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221 更新時間:15-01-24 20:45
起
“這麼說來,你與秀秀即將定親了?”
“是呀,遲些日子我親自把帖子送上。”
原本在擦藥壺的青年停了手,抬首笑了:“倒是讓你如願,鴛鴦恩愛兩不疑。”
在旁的另一青年容色昳麗,添了點眉飛色舞的喜色,道:“一生一雙人,兩心望如一。若是你願,明日歲華新,時運總該來的,何苦揶揄?”
“卻是萬萬比不上你倆兩小無嫌猜。”
“話裏頭酸著呢……兩天後不是你們藥師集會麼,怎麼還有閑逸擦藥壺子?不怕眾老頭兒口耳相傳又說甚麼‘吳家先生稚子無知,仍居榜末’了?”
解雨臣眉目似笑非笑,眼中盡是取笑意味。
話頭裏正擦藥壺的“吳家先生”——吳邪無奈搖頭:“這又是哪門子的陰陽怪氣?我本不在乎這麼些名頭高利,隻是先生們來帖盛邀,盛情難卻罷。”
“哪是盛邀,分明是撿你當熱鬧由頭!”解雨臣雖忿忿卻也不多言,轉言道,“如今你還沒長出心思去習辨藥功夫?單是斷脈開案子的有甚麼意思?光讓那些厚顏薄恥的國手神醫給白白耍笑!”
“足夠救死扶傷便是,至於識辨藥餌,倒是沒到時候。”
“你這是哪門子的大夫……那何時才是你所謂的時候?”
“佳期至罷。”
吳邪低頭悶笑,恰是牖外長堤柳絮翩翩,雙燕歸巢,春意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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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藥師集會,藥師以邀帖為憑,會上彼此分享年前所遇各種疑難雜症。聚會至終則出一道難題,誰人能解便為這年的醫理神手。當然能收到邀帖的都是公認的藥師聖手了。
吳邪至會上時霎時引起不少招議,大半在取笑他蹩腳的醫術:隻會診人斷藥,卻不識辨認藥材。這方子寫得如何犀利,到底是矮人一頭。偏生吳邪素來不留心,旁的人倒是嫌著無趣;隻是多無聊的話柄,到底是談資。
吳邪若無其事落座,不消片刻便開始談笑論理,氣度閑雅。
會終時,二擔夫以草席擔著一人,到了會場中央。擔子放下後,眾人才見席上之人臉色發紫,已陷昏迷。這是一位年紀正盛的青年,容貌端雅,可惜病色纏繞,生生削了幾分風華。
集會邀客團團圍緊地上病人,異口同聲開始斷症出謀。
吳邪向來不摻和這所謂“神手之爭”,隻呷茶坐等眾人的診病講演,倒是別有一番風味。卻不想這一次,聲名顯赫的藥師們搖頭晃腦,一個接著一個默默離席。
莫不是什麼奇症?吳邪心念。
不過一刻鍾,這會上竟隻餘下三三兩兩的藥師,皆是大名貫耳,卻臉帶悲憐與躊躇。
吳邪心下好奇,湊近一觀,忍不住觀症診斷,不想遭到旁觀藥師的吆喝:“救不得,救不得!”
吳邪不悅,哪有病人在前不出手的道理,便駁斥:“為何?”莫不是此人當真治無可治?
餘下的藥師皆搖頭晃腦紛紛離席,一老頭兒道:“無知小兒!既是救不得,便是說不得!你自好生思量!”
場上一時竟隻剩了吳邪和挑擔二人。
一擔夫問道:“先生可治?”
吳邪篤定:“自然。”
擔夫道:“那此人便交予先生。我二人先行一步。”
吳邪頷首,注視地上之人,歎了口氣,自身上掏出一顆丹藥,往那人口裏一塞,便把人扛於背上——竟軟綿綿得很——往待在場外的馬車一扔,便往湖邊藥廬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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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複來拜訪是在第三天。他甫一進門便被室內藥氣熏了個正著,隨之百般滋味上心頭。他蹙眉瞟了眼榻上臥著的人,往角落裏正扇風煎藥的人問道:“又是撿回來的病人?”
