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334 更新時間：13-04-16 19:20
熱鬧非凡的街上各種叫賣聲不絕於耳，行人摩肩接踵你來我往。
“我想吃冰糖葫蘆……”彥青辭努力睜大眼盯著一串串晶瑩可口的美食，腳下再也不挪動半分。司南若葉微微一笑，這家夥八成又開始嘴饞了……
看著一顆顆飽滿的山楂果子似乎都在朝自個兒這邊招手！“老板，給我拿三串！””彥青辭遞出三個銅板。拿到糖葫蘆，舉著其中一串吃得津津有味，晃了晃剩下的兩串道：“給你們買的，要不要嚐嚐看？”
“不了，你自己慢慢享用。”穆輕舟好笑道。看他那副餓虎撲食的樣子，誰還敢奪之心頭所愛……
不要？那本小爺就不客氣了……張嘴啊唔一口，三串糖葫蘆果斷全吞入腹。他吃得很急，以至於司南若葉本是靜靜看著他，卻情不自禁地抬指，輕輕擦過那嘴角的一粒紅糖。
“都粘在臉上了，有這麼好吃？那以後我天天叫人來這裏給你買，好不好？”被司南若葉一瞬間溫柔如水的目光所注視的某人，臉上“蹭”地一下燒紅了。
遠處突如其來的敲鑼打鼓聲打斷了兩人對話。彥青辭望眼過去————
好大的排場！
兩隊迎親的人馬正浩浩蕩蕩地朝這邊駛來。鑲金嵌玉的大紅花轎，綴滿了綾羅紅綢的頂蓋，一路上吹奏不絕。棗紅大馬當街而過，上坐一個名樣貌堂堂意氣風發的男子，胸前戴了好大一朵紅綢花，喜服加身猶然醒眼，一片紅豔豔地招搖過市。道路兩側擠滿了好些看熱鬧的人，大家眾口紛說，你一言我一句。
“這又是哪家的姑娘要出嫁了？”
“我也不知道哇，不過你看這陣仗，鐵定是個大戶人家吧……”
“好像說是龍府大小姐龍纓雪，芳齡十八，正到了蒙上蓋頭出閣的年紀。”
旁邊一看熱鬧的大嬸插話道：“你們瞧見那前麵騎馬的新郎倌兒沒有？聽說啊那人的身世家境可了不得，當爹的是朝庭命官，深得當今皇帝器重，剛好這龍家大小姐也是出身名門望族，兩家人這聘禮一送你來我往，這門親事就門當戶對了……”
南海龍家祖籍本是在中土以南，後來遷至臨安，祖上三代發跡後便買官受爵，穩坐廟堂，搖身一變棄商從政，幾番下來打通了官道上的脈路，成了累世公卿光耀門楣。而這個坐於軟轎中的小姐也是了不得的美人，長袖善舞，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說，一手丹青更是出神入化，竟比得畫龍點睛一談。
畫龍點睛的典故人人耳熟能詳，說的就是一位畫師畫技精湛絕妙，在牆壁上畫了一條遊龍，有人問他為何不給龍點上雙目，那人一笑，說畫上了眼睛，龍就會飛走，結果人家不信，非要他填上龍眼；誰知這眼一畫上，頓時狂風大作，電閃雷鳴，蛟龍破牆而出，騰空駕雲飛去。
龍纓雪之所以聲名響亮自然不是因為畫龍，而是擅長畫花鳥蟲魚。她畫的東西，花可開，鳥可啼，蟲可鳴，每作完一幅，早就有人不惜血本訂下，奉在祖宗祠堂裏，就連當朝聖上也愛不釋手，而其中多數，自是被大內皇宮所藏……
當然，這些消息都是人口相傳的市井流言，有真有假，也不可盡信之。
“來者何人，膽敢擋了我們家小姐花轎的去路，這拜堂成親的良辰吉時你耽誤得起嗎？”
聽來是龍家的下人在那邊厲聲嗬斥。司南若葉壓了壓鬥笠的邊沿，薄霧般的一層紗模模糊糊地擋住了視線。前麵剛好見到一抹妖嬈的魅紅臨風飄揚不定。是他？！
司南若葉神色瞬間冷了一下。
火紅的衣擺宛如攬盡了世間所有的顏色，令周圍的光線兀然黯淡了下來。“敢問可是龍大小姐龍纓雪？”
“你是何人？”
轎中的女聲悅耳清甜，猶如空靈的響泉。
“在下司南若葉，今日不請自來，是想邀請小姐一同泛舟遊江，還望小姐你，可別辜負了在下的一番美意。”語音剛落，一道奪目的紅光已襲上去，抬轎的幾個轎夫隻覺雙腿一軟，肩上手裏一鬆，轎子便已彈起在天上。
那道紅影欺身往前，將由轎中墜落的女子橫空抱住，瞬息裏便騰空而去，杳無蹤跡了。等眾人回過神來，摔在地上砸成八塊的大紅花轎空空如也。
