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431 更新時間:12-08-04 09:18
三天後,王政謀又來找我。
“薛兄弟,有件事想請你幫忙。”王政謀居然有求我的時候。
“政謀兄請講,能幫上了的我絕對會盡力。”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身為兄弟,夠義氣是必須的。
“請你幫我主持一下三界詩會。”
“主持三界詩會?”我愕然,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嗎?我在三界文壇毫無名氣,要我去主持三界詩會,誰肯服我?弄不好便要出醜。
關於三界詩會,我並不陌生,在絕望洞天時二叔告訴過我這個詩會,它是三界最大的詩歌人才的聚會,與會者不是文壇泰鬥就是詩歌大師,大會的主旨便是作出語驚三界的詩歌,這樣一個大會我去了算怎麼回事?
王政謀看出了我的為難,解釋道:“其實是這麼回事,那文壇副盟主林和靖不知怎麼的心血來潮,作了首《山園小梅》,三界讚不絕口,本來這次的三界詩會該由他主持,可這個梅妻鶴子的家夥說什麼也不肯參與世俗之事,隻好換由文壇正盟主無法主持,誰想到無法也有事,把這個任務交給我了,我必須去參加丹元大會,沒時間,隻好來求你了。”
我十分為難,卻又說不出口。
“你別緊張,沒什麼好怕的。因為林和靖拒絕主持大會,不給三界文壇麵子,所以這次三界詩會的活動便是作詩超過林和靖,殺殺他的銳氣,作首詩你還不會?還有,我給你寫了一封引薦信,還有這請帖,你都拿著,到時候把這封信給三界詩會的人看看,大家就都明白怎麼回事了。”王政謀說著把信和請帖遞給我,“薛兄弟,你就放心好了,這隻是一場應酬,誰去都是一樣,隻不過我離你最近就找到了你而已。”
聽他這麼說,我放了心,“三界詩會的時間是哪天那個時辰?會場在哪?”
“明天辰時。會場在神界的‘三不管’地帶緹山。還有,你最好別把這件事告訴李諾澌。請假時撒個謊。”
“為什麼?”我不解。
王政謀神神秘秘地說:“這個暫時是個秘密,你就別問了。以後一定告訴你。好了,加油!”說完自顧走了。
我無奈,隻得編個理由向諾澌阿姨請了一天的假,諾澌阿姨雖疑惑,卻也答應了。
第二天。
我捏著王政謀的信來到三界詩會的會場,遠遠的隻見一群文人聚在一棟大門廊門首,相互客套。
“啊,趙兄,許久不見。”
“是啊,許久不見了啊。”
“聽聞錢兄寶刀不老,棄詩從賦,成績斐然,佩服,佩服。”
“哪裏哪裏。”
但我沒那麼幸運,沒有人跟我客套,我剛一走近便被兩個守門兵丁攔住了,“幹什麼的?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我把請帖遞給二人,二人看了一眼請帖又半信半疑地看了我一眼,終於放行:“進去吧!”
我緩緩走入了正廳。
正廳陳設華麗,中間是一條鋪了綢毯的過道,兩側設了無數的文士桌,每張桌前都坐了一位神態不俗的文士打扮的人,每人周圍也都侍立著書童或其他年紀較輕的文人。
我不知該把王政謀的信給誰,索性收起,徑直走到正中間的那個位置上坐下。
這一下眾人炸了鍋,目光齊刷刷地射向我,仿佛要把我剝得支離破碎,驚訝聲此起彼伏,一個年老文人終於站了起來:“你想幹什麼?”
我取出王政謀的信,站起來雙手遞給他:“王大人有事,想讓我幫他主持一下三界詩會。”
“什麼?你?”那年老文士睜大了雙眼,又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一把奪過我手中的信,靠近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讀起來。
“什麼?他?”鍋更炸了,本來安靜的文人們開始交頭接耳,繼而“群情激奮”。
“開什麼三界玩笑?”“他算什麼東西!”甚至有這樣的聲音:“讓他下去!”
我知道但凡文人詩人總是很清高的,憑我這樣一個在文壇一點名氣也沒有的人去淩駕於他們頭上主持他們的大會,他們根本無法接受。
那年老文士讀完了信,忽然和藹地微笑了,他拍拍我的肩膀,溫和地問:“小夥子,是王政謀叫你來的?”
