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65 更新時間:13-04-06 13:21
原本隻在雲淡月清夜來臨的入世客,卻在煙消日出時出現……
“九天攬月佳人笑,都道攬月樓廣迎四方客,現在看來,拒客莫不才是攬月樓的特色?”一書生模樣的人身著藍衫,手中白扇一開,扇出陣陣涼風。
“千麵客,怎麼,你也想一嚐那血色薔薇的滋味?”又有一人開腔,麵容莫約二十五、六歲,著一身混金絲線玄色袍,踩一雙石青飛魚錦靴,頭戴和田玉冠,腰纏翻江九節鞭,“真不怕被勾魂攝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不過可惜柏通隻有一個,蛟王實在無需為在下憂心。”千麵客回了話,抬頭看向二樓的穀雨,朗聲道,“以花換命,姑娘以為是否合理?”
穀雨搖頭,道:“眾客齊聚攬月樓,恐怕不是以花換命,是想著二者兼得吧。”稍頓,又道,“何況千麵客這話不對,柏通的死純屬意外,消息還沒來得及發出,你們就這般及時地來攬月樓興師問罪,這般預謀,又怎配談一個理字。”
話音剛落,穀雨便翻過欄杆翩然而下,白色的衣衫隨風而動,益發襯得穀雨仿若天人。坐在一旁看的我隻有羨慕的份,即使所有的外觀都一樣,靈魂卻是來自另一個時空。
“攬月樓主心如明鏡,那我就不拐彎抹角。名花薇醉,一朵花,一座樓,我們決不食言。”千麵客折扇一合,正色道。
“如果我說,不呢?”最後一個音伴隨著長鞭落地的抽響。
九節鞭望準空中的墨藍呼地一聲纏上了,一邊是銀光灩灩,一邊是藍影幽幽。恰似兩株越纏越緊的植物。嗞。兩點雪光直迫蛟王雙目,緊鎖的九節鞭略有鬆動,藍影回抽作個靈蛇出洞的勢,穀雨一個轉身便向襲來的白扇一陣天女散花。一管鐵蕭繞過白扇攔在穀雨身前,一擋一隔便將局勢扭轉。幾個手勢閃電般地變換著,封死了穀雨四方退路,莫約四五合便聽到穀雨一聲隱忍的悶哼。
身體幾乎按捺不住就要上前,可是深深的恐懼卻讓雙腳在地上生了根。
“攬月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當年的清明尚可和老朽快戰百餘回,後來的白露也能撐三十餘回,現在……”一個莫約五十歲麵上隱有黑氣浮動的男人頗為感慨地開口,“你覺得,你是有幾成把握能護攬月樓周全?”他不待穀雨回答,轉頭又道,“幾位後生,不如賣我一個麵子,讓這丫頭交出薇醉,柏通的事就這樣算了。畢竟這裏還是清明曾經守護的地方。”
“我,不……”穀雨還想說什麼,便被我打斷了。
“等等。就算你們把那棵薇醉帶走也無濟於事。鳥離群則死,花離園則悲。你們如果想要帶走那棵花,可以保證它還能生長麼?你們了解它的習性、功用麼?你們憑什麼帶它走?”我一口氣拋出三個問句,看著他們完全反應不過來的表情按鬆一口氣。
“真不愧是顧瑤雪調教出來的人。口齒如此伶俐。既然如此,我們也隻好請姑娘親自走一次了。”
“前輩……”千麵客突然轉了態度,側身攔住年長的男人。壓低聲音道,“容在下提醒一句,攬月樓的新任樓主是穀雨。”
嗒。嗒。嗒。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攬月樓門口很快就圍了一排紫衣甲士。為首一人身著墨紫魚鱗甲,腰係一條雙蛟赤金帶,腳蹬一雙浪紋暗霞靴。他若有所思地望了穀雨一眼,一招手讓門外的甲士魚貫而入,開口道:“奉尚局大人令,捉拿要犯柏通。私藏著,按同犯論處。”迎上千麵客驚訝的眼神,他又淡漠地補充道,“生見人,死見屍。”