竟用我的名號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攔人搶親！？司南若葉藏在麵紗後的臉更是黑了幾番。“走！”二人異口同聲起身便追，一瞬間，隻剩下彥青辭一人還傻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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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波粼粼的水麵上浮著數隻大小形態各異的畫舫雲舟，黛墨色的山體重疊起伏，一座比一座巍峨清秀。光影交織中，瀲灩的水波似要欲與那青色的蒼穹合為一體。
遊至江心的一隻畫舫中，一人半臥在船頭。身姿修長，隨意披開的黑發在風中撩動，紅衣如火，鮮豔的衣袍一角滑過腰際，在輕風中吹得簌簌響動。
“天江煙色幾重許，畫舟行水隻影遊。不如笑歸紅塵去，共我飛花攜滿袖。”
慵懶而風流的聲線極有磁性，勾人心弦。手臂輕揚，隨著紅弧劃過，一隻白玉瓊觴跌落進水麵，江水蕩開一波清紋，細長的指尖掛著一滴水珠，在日光下泛起七色的彩光。
“看我一個人獨酌看了這麼久，又不過來，二位杵在那裏不嫌累麼？”
穆輕舟頓了一下，有些不確定道：“咳，敢問……閣下可是‘玉麵神偷’？”
玉麵神偷？！
江湖上人盡皆知的‘玉麵神偷’花弄影？！司南若葉心中猛地一窒。此人說不上作惡多端，也並非善類。聽說非稀世珍寶不偷，非金銀珠玉不拿；但凡隻要他看上眼的貨色，必會手到擒來，不過他的風流人品也是遠近聞名的。
不僅偷物更要偷人，采的是粉蝶嬌花，偷的是名門閨秀，高閣美人。
青辭……
不知不覺間，手已經攥成拳頭。
紅衣男子抬起頭，望了望畫舫四周“咦”了一聲：“怪了，怎麼不見上回跟你們一起的那個小美人兒啊？”
“他不關你的事，你扮成我的樣子四處作案，有何目的？”司南若葉負起手，沉下聲，盡量心平氣和地問。
花弄影長眉一揚，狂態畢露：“不為什麼，覺得好玩兒就這樣做了，你奈我何？”一紅對上一白，張揚對上冷厲！簡直就像冰火兩級，天生的水火不相容，轉眼便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這樣說來，江南一帶的事都是你所為了？”穆輕舟眼見二人將有拔劍相向越演越烈的趨勢，趕緊出聲打破沉默。
“不錯，是我。”花弄影借他的順水人情，放棄了與司南若葉的對峙，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他懶懶散散的朗清聲音跟著不急不慢道：“我知道你們追來想幹什麼，現在想問的都問了，你們想看的，可都在那裏頭。”說著便抬手一指。兩人的目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落在了一扇紫玉珠簾後————
從中間的縫隙中可看得清是一道倚窗佇立姿態娉婷的背影。翠色的織錦籠罩著嬌俏的身軀，烏雲挽月，麵朝遼闊的江麵，細數著歸舟。
“我說，你們兩個~”花弄影不知在何時已加入二人窺視的行列，低聲道：“看著就行了，不要進去。”對上二人不甚了解的目光，他隻別有意味地一笑。
女子這時恰好轉過頭來，五官秀美，妝容更為精致，雙眉間似有縈繞不開的輕愁。司南若葉穆輕舟兩人同時一震，這女子不就是方才還在花轎裏的龍家大小姐龍纓雪嗎？可她此時這番模樣，早已是換下了一身鳳冠霞帔，眼中還有遮飾不住的急切，並且不時地望一眼扇形的門口，像在等著什麼人似的。
“她在等誰？”
“待會兒你們便知……”
大約過了片刻，一個頎長的身影撩簾而入，那人長發披肩，由一根帶子鬆鬆係著，是個年輕男子。
司南若葉一見來者約莫二十尚未出頭的樣子，臉上生的白淨，眉目軒朗，儒雅的長衫子顯盡了書生氣息。
“葉、葉公子？”
那龍大小姐見了來人一聲驚呼，滿臉的不可思議，一雙杏眼更是睜得大大的。
“纓雪，是我……你近來可好？”
突如其來的男子似乎與這龍門大小姐並不生分，連個照麵也不打，直接踱步上前來，眼中欣喜猶甚。
龍纓雪聽了這一句，雙目便垂下來，“青歌，若不是今日這場變故，我還以為你是鐵了新的不再理我……你、你不要我了？”她說著說著已是哽咽萬分，一雙蔥蔥指絞動著手絹，欲要落淚。