我點了一下頭。
年老的文士繼續微笑:“是這樣,你先回去吧。我正要為此事向王大人道歉呢!本來無法盟主不來,指定王大人來主持,可我們擔心王大人也有事,私下做主選了老夫主持。小夥子,你先回去,向王大人道個歉,過幾天老夫一定登門賠罪。”
眾文人竊竊私語:“田老先生就是厲害,幾句話就打發了這小子。”
但問題是我沒被他打發了。
我同樣微笑著回答:“老先生怎麼不早說?早說了我也不用跑這一趟了。不過話又說回來,我是王大人欽定的主持者,你們私下又訂主持者卻不早通知王大人,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來了,我們隻好將錯就錯。否則,豈不是不把無法盟主和王大人放在眼中了?”
我深知此時我不能走,否則這夥人不說是他們讓我走的,反而說我臨陣脫逃,到時他們沆瀣一氣我哪裏辯得清?但剛才的那番話完全是超發揮,我承認我當時確實不輕鬆,這些話完全是在下意識中說出的。
全場大嘩。
“這小子,你還有理了?”“他說什麼呢?”
年老的文士微笑道:“小夥子,你看,大家都不服你呢!”
“隻要盟主和王大人認可我就足夠了。”我當時哪考慮利害得失,心中隻存一念:拚了。王政謀叫我幫忙,我可不能把人家交給我的事辦砸了,雖然表麵上我是在把事情往砸了辦。
“豈有此理!”眾文人義憤填膺,“他不是要主持嗎?走,我們都走,讓他一個人主持去吧!”
年老的文士忽然變得嚴肅起來,“小夥子,你真要主持,這會可就開不成了,這責任你付不起吧?”
“我隻知道我不能違逆王大人的意思。”我針鋒相對。
“無法盟主和王大人那邊我替你解釋。”年老文士繼續道。
“可你代替不了我。”我毅然回答,替我解釋,解釋為我無力主持跑了嗎?然後再讓我和王政謀在三界出醜?我之所以下這樣的結論,完全是因為類似的事以前就出過不少,而且這種背後使壞的事這田老先生已做過不止一次了。這種人叫我怎麼相信他?
“我怎麼代替不了你?”年老文士田老先生的臉色很不好看。
“因為你不能代替我。”我直視他,“不能代替我的意誌,不能代替我做任何事!”
田老先生臉色鐵青,猛地一拍桌子,“你最好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從不吃罰酒!”我也把桌子一拍,“回敬”他。
眾文人紛紛起身,“田老先生,你同他費什麼話?我們走,讓他一個人呆在這好了。”
年老文士目光一轉,像是勉強才壓住怒氣,揮揮手,走回原位坐下,“不,各位文友,我們的給無法盟主和王政謀大人點麵子。他要主持,就讓他主持吧!”
“有這種俗人‘瓦釜雷鳴’,我們怎麼作得出詩來?”眾文士紛紛抱怨,但依然都坐回了原位。我也回到我的位置上。
“各位。”雖然眾文士無一人看我,我還是目視眾人,“我們此次聚會,是因為林和靖仗著寫出了一首《山園小梅》就不把我們放在眼裏,我們欲超過他……”
“隻怕以某些人的能力,再輪回個十世也難以做到。”由於對我不滿,一個文人打斷了我的話。
我忍住怒氣,“那不一定,烏龜雖慢不停步,亦能跑於兔子前。不過,我們先別說這個,畢竟如何讓超過林和靖才是問題之根本。”
眾文士嗤之以鼻。
這時,那年老文士,也就是田老先生站了起來,“主會人,以老夫看來此事易之又易,他林和靖寫梅,我們就寫別的花,叫侍女在花園中按人數摘來不同的花,讓大家抽簽,抽到何種寫何種,老夫就不信無超過林和靖之作。”
我當時不知是計,“好啊,這方法不錯。”
不久,侍女捧來一罐鮮花,對田老先生之前舉動大惑不解的文士們此時恍然大悟。
原來,眾多鮮豔花卉中夾著一棵狗尾草。
侍女捧著花罐,在眾文士麵前移動,眾人逐一抽取,當花罐中隻剩那棵狗尾草時,侍女將花罐捧到了我麵前。
底下眾文人交頭接耳,“哈哈,看這小子這回怎麼辦?不讓他當眾出醜,他是不知道厲害。”
我此時終於明白了到底怎麼回事。
年老文士田老先生笑容可掬,“主會人,您先請。”
我氣極,一把推開侍女捧來的筆墨,咬破手指,蘸著血,在我身後雪白的牆上寫下:
題莠
靜靜幽穀脈脈開,何怨蜂蝶未曾來?
