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09 更新時間:13-03-28 11:44
在眾人的注視下,鳶尾運功解開蒼蘭所中的“夜絳”。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是他母親自創的招式。白少說的沒錯,裴皓也沒有誣陷任何人,但這樣一來,內情更加撲朔迷離。他唯一能想到的是,母親很有可能受製於人,凶險未卜。
蒼蘭緩緩醒來,第一眼看見商華,幹澀的喉嚨竭力發出聲音:“師兄,小曇她……她好像……”視線逐漸清晰,見旁人在側,立即止聲不語。
商華見狀,附耳過去:“師妹,你說。”
“閻鏡之術。”蒼蘭補上一句,“她的眼睛……不會有錯。”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一切有我。”商華靜靜立在榻旁,一言不發。背對眾人,自然不必掩飾,少見的肅然凝著眉間寒霜。
閻鏡之術,封存百年的禁術,可攝人魂魂,如墜閻羅之域,對鏡明心,洗刷心智且僅餘惡念。中咒者,雙瞳無色,微泛幽紫暗光。那個人,竟違背祖訓,修煉禁術,定然居心叵測。若是方才眾人聽見,江湖必然動蕩,且曇夫人必遭追殺。那個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布下棋局的人,難道是他?
白少見鳶尾神色不定,便忍不住為他問一句:“師父,師叔說了什麼?”
商華假裝為蒼蘭探脈,而後對鳶尾道:“傷她的人,確實不是你母親。”
“依你看又會是誰?方才花樓主施用‘夜絳’,諸位有目共睹。”裴皓依然堅信自己所見,即便鳶尾義正言辭令人動容。
“那夜的‘粼波’亦是有目共睹,但又非秋水山莊之人。”商華挑起眼角,看向葉修,“葉二公子,你說是不是?”
葉修閉口不言,神色大致是默認。商華又說:“花少也說了,有人想挑撥離間。若真是如此,栽贓嫁禍也說不定。”
白少追問:“師父,你猜是誰會有如此膽量?”
商華低笑看他和白緒:“我猜你們倆要大禍臨頭了。”見眾人不解,又道,“你們以為回了渝州,小白會放過你們?”
想到頗為嚴厲的父親,白少隱隱不安,見白緒麵色也不大好,料想這一回去必定被罰思過數月。可現時眼前出了這麼大的事,錯過未免可惜。
“罷了,我去給你們寫封求情信,拿了就快回去吧,免得小白派大批人馬四處找你們鬧得人盡皆知。”商華對眾人道,“諸位,失陪一會兒。你們倆,跟我來。”
白少與白緒跟了商華出去,小宗本想跟去湊熱鬧,卻被葉修一把拉住。
因商華的屋舍較為偏僻,未被大戰所累。三人進了屋子,商華便將門扣上,快步走到案前,鋪開白紙。
白少見商華神色略顯凝重,以為他要寫些不利的字句,忙過去哀求:“師父,看在我們幫你保護繁吹穀的份上,別寫得太過,你知道我爹……”
“白緒,你快馬加鞭將這封信送到你爹手上。”商華提筆快速寫完信,交到白緒手上,“一定要快!要小白馬上按信裏寫的去做,一刻也不能耽擱!”
“那……我呢?”白少指著自己。
“你身上有傷,要是被小白看見,定會擔憂,不如留下幫我。”商華思忖一陣,“裴皓也得立即回天目峰,恐防有變。”
“這信裏寫的是……”白緒接住信,覺得有些沉重,心想定是與近日發生的事有關,而他讓白少留下,也不止幫忙那麼簡單。
“這個不便明說,記得,一路小心。”商華在信裏請求白隱暗中尋找曇夫人,另附了那人的姓名,要他小心防範。白緒年紀尚輕,知道的越多越是不利。但有些事必須同鳶尾私下商談,可葉修在側,實在找不出機會。
隻聽白緒一聲“是,世伯”,驚得商華抬起頭:“你喊我什麼?”
白緒茫然道:“父親稱前輩作‘大哥’,晚輩不該喚一聲‘伯父’麼?”剛一說完,就見白少在一旁偷笑,狠狠跺他一腳。
在白少的哀嚎聲中,商華幹笑道:“我這樣貌,做你哥哥還差不多。”
“萬萬不可,晚輩怎可與父親同輩?”白緒向來不拘小節,但一站到商華麵前,手腳是說不出的拘束,生怕一觸到他的眼睛,雙頰又是發燙。明知他是父親的大哥,可心裏仍是……
“那你也叫我‘師父’好了。”商華無奈,想著初見的白緒有三分豪態,可最近愈發扭扭捏捏起來,也不知為何。順口對白少道:“改日把‘逝水’傳授給你姐,這樣也算名正言順,少煩心些。”
“師父,你說要我……要我……”白少眼裏放出萬千光彩,有些得意忘形,他望了白緒許久,道出兩個字,“師妹……”
“妹你個頭啊!”白緒心底一急,抄起手就往白少腦門敲下去,“占我便宜很得意嘛!”
