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輯:早歲那知世事艱,中原北望氣如山  3.那篇褪色的寓言

章節字數:4295  更新時間:12-07-13 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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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一次和李溫澤大打出手還是讓我吃了點甜頭,那些不務正業之人很少欺負我了,李溫澤對我竟多了幾分欣賞,不敢再囂張且明目張膽地同我為敵,其實以前他之所以欺負我,主要也是因為我家裏沒勢力,又打不過他,他找軟柿子捏。人一旦打出了名氣,凡事就好辦些了,尤其是在當時。

    從此我竟有了一個追隨者——學堂護院的兒子樂無垠,他從前常挨李溫澤的打,現在總是跟著我,叫我孽哥,自我接納他以後,李溫澤對他客氣多了。

    難道這個天下是拳頭的天下?我有些疑惑。

    “喂!”正在此時,“地裏鬼”向我打招呼,我一驚,回了一聲:“什麼事?”說完全神戒備滿眼警戒地望著他。

    “沒事啊!都是男孩子,交個朋友不行嗎?”“地裏鬼”還是那副善氣迎人的愉悅模樣,那種和善樂觀把別人的敵意生生隔開,連我也佩服他這種難以言表而又令人無限舒適的快樂,仿佛上天將所有的幸運都降臨在他的身上,而他又極樂於把所有的快樂和幸運與別人加倍分享。

    “地裏鬼”於是成了我的第二個朋友。

    後來我又認識了關筱倩,這是個柔弱美麗的男孩,一雙大眼睛水靈靈地,一眨一眨,比女孩還迷人。弱不禁風的身軀宛如我後來不知多少年後讀的一本叫《紅樓夢》的書中的林黛玉,確實,他是個內心多愁善感的人,經不起任何傷害,認真和樂於助人的外表掩飾不了他內心的脆弱,真懷疑他投錯胎了,本是女孩反倒成了男孩。

    關筱倩叫陳卓“鴨子”,淫猥陳卓有時和他吵架,嘰嘰呱呱一頓搶白弄得文靜的他幹瞪眼,他覺得陳卓那時的聲音像極了鴨叫。

    現在我該說說我的父親了,父親對我非常好,或許是因為我缺少母愛的緣故我的生母是個無情無義而又極端貪財的女人,生下我後卷了父親大部分錢財同另一個男人私奔了,扔下幼小的我和痛苦的父親,父親每次談及她時都是憤怒鄙視,在我心中對她和那個男人隻存下了深深的恨。

    後來父親又娶了後母,我對後母的評價是:可以理解。對於一個與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人,我不奢求什麼,她做得再出格,也有她自己的原因:我不是她的親生兒子。她對我不好,打我、罵我、像奴隸一樣要我幹活都是家常便飯,可我仍然覺得她好過生母。對她最深刻的記憶便是她給我零用錢時逗我半天,總是一臉笑意似給不給的樣子,非得讓我去搶,就似主人喂小狗食物時非要它作揖一樣,後來回憶這段往事時,祖父、父親總板了臉,皺緊眉頭十分不悅地說:“給孩子錢還把孩子當狗逗,什麼人嗎!”我不知該如何回答,對於一個沒有母親的孩子來說,這是唯一可以讓我記起有關母親的事,就仿佛血色荒漠上血一樣的沙粒,刺眼,讓人厭煩,卻又是這裏的唯一。

    後母終於在我九歲那年離開了,她虐待父親,虐待我,父親叫她走,她厚了臉皮不走,最終拿了父親不少財物,嫁了另一個人。

    父親叫薛崠,他給我起了個怪異的名字——薛孽,是的,我是父親的孽,我不相信有前世,可卻覺得是不是我們前世就互有虧欠,沒有我,他不會走到這一步,雖然我每次問他時他都否認。

    漸漸地我也有了表字:鴟梟,這是兩種惡鳥的名字。

    我喜歡薛孽這個名字,與實際相符又標新立異,父親為了盡他的責任,撫養我,放棄了他做詩人和畫家的夢想,我一直對他心存深深的愧疚,我知道,就算我再優秀也彌補不了他的夢想,隨之而來的便是對那個棄父親而去的女人深深的恨。

    我是在恨中長大的,不僅因為那個女人,更因為小時侯和貴族的孩子一起玩,因為家庭低人一等,這些孩子總是打我、騙我的東西,養成了我日後不願與任何人交往的性格。

    那天回到家觸目便是祖父和父親那陰沉的臉色,像天空中的烏雲一樣一層一層地壓下來,我打了個冷戰,故作輕鬆地問道:“你們怎麼了?”

