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06 更新時間：12-11-25 17:50
縱意回到藏劍山莊已經好幾天了，有那麼一點點不適應，晚上總是睡不好，白天嗜睡。傅湛初每天都會帶自己家的小丫頭出門去杭州城溜達，買些好玩的小玩意兒。看看杭州風物奇景。沒過幾天，傅湛初就嫌杭州靜雅，難得縱意回來，應該看些更熱鬧繁華的事物，便張羅著要帶縱意去揚州轉轉，葉心疾想著傅湛初在杭州也沒有多少故交摯友，縱意也願意去繁華如錦夜不輟燈的海內名都有著“揚一益二”之稱的揚州轉轉，便也就允了。
說好今兒走水路去遠遠的揚州城逛逛，縱意一大早便早早的陪傅湛初在葉心疾位於藏劍山莊的別院裏練劍。環顧四周，幹淨精致的庭院，草木蔥榮，暗渠導著流水給小院帶來絲絲清涼。牆上爬滿綠油油的藤蔓，上麵開著淡粉色，淡黃色的不知名的花，從西湖而來的清新的風吹著非常舒服。縱意爬到搖椅裏看著傅湛初催動真氣運轉小周天，不一會就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縱意醒來的時候看見葉心疾坐在自己搖椅一旁的小凳子上，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看見自己醒過來，微微一笑。
“師父？我羊羊師父呢？”
葉心疾眼中一閃而過一絲失落，微笑：“他去幫你看咱們定下的船休整好沒有，不是說好今天去揚州麼？怎麼，小。。。嗯，縱意忘了？”
縱意剛回來的時候，葉心疾他們就覺得日後要改口叫小姑娘“縱意”，以免招惹麻煩，畢竟哪怕時隔七年，秦凝許這個名字，仍舊是很多人的底線。幾乎已成江湖忌口，所有人避而不談。
“沒有，沒有，好開心啊，又可以去揚州城，又可以看到好多很漂亮的秀秀了。我還記得，師父你帶我出山莊去的第一個地方就是揚州，整個城市是綠色的，有好多水，白牆灰瓦好漂亮。。。”
縱意吧啦吧啦的說個不停，葉心疾微笑著聽，直到看見傅湛初進到小院子裏，抬手拍拍麵前小姑娘的頭：“好了，你羊羊師父回來了，估計是準備好了，縱意，你們準備一下就出發吧。”說著起身，和傅湛初微微點了下頭。傅湛初也點了下頭，麵上結了霜雪一般，看向葉心疾的目光清冷：“一切都準備好了，你自己小心一點。”
一句話說的讓縱意有點懵了。轉過身子問身側的葉心疾。
“那師父你呢？”
“縱意想讓為師也一起去揚州？”
“嗯，我最喜歡和師父、羊羊師父你們倆一起了，好不好？”
葉心疾笑了笑，皺了下眉頭做一臉無奈狀，抬眼撇了傅湛初一眼，想了想：“師父還有事要處理，處理完了去找你們好不好？”
傅湛初意會，便走上前牽了縱意的手，對這兩人笑道：“縱意乖，這麼大的姑娘這麼黏著你師父羞不羞？心疾是真的有事情要做，他處理完之後自然會去揚州趕上我們的，好不好？那樣我們倆也可以一起陪著縱意了呀，心疾他走旱路說不準比我們先到揚州好麼？”
“湛初，雖然置辦妥帖了，但到揚州之後，晚上也還要在縱意旁邊守著，怕丫頭自己認生害怕，也怕出什麼意外。”葉心疾想著了什麼，微微皺眉，眼中光彩轉瞬即逝。
傅湛初聽了之後眼裏微微一暗，偏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縱意。看見縱意聽了葉心疾的話也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乖，聽話，跟為師我去揚州。”
縱意突然一臉糾結：“你倆跟我說話能不像哄小孩子一樣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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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心疾看了一眼坐在對麵的白湘微，微微笑了一下，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怎麼樣？”
