼續去做你的事,這邊由我帶著阿雨去見殿主。”
流瀑臉上的笑意已經收斂,眼含擔憂看了眼狀態看上去極差的連細雨,想說些什麼,最終又在飛聲堅持的眼神下頓住,而後對連細雨點了點頭,帶著一隊人走了。
見人走了,飛聲又點了兩個人先行一步前去打點,而後對連細雨道“阿雨你可還成?若是走不動我可以……”,語聲未竟,隻是無奈地笑了笑。
靠著他的連細雨臉上血跡斑斑,嘴角上還凝著猩紅的血色,一張臉白的發青,此時雙目緊閉,已然是昏睡過去。
低低地歎了口氣,他溫柔地拂開連細雨頰邊的亂發,伸手一攬將人橫抱起來,表情淡漠地向前走去。
青衣青年動作自然的分成兩列為其讓路,而後悄無聲息地跟在了二人身後。
隨著眾人的離去,那條白玉梯道上又開始有白霧凝聚,很快地,霧氣成片,掩去了一切行跡。
鳥鳴聲聲,帶著悅耳的清脆,清風拂動簷角玉鈴蘊出悠遠又空靈的韻律。
連細雨艱難地翻了個身,難以忽視的酸軟疼痛彌漫周身,甫一動不止手痛臉痛,竟是連嘴都是痛。
甚是難過地痛嘶一聲,他伸手摸了摸唇上的裂口,而後一把捂住了眼。
終究是暫時沒有見到那位傳說中的殿主。
他早已是強弩之末,能走到階頂憑的不過是一股意氣,搭上飛聲的那一刻,所有力氣都已經散去,意識雖然還保有,卻已經完全沒有精力再動彈。
半昏迷的人自然是不能夠去見殿主的。
忽聽門扉輕動,飛聲端著托盤推開門就對上連細雨清淩淩的一雙眸子,他一怔,而後柔柔地笑了起來,“倒是比我估摸的醒的略早些,既是醒了便起來用些吃食吧。”
連細雨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咬著牙坐了起來,順從的接過湯碗,默默地喝起了湯。
飛聲也不說話,就坐在旁邊看著他,臉上神色溫柔,眸中帶著笑意,偶爾伸指幫他擦擦唇角。
微不可查地擰了擰眉,連細雨避過他的手,將碗遞回,禮貌的道了聲謝,而後道“不知殿主何時能撥冗見我?”
飛聲拿碗的手頓了頓,而後轉身笑看著他道“本是一直在殿中候著你的,但那時你狀態不好便遣人來說讓你先歇著,待你好些再見。”見他神色有些沉鬱,又安慰道“此時天色已晚,再求見也是不妥,不若你早些安置養足精神,明兒去見?”
連細雨愣了愣,而後轉頭看向半敞著的窗戶,這才發現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下意識地轉頭四顧,卻並沒有發現燈燭之類的物品,不由有些奇怪。
他頭發散亂,麵色蒼白,表情茫然,看起來倒是較平常多了些鮮活之氣。飛聲因而又笑道“這是殿中自來獨有的設置,你且抬頭看看。”
屋頂沒有常見的梁柱,卻被一層銀白色的細紗所覆蓋,瑩瑩的散發著柔白的光。
連細雨一時有些懵,脫口問道“這麼亮晚上咋睡啊?”
飛聲莞爾,指了指床上的幔帳,“便是靠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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