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888 更新時間：13-04-28 19:33
狐狸一百年長一條尾巴，當它漲到了九條尾巴的時候，便可以化作人，繼而在人世間生存，或是迷惑帝王，如妲己褒姒一般，或是遊戲人生，如燕青和太甲，或是與人長相廝守，如虞姬莫邪……
——
我是一條擁有一萬多條尾巴的狐狸，如此算來我也活了一百萬年，能夠稱得上是狐狸的祖宗了。
我活了很久很久，雖然還稱不上是洪荒古神，但也算得上是這天地一霸，因為那些老家夥們越來越懶得動彈。
當然，這不是說我勤快，我的愛好就是把我的左眼偽裝成一塊狐眼石，散入世間，巧笑嫣兮之間欣賞著普通百姓的幸福。
因為我的左眼流落在外，而又擁有我的十分之一力量，所以我在那上麵下了一個咒，真正值得我認同的人，可以對我許下三個願望，而我也會為他實現。
遺憾的是，從我僅有一百條尾巴到現在為止，隻有三個人值得我認同。
而那三個人，我卻都負了。
——
第三個值得我認同的，是鄭旦。
鄭旦沒有得到我的眸子，而是見到了我的本體。
簌簌棗花之下，我執劍而舞。
一舞斃，忽現一女孩目帶癡迷與驚訝。
“姐姐，你好美好美！”那女孩拚命的拍著手，把自己的小手都拍紅了還不肯停下來。
我突然起了興致：“想學嗎？”我問。
“我也可以這麼美嗎？”女孩抬起黝黑的小臉癡癡的問我。
“當然。”我仔細觀察了她臉部的輪廓，是個美人痞子，“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鄭旦！姐姐你呢？”
“我叫妖祖，她們都叫我阿祖，你也這麼叫我吧。”
……
“阿祖阿祖，我想和西施交朋友，西施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呢！可她很自卑……怎麼才能和她做朋友呢？”
“你以後去鎮上的時候逢人就說你們村鎮有個美女叫西施就行了。”
……
“阿祖阿祖，西施說她腳大，然後更自卑了怎麼辦？”
“去做個長裙送她吧，那能把腳給遮住。”
……
“阿祖阿祖，西施覺得自己臉小怎麼辦？”
“你怎麼什麼事情都找我啊……和她說臉小才能一手掌握，才會更被男子喜歡就行了。”
“阿祖阿祖，我說過了，沒用啊！”
“真是……她照湖麵，說水裏的魚看到她的美而發現自己臉小就逃走了，那樣她應該就會高興了。”
……
“阿祖阿祖，西施嫌棄自己眼睛小怎麼辦？”
“拉她去照水，說水中的魚兒不是越大越漂亮，而是形態更美。”
“阿祖你懂得真多啊……”
……
有了這樣一個鄭旦，我想起了仍在人世間苦苦尋找著項羽的翠兒，她的出現仿佛補上了我心中的那一片空白。
直到那一天。
“阿祖！我被選上進入吳國為越國謀取一線之機了，以後可能不會有空來看你了……”
我心下震驚，麵上卻還是一派的溫柔之色：“我等你。”
等你回來看我。
這一等，就是四年。
鄭旦再次踏入我的領地，已經是五年之後了。
長大成人的她，豐茂便是無人可擋。
“他不愛我……”鄭旦此時已有了屬於自己的小秘密，她倒在我的懷裏哭泣，“他癡迷西施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卻不肯施舍給我一個回眸。”
我自然曉得鄭旦言語中的他。
吳王夫差。
“自信的女子是最美的。”
我見過西施，比不上鄭旦美，卻有一種吸引男人的魅力，這種魅力是鄭旦曾經賦予她的，專屬於自己的自信。
“來，我教你專屬於妖祖特有的舞蹈——‘翹袖折腰’之舞。”
“那種舞蹈我會啦。”鄭旦皺起了自己的眉頭，“那不是戚夫人的舞蹈嗎？”
“流傳下來的那些，隻不過是原舞的十分之一。自古以來，能完全跳出此舞的，局指可數。”
然後，我就在鄭旦驚異的目光下，揮袖起舞。
餘光中，看到了一張帶著驚訝的小小的桃子臉。
一舞完，我對著鄭旦鄭重開口，“這種舞有著迷人心扉的能力，會使觀看之人徹底的愛上這個跳舞的人，”在鄭旦欣喜的目光中，我語氣沉重，“但是，從此他會成為一隻恭維你嗬護你的犬，滿心滿眼裏隻有你，甚至把自己的尊嚴拋於腦後。”
鄭旦愣住了。
“你也可以選擇劍舞。”我說，“它美，能迷人心扉，卻不如翹袖折腰那般狠毒。”
“是我們初見的時候你教我的舞蹈嗎？”
“是的，不過卻比它還要更上一層樓。”
……
“施夷光。”我喚著西施的名字，“把我的眸子給我。”
“如果我說不呢？”自信的西施渾身發出刺眼的光芒，卻還是在我之下。
“翹袖折腰之舞之上，還有一舞。”我淡淡開口，看著西施自信的麵容，“名喚金蓮。”
“然後呢？”西施笑道。
“金蓮舞，可讓你真正成為寵慣後宮之人，不止是吳宮。”我淡淡言，鄭旦危在旦夕，我需要將這眸子送到她的手上，然後聆聽她的願望。
不是不敢和閻王爭人，而是覺得沒有必要。
……
手中緊握著珠子，我向著吳宮衝去，鄭旦就住在那裏，命在旦夕。
可是，我還是晚了一步。自信的西施甚至可以和妖魔鬥爭，也可以迷惑堂堂妖祖。
我被西施多拖住一刻。
我僅僅來得及將珠子送到鄭旦手上。
“阿祖……阻止……越……夷光……”鄭旦已不能說出完整的句子，但我還是知曉了她的意思。
“我會的。”我緊緊握住她的手。
但是我不能阻止天命，天命所歸吳國毀於越國鐵騎之下。
世人皆稱讚施夷光。
不會有人記得鄭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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