    “鴟梟,不要去學堂了,跟我們做生意吧!”父親的話中含著沉沉的無奈。

    “好啊!不過,為什麼……”我隨口答道,雖然此事對我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我萬般不願,可時間把我磨礪得現實圓滑,我十三歲以後就很少頂撞別人了,除非人家欺我太甚。

    “你知道嗎?你得罪的那個冰凝是我們正國的丞相,,陳穩是尚書,他們本來與薛家就是世仇。”父親的話足足嚇了我一跳,祖父接過父親的話說:“因此你是不可能考上官的。”

    事到如今還想著考官呢!保命要緊吧!我心裏暗罵,這兩個家夥法力高強,現在又大權在握,要是碰見了我,非把我碎屍萬斷,於是我連忙提議:“既然如此,我們快逃往鄰國槐安吧!”

    “不必!”父親很鎮定地搖了搖手,“我有控製他們的方法,隻要你不去考官就沒事!”

    我聳聳肩,狐疑地看著他那神秘的表情,父親和冰凝、陳穩二人的能力地位相差懸殊,他能有什麼辦法呢?

    十五歲那年的夏天,在繁花開得近乎瘋狂的季節,我離開了學堂,陳卓、關筱倩和“地裏鬼”趕來送我,我們在一棵大樹下道別,那時黃昏的天空出現了罕見的火燒雲,遠遠望去,就宛若血色的陰霾。我隻記得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我們要回子虛郡了,那裏離蓬萊仙都不遠,常聯絡。”

    我出生的地方叫正國,都城叫“蓬萊仙都”,名字十分好聽,靠近它的其中一個郡便是子虛郡了。

    正國信仰“戰天神教”並把它立為國教正國的王:正王很喜歡它的教義,尤其是“舍我孰神”和“自由主義”。

    我則對它的所有教義都喜歡,戰天神教不僅提倡“無神論”,而且提倡“我神論”即我就是神,這深深對上了我的脾氣,使我一見到它就愛得不可自拔,迅速成為了它的狂熱信徒。我一生變了很多,卻有一件事從三歲(我第一次見到戰天神教)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改變,那就是我堅信,如果說我的性格製造了我的一係列失敗,那麼,一定是我的信仰,鑄就了我所有的成功。

    值得一提的是,到了子虛郡,在街上閑逛時發現的一個流浪的人,這個人出奇地瘦,一層幹枯的黃皮貼在嶙峋的瘦骨上,身上穿一件不知什麼顏色的破衣,拄一根破舊的紫木手杖,沒有胡須卻看不出到底有多大年紀一雙深陷的鷹眼中射出寒光死死盯著所見到的一切。

    他見到我,滿臉是半信半疑的表情,試探著問:“你叫薛孽嗎?”

    我的第一感覺就是他不是什麼好人,於是故作一臉疑惑地回答他:“我叫王十啊,你認錯人了吧!”說完匆匆離開了。

    “站住!”他寒冷徹骨的聲音鑽入我的耳膜,使我仿佛掉入了冰窟,不寒而栗。

    他來到我麵前,開始用各種語言提問我,我來了興致,和他一問一答,他大約問了我二十三種語言,其中恰有我會的十七種。

    “不錯啦!不愧是我最傑出的作品!”這家夥笑起來,笑得我毛骨悚然,他伸出肮髒的大手,從略有些駝的背後抽出一個煙槍來,點燃,一股奇異的香氣彌漫在了空氣中。“我叫姚記,記不住的話,可以記一句話‘遙遠的記憶’。”他吸夠了,吐出一片煙霧,我肺不怎麼好,被這刺激性的氣味嗆得咳嗽了起來。

    “去我家怎麼樣?”他見我咳嗽,收起了煙槍,問我。

    我對任何人向來都心存戒備,更不要說這樣一個怪人,於是我婉拒道:“不必了,我還有事。”

    “這麼強的戒心!”他嘀咕一句,又抬頭對我說:“我聽說了你回正國以後的事,你怎麼不用你的法術呢?你回去,從內心召喚‘黑暗之魂’,試試行不行!”說完搖搖晃晃地走了。

    不用說,我一回家就把這怪人向父親和祖父做了報告。

    他們臉上閃現出轉瞬即逝的怒,然後父親平靜地對我說:“別理他,那是個瘋子,說瞎話無人可及,你就當他不存在好了。”

    我點了點頭,內心卻充滿疑惑。瘋子?瘋子怎麼可能懂那麼多種語言?即使我聽不懂的六種是他胡編的,可餘下的十七種怎麼解釋?

