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吟

正文  第四章 山賊

章節字數：3468  更新時間：13-01-04 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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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路難行，大軍列成小隊前行，浩浩蕩蕩前後綿延數裏。逸王一路麵色陰沉，周圍的人大氣都不敢出。逸王抬頭看了一眼開始飄雪的天色，不免有些擔心，這裏遠離朝廷，常年草寇為患，山賊出沒，卻又偏生地處低穀，是絕佳的偷襲地方。逸王下令全軍注意周圍山上情況，時刻保證糧草安全。

    逸王拉住韁繩，騎在馬上看著大軍前行緩慢，揚起手中馬鞭，氣沉丹田，“全軍加速前進，出了這片山穀再做休息。”低沉聲音在整個山穀回蕩，將士們隻覺得耳膜震的生疼，精神一振，隨著全軍快速前行。

    逸王扭頭看向隊伍的最後，目光深邃看不出波瀾。他的目光停留了片刻，便調轉過頭，隨著大軍前進了。

    大軍是早上的時候離開嘉關的，現在已經是正午十分，仍舊沒有一點那個混小子的消息。逸王忍不住擔心，那小子雖然平時我行我素，但是從來不會怠慢他這個師兄的每一句話，莫不是生了什麼變故。

    眼看著就要出了山穀，雪也越下越大了。將士們多為南方人士，這時候均是渾身發抖，麵色青紫。逸王斂了心思，仔細注意周圍的動靜。很多事都是這樣，怕什麼就來什麼。忽然聽得山上一聲大喝，隨後在兩麵的山上都有石頭樹幹滾下，霎時間整個山穀一片混亂

    耳邊一聲淩厲風響，逸王揮起手中馬鞭卷向飛來暗箭，啪的一聲箭折成兩端掉落在地。

    “都不要慌，向糧車靠攏，務必保全糧草。”

    胯下坐騎顯得有些暴躁，周圍揚起的塵土和雪花混雜在一起，混亂之中完全看不清彼此。逸王揚起手中馬鞭，狠狠一鞭抽在馬屁股上。馬兒受驚，一聲短促嘶鳴，放開蹄子直衝進那一片混亂之中。逸王馬上功夫極好，即便此刻馬兒受驚狂奔，卻絲毫不影響他在馬背上的動作。隻見他壓低身子，長鞭在空中一揮，準確纏住一人的脖子，逸王用力向後一拽，哢嚓一聲那人的脖子便錯了位，騰空旋轉著飛了出去。如此幾次，毫不手軟。

    灰塵漸漸平息，逸王一眼瞥見糧車的一側，一個人舉著大刀在對旁邊的幾個人說話，他的刀尖左右一指，周圍的人立即分為兩路攻向左右。自古擒賊先擒王，逸王目不斜視回手又一鞭狠抽在馬屁股上，馬兒立刻向前衝去。逸王雙手一拉韁繩，馬兒前蹄揚起的瞬間，逸王拔身而起，一腳踏在馬背上，身子借著衝力直衝向那拿刀之人。那拿刀之人察覺到異樣，猛然回身，卻已經來不及了，逸王的馬鞭已經到了眼前。情急之下那人練練後退，怎奈山穀狹窄，他的後腰猛的撞在糧車上。無路可退，那人竟也急中生智彎腰躲開來勢洶洶的馬鞭，欲在飛身而來的逸王身下鑽過。逸王自是經驗豐富，又怎肯與他這個機會。隻見逸王身形在空中硬生生停住，狠狠一腳踏在那人背上，那人突遭一踩，猛的趴在地上結結實實來了個狗吃屎。逸王這一腳踩的極為精妙，正是著力在那人的頸骨之處，隻要稍稍用力就會踩斷他的脖子，脆弱而致命。逸王冷峻目光一掃，喝道：“住手！”

