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14 更新時間：12-09-08 10:34
漆黑的夜空中懸著一輪清冷的殘月。清輝徐徐地灑在那宛如紅霞的楓葉上，暈開了淡淡的紅暈。秋露深重，闌風微涼。一陣淒婉幽幽寂寞的琴聲從楓樹林深處傾瀉而出，遊蕩在著清冷的林間。那琴聲很柔也很美，卻帶著一股說不明道不盡的哀傷。泠泠七弦上，靜聽鬆風寒。古調雖自愛，今人多不彈。
一曲終，餘音久久不散。
那一霎，楓葉微微抖動，兔起鶻落間，一個身影極快地掠過楓樹林。在這重重月影之下，一聲清幽的喟歎：“綠兮衣兮，綠衣黃裏。心之憂矣，曷維其已？這首綠衣世上恐怕無人能超越你了。”
“嗬嗬。”迎著月光，一襲極白的衣衫在月下泛著深幽的藍，銀白色的麵具遮住了他所有的臉，隻是露出了極其紅豔的唇，他的聲音很動人讓人分不清男女，“墨雲公子何必過謙呢？公子的琴音乃是天籟，在下怎麼敢與之比肩呢？”
“若說著琴音，誰敵得上北宸公主手下的瓔珞司使。他的琴音可是排在天下之最榜上啊。”朱墨雲一笑，唇角透著幾分儒雅的笑意，“莫離此番要我前來，所謂何事？”
莫離淡淡地笑了笑，輕展長袖，紅唇微微牽起一絲曼妙的弧度：“也不是什麼大事，近日墨雲公子倒是成了帝都赤手可熱的人物啊。”
朱墨雲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哪裏哪裏，隻是帝都的幾位貴人看的起我罷了。”
莫離輕輕撥動的琴弦，發出陣陣悅耳的聲音，他輕輕地笑笑：“墨雲公子何必過謙呢，今日莫離不過是來聽聽墨雲公子的意見的。帝都有三人尚可在諸位上一爭。墨雲公子目光如炬，獨具慧眼，不知這三人何人能得帝位。”
朱墨雲嘴角地笑意一收，蹙起眉尖，微微沉思了一會兒：“墨雲雖沒有見過太子和康王，但手下的人倒是接觸過不少。太子失其厚，康王失其仁，至於安王失其絕。這三人各占優勢，旗鼓相當，不好說。”
莫離微微頷首，頗為認同：“太子看似儒雅寬厚，但事實上他是個極其善妒英才的人，此人若是登上皇位，我大離不出十年必定被齊燕兩國所欺。而康王雖然雄才大略，也有治世之才，但是他不夠仁慈。他若即位，大離少不了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而安王文能安邦，武能定國，仁慈寬厚。就是沒有了帝王的果決，他不夠狠。”
朱墨雲倒是不以為意：“莫離莫忘了，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北宸公主還有一個有著佐王之才之稱的蕭楚然。今日我與蕭楚然煮酒言歡，從他的言語中就可以看出他是個狠絕的人，卻又不失慈悲。”
莫離聽到蕭楚然的名號微微愣神，隨之他抿著紅唇：“這倒是不錯，如此，莫離也可以做一回呂不韋了。不知墨雲公子可有興趣？”
朱墨雲笑了笑，倒是有幾分隨意：“我自當奉陪。”
莫離笑了笑，指尖撥動的琴弦，一曲高山流水傾瀉而出，迎著月光，飄蕩在楓樹林間。
朱墨雲倒是很認真聽著，直到曲終，他才淡淡地問道：“莫離，你們周家貴為宰相，令尊和令兄都是朝廷的重臣。士農工商，你為何非要選擇經商呢？”
莫離倒是不所謂地笑了笑，他寬袍一展，修長的手指扶了扶臉上的麵具，潔白無瑕的手指在月光下泛著溫和的光芒：“我不想做我父親哪一類人，我也不想承蒙祖蔭加官進爵。我的野心向來不小，區區一個宰相滿足不了我。”
朱墨雲聞言隻是微微發愣，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不由哈哈大笑：“不錯，你小子，真是……確實你若是想達成心中所願，唯有安王可以。這點咱們倒是不謀而合，正好，我對那一位佐王之才也是十分欣賞。”
提起蕭楚然，莫離總感覺又幾許不對勁，但又說不出是什麼：“你見過北宸公主了？”
朱墨雲點頭承認：“隻可惜她不是男子，她的風采和氣度真是讓人見之忘俗。她的談吐文雅，據我所知的是，她的用兵如神，兵法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卻在古籍中沒有任何記載。若是她為男子，帝位一定是她的囊中物。不過，和這樣的女子談談風花雪月倒也是美事一樁啊。”
莫離麵具下的神色未明，隻是他的朱唇抿起，倒是多了幾分哀愁，他的漆黑的眼眸帶著淡淡地迷離：“哦，是嗎？我也是許久不見過她了，她可安好？”