吳邪正蹲著,被火炙著熱得冒汗;聽得解雨臣一話,忍不住一笑:“倒真是撿回來的。也不知鬧的哪門子怪談,昨日竟沒有一人願意治他。你曉得我平素受不得這些事,自是撿回來了。”
解雨臣奇怪,他真不相信那些個鶴發老頭治不得的病症,吳邪能派上用場。他警惕道:“其中必有蹊蹺。你便是太冒失!”
吳邪卻是不以為意:“若要我置人於水火,也是萬萬不能的。”
解雨臣氣悶,朝床榻瞟了幾眼,臉色蒙上些許狐疑:“……此人,略有些麵熟。”
吳邪笑著回頭:“你這回又要說這人來曆不好了?”
解雨臣不知緣由地,偏聽出了其中諷意,怒道:“你這不知轉圜的笨驢子!哪一回我不是為你好!”
吳邪素不喜人斥,又兼熬了一宿看顧病人,斂了笑容後口上不免言語衝衝:“這好與不好,若非身在其中,你如何說得?”
這話無異於火上澆油,解雨臣忿忿道:“我隻盼再不置身其中,再不與你打交道!若非得了吳叔吳嬸的遺命,我斷不會幫襯你至今!”
吳邪也是一時氣悶,怒道:“便也不需要你的恩惠施舍!”
“好好,好極了!”解雨臣憤懣地扔下手中的大紅喜帖,氣衝衝奪門而出。
吳邪怔怔片刻便後悔了。他深知解雨臣向來為自己好,自己總不該咄咄逼人。他歎了口氣,俯身拾起結親請柬,草草看一眼便不禁心酸。
春日雙燕飛,友人相偕老。惟餘他一人……自父母雙亡後,便餘了他孤身一人——夜夜苦痛摧心肝,何人能懂?
罷了罷了。
正是吳邪自憐之際,榻上之人輾轉醒來,呻吟出聲。吳邪一驚,忙過去細察。
那人正是迷糊,吳邪欲搭脈察看之際,卻猛然間被此人反扭手腕壓倒在床邊,額頭磕在床沿,疼得他出了淚。
那人好不容易恢複了些清明,手上勁道不減,以嘶啞的嗓子問道:“你是何人?”
吳邪氣道:“哪裏有這樣的狼心狗肺!我救了你命,你卻如此報答!”
那人一愣,道:“你救了我?”複又環視四周,是一家簡陋的藥廬。牆邊一排排看著嫌多的藥罐子,一排排的籮筐和藥材,實在做不得假。他猶豫著鬆開鉗製吳邪的手,沉默了半晌道:“你不該救我。”
吳邪怒極反笑,這天下間哪有人得救了卻喊著不該救的荒謬口號?他怒道:“我還偏就救了你,你這當頭還能引劍自刎不成?!”
那人也不是個耐性子,冷著臉就要下榻去,吳邪未及攔他,他卻不攻自破,因此前好一番動作引致傷重複發,暈倒在地。
吳邪冷眼瞅他躺倒在地,思慮著要不將其掃地出門,偏又磨不過自己的軟性子,末了隻好艱難把人扔回榻上。他坐在床沿上,邊探脈邊埋怨:“讓你害我和小花傷了感情,還這麼不知好歹!明明身上多處刀劍傷痕,毒根子不僅多,還埋得深,真以為我治不死你?!”
他把那人的手放下,愣愣瞪著那人秀美的臉,喃喃道:“你要怎麼還我?”
張起靈轉醒過來已是更深夜漏時。他皺著眉強忍渾身傷痛,偏過頭去便看見吳邪坐在椅上挨著床頭睡得正香。他端詳了吳邪好半晌,始想及此人是救他的小大夫。
張起靈卻是不願這人相救的,畢竟這會讓這小大夫徒惹是非上身。他細思片刻,聚起些力氣,就要下榻去。才拖著一身病痛走至門扉邊,身後便響起一把夢醒的聲音。
“這救命之情怎麼也該還上罷?夜深月睡,怎的就先行一步?”