    眾人接被這一聲曆喝震得一驚，扭頭朝逸王看去。山賊本就是烏合之眾，哪裏經得起這般架勢，一看自己的首領被擒住，當場傻眼愣在原地。逸王勾了勾唇角，睥睨之態自左向右緩緩掃過，然後彎腰拎起腳下之人的後衣領將人提起來。隻見那人滿臉的濕漉，呸的一口吐出雪渣，一臉痞邪之氣，目光也盡是不服。不過此人也是豪傑之心，敗了就是敗了，他被逸王像拎小狗一般拎著衣領，即便是這般羞辱也絲毫不掙紮反抗。他呸的又吐出一口冰冷雪水，唇舌都被凍的麻木。嘴唇抖了抖，發出的聲音有些嘶啞，真沒想到我冷九霄竟然會輸在你這狗官手裏，你放了我的兄弟們，我冷九霄任你處置。”

    逸王眯起狹長眼睛，陰冷目光自眼縫中射向冷九霄。冷九霄隻覺得似有針芒在背，下意識心裏一稟，隨即揚起目光看向對麵那些看起來不堪一擊的士卒，盡量忽視身後的目光，不屑的冷哼一聲。卻不料站在他身後的逸王忽然抬腳踹在他的腰上，力道之大讓他覺得胸腔氣息翻湧，嘴裏瞬間湧上一股腥甜，身子一晃撲倒在地。

    逸王舉起手中馬鞭指指對麵那些拿著長刀或者棍棒的山賊。他們高矮胖瘦黑白不一，有的看起來像是粗獷漢子，有的卻瘦骨嶙峋似乎是受災的饑民，賊目鼠眼者有之，文質秀氣者有之，就連目光也完全不同，各自流露出不同的心思。逸王忽然一勾唇角，似乎洞悉了一切。

    “想要劫軍糧，這可是死罪。”說話間，逸王走到糧車旁邊，將右手上馬鞭換到左手上，用右手拍了拍馬車上那堆得高高的糧食袋子，忽然拔高了聲音道：“大家是不是看著眼饞，想不想吃飽飯！”

    那些山賊互相看看，一時也不知道眼前這位將軍的意圖，沒有人接話。

    意料之中的沉默，逸王聲音緩了緩，繼續道：“本王知道，這是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你們一定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才在這裏過這麼辛苦的日子。”頓一頓，逸王走到冷九霄的身前蹲下來，居高臨下看著他，高傲不可一世。“本王可以給你一個吃飽飯的機會，你要不要。”

    冷九霄趴在冰冷的雪地上，伸手抹掉嘴角溢出的血液，冷笑一聲：“你殺我那麼多兄弟，別以為這樣的恩惠就能收買人心。我冷九霄就是死，也是一條硬漢，管你是什麼狗屁王爺，也絕不折腰。”

    “有骨氣！”逸王站起身，馬鞭又換會右手，斜睨一眼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山賊，忽然目光中陰狠之色一閃而過，手中馬鞭閃電般出手，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便聽到一聲刺耳慘叫。定睛看時，那個山賊捂著脖子在地上打滾，猛烈的咳嗽幾聲，忽然噴出一口鮮血，不動了。

    無論是山賊還是那些士卒，皆看得心中一寒。逸王沒有說話，也沒有冷笑，但是他的表情卻分明的告訴眾人他在嘲笑冷九霄，嘲笑他們在他麵前是多麼的渺小不堪一擊。

    一時所有人都沒有說話，隻有冷風夾雜著雪花發出嗚嗚的聲響。就這樣僵持了片刻，冷九霄閉上了眼睛，聲音蒼白：“你說吧，要我怎麼做。”

    逸王扭頭吩咐身邊的一個小卒把馬牽過來，頭也不回道：“清點一下糧車人馬，繼續前行。冷九霄，你帶著你的人跟在隊伍最後麵，隨本王一起去塞北。”

