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路

正文  一百二十六、換血

章節字數：3074  更新時間：13-04-16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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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知道此刻的形勢，誰占得先機誰就能笑到最後。秦昭然之前受了大創之後內力損耗不少，到如今都沒恢複過來。看傅紅雪的架勢，不但這名為十丈軟紅的烈性迷藥對他毫無作用，大悲賦的內力竟然像是非同昔比。秦蒼略一沉吟，立刻加入戰團。

    胡大夫怎麼都止不住葉開吐血的勢頭。葉開一見秦蒼與秦昭然聯手對付傅紅雪，又驚又急，心口痛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吐出的血源源不斷流向中央的陣勢，那陣勢光芒大振。地底更是傳來隱隱的顫栗，仿佛觸動了什麼機關，正慢慢啟動著。

    老胡急得臉色發黑，無論是針灸還是用藥都止不住那從嘴裏源源不斷湧出來的鮮血。陣法中心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牽引一般，將葉開渾身血氣吸出來。他自己運氣強行將大部分血氣壓下去，卻越來越力不從心。眼見傅紅雪在兩人夾擊之下左支右拙，腳步也有些虛浮，怕是毒性已經在發作了。

    傅紅雪隻覺渾身內勁被一股大力鎖住，沉入丹田，漸漸地提不起來。一眼瞥見葉開昏沉沉靠在老胡身上，嘴角不住往下滴血，臉色的白到透明，便越發的難以支持。與人過招原本就不能分心，更遑論中了毒還被兩大高手夾擊。一個不查，被秦蒼一劍刺在肋下。

    傅紅雪一個錯身閃開，秦蒼劍勢不受，一拖一拉，在他肋下劃了長長一個口子。鮮血頓時湧出，染紅了一大片衣衫。葉開掙脫胡大夫，想爬起來衝過去，剛一動便又是一口血。老胡嚇了個半死，忙將他扶住，出手如電，在他後背幾個大穴又下了幾針。葉開頓覺胸腹間鬆了許多，血氣終於往下沉了些許。

    傅紅雪內力漸漸提不上來，出刀越來越吃力。秦氏父子兩人的攻擊卻越發犀利。三人交手不過片刻，隻二十來招，傅紅雪便已大汗淋漓。黑刀沉重，有幾次竟似乎要脫手離去。傅紅雪心下黯然，若是李尋歡與阿飛再不出現，恐怕這幾個人都要折在此處了。

    滅絕十字刀缺乏內力催動，氣勢大不如前。對準秦昭然的當頭一刀，竟被他輕易用掌風帶偏。也虧得傅紅雪反應極快，刀鋒一轉時即可變招。刀背帶著呼呼風聲往秦昭然腰間砸去。秦蒼的劍突然搭上黑刀，沿著刀刃一路往上，竟是想來削傅紅雪的手掌。

    傅紅雪看出不對，右手突然撒開，黑刀頓時往下跌落。手掌一翻，乘秦蒼劍勢用老，一掌拍在他小腹。秦蒼一聲悶哼，蹬蹬蹬倒退數步，一時間氣血翻湧，竟緩不過來。傅紅雪中了毒竟還如此強勢，起修為當真恐怖。

    秦昭然見兒子受傷，怒氣橫生，掌力狂風暴雨般向傅紅雪兜頭罩下。傅紅雪那一掌已是盡了全力，此刻秦昭然這能開山裂石的掌力壓下來，那裏還能躲開。

    十丈軟紅看來藥效犀利，傅紅雪不過是強撐著而已。秦昭然早已看出端倪，秦蒼挨的那一掌多半沒什麼大礙。眼中幾乎浮現將傅紅雪立斃掌下的畫麵，不禁冷笑出聲。哪知嘴角剛剛一扯，便感覺到空氣中有一絲極度危險的流動。眼神電一般向葉開射去，腦袋隻轉了一半，喉頭上竟突然出現一把飛刀，長三寸闊三分，薄、然而鋒利。

    小李飛刀！

    “爹！”

    “開兒！”

    兩聲驚呼同時響起！

    秦昭然眨了眨眼睛，似乎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一口氣卻突然斷絕，從此再不能呼吸。秦蒼猛地轉頭瞥了一眼葉開，便立刻拔足衝過去將秦昭然扶住，迭聲驚呼：“爹！”秦昭然瞪大眼睛，僅剩的左手死命的抓著胸口，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一口血鋪天蓋地的從葉開口中噴了出來。傅紅雪腦中嗡的一聲頓時一片空白，隻覺所有事物突然一下子淡去，眼前隻剩下那緩緩軟倒的身子以及滿目的血紅。瘋了一般撲過去，卻來不及在那人倒地之前將他抱住。

    葉開伸直的手臂頹然落下，雙目牢牢盯著傅紅雪，目光卻散亂。嘴角彎了彎，似乎微微笑了笑。跟著眼睛無力的眨了眨，極不甘心的闔上。傅紅雪眼前一黑，雙腿頓時軟了，合身撲在地上奮力朝葉開爬過去。

