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

章節字數:4183  更新時間:12-09-02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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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輛馬車緩緩駛出皇宮,駕車的人正是璿璣司使。

    “你覺得奇怪。”雪飛卿和雪言塵坐在馬車上,雪飛卿嘴角帶有一絲苦笑,“昨夜楚然還和我說,那個人遲早會後悔的。但是我們的計劃亦是離弦之箭了。再說,我也不想原諒他。”

    雪言塵想法倒和雪飛卿的不謀而合:“昨夜宮裏的暗人來報,是說,那個人歇在了鳳棲宮。”

    雪飛卿鳳眸一眯,神情有些不鬱:“他去哪兒做什麼?鳳棲宮重建後這麼多年一向無人踏足,也沒有晉位份的妃子住在那兒。根本就是一座無人的宮殿,那個人去那裏做什麼?他何必去打擾母妃的安寧呢?”

    雪言塵還想說什麼,剛剛一開口,車外就想起了一陣馬嘶聲。馬車驟然而停。雪言塵和雪飛卿身形都是微微踉蹌彼此扶住。雪飛卿暗自覺得奇怪,璿璣做事向來沉穩,發生了什麼事。她撩起車簾子,隻見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坐在馬上,如日般耀眼的臉揚著明媚的笑意。雪飛卿微微一哂,揮手叫璿璣退下。璿璣也並不多問什麼,跳下馬車守在一旁。雪飛卿回頭對雪言塵說道:“老朋友來了。”說完便率先跳下車,笑意盈盈地看著馬上的人。

    雪言塵見到來人也是露出的難得的笑容。

    坐在馬上人居高臨下的喊道:“你們兩個,我回來這般久了,也不來看我一下。害的我被老頭子逼婚。”那個人語氣中帶有一絲哀怨,倒像是個被拋棄了的小媳婦似的。想到這裏,雪飛卿不由一笑,她挑了挑眉說道:“我怎麼聽說某個人一回來就直奔皇叔府上。”

    “我們倒像是被某個人遺忘了。”雪言塵也難得打趣兒。

    紀逸然訕笑,翻身下馬張開手臂將兩位好友摟住:“好久不見,我可真是想死你們了。”

    雪飛卿像是嫌棄般地掙脫他的手,說道:“一大早的死呀活的,每個忌諱。你少在這裏給我們灌什麼迷魂湯了。你無非是去我和哥哥的府上小住幾日,好逃過姑爺爺的逼婚罷了。”

    紀逸然訕笑地摸了摸鼻子:“還是七夜你了解我,今日我帶你們去見一個人。”紀逸然神秘地眨了眨眼睛,臉頰旁的梨渦隱現:“一個絕世的美人。”

    雪飛卿和雪言塵對視一眼,她想起了方才在朝堂之上皇叔唯一的子嗣被賜名為言琛的人。他的本名叫無雙,莫非……

    天下之最榜中,天下第一美人乃是無雙公子,公子世無雙,傾國姿,一睹姿容斷銷魂,乃當世第一人。隻可惜他甚少行走在江湖之上,所以沒有多少人見過他的真容。

    當雪飛卿和雪言塵見到無雙時,雖然他們心中有些準備,但是還是被無雙的容貌所震撼。雪飛卿記起雪楓玨的當時那般絕世的風姿,發現無雙雖然很像雪楓玨但是他的容貌已經遠遠勝過雪楓玨了,絕世的容貌在加上他出塵的氣度。雪飛卿微微作揖:“墨涵軒的天下之最榜果然名不虛傳,公子無雙果然是傾國姿。在下雪飛卿。”

    無雙如初晨的霞光一般,他回禮:“無雙見過寧國公主和安王爺。”

    雪言塵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

    紀逸然拽過無雙,絲毫不在意地指著他們:“你們都是一家人,這麼客套作甚。七夜,言塵。話也可說在前頭,無雙可是我的好兄弟,你們可不許欺負他。”

    雪飛卿一笑,黑色的朝服一甩:“衡之,你不欺負人就算不錯的了。怎麼說無雙也是入了玉牒的宗室,就算他沒有玉牒也算是我的堂兄,我又如何能欺辱他。倒是你。”雪飛卿頓了頓,一雙極其精致的鳳眸打量著他,嘴上也不客氣起來:“皇室子弟你可是沒少欺負啊。我記得趙王府上的小王爺你可是從小欺負到大的。還有,沁陽長公主家的……”

    紀逸然連忙伸手去捂住雪飛卿的嘴,雪飛卿像是知道他會來這一招似的,往雪言塵身後一奪,眉眼彎彎,笑意盈盈,紀逸然則是有些個尷尬,他苦笑地摸了摸鼻子,苦哈哈地說道:“我錯了還不成嗎?七夜就隻有你敢欺負我。”

    無雙見狀不由地笑出來,雪言塵也是嘴角微抿極力忍住笑意,他對著無雙說道:“父皇給你賜名為琛,你排在言字輩。你若是不喜歡,我們依舊可以叫你無雙。既然都是自家兄弟,就不用太過拘泥於禮儀了。這樣反倒是生分了。”

    紀逸然也點頭說道:“就是,就是。話說回來了,七夜,你家寧國公呢?”

