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86 更新時間:12-10-02 22:38
寶華殿外,太後正和接受禦命,常駐宮中的禪苦大師閑聊著。
“大師在宮裏住得可習慣?下麵的人可有不周的地方?”禪苦大師是出雲寺的得道高僧,太後見宮中血腥太多,就提議蕭翊把他接進宮來,無奈禪苦大師四處弘揚佛法,一時走不開,直至最近才進宮來的,已經住了好幾天了。
“太後關心了,貧僧本就無所有,無欲亦無求,住哪裏都一樣,能得皇上和太後賞識,在宮中為各位娘娘傳揚佛經,已經是貧僧幾世修來的福氣了。”禪苦大師留著一把稍稍發白的長胡子,在臉上笑容的帶動下於微風中飄逸抖動。
“大師心中坦蕩蕩,看透紅塵,真讓人羨慕,要是後宮諸人都能像大師一樣心中無所有,或許後宮就能少點殺戮,多點溫馨了!”太後一想起後宮無休止的爭鬥就覺得厭倦,所幸自己走的路還是很平坦的。
當年廢後和後宮一眾妃嬪鬥得魚死網破,先後離世,而後來進宮的她則盡收漁人之利,冊封為後。同時馨貴妃獨寵後宮,先帝沒再冊立任何妃子,不久之後馨貴妃不承喪子之痛,就此辭世,先帝也隨之駕崩了,而她則順利地登上了太後的寶座。
蕭翊、蕭珞、蕭祁三兄弟雖然都非她所生,可是她一直將他們視如己出,含辛茹苦地把他們帶大成人,他們也自小孝順聽話,視她如親母。
“貧僧也曾追名逐利,攀附權貴,人總逃不過一個‘欲’字,有的人為錢,有的人為權,也有的人為其他的,當一切都成過眼雲煙的時候自然會醒悟的。”
“當一切都成過眼雲煙,這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隨緣吧,人的際遇每天都在變換著,有的人看明白了,有的人則被表麵的假象迷幻著,一切皆是緣,緣起緣滅,如虛如幻,該過去的時候自然會過去的,一切隨緣。”
太後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經過大堂的時候,無意間往殿內一看,隻見一名素衣女子正在佛前虔誠地參拜:“那是?”
吳濟風往太後所指的方向一看,好像是某個人,可又好像不是:“回太後,那好像是廢嬪索綽羅氏。”
“那位施主每天都會來參拜,有時候還會抄寫經書過來焚化,貧僧問她所為何?她說隻為彌補自己的罪孽,太後,過眼雲煙,這裏就有一位了。”
太後看了看禪苦大師隱含笑意的眼神,又看了看殿內的廢嬪索綽羅氏,欣慰地歎了一口氣:“當日定嬪血濺鹹福宮,手段狠毒,難得她有悔過之心,也不至於讓人太心寒了。”
“嗬嗬,回頭是岸善莫大焉,太後自便吧,貧僧是時候該去禮佛了。”禪苦大師合手一拜,太後也合手回以一拜。
待禪苦大師走後,太後才再度看向殿內,此時廢嬪索綽羅氏已經參拜完出來了,一抬頭就看到太後在前麵,立馬驚慌地下跪行禮:“奴婢參見太後!”
