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輯:早歲那知世事艱,中原北望氣如山  2.初遇陳卓

章節字數:4548  更新時間:12-07-13 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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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叔沒有瘋,他隻是暫時失控,後來他從我的手中拿走了水晶球。我不在乎,反正我的法力消失了,要它也沒用了。

    但我卻從生命的高峰跌入了低穀,二叔再也沒有帶我去過“絕望洞天”,他說我闖了大禍,後來我才知道,即使沒有我的阻攔,冰凝一行人也進不去,他們不知道那三個問題的答案,開不了門,二叔從前門出入,碰不見他們,日久天長他們自會離開,絕望洞天不是一般的土地,一旦有人闖入再離開它就會自動變換位置,那闖入者再回原地就找不到它了。所以不必擔心這夥人再回來。

    這是我第一次做費力不討好的事,而且斬草不除根,冰凝和陳穩一定會找機會尋找我、報複我,甚至我的家人,我闖了多大的禍!

    我從一個自由自信的隱士轉變為了一個商人的兒子,或許這就是虛幻與現實的碰撞,本來這也沒什麼,可要命的是父親將我送進了一所貴族學堂!

    望子成龍之心人皆有之,可別忘了涉世淺的小孩子最愛看不起人,商人的兒子,若和平常人的子女在一起完全可以大吹大擂,趾高氣昂,但麵對一群貴族子女卻永遠抬不起頭來。

    很快我便發現學堂裏還有一個商人的兒子甚至還有一個街頭藝人的兒子,商人的兒子叫李溫澤,藝人的兒子沒有名字,人們叫他“地裏鬼”。

    麵對人們種種歧視的目光,我們三個的表現各不相同,我越來越沉默、悲觀和敏感,隻好拚命地、沒日沒夜地背誦枯燥的古文,看書,溫習學過的符文之類,不願同任何人說一句話,完全將自己封閉在小天地裏;李溫澤則是越來越放縱,交些狐朋狗友,拉幫結夥,湖吃海喝,逛妓院,打架,上賭場賭博,不再學習;“地裏鬼”卻在這種環境中樂觀起來,似乎任何困難都打不倒他,他依舊學習,做遊戲,被人拒絕同他一起玩也不生氣,遭人譏諷辱罵也能用幽默的語言回擊,逗笑所有人。遭受挫折也全然不當一回事。那一次,先生叫他把寫跑了題的文章當著大家的麵誦讀,大家聽著聽著就笑開了,而他自己居然比大家笑得還開心,先生生氣了,打他手板,他一邊“老實”地求饒:“先生,我錯了,饒了我吧,下次不敢了!”一邊閉著一隻眼,向大家伸舌頭,做鬼臉,又博得大家一片笑聲,他自己卻笑得眼淚也流了出來。

    但李溫澤和我的矛盾還是不可避免地出現了,原因很簡單:我們兩個性格都怪。

    事情發生在一個陰雨天,李溫澤同狐朋狗友鬼混之後回到學堂已是下午,先生不在,留話讓大家寫一篇“樹論”和一句稱讚我們正國蘇杭郡的話,李溫澤醉眼朦朧,顫顫巍巍地用手拿起筆,仿佛屍居餘氣、行將就木的百歲老人,瞄了半天準,總算找到了下筆的地方,他先寫下一句稱讚蘇杭郡的話: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地裏鬼”筆快,他三下五除二寫完了文章和話後便東張西望,望見李溫澤那歪歪扭扭的字,他先是吃驚得張開嘴半天合不攏,然後哈哈一陣大笑險些背過氣去,“李。。。。。。李溫澤,哈哈哈!你真壓韻啊!”

    “地裏鬼”洪亮的笑聲弄得我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坐在李溫澤前麵,回身望了望他寫的字,不禁也險些笑出聲,他寫的分明是“上有天空,下有蘇坑”嘛!

    是很壓韻!

    多數人都停下筆去看李溫澤的那句話,看完了笑,笑聲很快過去,所有人都去寫自己的文章了。

    那時我們寫文章,首先字數要夠,對我這樣善寫長篇之人來說自然字數越多越好,有時還因字數少而費很長時間斟酌詞句。但是,那時我們的差距拉得很大,,一些文章高手為字數少而感歎,另一些文章寫得極差的人卻還為字數多必須湊字而苦惱,李溫澤便是其中之一。

    他胡亂寫完了文章,倒頭便睡,我回頭將他壓在手臂下的紙拉出來,上麵寫著:

    吾窗外有一綠,很綠,非常綠,特別綠,極其綠,不一般綠,最最綠,賊綠之樹也,吾非常愛此綠,很綠,非常綠,特別綠,極其綠,不一般綠,最最綠,賊綠之樹也,吾之親友至亦愛此綠,很綠,非常綠,特別綠,極其綠,不一般綠,最最綠,賊綠之樹也…。。。

    我數了一下那些關於“綠”的形容詞和“樹也”共計二十三個字在全文用了不下二十次,而且繞來繞去就一個意思,所有人都愛這棵“賊綠的樹”。

    我異常憤怒!我愛文字,內心裏決不允許這樣糟蹋文字的行為出現,無話可說哪怕交白卷也好,湊來湊去湊字又湊出了什麼?!