白湘微將一個疊好的紙條放在葉心疾手裏：“裏麵有你想看的結果。不過我真的很好奇，你這次帶回來的小丫頭，到底。。。”
葉心疾苦笑一下，“我若是知道，還來問你白堂主麼？”
若聞堂是江湖第一大情報搜集機構，江湖各大勢力的重要情報幾乎都依仗這裏提供，若聞堂曾聲稱，天知地知之事若聞亦知，若聞不知世上無人可知。白湘微便是本任若聞堂堂主，葉心疾自小的密友之一。
“這個東西其實不應該說的，但是你是葉心疾。你手裏的這張紙，已經是第七份了。”
葉心疾微微一笑：“想到了。”
“大家都在奇怪，那件事之後不涉世事的葉心疾竟然轉性了一般突然從萬花穀帶回了個小姑娘。傅湛初業已七年不下華山了，那天夜裏傳說也突然出現在了萬花穀。你說，什麼人能有這種能耐，讓你和傅湛初同時這麼急著去見？現在竟然傅湛初還真住在你府上？！那件事之後我怎麼都不敢相信，你和傅湛初還能共處一室而且風平浪靜！我估摸著你這一回山莊可好，把惱人的事兒全拋給葉莊主了，葉大莊主應是幫你擋下不少的麻煩了吧，現在要見你可真難比登天，今兒個要不是有你特許，我也一道被也大莊主給攔下了。不過大家的好奇也都正常，那個小姑娘是誰？不會真的是。。。。。。”
“嗯。這些年，有比我更想找到她的人。”
“瞅瞅你的性子，還真是說不得了，心疾，你還記得凝許是哪天死的麼？”
白湘微完全沒有預料到，話音未落，葉心疾突然猛地抬頭，目射寒光，周身氣場刹那間灌滿煞氣，身未動氣先行，腰側佩劍“叮”的一聲就被周身乍起的殺氣硬生生激起，“騰”的出鞘，直直向白湘微刺去。
白湘微撤身一退，劍鋒貼著臉頰堪堪飛了過去，“噔”的頂入牆中。白湘微不由得一身冷汗，脊梁骨冷濕的厲害：“別生氣！別生氣！我隻是問問！心疾！別這麼敏感！凝許是於七年前走的，那天，是七月十四，鬼節前夜。你帶回來的小丫頭，今年恰巧正是七歲。你可知道她哪天生辰麼？也是七月十四。”
葉心疾騰地站起，渾身氣場瞬間無影無蹤，整個人驚愕的愣住：“什麼？！你說的是真的麼？！”
“好好，你先坐下，我慢慢說，你喝口水壓壓怒氣，我都不敢多說半句。現在你這樣，我看著心寒。裴縱意是兩年前被祁華月從萬花穀浣青溪裏撿回來的，那條溪，嗯，大概是從山上下來的，據萬花穀看見過的弟子說，當時這個小孩兒渾身都是擦傷撞傷，多處骨折，身體泡的都開始浮腫了，皮膚大片大片開始剝落了，經脈全斷，似是被人以極其毒辣的手法給廢了的。。。。。。要不是心脈被一股真氣護住，估計祁華月這當世無二的神醫也回天乏術。。。。。。嗯。。。。。。”
“說。”
“那鎮脈的真氣，據說看手法應是萬花心法修煉的無誤，手法繁複並且內力穩健剛沉生生不息。。。”
葉心疾臉色微沉：“是那個人的麼。”
“這個倒真沒人敢斷定下來，畢竟沒讓那個人本人看過。如果裴縱意真是秦凝許的話，那估計應該是那個人當年給凝許的那個。。。。。。”
葉心疾冷笑，當年凝許身子骨不太好，某人幾乎廢了大半修為內力給凝許護元鎮脈，被世人當成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笑話。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自己都快忘記了，那時候或許自己才剛剛戰無不勝，那時候凝許還可以無憂無慮笑的很爛漫，那時候。。。。。。還可以清楚的記得，一次指導凝許練劍，剛切磋過一場，凝許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珠一邊和自己說話。“師父，我和你武功差好遠，我看你和別人切磋技藝，你總會是勝者，這是不是也太暴力了！