    他不知對那拚盡全力的一刀會對葉開造成什麼樣的傷害。眼睜睜看著鮮血從他嘴裏一路旖旎下落，多到身上的衣服都收不住，一道道流向那漩渦中心。

    葉開隻覺魂魄隨著鮮血一同流走了，整個人空空蕩蕩的沒有著落。耳畔似乎有人在哭喊，一聲疊著一聲叫著開兒。那聲音撕扯著正要飄向虛空的靈魂，將魂魄扯得生痛。心底深處生出萬分不舍，卻無力抗拒。

    “紅——雪……”

     傅紅雪好不容易爬到葉開身邊，將他抱起來圈進自己懷裏。懷中那個幾乎成了個血人，除了一張臉煞白之外，身上衣衫幾乎全被染紅。鮮血如同被什麼東西控製著一般爭先恐後的湧入那個陣法中心。

     秘法陣射出耀眼的光芒，將四周圍的火光盡數壓製下去。腳底下的震動越發厲害。突然喀拉一聲，陣法中心猛地陷下去一小塊。四散的光芒立刻便如水一般向那個小洞中泄了下去，怎麼也填不滿似的。黑洞越來越大，吞噬的光芒也越來越多。四周漸漸暗下來，隻留壁上的火把還在發出愁人的火光來。

     老胡盯著這個奇景頓時傻了一般，竟將葉開拋在一邊。隻有傅紅雪抱著葉開，大滴大滴的淚水往地上砸，除了一聲聲的喚“開兒”，竟說不出其他話來。整個世界隻剩下懷中那個幾乎已沒有生氣的人，縱然天塌地陷也已與他無關。

     冰姨竟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他們身邊，緩緩跪了下來，向秘法陣中心磕了個頭。慢慢轉向傅紅雪，一伸手：“困靈石給我。”傅紅雪似乎看不見也聽不見，竟一絲反應都沒有。冰姨暗暗歎了口氣，嘴裏念念有詞，傅紅雪胸前頓時閃出一陣光亮。冰姨也不客氣，伸手從他懷中將石頭取了出來。劈手將葉開從傅紅雪懷裏奪過來，放在地下。

     “紅雪你聽著。開兒所中蠱毒若是要除去，必須以血換血。他如今全身鮮血都帶有蠱毒，若是強行將蠱蟲取出，必然會中毒而亡。我此刻作換血大法，幫他將靈蠱與蠱毒一並清除，從此以後便再無煩憂。”

     話音剛落，冰姨盤膝坐下。也不等傅紅雪有所反應，便將石頭放在葉開胸口，以右手食指中指輕輕點住，左手雙指重重在自己丹田一刺。隻見困靈石霎時間變得血紅，更是暈出一團紅光慢慢將葉開包裹起來。

     傅紅雪渾身乏力，癱坐在一旁，腦子裏一團漿糊。見冰姨作法，下意識的覺得有問題，剛要撲上去將葉開抱回來，卻被老胡一把拉住：“你冷靜些。權且、死馬當活馬醫吧。先把你們中的毒解了再說。”

     傅紅雪無力掙紮，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團紅霧將葉開團團圍住。老胡剛才折騰了一陣，又找出一包藥來，塞在傅紅雪手裏：“十丈軟紅早已失傳多年，沒想到竟叫他們又做出來了，我試了很久才能確定是這個毒。這解藥雖不能將毒性全部拔出，但藥性相通，至少能讓你使出幾分內力來。有了內力你自己將毒逼出來吧。秦昭然死了，秦蒼還好好的呢。你可得打起精神來啊。”說完也不等傅紅雪回過神來，便爬過去給另外趴倒在地的三人服食解藥。

     秦蒼乍遇這一係列變故，曉是他再足智多謀也反應不過來，抱著父親的屍身，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大勢已去！痛到麻木，腦中竟也是一片空白。

     傅紅雪將解藥拿在手裏，卻沒有服食的意思。冰姨的話一字不落都落在耳中，卻想了很久都沒想明白。她說的是葉開有救的意思麼？什麼叫以血換血？葉開的血幾乎流幹了，拿什麼來換，換誰的血？

     傅紅雪隻覺得心髒正被熱焰炙烤，燒到最後變成焦炭也似的一塊，輕輕一碰便碎成粉末。胡大夫那句“死馬當活馬醫”又在他破碎的心髒上重重砸了一下，痛得他眼前模糊一片。老胡見他毫無反應，隻能從他手中將藥取出，硬塞在他嘴裏：“你給我快點醒過來！”

     醒過來！誰醒過來？如果葉開醒不過來，那麼他醒過來又有什麼用？

    冰姨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渾身篩糠一樣發抖，似乎連按住困靈石的力氣都快沒有了。困靈石裏頭血紅色的光芒流動，仿佛正在從冰姨身上吸取血氣，再緩緩注入葉開體內。

    難道這便是以血換血？

    那麼如果葉開能救回來，冰姨會如何呢？

    傅紅雪霍得站起身來，強烈克製住自己想要衝過去的心思。看樣子這什麼換血大法正進行到關鍵處，若是於此時破壞掉，恐怕不止葉開，連冰姨都會有性命之憂。此刻己方這幾人都已恢複了行動能力，而秦氏父子二者已去其一，看來這一仗，恐怕是打贏了。

    但是，若是葉開與冰姨有任何長短，那麼贏了，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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