“起來吧!”太後見她顫巍巍地跪在地上,心生不忍,想伸手把她扶起來,可是手才剛伸到她麵前,她就跪著往後退了。
“太後恕罪,奴婢乃罪人,不敢汙了太後的手。”廢嬪索綽羅氏把頭低到接近地麵,絲毫不敢抬頭。太後端詳似的看了她一會,最後還是過去把她扶了起來,這次她沒再拒絕,隻是一直把頭低著。
“禪苦大師說你每天都會來這裏參拜。”
“是,奴婢自知罪孽深重,隻求菩薩能夠饒恕。”
“恕一直都在自己心中,隻是你一直都不要它罷了,饒恕他人也饒恕自己,才能做到真正的大徹大悟。”太後輕拍著她的手背,那一雙手龜裂不堪,已然不是一位深閨小姐該有的手,看來她在冷宮裏受了不少苦。
突然,一滴淚滴落在手上。
廢嬪索綽羅氏擦了擦眼角不禁溢出的淚水,躬身一禮:“奴婢謹遵太後教誨,以後一定會虔心向佛,不再動殺戮的。”
“明白就好,既然明白了就出來吧,哀家會奏請皇上給你重新冊封的。”
“奴婢不敢奢求,隻求能常伴青燈,為皇上祈福。”廢嬪索綽羅氏說著又跪了下來,太後第二次扶起了她,並用手絹為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傻丫頭,你正是花樣年華,常伴青燈太可惜了,與其在這裏為皇上祈福,還不如回去為皇上開枝散葉。”
“可是,奴婢…”她的話沒說完就被太後打斷了:“別可是了,除非你不想。”
廢嬪索綽羅氏咬了咬唇,眼淚又嘩啦啦地下來了,嗚咽著說道:“奴婢想,自從被打入冷宮,奴婢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皇上,奴婢不該因妒成恨,做出那些錯事,惹皇上生氣的,每每想起與皇上的種種過往,奴婢都不禁落淚。”
太後見她一張俏臉哭得梨花帶淚,心中泛起一陣憐惜:“知道錯就行了,回去收拾一下吧。”
“奴婢謝太後恩典!”廢嬪索綽羅氏跪下行了個謝恩大禮,頭再次低到了地麵上,以至於太後沒看到她低垂的臉上那抹得逞的笑容。
從寶華殿出來後,吳濟風依然不明白太後為什麼會如此輕易就赦免了廢嬪。
“你不明白吧?”太後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疑慮,見吳濟風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因為她是怡印的獨女,這麼多年來他對朝廷鞠躬盡瘁,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就當是還給他吧!”
吳濟風聽得有點糊塗,總感覺太後的語氣裏似有萬千感慨,還有些許無奈和彷徨。
第二天,蕭翊冊封的詔書就下來了,念廢嬪索綽羅氏知錯能改,今特赦其罪行,封為常在,所以索常在第二天一早就來寧壽宮請安了。
“臣妾參見太皇太後、太後,太皇太後吉祥!太後吉祥!”
“起來吧,既然皇上免了你的罪,以後就規行矩步,別再犯錯了。”太皇太後放下手中的茶杯,飽含威嚴地說道。
“臣妾謹遵太皇太後教誨。”
“下去吧!”
索常在緩緩地退到一旁,走過雪密前麵時,頷首一禮。雪密也微笑著回以一禮,帶著疑惑和不安。
六宮眾人都好像看戲一樣,偌大的殿內鴉雀無聲,氣氛異常地壓抑,於是一場早安禮就草草結束了。
從寧壽宮出來後,雪密和寧嬪就想到禦花園裏走走,兩人正在前麵走著,索常在就追上來了,莞爾一禮:“姐姐,兩位娘娘不介意我這樣稱呼吧?”
雪密和寧嬪都沒回答,索常在臉上滿是尷尬和不安,眼睛也不敢看雪密,接著就跪下來了:“姐姐,之前是妹妹衝動無知,在冷宮這段時間妹妹想了很多,知道姐姐懷著龍裔回宮,每日都會到寶華殿為姐姐和龍裔祈福,妹妹不敢奢望和姐姐親近,隻求姐姐能夠原諒。”
索常在身旁的宮女花楹也緊接著跪了下來,雪密和索常在的恩怨在宮裏早就是人盡皆知,所以四周走過的人都被這樣一幕吸引住眼球。
雪密覺得自己倒是成罪人了,好像她要報仇,故意刁難她一樣,趕緊讓她起來:“索常在先起來吧!這麼大的禮本宮受不起。”
“姐姐不原諒,妹妹就長跪不起。”索常在說著把頭也叩下去了,這樣一來圍觀的人就更多了,閑雜的碎語也隨即響起。寧嬪薄怒地向眾人掃視一眼,一幹人等才如夢初醒地散去。
可是那邊剛散,這邊華嬪就來了。
“原來待在冷宮裏還能讓人的臉皮變厚啊!本宮進宮這麼多年都不知道呢!”