張起靈腳步一滯,轉頭便見小大夫起了身,臉色鐵青,想來是生了大氣。他想了想,便道:“救命之恩,他日必償。”
吳邪卻是笑了:“這他日,哪是定數?時過境遷,月圓月缺,水去雲回,斯人或不在。你如何敢說一個他日!”
小大夫字字逼人,嘴上毫無饒人之意,張起靈一時竟也沒有還手之力,便讓步道:“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
吳邪斂了眸,一時仿佛嚐到無奈夜長人不寐,數聲和月到簾櫳的幾分冷清味道。藥廬內藥味濃重,恰似了他粘稠的心。他終是笑了,索性任心思自流:“我獨居藥廬,孤身已久,平生恰有一願,你可應了我?”
張起靈蹙眉沉吟,自是明了其中利害:若小大夫要他生便生,要他死便死;可轉瞬又想及此人許會因救了自己而招禍上身,終究是不忍,便道:“好。”
“爽快!”吳邪毫不含糊,“我平生隻願期人至,伴我踏遍山河,辨藥識草,了了一生。”
他又說:“我知你是江湖人,然身份榮華於我如過眼煙雲,一刻未曾介懷。我無意涉江湖事端,隻盼紅塵無所牽絆。你可願隨我隱退?”
張起靈一愣,頓時隻覺心潮澎湃,複又歸靜。
吳邪見此人沉默許久,又感失望又覺氣悶,不覺間竟起了撒潑的心思:“你做不到……做不到何必逞強應我?”
“為何是我?”
吳邪此刻仿佛真要撒潑打滾,足一姑娘戲弄不成反遭人嘲的登徒子:“你長得好看不行麼!”
張起靈一怔,盯著吳邪看了半晌,歎了口氣,隨後的一字一頓宛若千斤重擔:“我可以應你,卻不是現在。”
吳邪聽罷心下暗喜,又不知喜從何來,隻得穩住心神道:“無妨。隻是……你決不能辜負我。”
“不會。”
吳邪又問:“我姓吳,單名一邪字。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張起靈。”
張姓……吳邪愣了一瞬,回道:“好,交換名姓便等同交換誓言,我可以等你。”
張起靈頷首,回道:“好。”
窗外月色繾綣,竟是多年以來最為迷人的一夜。
承
此後張起靈常至藥廬。初始二人皆覺生分,一言一行疏離至極。吳邪常打發他下山購藥,漸漸把識藥的擔子甩他身上。張起靈性子沉默,亦從未悖過吳邪的心思。
一日日照正盛,吳邪正煎著藥,那藥是給小花的護衛療傷之用,而張起靈則遭他打發,一趟一趟地把廬中略略發潮的藥材搬至院中曬幹。事畢後張起靈走至吳邪身邊,見他被爐火熏得臉色發燙,不覺伸出手指去輕撫他的臉頰。張起靈的手一向泛涼,吳邪舒服地蹭了蹭,便聽見他在耳邊道:“此後我有任務在身,許是不能再來。”
吳邪側眼瞧他,心中不願,嘴上卻凜然無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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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和霍家秀秀姑娘的親事定在春末。二人親事可謂城內一大盛事,江湖各方皆來慶賀。
門盈百輛,笙簫唱和。
開席前解雨臣私下拉了吳邪到邊兒旮旯去。他一身大紅喜服,滿臉喜色難掩,卻在看他的眼神裏沾了微憂,道:“你既來了,總歸是過了氣頭吧?”
“便是氣你,也不會誤了秀秀的喜慶日子。”
解雨臣無奈。
吳邪瞧他納悶兒,撲哧笑了:“況且我有甚麼可生氣的事由?”