寡廉雞豚自踐踏,無端鬆柏籠陰霾。
綠衣報仇仍有望,六月飛霜昭悲懷。
敢笑封侯違命近,蜀中猶有廖化在。
寫畢,我回身坐下,這首詩似乎發泄盡了我所有的怨氣,也用掉了我太多的感情,我的聲音有些疲憊:“大家請吧。”
但眾文士鴉雀無聲。
我抬頭一看,發現他們正直勾勾地盯著我身後的牆壁。
我索性看他們接下來又耍什麼花招,但田老先生卻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雙手向我作揖:“主會人恕罪,我們不知您才能如此高卓,剛才多有冒犯,望您海涵。”
又一個文士站了起來,“主會人大才槃槃,為何深藏不露?幸虧遇到我等,否則豈不有虎落平陽之危?”
我心道:我現在還不算虎落平陽?但為了大局,表麵上我依然道:“薛某不善言辭,以致引來種種不快,失禮之處,也請各位擔待才是。”
眾文士紛紛拱手,“那裏,那裏。”氣氛忽然變得熱烈了。
田老先生此刻也完全變了態度,“敢問主會人尊姓大名?”
“不敢,在下薛孽,表字鴟梟。”我答道。
“您是無法盟主和王大人的……”
“好朋友。”我笑道,“我和他們二人相當熟悉。”
田老先生更不敢造次,“久仰久仰。”低下頭專心作詩去了。
俄而眾人詩成,卻多是些濫竽充數之作。也不知是這些文士依然對我不滿抑或他們的才能本就如此。
“薛大人,不如我們一起作長詩一首,以嘲林和靖,如何?”田老先生提議。
“也好。”我再次同意。
不過這次田老先生卻恭敬多了,“請薛大人填首句。”
“我填的不一定好,大家擔待一點吧。幾曾卻寇龍須墩,何效崇言見至尊?七夕空悲行香子,猶聽商女玉樹吟。”
眾文士大眼瞪小眼,“看來薛大人真是不想原諒我等,首句就這麼難我們可如何寫?”
但這次這話被我聽見了,我忙解釋:“薛某無別的意思,隨口就說出了這麼幾句,要是不合適的話我換一個。”
田老先生忙道:“不必,不必。他們跟您開個小玩笑,您別放在心上。下句我來填:靖乃何人敢放言,世上能人豈幾千?”
一個文人接過來:“倘使我執打神鞭,看你逋仙敢不敢。”
“好!”眾人為他的大氣喝彩。
我在心中暗歎,這樣的詩也算好詩嗎?但我依然耐著性子認真地聽下去了。
時間在悄無聲息地流逝,轉眼間三界詩會就結束了,我與眾文士拱手道別,然後一個人走上了返回的路。
“想不到你才兼文武啊!”忽然背後傳來一個聲音,我回頭一看,是方絕心。
“那又能如何?文也不是三界第一武也不是三界第一,到時候還不是梧鼠技窮。”我搖搖頭。
“那麼自卑幹什麼?畢竟三界第一隻有一個。再說,三界詩會上力挽狂瀾,叫那群混蛋心服口服,你還不算厲害?”方絕心笑了。
我苦笑不已。
“你還有事嗎?”方絕心忽然問。
我搖頭。
“那我陪你走走。”他竟拉住了我的手,我二人一起在雲中漫行,我有些緊張,不知該說什麼,但又不知為何會有這種情緒。
遠處,一個狼腦袋的妖魔匆匆趕來,這妖魔的樣子實在是難看,如果把它放到人間那一定是“萬人空巷”(所有人都嚇跑了)。
但我和方絕心都不怕他,見我們來了,那妖怪反而很興奮,向我們二人施了一禮:“請問二位神仙,天宮在哪裏?”
“東北方向,駕雲一個時辰就到。”我對這裏的地形還算熟悉,“還有,我們是人,不是神仙。”
“還有你這麼好看的人?”那妖怪哪裏肯信,“你這麼好看的神仙都少見,要說你旁邊的那個是人我還信,要說你是人鬼才信。”
“你是誰,來這裏有什麼事嗎?”我岔開了話題,我覺得這妖怪的話純屬溢美之詞。
“小妖於即狼,來天宮辦點事。神仙你又是誰?”那妖怪自報家門後又問我。
“薛孽,表字鴟梟。”我已不在乎這妖怪亂叫我神仙了。
“神仙的名字也這麼怪。”於即狼坦率地笑笑,“神仙大人,我還有事,先告辭了,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我道別,於即狼又匆匆地奔向了天宮的方向。
方絕心看著我,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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