    北亭據說是三百年前,開國功臣朱文辭別當時的皇帝雪涯的地方。他們在此喝了三日的酒,喝的酩酊大醉。也據說朱文在此別過雪涯之後,直到他們死之前都沒有見過麵。

    紅泥小火爐上溫著酒,紅黃色的火苗舔舐著。而北亭裏兩個風度翩翩的男子。滿地的落葉覆蓋了他們來時的路。那一處的金黃如此的明媚動人,有如此的溫暖。

    蕭楚然在任何時候都有著良好溫和的氣度,正如他現在給朱墨雲斟酒。朱墨雲十分優雅從容地抿了一口酒,雙眸中閃過一絲異樣:“呀,這可是玉龍?”

    蕭楚然放下棕紅色的酒瓶,溫雅一笑:“墨雲兄果真了得。擔得起酒中陸羽的稱號。”

    朱墨雲拇指和食指微微攢動著純白的酒碟,細細打量著如清水般的美酒:“楚然兄廖讚了。多謝楚然兄的酒。這玉龍乃是皇族的貢酒,縱使我朱墨雲傾盡家財也未必能得到這一小壇的玉龍。玉龍本就難得根本供不起皇室的消耗,這兩壇酒怕是聖上鍾愛的寧國公主所有吧。”

    蕭楚然點了點頭:“玉龍清冽而醇香,濃鬱而舒爽。卻為酒中珍品。就連素來不好酒的飛卿也對它讚不絕口。今日蕭某約墨雲兄來,自然要斜茶帶酒和墨雲兄好好小酌一番。難得墨雲兄肯賞光。”

    朱墨雲淡淡地放下酒碟,輕輕一笑:“我想楚然兄不僅僅是想找墨雲喝酒這般簡單吧。”

    蕭楚然斟酒的手沒有一絲停頓,如行雲流水般的自在:“原本蕭某是打算和墨雲兄你談一樁奇貨可居的生意,但而今蕭某改變主意了。”

    朱墨雲心下詫異,眉一挑:“是嗎,那是什麼讓楚然兄你改變主意了呢?”

    蕭楚然拿起酒碟向朱墨雲微微示意,他一笑宛如散落入世的晨光:“因為蕭某發現與墨雲兄喝酒是一件很暢快的事,若是談一些生意豈不辜負了這片美妙的秋景。若是墨雲兄願意,今日我們隻談風月,可好?”

    蕭楚然的聲音很是溫和動人,笑意真誠,朱墨雲端起酒碟將美酒一飲而盡,他眼眸閃亮,像是發現了一個價值連城的商品,他唇角一勾,曼妙一笑:“如此甚好。”

    朱墨雲不得不佩服蕭楚然,若是他直接說要他傾力相助,他反而會打發了此人。而如今他發現此人無論是心計,還是才情無一不能打動他。他方才說奇貨可居,便已經是告知他這筆生意是什麼了。之後他絕口不提隻是同他喝酒聊聊風月。而和他交談之中,朱墨雲越發的覺得這個人深不可測,不愧為麒麟才子,佐王之才。他的氣度帶著一絲飄逸出塵,不沾人間煙火。但是提起那位寧國公主時,他素來溫潤的眼眸中也閃過一絲情意。

    腳再怎麼輕柔地落在了鋪滿落葉的地上還是會發出輕微的響聲。北亭裏的二人都不約而同地放下酒碟看向幽徑的身側,那兒站著一個火紅的人兒,她俏麗動人的臉上帶著一絲惶恐。朱墨雲不由地一笑:“是哪一隻誤入幽境的小貓啊。”

    蕭楚然不由雙眸一斂,神情依舊風淡雲輕,他理了理衣服,對著朱墨雲笑道:“我想這位便是帝都雙璧之一的紀洛依小郡主。乃是紀國侯的千金。”

    朱墨雲聽聞挑了挑眉,看向她時眼中帶有一絲審視,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估定它的價值,他抿了一口酒淺笑:“果真是明豔動人,不過,據傳聞寧國公主的容貌可排在天下第三。而第二人為安王。為何這帝都雙璧卻不是此二人。”

    紀洛依走了過來,一身火紅的衣裳,一雙明亮的雙眸,容貌和那個明媚如日的男子有些相似。她揚了揚下巴,傲氣十足:“那是因為這兩個人常年不在帝都。”

    蕭楚然對紀洛依的一笑,笑意清淺淡然:“不知小郡主怎麼孤身一人來此?”