解雨臣聽罷鬆了口氣,隨之笑了:“這樣的喜氣日子,當真沒有可生氣的。”
話畢二人便入了席。
齊筵開吉席醉瓊觴,錦紅萬丈慶安居。
正是解雨臣忙著待客之際,吳邪暫辭杯盞,悄然到大紅的庭院中歇酒氣。今夜月明露白,恰是牽牛織女相牽時。
他靜靜遙望皎月,嘴中不禁喃喃:“清月自明迥,況複遠人間……”
忽而身後聲動,吳邪一驚忙轉頭去看,竟見心中人乘月而來,皎皎清輝,堂堂而立。那人片刻走近,腳步輕靈,想來那聲響是他故意為之。
吳邪難掩驚喜,此人失蹤已有兩月有餘,遍尋不得,害他心心念念。
“你……”
未及他話畢,張起靈便出言打斷:“解雨臣與你,有何幹係?”
“小花?”吳邪一懵,說道,“我倆一同長大,其後也是他多有扶持。怎麼?”
張起靈卻是眼色沉厚,靜靜瞧他,而後才開口:“……我本該殺了他的。”
吳邪吃了一驚,一時站得不穩,往後趔趄幾步,幸得張起靈出手一扶。他眉角一挑,把自己被抓穩的手抽回,咬牙切齒問道:“你是何意?”
張起靈言語訥訥,往賓室望去,才這麼關頭,室裏便傳來亂言呼聲,紛紛喊著“不好了酒菜有毒!”,隨之便是佳肴灑地,桌椅摔倒的噪亂聲音。
吳邪瞪大眼,整個人如墜深淵,惶恐不可言。張起靈瞧他模樣,一時心下百味橫陳,欲出手相扶,卻遭嚴言相拒。
吳邪盯著張起靈,神色複雜:“旁話我不多說,我隻問你,小花是否無礙?”
張起靈斂了眉,點了點頭。
吳邪這才鬆了口氣,繼續說道:“此非你本意,是嗎?”
張起靈訝異,依舊點頭。
“……你還懂得問我的意思,”吳邪原本繃著的臉忍不住輕笑出聲,“我不問你的出身,隻盼你不要欺騙我,此外旁人便再無幹係。今日我便替小花謝過你了,隻是你這一動作,於你當真無礙?”
張起靈見吳邪笑了,原本森冷的氣勢一下也消解不少。他想了想,酌言道:“隻是一些小麻煩。”
吳邪可不信他話中的小麻煩,卻也沒有緊追不舍。他環視四周,旁裏人皆進了賓室,忙得焦頭爛額,庭院裏便隻餘了他兩人。
吳邪說:“我也得快些進去,你先一步走吧。”
張起靈頷首答應,剛走出幾步,回頭見吳邪尚在以目相送,一時情動,慌忙抑了下去,往屋簷上飛身便失了蹤跡。
吳邪眯眼笑了,心道:左右不過是個姓張的殺手,他日隱退江湖,這些事由便再是無礙了。
隨後他入屋幫忙診斷患者,斷脈時才知這是犀利得很的毒藥,竟與當日張起靈所中之毒相差無幾。喚來的眾大夫也瞧出其中厲害,其中一人顫抖著起身,對身著大紅喜袍的解雨臣拱手道:“解少莊主,這毒蹊蹺,雖有法子,我等卻萬不敢出手啊!”
解雨臣忙問:“這是何故?”
大夫顫抖更甚,回道:“這毒可是出於北地陳家之手,陳家一向霸道囂張,曾揚言‘解此毒者,即與陳家為敵’。我等勢弱,實不敢與之違逆。”
解雨臣眼神淩厲,笑道:“言下則是我江南解家更好欺淩了?”
眾大夫聞言,皆跪下求饒。看來都是些不願觸強者逆鱗的膽小鬼,在解雨臣眼不見為淨的遣散下,逃了個四散。
毒倒的賓客睡滿莊中客室。吳邪早將解毒方子交予下人,後去扯解雨臣袖子,問道:“你倒是寧願招外頭大夫,也不願問問我?”
解雨臣已知吳邪所為,歎道:“若是可以,真不願你卷入其中。陳家近來借端生事,氣焰越發囂張,隻怕往後再無平靜日子。”
“救一回是救,兩回也是救,還說甚麼廢話。”
解雨臣隻道他先前救了一人,便睨他一眼沒好氣道:“我總會護你周全。先前那人來路不明,就你會不知輕重的。幸得那廝還懂得護你。”
吳邪驚道:“你知他要害你?”