商華倏爾起身,往窗外一探:“有人來了。”
白緒依商華所言,即刻騎馬出穀往渝州而去。商華與白少回到蒼蘭房間,見到一女子發若潑墨長至腳踝,衣色竹青,看她回過頭來的微冷瞳色,果真是六月。
未來得及相問,小宗一臉憂慮跑到商華麵前,指著正在交談的鳶尾、六月喊道:“他們抓了我姐姐!還不肯放人!”
六月微微一笑,卻冷得同葉修不相上下。隻聽她說得不緊不慢:“商穀主,上回與你同行的那位姑娘,日前潛入萬花深潭,被我姐妹抓了正著。今日特來請示家主該如何處置。”
“你家主剛說要放人!是你不讓!既然你執意不放人,還來請示他幹什麼?裝模作樣!”小宗大聲指責六月。
早前聽聞鳶尾對這個六月言聽計從,今日一見,確是屬實,但鳶尾始終不計較辱了身份。沒想到在葉家人麵前,鳶尾仍是如此,真不知六月是何來曆。
葉修喝止小宗,對商華道:“是周姑娘渡過般水後身體不適,本想去畫嶺求醫,卻不知曇夫人已失蹤。因她入了萬花深潭即昏迷不醒,而曇夫人久無音信,六月擔心出狀況,便帶她來尋鳶尾。”
白少見六月孤身一人:“你說帶人來。那人呢?”
“夫人失蹤,或多或少與繁吹穀脫不了幹係。既然周姑娘是繁吹穀的人,我們花家自然不能不考慮個中利害。”六月看白少的眼神,像是與之平起平坐,“白少主不必擔憂,周姑娘身在定州陶然閣,若你不放心,自可去看她。”
“鳶尾,你倒是說句話!”白少素來看不慣六月,又見鳶尾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忍不住大喝,“花鳶尾!”
“事關重大,還請商穀主與我二人前去定州一趟。”看鳶尾的神情,似乎隱瞞了什麼。他手指暗暗朝葉修一動,避開所有人,隻讓商華看到。
商華會意,對裴皓道:“裴兄,依我之見,你還是先回天目峰,以策萬全。”又吩咐白少,“你替我留守繁吹穀,我很快回來。”
葉修顧念戚戚的狀況,無法置身事外:“我與你同去。”
小宗聽聞姐姐昏迷不醒,更是憂心:“我也要去!”
“二位還是作罷。我家主人隻允商穀主一人前來。”誰也沒料到,這句話出自六月之口。她替鳶尾說出這句,既可免了得罪葉家,亦給了商華托辭。
“六月姑娘所言極是。這是繁吹穀的事,不可牽涉其他人。”商華有意說道,順便掃過葉修與小宗的麵色,微微笑道,“戚戚既是我繁吹穀弟子,我自會護她周全,諸位等著便是。”
葉修再無說辭,畢竟現在的她是周戚戚,他不便以葉家的身份做些什麼。拉住小宗,使了眼色,放商華離去。
六月果真不是尋常女子,在外人看來,她是一個對家主毫無禮數可言且傲慢不遜的侍者。但在商華眼裏,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維護這個萬花樓主:鳶尾。
可以說,她是曇夫人放置在鳶尾身邊的擋箭牌,看似包攬一個家主該做的、該說的所有,可又如何不能說一切都是鳶尾的意思。她,隻是一雙手。
定州距天虞山不遠,商華估算葉修定將尾隨而至,便在途中向鳶尾說明一切。抵達陶然閣後,鳶尾即刻發出密令暗中尋覓母親下落,並與六月召集隨行親信商議。商華由侍者引路,去了戚戚所在的房間。
第一次見戚戚如此安靜地躺在那裏,以往的她哪怕睡著亦是滿口夢話。商華坐到榻旁,凝視她的閉目寧定,雖是昏迷,但雙頰透著一絲紅暈,有著說不出的動人。忍不住伸手去觸她的發絲,掌心掠過竟是感受到她吐息如蘭。
手不自覺僵在半空,商華認真看她的臉,感到異樣的陌生。忽而她頸後有光一閃,刺得商華避開視線,當他回過神再看,那張臉,竟然發生變化!
像是水紋層層蕩開,人似美玉,眉如遠山含黛,膚若桃花含笑,又如雪芙初綻時沾上的晶瑩冰屑,說不盡的清麗絕色,說不出的動人心弦。這張臉,是再熟悉不過,卻是從未見過。
商華腦海中一時混沌,似雲海翻騰著驚雷閃電,一道一道打在他心上,有些東西如風一般,有清晰的感觸,卻永遠現不出行跡。心裏就要湧出什麼,又被一股力量生生拉入黑暗之中,再也找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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