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82 更新時間：12-09-23 07:43
見已經到了地方，青冽知道自己再阻止也是無用，沈夜凝的腳步絕不會就此停下，索性就破罐破摔，讓爺看清那女人也好，爺也能早點恢複正常，畢竟長痛不如短痛。
還是青冽昨日見那小屋，但遠不是青冽昨夜見的那般冷清，有幾位大嫂正在院子裏幫忙擺弄藥物，院子裏放著的幾張椅子上也坐著幾個不住咳嗽的人，隻是沒有了那個一襲白衣的女子，隻剩下穿著一件寶藍色錦袍的英俊男子。
符聽泉雖然武藝並不出眾，不過七品左右的樣子，可是沈夜凝絲毫沒有隱藏自己的腳步聲，符聽泉自然發現了沈夜凝，他愣了一瞬，便迎了上來。
於是三個人就在茅廬外的一棵樹下展開了“和平友好”的會談。
“沈相怎麼來到這海邊小鎮了？自上次亜口一別數月不見，不知沈相近日可好？”
符聽泉自然是認得這名氣極大地沈夜凝的，上次曾對那白裳小姐頗有好感，但自從得知那位小姐是沈相身邊的人後，他也收了心思，其實他現在最想問的，便是那位白裳小姐可好。但思忖一番，他還是沒有開口，一則那是人家的婢女他不好插手，二則如今有了一位真正讓他感到一見如故、傾心不已的女子。
符聽泉自是不知那“白裳”和如今的這“白衣仙子”會是一人。
當然不好，不就是來追你身邊那個水性楊花的女子嗎？青冽心中腹誹，卻沒有開口，當主子在身邊時，青冽會保持沉默，做一個合格的侍衛。
沈夜凝雖然近日有些精神不振，但他畢竟是個妖孽，這其中的關係大概能明白——從雨兒所在的地方看到符聽泉，必是兩人已經見了麵，至於那相見不識，自是雨兒容色大變的原因。隻是雨兒為何不提及往事，是不願意，還是雨兒根本就忘了？
想到這裏，沈夜凝莫名的覺得口中如含苦膽，苦澀的很。
沈夜凝道行深厚，即便心中萬分不適，也沒有表現分毫，隻是微微的笑著，道：“符少主不也是來了這裏？這裏疫情鬧得厲害，便私下裏奉了陛下的旨意，來這裏看看。”
青冽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心中卻不住道：“爺的扯謊功力絲毫不減。”
青冽腦海中的波濤洶湧和他平靜地外表一向不符，熟悉青冽的人都知道，此人是個麵冷心熱的人。
符聽泉倒是沒有對此事生出疑竇，反而對另一件更加不能提的事情有了興趣，他問道：“前幾日牧之曾聽聞沈相要成婚了，還未恭喜沈相。不知那位女子是哪家閨秀？”
牧之是符聽泉的表字。
青冽一聽這話就有些火大了，饒是他素來寡語，也忍不住想要說上幾句，而他難得的衝動卻被沈夜凝攔住了。
隻見沈夜凝的笑容雖然有些僵硬，卻仍是客客氣氣的，他又不知道從哪裏編出來一把折扇輕輕搖著，淡笑道：“其實我的夫人符少主也是見過的。”
符聽泉一聽這話，心裏猛的一緊，卻又一鬆，他本早就猜到是那位蕙質蘭心的白裳姑娘，但乍聽聞自己曾有好感的女子嫁人，還是不免有些感慨。
“白姑娘聰穎動人，倒要恭賀沈相好福氣了！”
沈夜凝一收扇子，露出一個開起來十分開懷的笑容，他慢悠悠地說：“非也非也，符少主說的不全對，叔夜的夫人並不是白裳，至少現在不是。至於我來這裏，就是我那調皮的夫人出來玩耍，害我寢食難安，隻得在聽命於陛下之餘前來尋她。”
青冽暗暗擦汗，暗道爺可真是不留情麵，想要絕了那符公子的全部念想，他想也是，爺怎麼回事吃虧的人呢？
至於那符聽泉，自然一頭霧水……他自問除了某次沈夜凝出使宿州恰逢父親做壽以致常年遊學在外的他歸家恰巧被引薦給了沈夜凝和上次亜口燈市碰到了沈夜凝的丫鬟外，並未與沈夜凝有任何聯係，可是沈夜凝卻說他妻子與他符聽泉相識，這真是十分的不可思議。
符聽泉暗暗思忖片刻，便麵色一變，他已隱隱猜到了沈夜凝的夫人是誰了，而他此時也注意到了沈夜凝手上的血玉扳指，從成色上看，與他今日所識的人手上戴的鐲子倒似乎出自一處。