    這樣一個人,加上吃喝嫖賭,**淫無度,偷雞摸狗一類惡習,還會有優點嗎?

    就在我沉思時,不知睡在我手中拿走了這張紙,幾個無事可幹的人開始嘲笑李溫澤了。

    李溫澤睜著一雙醉眼,搖搖晃晃地拍案而起,聲音奇大,吸引住了所有人,緊接著,他借著酒興,同那幾個人滾打在一起。

    “快別打了!多大點事!”“地裏鬼”和不少人連拉帶勸,總算勸住了他們,我發現李溫澤看我的神色明顯變了,顯然,他認為這一切是我引起的,他一定要報複我!

    果然,不久,“消息靈通”的李溫澤喝了點酒,竟然在學堂院中拉住“地裏鬼”說出這樣一番話:“薛崠還算個男人嗎?讓女人耍得團團轉!一個男人就這麼老實?我看是床上功夫不濟吧?真孬種!”

    薛崠正是我父親的名字,我隻聽見這幾句話,但這已經夠了,任何一個男孩子,都決不可能允許別人當著自己的麵,侮辱愛自己的父親,更何況,父親是我最尊敬、最愛戴的人。

    我的憤怒像火山一樣噴發出血紅的岩漿,再也無法控製自己情緒的我揮拳就衝向了李溫澤,就像憤怒的海濤擊向礁石一般狠狠給了他麵部一拳。

    “你這個雜種敢打我?”麵對這突如其來的重擊,李溫澤睜著一雙滿是血絲,卻因酒精而變得瘋狂的醉眼,撕扯住我,抬腿就給了我腹部一腳,我側身一推,將他的後背狠狠撞在牆麵上,“李瘟豬,今天我打死你!”我徹底狂怒,照著他的臉又是一拳,打得他鼻青臉腫,他用頭猛地撞在我胸前,我們一同摔倒在地。

    可我忘了他會武功,雖然很差,但在滾打中他很快占了上風,把我壓在身下,對著我的頭一連四拳,我沒能躲過去,頓時眼冒金星,耳朵中像塞了一萬隻綠豆蠅,嗡嗡作響,血伴著劇烈的疼痛從眼眶、鼻腔中噴湧而出。

    我急了眼,疼痛、焦慮和憤怒使我本能地抽出一直藏在袖中的匕首,,用盡全力向他刺去,他哪料到我會有這一招,驚呼一聲,受一鬆,被我從身上掀了下來,我握著帶血的匕首從地上爬起來,看著在地上扭動的捂著流血肩頭的李溫澤,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咬牙切齒一連踹了他六腳,“叫你罵我爹!讓你嚐嚐我的厲害!”

    李溫澤依舊在地上扭動著、呻吟著,我的一頓狂風暴雨般的狂打打得他無法還手。沙地上,滴下了鮮紅的血。

    “地裏鬼”是個最識趣而又最會保護自己的人,我們一打起來,情知一個人無法拉開我們的他就飛跑去叫人。

    “住手!”就在我被怒氣和仇恨衝昏了頭腦時,一個響亮清越,卻夾雜著一種說不出的神奇力量的聲音喊住了我,這聲音如此奇異,瞬間就把我心中的怒氣冰封住了,我停下對李溫澤的毆打,轉過身去看那神奇聲音發出來的地方。

    那裏,在如寶石般璀璨的陽光下,站著一個眉清目秀,身材修長穿綠衣的男孩,我知道他的名字:陳卓,但我卻是第一次這樣仔細地看與我同一學堂的他,兩道劍眉,透出絲絲英武與正義,清麗的眼眸中顯出點點冷靜沉著,白皙的手半握著拳。顯然,他對此事很有壓力又很有解決的決心。

    “薛孽,打架真的能解決問題嗎?出了人命怎麼辦?”陳卓上前一步,目光轉為了焦急。

    “他當眾侮辱我父親!隻要我還有一口氣,這樣的人有一個我打一個!”我重重一跺腳,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心中的萬丈怒火又升騰起來。

    “你難道真的要打死他嗎?你已經教訓過他了!現在該住手了!”陳卓的語氣不容否定,我一楞,一句話點醒夢中人,我並非想殺了李溫澤,但再打下去恐怕真要威脅到他的生命了!