書生打扮的人低頭一歎：“我沒有來，是因為我悉日前聽說，你今日……便要嫁人了，無奈之前我無論如何央告龍老爺，求他答允了你我二人的婚事，終究……唉，是我誤了你，若我沒有急著去找你父母提親，他們是決計不會這般早早急著要把你嫁出去的。”
“你沒有誤我！”女子的聲音忽然拔高了起來：“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不離不棄白頭偕老？就算是我爹非要我嫁給那個吳家公子，這堂，我也會咬舌自盡斷然不拜！”
司南若葉等人這一看便知了，定然又是一樁書生小姐苦命鴛鴦的故事。那龍纓雪本是名門望族出身，身份那是自然高貴，無奈愛上的卻是個家境寒酸、身世窘迫的窮秀才。二人偶然踏青賞花時相識，一來二去便日久生情。
葉青歌雖然是讀書之人，滿腹詩書卻也知道家裏是真的掀不開米鍋，一心便想要求得功名之後，名正言順地迎娶心上人。本在赴京趕考離去之際，到龍府府上提親。龍家二老也是震怒之餘，場麵上的話說歸說，又不好意思拂了人家的麵，當場與女兒翻臉，鬧得鄰裏街坊人盡皆知的就不好了，於是就編了個謊，說是待他日後高中狀元再來登門納婿，可誰知這話隔天就變了味。
傳到整個臨安倒成了窮酸秀才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妄圖高攀被人給攆了出來。龍家人還放話，三日之後小姐當另嫁他人。這他人自然就不是指他，而是當朝丞相大人的親外甥吳家明吳公子。
他與那龍小姐本是情投意合生死相依的一對，卻被活生生地拆散開來。與那心愛之人分離是萬萬不能，就在龍纓雪小姐即將成親的前夕，他又收到了她“寧死不負”的血書，一想到情人以死明誌，萬念俱灰中便橫生一死之心。
還好那日花弄影再淮水江邊迎風賞柳，才救了他一命。問了原由之後，索性幫他一回，便有了今日的這次搶親之事。
待到花弄影細細道明緣故之後，司南若葉冷哼道：“看不出來，你這會兒子還是個大善人了。”
“哈哈哈，我？善人？也罷也罷，大爺我不過是聽著聽著覺得那叫龍纓雪的美人兒尚為可憐才答應幫這個忙，好好的一個美人給香消玉殞了就不好了，要不然我才懶得理！”
“哼，我看也是。”
司南若葉冷語相譏。
“怎麼，你……”
“等等，你們先別吵。”見兩人又要開始爭鋒相對，穆輕舟再次充當了一回和事佬：“想想這龍小姐和葉公子接下來該怎麼辦吧？”
花弄影越過二人走進舫內，看著裏麵正你儂我儂的一雙人：“等等————！先說好，大爺我可不是什麼好人，你們也別謝我……”話說完，他便往桌上扔出一隻錢袋，裏麵塞得鼓鼓的。“噥，帶上你的女人趕緊走，遠走高飛越遠越好，你們遊山玩水也好另立門戶也罷，總之就別再回來了。”
深情依偎的兩人相視一愣，便同時跪了下來，口中道：“恩公大恩大德，我二人今生今世必然沒齒難忘，他日就是做牛做馬也定當相報！”
“不是說別謝了嘛，相報也不必了……”紅衣衣袂飄舞，花弄影已在二人跪拜之極飛至船頭。男子的聲音依舊是懶洋洋地：“再說我若是要你把你那美人送給我，量你也不肯……算了，我看這畫舫不錯，這裏的山水景致也不錯，你們慢慢賞玩，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不許走！！”司南若葉和穆輕舟一起追至船頭，可那一襲紅色的身影已然不見了。
司南若葉寒齒恨聲：“上次在青辭房間裏撞見了他，他下手未果便逃遁了，這次又被他搶先了一步。”
穆輕舟若有所思：“……我隻聽聞這花弄影有一個嗜偷美人的愛好，真沒想到他居然男女通吃來者不拒！”
“……看來，你那位神醫可得看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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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捉蟲神馬的，乃們懂的~~~=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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