“華嬪娘娘吉祥!”索常在聽到華嬪的聲音,隨即直起身來,頭也不敢抬地行禮,可是華嬪分明就是來找她麻煩的,盡在雞蛋裏挑骨頭:“索常在說什麼?你這麼小聲,本宮聽不到耶!”
“對啊!索常在以前不是很大聲的嗎?罵人的聲音可是連我們延禧宮那邊都聽得清清楚楚啊!”事實上,鹹福宮和延禧宮在東西六宮的對角線上,就算有哼哈二將的大嗓門也不可能傳到那邊去的,穎貴人故意誇大其詞不過是想說她囂張跋扈而已。
索常在低垂的眼裏閃過一絲殺意,緊咬著嘴唇,袖子下的手已握成拳。身旁的花楹看她快忍不住了,不著痕跡地推了推她的手肘。
索常在這才鬆開了拳頭,大聲地說道:“是妹妹錯了,參見華嬪娘娘,娘娘吉祥!”
“這還差不多。”華嬪高仰著下巴,根本就對眼前的人不屑一顧,接著又看向一直靜立一旁的雪密:“密嬪妹妹還沒回答索常在的問題呢!不過本宮真替妹妹不值,當日妹妹差點連命都沒了,可是這罪魁禍首居然還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裏,換做本宮的話,可就沒妹妹這麼大量了!說不定哪天她又會在後麵推妹妹一把,妹妹還是小心為妙,別怪姐姐沒提醒你了。”
華嬪說完就走了,剛走幾步又回過頭來瞥了眼還跪在地上的索常在,臉上盡是輕蔑的笑意。
“冬瑾,把索常在扶起來。”雪密不想判斷她是真是假,經過那樣的事,要和她姐妹相稱是不可能的,但願大家以後井水不犯河水,待冬瑾把人扶起來後才說道:“以前的事過去了就算了,索常在自求多福吧!”
雪密說完就和寧嬪走了,沒看到背後那抹緊緊盯著她的惡毒的眼神。
“華嬪說話雖然尖酸,可是她有一句話倒沒說錯。”寧嬪說到這裏就不說了,雪密好奇地問道:“什麼?”
“妹妹太大量了!我看呐,她根本就不是真心道歉的,剛才的那些都不過是做給皇上看的,好奪回聖寵而已。”自己的好姐妹被索常在當成踏腳石,寧嬪越想越氣。
“姐姐既然看透了,那剛才又為何喝退圍觀的奴才和宮女?”雪密知道她定然明白個中要害的,隻見寧嬪幽幽地給了她一記白眼,意思就像是說‘明明知道還問什麼’。
雪密莞爾一笑,繼續說道:“索常在得皇上恩赦搬出冷宮,我們要是故意為難的話不免落人口實,與其兩敗俱傷,還不如不管不顧,當沒看見。”
“就你能咽得下這口氣,要不是怕落人口實,傳到太後好太皇太後那裏,我剛才非給她幾巴掌不可!”寧嬪邊說邊激動地挽起兩個袖子,一副準備打架的架勢,看得雪密一陣好笑。
“你還笑?”寧嬪看雪密一副掩嘴偷笑的樣子,真是狼心當狗肺。雪密見她生氣了,立馬上前寬慰:“姐姐莫氣,有因必有果,她要是不知悔改的話,總有一天會自食苦果的。”
“我當然不氣,為一個心腸歹毒的人氣壞身子多不值得。”寧嬪低哼一聲,氣呼呼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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