朱墨雲品味著這句話，有些意味深長地看著莫離一眼：“她臉色看上去不錯，蕭楚然也對她很好。隻不過，今日紀國侯附上的小郡主倒是對著他們倆說了一個人的名字。”
莫離身形一頓，紅唇微啟：“誰？”
“南楚。”
莫離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狠戾的光芒，他冷冷一笑：“她這幾年歲數長了，腦子到沒長進多少。真是沒有想到向紀逸然這樣狡猾如狐的男人，居然有這麼一個草包似的妹妹。”
朱墨雲一笑：“這個女人誰要是娶了她，怕是日子也不好過吧。不過，那位小郡主好像特別針對北宸公主似的。”
莫離譏笑，眼中露出了鄙夷：“一個女人針對另一個女人，無疑是那個女人長得比她好看，要麼就是那個女人搶了她心愛的男人。”
朱墨雲摸了摸鼻子，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好像北宸公主這兩樣都占全了。”
莫離倒也沒有說什麼，他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朱墨雲笑了笑：“若說這天下最美的女是誰，那北宸公主當之無愧。”
莫離淺笑，紅唇輕揚，他抬頭看著清冷的殘月：“她自然當得起，她本就是一個極好的女子。”
雪飛卿安靜地守著蕭楚然，他現在閉上了最讓她懷念的眼睛，她的手輕輕地觸碰著他熟睡的眼瞼，指尖微微顫動著，指尖下滑劃過他的眼，直到他那有些蒼白的唇，她歎了歎氣，突然感覺手一緊，被一個極弱的力道握住，她對上那一雙眼睛，心中微微顫動，她笑了笑：“才亥時呢，你在睡一會兒。”
蕭楚然支起身體，坐了起來，拉著她的手：“我已經睡了夠久的了，倒是你累了一天了也不歇一歇。”
雪飛卿搖了搖頭：“無妨，以前在戰場上也不能多歇，我倒是有些習慣了。你的身子不大好了，我也正在想辦法，賀蘭大夫的藥也不過是治標不治本。我自認為我的醫術雖不及他但也相差不遠。你病著，這些日子我也好閑下來翻翻醫術。”
蕭楚然歎了一口氣，神情依舊溫和：“你不必如此費神，這些年我也是習慣的了。再說了，這些天帝都倒也是不大太平，你在局勢變動上多關注些。”
雪飛卿點了點頭，神情恬淡寧靜：“你放心，琉璃會將所有的動靜都奉上的。屆時，我定會勞駕你和我一起看看。所以你定要養好身子。我也向你保證今日的事，日後不會在發生了。”
蕭楚然聞言有些發愣，他長臂一伸將雪飛卿摟在懷裏，下巴擱在她的頭上：“其實我不在乎這些。我們不是說過我們是要與子偕老的，我不在乎你的過去，你也沒有問過我的。往事如煙隨風而逝，過去的，我何苦計較這般多。”
雪飛卿的手環上他有些纖細的腰，她的臉貼在他的胸膛：“我知道，我也明白。可是我在乎。”
蕭楚然身軀微微一震，他摟著她的肩：“我知道，你比他們，你更在乎我。”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地淺笑。他知道雪飛卿的心裏永遠有一個南楚，但是他相信自己終有一日會在她的心裏有一席之地。
雪飛卿抿唇，側耳傾聽著他的心跳聲，澀聲道：“我，我是不會忘了南楚的。但我可以努力去愛你。”
“我知道。”
“蕭楚然，即便我不能夠愛上你，我也是很喜歡你的。”
“我知道。”
“你千萬不能丟下我一個人。”
“我知道。”
蕭楚然修長有些冰冷的手指摩挲著她的臉，他心中明白今日寒毒發作，他的樣子太嚇人了。連他自己都知道，那是怎麼樣的駭人。他自己也能感覺到他的睫毛都結了一層霜，血液開始慢慢地停止流動，慢慢地開始凝結，他從她的瞳孔裏看見了自己那白得像鬼的臉色，和凍得發紫的嘴唇。失去過南楚，雪飛卿隻能抓住一起她想要抓住，留住的東西，也包括他。所以今日見他如此模樣的時候，她也害怕了。她的心中彌漫著恐懼，那種恐懼慢慢地折磨著她。
他們十指緊扣，他柔聲著安慰著她，一遍一遍，一聲一聲，慢慢地消弭著她內心的恐懼。他的唇輕吻著她潔白的額頭，一遍又一遍地許諾。七夜，他在心裏淡淡地呼喊著她的名字，你不要怕，無論是南楚還是蕭楚然，他們都會一生一世陪著你，一生一世不離開你。
南楚擁有雪七夜，而蕭楚然擁有著雪飛卿。
他和她相擁睡下，他的手抱著她有些纖細的腰肢，她的臉緊緊地貼在他的胸膛。他們是那樣的親密無間，他們的心也在慢慢地靠近彼此。在睡夢中他們的嘴角都輕輕揚起，但一抹淡淡地讓人心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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