    好奇使我回憶起這個怪姚記的話,回憶到最後,“黑暗之魂”使我一愣。

    我回到房間,決定驗證一下這個怪人的話,於是我靜靜站在屋子中央,熄滅蠟燭,從內心召喚著“黑暗之魂”,並隨意把手交叉在胸前,呈羽翼狀,盡力保持內心的平靜,開始沒有什麼反應,但不一會兒,一道黑光出現在我交叉在胸前呈羽翼狀的雙手上盤旋。

    我把手打開,把黑光拉成了一個長方形,這時,它突然明亮如鏡,上麵清晰浮現出一個陳設雜亂的小屋。接著出現了子虛郡的街區圖,小屋在紅色光點的位置。

    我感到我的法力完全恢複了,而且似乎比以前增強了不少。由於好奇,我決定深夜遛出家門去找這神秘小屋,反正我會法術,能保護自己。

    月上枝頭,毫無睡意的我走了出去,樹影婆裟,睡意朦朧的月光下的城市宛如被浸入了漫無邊際的水中,灰暗幽深的街道中不時傳來野貓淒厲的叫聲,白色的月光灑落凡間,似一方青紗。

    我並不將這環境當一回事,作為戰天神教的忠實信徒,我決不相信有鬼怪,隻相信這世界上有不少壞人。

    小屋終於出現在了我的眼前,門沒有鎖,我試探著推了一下門,看看裏麵有沒有觸發式機關,結果是沒有,我推門而入。

    小屋的陳設同在黑色光帶上看到的一樣,雜亂無章,裏麵有說不出名字的水晶器皿堆在一起,裏麵盛著血紅色的、暗綠色的、黑色的液體,不知是幹什麼用的。

    就在我思索這些液體的用途時,忽然一道藍色的火光夾雜著一聲驚雷般的巨響向我飛來,我嚇了一跳,本能地使用我最厲害的法術“神龍飛天”的進攻式還擊,瞬間,銀色光球將我圍在核心,抵禦藍色火光的同時化作一條銀色的巨龍,同藍色火光相碰,發生了劇烈爆炸,刹那間火花飛濺,紛飛而落。

    這一次我被震退了兩步,重重地撞在牆上,感覺渾身的筋脈都在抖動,疼痛從心髒沿著血管向周身蔓延,全身的骨頭像被人狠很用錘子敲擊一般。

    怪人姚記在雜亂的器皿中走了出來,手中提著一根藍水晶製成的魔杖,頂端鑲嵌了個巨大的藍寶石。

    “姚記,你幹什麼把我引到這裏來?”我一出口便是怒氣衝天的質問。

    在夜的陰暗下,姚記的渾身閃著幽藍的光,仿佛剛從地獄中走出來。我扶著牆壁喘了口氣,姚記的手抓住了我的肩膀,又嚇了我一跳,此時的我感到特別不舒服,渾身都在疼,沒有一點力氣,但我還是推開了他那冰涼的手。

    “不錯啊!”姚記一臉詭異,滿眼狂熱,笑聲彌漫在整個屋裏。

    “剛才你差點要了我的命!”我不理會他,恨恨說道。

    “我雖然用了十成力氣,但我知道你有抵擋的能力,我怎麼能殺你呢?你是我最偉大的作品啊!不過,這麼多年了,‘黑暗之魂’還是敗在了我的手下。哈哈!”

    我確信我遇到瘋子了,憤憤地要轉身離去。

    “等等!”瘋子姚記忽然攔住了我,“你是不是記起了什麼,比如那首詩:時間在宇宙閃耀的光輝中紛飛流轉,你我的故事,已被裝楨成那篇褪色的寓言……”

    我看著他的眼睛,然後拿開他的手,冷冷地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然後,我揚長而去。

    我回家的半路上下起了雨,以致回到家後就發了高燒,連燒了七天七夜,在這段時間我在昏昏沉沉中度日,有時甚至失去了任何知覺。

    第八天,我聽見父親悲憤的聲音:“那是個不務正業的老瘋子!遊手好閑,嗜煙如命,整天吸花散!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非殺了他不可!”

    二叔薛巋也在,他的聲音傳來:“他怎麼可能在半路上截梟梟呢?他們之間並不認識啊!”

    父親薛崠支支吾吾,神色閃爍不定“誰知道呢?他是個瘋子,做出什麼事都有可能啊!”

    二叔薛巋皺緊了眉頭,“可現在這家夥跑了,我們找不到他!”

    “隻要他回子虛郡,我就饒不了他!”父親怒喊道。

    其實,姚記一直就在子虛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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