為什麼我就顯得很弱，剛剛和你過招，好幾次都是堪堪擋住劍鋒，走勢走的的特別累，明明你已經放慢速度了，為什麼我還是跟不上。如果下次，我和其他人真刀真槍的搏命，一定死的特別早特別難看。。。。。。”當時自己覺得好笑，就回問她：“那你想怎麼辦？為師去替你鑄造最好最鋒利的劍，到昆侖求最堅韌的冰蠶絲給你做防身的夾襖，讓你比武切磋時受更少的傷，好不好？”那丫頭低頭思考了一下，抬頭一臉認真的告訴自己說：“我想不會死。”當時覺得她是在說一句笑話，怎麼可能，刀劍無眼武場無情。沒有人能確定自己在冷刃麵前一定不會死，因為真正不會死是足夠強大，強大到讓做你對手的所有人死。
沒想到，自己認為是玩笑的一句話，那個人竟真去做了，明知道代價有多高昂，說會失去江山一點都不為過。傾盡內力為凝許護元鎮脈。。。。。。
可是沒想到，都做到這一步了，竟然也隻是個笑話！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當年怎麼可能。。。。。。看到凝許冰冷的屍體的時候，蒼白毫無血色的臉。。。。。。一絲脈搏都探不到，傳說中有了它就不會死的護脈被打了個粉碎，待尋到凝許的時候真氣早已散盡。。。。。。那個場景至今不願想起，想拚命忘掉。
葉心疾微微勾起嘴角，嗬嗬，怎麼可能會忘掉，當年在場的四個男人，在看到那個場麵的那一刻，全部都瘋掉了，不是麼？
葉心疾不可控製的加深笑容。讓旁人不免膽戰心驚的笑容。
“心疾！心疾！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心疾？！你怎麼了！醒醒！醒醒！別想了！心疾？心疾！”葉心疾被巨大的力氣晃醒，一時還有點茫然，迷茫無措的看向身邊一臉焦急的白湘微，眼神中透出一絲疑惑和迷茫。白湘微想起剛葉心疾那個詭異的笑容，不禁額頭上布滿冷汗。
“沒事，剛剛想了些事情，對了，你剛剛說到哪裏了？繼續吧。”
白湘微擔憂的看了眼前麵色蒼白的男人一眼，遲疑一下：“祁華月當年醫治的時候，曾告訴一側協助的師弟，他覺得那個孩子在筋脈全廢之前，根骨上修習已久的心法。。。。似乎是。。。。。純陽宮的路數。浣青溪上遊可能真的是華山，畢竟青跡岩與華山相伴鄰。那個孩子是不小心失足跌下山崖的純陽宮弟子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祁華月托人上華山打聽過數次，都說沒有弟子失蹤的消息什麼的。。。。。。”
葉心疾眼中轉瞬即逝一抹駭人的光彩，冷靜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不可能，她是我藏劍山莊弟子，隻能是問水訣的脈路。”
“所以她要麼不是秦凝許！要麼，就是之前被人養在純陽宮，或者說，至少是一個純陽弟子教養的。。。。”
白湘微的聲音隨著葉心疾越來越寒冷的目光越來越小。
“你說的這些東西，都還有誰知道？”
“那七份情報上的東西，都是一樣的，”看著葉心疾抬眼看向自己，白湘微慌忙解釋“做我們這一行，這是規矩，必須遵守的規矩，你殺了我我也隻能這麼幹，否則這就不是若聞堂了。”
“七份都給誰了？”
白湘微瞬間臉色難看，沉默許久，最終麵色如霜，聲音平靜的就像冰冷的鐵塊：“藏劍山莊葉莊主，純陽宮李掌門，你那個惡人穀的高徒，那個人，你，還有一個似乎是五毒教的。。。。。。”
“還有一份呢？”葉心疾慢慢走到牆邊，把自己的劍緩緩拔下，插回劍鞘裏，漫不經心問了句，這幾處自己心裏都有數，都料想到了。
“純陽宮傅湛初。”
葉心疾猛地轉身，表情瞬間隱沒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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