    話音落，身邊一個人湊近了逸王身邊，一臉憂慮道：“王爺，依末將看，留此人在身邊，恐怕——養虎為患啊。”

    逸王側頭看去，說話之人正是左副將楊起。逸王眉毛一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身後一陣驚呼，隨即感到一陣淩厲風聲朝自己背後襲來，扭頭一看，雙目驟然縮進，竟是在山上衝下一個人來，勢如雷霆。閃著寒光的刀刃朝著逸王的肩膀劈下，耳邊是楊起的驚呼：“王爺小心！”

    原來山上還有一人，一直藏匿在亂石之後，剛才情形混亂，竟是沒有一個人察覺。此時這人見得了時機，自山上俯衝而下，手持玄鐵長劍直奔逸王而來。

    揚起拔出腰間佩劍想要上前招架，不料卻被逸王一掌推開。這空隙的時候長劍便到了眼前。隻見逸王下盤未動，身子向後仰去，劍刃緊貼著戰袍而過。

    未待那人收回長劍再次進攻，逸王猛然伸手扣住那人握劍的手腕，力道之大當時長劍便脫手。逸王一腳將長劍踢起，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然後叮的一聲，玄鐵長劍的劍尖插進冰凍的雪地之中，劍身顫抖發出的嗡鳴在山穀中回想不絕。

    狹窄的山穀不便施展拳腳，然而這場打鬥卻意外的就這樣停止了。被逸王扣住手腕的人似乎並沒有什麼功夫，他掙紮了幾下無法掙脫，就側頭狠狠的瞪向逸王，卻在對上逸王目光的那一霎那被嚇得渾身一震。

    逸王麵色陰沉，深邃的目光中波濤洶湧，分不清是憤怒還是殺意。逸王鬆開那人的手腕，卻又閃電般的扣住人的喉嚨。那人比他矮下許多，被扣住喉嚨的時候甚至給人縛雞之力的感覺。

    “說，這劍哪裏來的。”語調裏沒有一絲顫抖和疑問，逸王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場壓迫者身邊的每一個人。

    “咳……”那人不能呼吸，顯然難受至極，雙手胡亂抓著逸王的手，臉被憋的通紅，眼神也朦朧著水汽。逸王心中一震，竟是個女人。

    “想知道的話，放開他。”冷九霄上前一步，隨即隻聽嘩啦一聲脖子上被十幾柄長矛架住。

    逸王反手將那女子甩到一旁，隨即有士卒上前將其製住。逸王回身看了冷九霄一眼，冰冷的寒風中冷九霄衣襟飄動，被長矛抵住脖子也站的筆直，絲毫不畏懼退縮。

    雪下得更大了，鋪天蓋地的風雪讓人睜不開眼睛，綿延的山脈變成一片蒼茫的白，空曠寂寥。

    逸王眯起眼睛透過風雪看著對麵的冷九霄，看著這個麵對這當朝王爺也依舊顯得不可一世的小子，緩緩扯了下唇角，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道“說吧，這劍哪裏來的。”

    冷九霄被動的青紫的唇動了動，吐出兩個字來：“撿的。”

    逸王的眼角跳了跳，沒有說話。他走到長劍旁，握住青色的劍柄，將劍拔起，冰冷的劍身映出寒光。這柄劍他從未摸過，卻無比的熟悉。他曾看著他的主人拿著它舞出每一招每一式，他曾經和這柄劍的主人一整天的都在過招拆招，他知道這柄劍沒有名字，它的主人卻視它為珍寶。這是他唯一的師弟，沈其修的佩劍。

    短暫的沉默讓所有人的心都有些忐忑，畢竟那兩個字的回答太像挑釁。然後逸王什麼也沒有說，隻是撿回落在地上的劍鞘，長劍回鞘，翻身上馬。沒有多看冷九霄一眼，冰冷的目光掃過還在喘息的女人，道：“將這個女人看好。全軍前行，出了山穀紮營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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