正在這群紫衣人準備大搜攬月樓的時候,有兩個人抬著床板匆匆而出,板上覆著一張白布,上有點點暗紅。驚蟄最後才出現,卻也隻是站得遠遠的,揚頭示意放下床板而已。首先進來的人揭起白布的一角看了一眼,又放下去。可他身後的潛江蛟王哪裏受得住這種漠視,道句“讓開”便讓九節鞭的攻勢作了見麵禮。紫衣男人略略側身讓九節鞭撲個空,嘴裏念道:“轉千崖兮路不定,迷花石兮忽已暝。”
一大群甲士步法變換,如晚霞明暗交織,似霧靄捉摸不定,越縮越小的空間禁錮著可以施展的手法。蛟王硬闖幾次都無功而返隻得退下來靜觀其變。
“陸姑娘,尚局大人有請。”紫衣人望了我一眼,語氣平穩,聽不出其中是福是禍。
“既然兩邊都想請她去,那就讓她自己選擇吧。”沈穆雲站在芒種身邊,悠悠開口。
“攬月樓的迎客規矩從來都是來者不拒。”芒種看向千麵客,估計之前的話早就被她聽進去了,“不過能不能走出去,就要看他們的……”後麵的字幾乎是一字一頓重重地出口,“實力。”
強弱的雙方成了一個沙漏,在主角到來後就顛倒位置了。
眾人無話以應,似乎穆雲的話正合他們所想,千麵客收起折扇,蛟王重新纏著九節鞭,原本將幾人團團圍住的甲士也分成兩列,在為首男子的帶領下跟著芒種進入偏堂各自安頓。穆雲也不主動挑起話頭,隻把我帶到另一間偏房。
時間似乎逐漸凝固,雖然看不見摸不著,卻也似乎切實地堵在我和穆雲之間。羲和一寸一寸地占領淩霄,鮮衣怒馬最後落得個人仰馬翻的下場。透過棕色的木窗看到一線藍白的天,雲卷雲舒在某種時刻成為虛妄,若不是偶有淺薄的鳥影在淡白的窗紙上供人匆匆一瞥,幾乎以為自己是在一無所有的幻想中,假得隻剩下自己加速的呼吸,突兀如四處破壞的風。
除了一個擔了虛名的身份外便一無所有,穆雲背對著我,看不見那一隻名為自卑的巨獸同樣站在我麵前,張開血盆大口,噴出腥臭的毒氣。太想有所表現卻往往適得其反,說不清是對穆雲還是對自己的失望在心髒的位置纏繞著,嫌棄地打量著湧動的血液。
“白露的事,總要有人出頭。”穆雲的聲音淡淡地響起,“很抱歉來不及告訴你一聲。”
不管不顧地依賴著對方,以為攤上一個好的身份便肆無忌憚。以為自己很聰明,卻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已經在對方的掌握之中。不是沒有能力去管,隻是這些事情無傷大雅,便由著自己猴子一般去胡鬧,不過當多一道茶餘飯後的談資。
“他們都會告訴你,對麼。”驟然揭開這層膜,真相卻顯得模糊不清,我搖頭,“罷了。你們的道,不過平衡二字。那顧瑤雪是……”文縐縐的話累得自己發酸,權當是報答對方收留自己的恩情。
“一個於現在的你而言已經成為過去的人。別想太多。”穆雲轉身,掏出一條手鏈,紅色的薔薇花鮮豔如血,嗒的一聲扣在我的腕上,“我會尋個合適的機會把你帶回來。等著我就好。”
“好。”我應下,這能不能代表他不會丟下我一個呢?在心裏自嘲地笑笑,跟一個早已作古的人談什麼丟下不丟下的。
赤道上的蝴蝶扇扇翅膀,幾周後可能會引起北美洲的一場颶風。蝴蝶效應被我無意識地壓在記憶的最深處,纏上重重枷鎖。
“鳶兒,不要去查星璿的事了。現在還不是時候。”穆雲似是真的擔心,又再加了這一句。
我沒有說話,隻是站在紫衣男子的身旁。我的選擇是什麼,不言而喻。千麵客卻沒有要放行的意思,一把折扇輕巧地開合,顯然存了硬搶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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