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75 更新時間：12-08-20 08:38
淡淡陽光透過紙窗照在正認真書寫的人，眼眸微垂，密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靜謐柔和的讓人不忍打擾。窗外翠葉悠悠，鳥啼婉轉。書桌旁，他提筆靜靜默寫著各種藥草名。他並不愛書法，但這卻是凝神靜氣的好辦法，便時不時地練練字。
自從與狐魄融合後，至今五年。那時他落下高險的斜坡，不知掉到了哪裏，再次醒來的時候，他隻感覺身上骨頭隱隱泛痛，後來越來越明顯，最後就如同脫胎換骨般痛不欲生，頭腦也渾渾噩噩的湧進一些不屬於自己記憶的片段。
如此不知過了幾天還是幾個月，他終於清醒過來。恍惚看到垂至胸前的一頭綢發隱隱泛著墨紅，身上破損的紅緞也變成白色單衣，估計身體也有些許微妙變化。
然而，那湧進腦海的細碎片段已經被他接受，所以他除了有些恍然，並沒有任何恐慌。驪桑的巫水太厲害，即使現在，他眼前依舊如同罩著一層白紗，隻是隱隱約約看到這裏似乎是個山洞。
他變成了如今的普通模樣，走了整整一個晚上，感覺心頭甚是煩躁，他以為是太疲倦的緣故，便靠在棵樹幹上假寐。
那時他還控製不了狐魄的靈力，不知不覺恢複了原本的模樣。偶然被上山結伴打獵的公子少爺看見，還起了齷齪心思。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狠戾從心裏升起，最後殺了近百人，事後也沒任何反感，他們都該死。
那些有幸逃脫的，他沒心思趕盡殺絕。看著滿地屍體他決定在這座景色秀美的山上住下，想來經過這一事，別人輕易不敢上山，這樣也是圖個安靜而已。
後來他便發覺隻要情緒起伏稍微大些，心中就會浮起抑製不住的暴躁的戾氣。那是想毀滅一切的感覺，每次這樣，他心裏備受煎熬。
但好在這世上沒多少事可以牽動他的情緒，倒也是幸事。
以筆沾墨，寫完草藥後卻不知能寫些什麼。忽然聽到陣陣淩冽的破風聲，他側頭看去，放筆打開半掩的紙窗，微風清掃梨花落於肩上，青絲飛舞間讓他嘴角的微微一笑也顯得有些模糊。
清晨露重，寂靜的山林間，院中女子輕舞手中的竹條，謔謔生風。直到秀麗的麵上布滿汗水，才稍稍停下。拿出青紗輕拭，而後就朝著竹屋後走去。
時光悠悠而過，他恍然想起，不覺間青玉倒在山上呆了一月有餘。
青玉是個聰明的女子，在見到如他這麼詭異的人和事還可以淡然自若，正如她瀕臨死亡所表現出的冷靜。所以青玉說要留下時，墨丹隻是對青玉柔和一笑。想來，多個人這竹屋也不至於太死寂。
他倚在窗欄眯眼欣賞了半響，才就著敞開的小窗畫下這一副梨花雨散圖。畫完看著梨樹雖白花繁茂清麗，卻獨樹綻開，倒不如本就沒有。他靜靜看了會兒卷起畫好的墨畫撕成碎末，悠悠清風一吹便散了一地。
“公子。”抬手欲倒杯茶，卻聽到青玉敲了兩下門。
“進來吧。”。
青玉無聲的走了進來，淡然的清眸掃了眼滿地狼藉，道，“用點早飯吧。”
竹屋簡陋，房裏除了一張床，便是隻有書案。她把端來的碗白粥和幾碟小菜放在書案上。抬頭看到墨丹正飲著清茶，眉頭輕蹙。
他抬眼凝向青玉，放下瓷杯說了聲“多謝。”，聲音有些低啞。青玉細細看了眼墨丹，道，“身體不適嗎？”
墨丹不禁淺笑地凝向青玉，青玉亦有些哽住，他的血都可以治人，怎會有何不適，想來也是她多慮。
“青玉幫我泡杯茶吧，這壺淡了點。”
她點點頭，端起茶壺去了。
墨丹起身坐到桌前，淺嚐了口小菜清粥，卻感覺沒什麼味道放下。直到青玉端著茶進來，他倒了杯清抿。青玉卻看了眼半碗清粥不禁道，“怎麼不多吃點？”
他搖搖頭，放下杯子，“還是淡了。”
“茶葉都占大半壺了。”青玉淡淡陳述事實。
墨丹淺笑不語。卻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進到院子，青玉眼神一凜，剛欲抬腳出去，卻被墨丹阻止。
便在這時，隻聽一婦女焦急的叫道，“墨大夫，墨大夫，墨大夫在家嗎？求你救救我家小女，七兒她快不行了，墨大夫……”
他自五年前住在這山上，腦子裏細碎的記憶最多最清晰的便是醫理之道。所以他便經常在山上尋找記憶裏的草藥，卻偶然救了山下村民，這以後村民有什麼無法自治的病，不敢直接上山，便在他需要經過的唯一小道上守株待兔似的等著他。隻要不打擾到他，他亦會為村民診治。
而這上山來尋他的莫大娘，他為她一家治過寥寥幾次病。如今竟大膽來山上尋他治病，想來她的女兒的確不妙。
“莫大娘。”朝著疾奔而來的莫大娘微微頷首，莫大娘進屋後方才鬆了口氣，她一路不要命的跑過來，雖是大白天，但她還是害怕遇到那盛傳的，碧眸白衣的嗜血妖怪。
莫大娘抹了把滿臉熱汗，順了順氣便急道，“墨大夫，你要救救我的女兒啊，七兒、七兒她快不行了！”
“大娘莫慌，你女兒出了何事？”他聲音低柔帶著莫名安撫人心的磁性。莫大娘平靜了不少，緩了緩才懊惱的說，“七兒今早到菜園裏摘菜，卻不慎被蛇咬了口，我和壯山知道後都很著急，豈止七兒卻並沒有什麼大礙，當時我們都以為那蛇無毒，豈知快到午時，七兒竟一聲不吭的昏死過去，墨大夫，這可怎麼辦才好？”
“那蛇是什麼顏色？”
莫大娘搖搖頭，“當時蛇咬完就鑽草裏去了，七兒又太慌張，沒注意到那是什麼蛇。”
墨丹輕蹙眉頭，青玉帶著抹青紗，端茶出來。此女姿容姣秀，雙眸冷清，莫大娘愣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但已顧不得其它，她急得坐立不安，“墨大夫，您趕緊與我下去看看小女吧，我怕七兒……撐不住了，大娘求你一定要救救七兒啊！”
莫大娘唐突的闖入，也不知墨大夫是否會醫治七兒，因為村裏人都看的出來，這個隻說自己姓墨的溫柔男子，並不是醫師。所以如若萬不得已，村裏的人不會打擾他，而且這座雖然景色秀麗的山，但自五年前再也沒人敢輕易上山。
墨丹對莫大娘淺柔一笑，向身旁默默靜立的青玉道，“我先隨大娘下山，你把書案上的藥箱拿出來吧。”
青玉心裏有諸多疑惑，但還是淡淡的點點頭。抬眸撞上墨丹黑如玄玉的瞳子，心裏莫名一驚，這麼多年的經曆告訴她，對於這個看似溫柔卻又像個謎的人，不能有太多的好奇心！
想到此處，她順從地說道，“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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