解雨臣道:“我還知他是看在你的顏麵上。你怎就招了陳家人?改日我還得仔細查他。”
吳邪實在無奈:“事已至此,你還要說教?”
解雨臣嗔怒:“我還說不得你?”
吳邪忙擺手:“自然可以。”
“總之接下來這些日子你好生呆在藥廬,莫要多管閑事。”
吳邪很不服氣:“你以為你在養小狗?”
解雨臣卻沒想跟他爭吵,心平氣和道:“我不想你出事。”
吳邪一聽這話心忍不住便軟了,隻得訥訥應道:“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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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數日後,吳邪應解雨臣所言幾乎足不出戶。
這時節裏,藥廬院子的李子樹結了果子,紅綠交間,頗具趣味。偏生這李子酸得厲害,概因吳家移栽時出漏子傷了樹根,自此這樹便再長不好。吳邪不甘李子潰爛枝頭,年年費力用竹竿子將其打下。偶爾看書禁不住要瞌睡了,吃上幾個立時神清氣爽。
今日他取來小竹筐,袖子一捋,抓起竹竿子就往樹上打,陸陸續續掉下來好一些青紅李子。待脖子仰累了,他便放下竿子,彎身一個一個拾起李子來。
吳邪正蹲在地下,身後遭什麼一擋,麵前一片暗色。他往後一瞧,隨即彎起眉眼笑道:“哎,是小哥呀。”
張起靈隨他蹲下,幾下撿起地上李子,問:“你在做甚麼?”
吳邪眉飛色舞的,站起身又要去拿竹竿子:“看不出來?”
張起靈走近製住他的動作,一手放在樹幹上,稍動內勁,枝頭李子便簌簌抖落。吳邪訝異看一地李子,苦笑著認命一般蹲下,仔細把李子拾起。
張起靈此時也過來,卻遭吳邪嫌棄:“我本以為你要替我打李子,倒沒想還能這般幹淨利落。”
此言卻使張起靈生出些茫然,如同小孩得了父兄訓斥,默默的無措隱隱的傷心。吳邪瞧他不動,便伸手杵他:“你還不快撿!”
張起靈聞言而動。末了,吳邪隨手取了個紅燦燦的,往身上仔細抹抹,便塞他口裏問:“你嚐嚐甜不?”
張起靈咬了口,表情竟有些愣乎乎的,也沒難色。
吳邪好奇得緊,又塞自己嘴裏咬了口,立時酸得他直冒眼淚。他皺著眉頭朝張起靈喊道:“你是故意的!”
張起靈卻搖頭,沉默一陣便說:“我吃不出來。”
吳邪一驚,忙拉住他進藥廬裏,連外頭散了一地的李子亦顧不上了。他拿來藥囊,取出一排銀針,嘴上未停:“脈相無異,我要試以銀針,你忍將些。”
張起靈頷首,由他試針,後覺舌台一麻,片刻又褪下。
吳邪收針時問:“你從沒告知與我,多少年了?”
張起靈見他神色冷峻,幽幽一歎:“五年了罷。”
“此毒綿厚,埋下已久,莫說是我……”
吳邪眉裏眼裏皆是黯沮,見張起靈不答,又問:“五年間你是如何按捺的?”
張起靈舉手輕撫他的眼角,隻道:“分一絲內力壓製,至如今已是無礙,左右不過是味道罷。”
吳邪卻惱:“這‘不過’又是何意?你可知何為甜何為苦?”
張起靈本坐著,此刻卻忍不住站起,湊近吳邪處輕吻其唇,故作鎮定複又坐下,道:“一味已足。”
吳邪呆愣片刻,便羞惱而支吾地靠近,伸出舌頭來舔他唇上,終是受了此間引誘,把舌頭送進那人口裏。張起靈伸手扶他坐於膝上,細細將他品嚐。
半晌後吳邪勾著張起靈的脖子,說道:“人生五味加起來,原也不過一個情字。”
張起靈擁著他,心下悅然:“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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