    紀洛依斜了他一眼,雙眸眯起,語氣有些不善:“本郡主來看看到底是哪一個男人敢娶雪七夜。”

    朱墨雲聽聞不由一愣,看著蕭楚然的眼神有些不解,倒也沒有說什麼,隻是好暇以整端坐著喝酒,順便看看戲。

    蕭楚然也是一笑,他依舊溫雅地看著紀洛依:“不知,蕭某可讓郡主失望?”

    紀洛依不客氣地做了下來,她看著蕭楚然,而蕭楚然依舊是淡然處之,她冷笑:“你絕對及不上他。雪七夜是瞎了眼了要嫁給你。”

    他?朱墨雲聞言一挑眉,蕭楚然的眉尖顰蹙,又舒展開來,他自然知道那個他是誰?他依舊掛著淡然的笑意:“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子非魚焉知魚之樂。聽郡主的語氣,是要飛卿替他守寡不成。難道他去後,飛卿就要一輩子孤孤單單的了卻餘生。”

    紀洛依一愣,不禁有些氣結:“她當初不是很喜歡南楚嗎?不是非南楚不嫁嗎?不是為了南楚避走西北嗎?而今她回來才幾個月就嫁人,若不是將南楚忘了,雪七夜又怎麼會嫁人。”

    南楚?朱墨雲當然聽過這個名字,若不是他英年早逝,那天下第一將帥的名號遲早是他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徵南侯之獨子南楚,七夜公主的戀人,想來那個傳聞是真的了。他眼中不免多了一絲興趣。

    蕭楚然隻是抿了一口酒,笑容可掬,不緊不慢地說道:“郡主莫忘了,南楚已死了十四年。即便是飛卿要為他守孝,孝期也已經過了。飛卿嫁與我時已經是花信之年,早已過了花嫁。若她再不嫁人,郡主當真是希望飛卿孤獨終老。”

    紀洛依大小姐脾氣上來了:“反正我不管,雪七夜怎麼可以背棄南楚。”

    蕭楚然不由蹙眉,頓時覺得這個女子被嬌慣壞了,朱墨雲也不由的皺眉,他正想開口說兩句,不料被他人搶先。

    “紀洛依,你說的什麼胡話。”

    那個聲音充斥著憤怒,一張明媚曜日的臉現在正如烏雲蔽日一般,他大步走上前去抓過紀洛依的手,毫不客氣地將她拽了起來。紀洛依看了他一眼,身形微微一顫怯生生地叫著他:“哥哥。”

    紀逸然真的覺得正要好好教訓這個妹妹,他看著她,一字一頓地說:“你方才說什麼?”

    雪飛卿、無雙和雪言塵緊跟其後,雪飛卿見到蕭楚然身邊的朱墨雲,她隻是淺淺一笑:“朱公子見笑了,楚然,衡之非要來見見你。所以我們就到這來了。不料紀洛依也來了。”

    紀洛依想要掙脫紀逸然的手,她雙眸含淚,看著紀逸然的表情有些發怵:“哥哥你放手,弄痛我了。”

    雪言塵連忙阻止紀逸然,雖然他素來不喜歡紀洛依,但是他不屑和一個女子動粗。無雙則是什麼也沒做,矗立在一旁。

    “紀洛依。”紀逸然目光狠戾地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覺得她真是變得越來越不可理喻,“你若是放不下南楚,有本事你去求皇上,讓你冥嫁。沒本事,你就少來說七夜的不是。你莫忘了你我都隻是郡主和世子的身份。而七夜是公主,你要嚼舌根也要看看自己的身份。看來母親真是太過嬌寵你了。”

    紀逸然放手,紀洛依被摔在了一遍,對於紀逸然的狠戾,無雙見多了。紀逸然轉向雪飛卿時,他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模樣,嬉皮笑臉道:“改明個,我讓母親帶著她向你賠罪。今日的事,你和你家那口子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紀逸然又轉向蕭楚然,他打量他一下:“果然是人中龍鳳啊。這位想必是朱墨雲公子。在下紀逸然。今日見麵實屬唐突,逸然有要事要處理,所以先告辭了。改日定當請你們好好地喝上一杯。”

    說完又是一臉冷漠帶走了紀洛依。

    朱墨雲覺得煞是有趣,這個小侯爺變臉變得比翻書還快,當真是有趣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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