    “哼!陳卓,看在你的麵子上,我饒了這姓李的,不過他要再惹我,我一樣不會客氣!”我冷哼一聲,順坡下驢,揚長而去。

    但我還沒走出兩步,一陣腳步聲和一個語氣詭異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大鬧學堂的家夥,接招!”話到劍到,一把寶劍裹挾著金色的光芒,飛劈向我。

    “你幹什麼?!”關鍵時刻,見事不好的陳卓飛身一躍,躍到我身前,紫劍出鞘,自下而上迎住那金劍,發出一聲清脆悅耳的響聲,金光與紫光相碰,環形的衝擊波在空氣中如水波一般一圈一圈以他們為中心向四周擴散。

    陳卓明顯不是那人對手,紫劍被金劍越壓越低劍上的紫光也越來越微弱,陳卓是因為我才和那家夥打起來的,我不能坐視不管!

    我抓起匕首就在側麵衝向那個突然襲擊者,這人顯然早有防備,他右手握劍,左手一拳打掉了我的匕首,又一拳把我打出了“戰場”。

    我在地上滾了幾圈,拚命爬起來,胸中氣血翻騰,十分壓抑,我勉強壓製住氣血,走向陳卓。

    我對金劍主人的襲擊還是起了作用,因為那人要浪費精力對付我,陳卓乘機反守為攻,一下將金劍挑開了。

    “淩若失!你想幹什麼?他不會武功法術,你不知道嗎?”陳卓憤怒地質問金劍的主人。

    “是嗎?”金劍主人淩若失的樣子就像滿臉寫著三個大字:不相信,“不會武功法術還敢打架?”

    “若有人當眾侮辱你最愛的親人,我不相信你不會打他!”我針鋒相對地注視著他。

    他聳聳肩,一副無動於衷的神色。我不再理他,拉著陳卓,擠出人群。“我們走!”

    陳卓成為了我的第一個朋友,在我心裏,已定格了他的形象:夠義氣、有正義感、打抱不平,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加上瀟灑的外表和剛毅的內心,使我對這個新朋友肅然起敬。

    那一夜,我們沒有回家,一直在一片小樹林中**,月光如水霧般籠罩大地,華燈初上,遠處隱約可見的城市顯得如此空靈。我的內心漸漸恢複了平靜,頭腦中一切思想被淨化、升華,最終達到了虛無。

    “我們還是回去吧!你燒得這麼厲害!”陳卓把手放在我的額頭上,,神色有些焦慮。盡管我發著高燒,我的頭腦卻異常清醒,我堅決地搖了搖頭,眼睛直直地望著遠處繁華消歇的城池。

    月華如砥,時間,已邁入雲母屏風燭影深,知名的、不知名的昆蟲合奏出一首夜之曲,在被浸染得幽藍的空氣中漸漸蔓延。

    我有些疲倦,竟不知為什麼要在這裏坐這麼長時間,我身上的每一個地方都被疼痛的鎖鏈牢牢鎖住,我不再沉默,

    而是問在我旁邊的陳卓:“陳卓,你說那個淩若失怎麼那麼厲害?我看他也就十三、四歲,比我們大不了多少啊!”

    “他是修煉之人,而且是其中的佼佼者,法術自然好。他今天出來玩,剛好碰到‘地裏鬼’叫人拉架,就躍牆進學堂來了。”陳卓對這個問題有點不屑,我卻覺得淩若失的法術沒什麼了不起,若是我的法力還在,打他肯定不在話下。

    陳卓從劍鞘中抽出他的紫劍,頓時紫光一閃,幽藍的世界現出了一抹紫色,顯得神秘寂靜而又絕美。

    “你這紫色的劍也很神奇啊!”我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劍和天空中的紫光。

    “它叫紫卓,同我名字中的卓是一個字。”見我提到他的寶貝,陳卓很高興,對我一笑,“《應悅奇錄》你看過嗎?它下麵注中有個兵刃排名,紫卓能排第六呢!”

    《應悅奇錄》相傳是神秘人物白衣卿相寫的一本小書,書中記載了大致這樣一個故事:一個父親醉後侮辱了親生女兒,女兒懷孕後生下一個男孩,並與之失散,後陰差陽錯,十七年後,女兒與所聲男孩結為了夫婦。

    這故事在三界引起了軒然大波,對它的討論長達十年經久不息,白衣卿相後又為此書做注,注中羅列了三界兵刃、法術、武功等的排名次序。不少人將此注奉為聖賢書,我卻對它充滿懷疑,我不相信白衣卿相能那麼厲害,能毫無差錯地排出各個名次。

    看著沉醉在愉悅中的陳卓,我的心裏忽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生生撞破了我與這個世界厚厚的隔閡把自己融入了這一片美麗的夜景中。

    後來,我隱約記得我又同陳卓說了很多,陳卓也不時把他的一些情況告訴我,我們在一片如雪的夜色中互訴心事,毫無保留,微風在林中穿越,一陣陣隱隱的夜鶯輕啼裝點著這夢幻般的夜,這是沉默寡言的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對別人說這麼多的話,且這樣發自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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