可是，那位秦姑娘從未與他說她有和婚約啊，發式也是未婚女子的樣式，不過也有可能，畢竟乍一見秦姑娘時她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那月下飄飄欲仙的憂傷身影讓人情不自禁的著迷，他也就此淪陷。
不過聽沈相說，他說的不全對……難道是沈相同時娶秦姑娘和白姑娘兩位，導致二人如此神傷……可那秦姑娘終是不像容不得人或是因為自己與丫鬟同侍一夫而惱火的人啊……難道相爺同時娶了別人？那這相爺確實不愧他風流倜儻的美名啊，一成婚便是數女，洞房又當如何？也難怪夫人會跑出來……
眼前的青冽倒是沒有看似淡笑著的沈夜凝好脾氣，冰冷的麵容下早把這個當著爺肖想夫人的人罵了個透，他若是知道符聽泉那常人難以企及的想象力，想必會敬佩那符聽泉謙謙君子的麵容下一顆八卦的心。
符聽泉終於結束了他的胡思亂想，開口道：“沈相，恕牧之多嘴一句，如白小姐那般妙人兒世上已經寥寥無幾，若我猜得沒錯，怕是近日讓牧之讚歎的那位秦小姐也心屬相爺，沈相已想齊人之福，是牧之羨慕不來的，何苦再讓二位小姐傷心？再多女子也不如兩個知心人啊！”符聽泉微微苦笑，雖然知道這話他說著不合適，可他已經因為兩個讓他傾心的女子都名花有主而難過，又怎麼忍心讓這兩個奇女子為情所困。
符聽泉其實是個迂腐的書呆子，一提到錦繡文章滔滔不絕，風雅至極，但一提到為人處世，絕不似他父親符斯淳那般圓滑，隻想著如何守君子之禮，不通左右逢源之術。否則也不會抱著一顆求學之心四海遊學了。
青冽聽得目瞪口呆，這才明白這符公子想的是什麼，思維一下子不會轉了。
而沈夜凝卻不想被如此誤會，神奇的變沒了同樣是他的武器的扇子，笑容也有些僵硬了：“符少主誤會了，叔夜的夫人從頭至尾隻有一人，便是亜口燈市上出現的那個女子。隻是內子頗通易容之術，那個化名‘白裳’的不過是她一時貪玩之作，實則內子喚作秦雨殤，是江湖上有名的‘雨夜琴殤’，實不相瞞，叔夜也是聽聞內子頑皮，來了這疫區，才向陛下請旨來了此處。”
青冽回神，同時暗自敬佩，這半真半假的話，倒是好唬人，也應該讓翠瑢來看看，她嘴邊掛著的最清正、最高貴的爺，是怎麼耍小聰明的。都是她跟隨爺最晚，識人不清啊！
符聽泉聽了卻麵色一正，頗有些嚴肅地說道：“沈相莫要欺負牧之對江湖上的事情了解不多，卻也看過一些雜文提及這易容之術，莫不說那日的白裳姑娘和今日的秦姑娘身量氣質麵部骨骼都有差異，這易容之術怎麼都有些痕跡，我怎麼沒有看到？白姑娘沒有任何內功，自然也不會什麼縮骨移位之法。即便沈相說的是真的，我那日初見白姑娘時她意氣風發，雖行動不便卻傲骨錚錚，今日的秦姑娘卻是愁容滿麵、笑容未達眼底，若是沈相就是這麼待這樣的奇女子，莫怪牧之也要爭上一爭！”
青冽作何憤怒想法倒是不說，這沈夜凝卻是五味夾雜。
他心中有些欣喜，雨兒愁容不改，也許是沒有喝下忘川，還記得他，才這般難過；有些愧疚，他不曾把雨兒的一切了解清楚，讓雨兒這般痛苦；有些憤怒，雨兒沒有給他應有的信任，寧可離開也不願意堅信他會處理這一切；有些得意，他的夫人竟然如此讓男子傾心；有些不滿，這符聽泉早已寫上了“情敵”二字；更多的，是彷徨無奈，他該如何挽回雨兒的心？
沈夜凝終是不知道琴雨殤的真正身份，不知道琴雨殤真正背負的，是對兒時誓言的完全背叛，還是對兩個最疼愛她的人的徹底傷害。
而就在這是，一襲白衣、蒙著麵紗的絕美女子嫋嫋婷婷的走來，在沈夜凝呆滯時，卻看著符聽泉問道：“符公子，這是你的朋友？”
麵容平靜，毫無波瀾，包括眼睛裏也是，暗淡到底。
沈夜凝聽到自己希望破碎的聲音，他看向符聽泉，卻隻見這個情敵眼底寫滿了兩個字：“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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