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間天下

第二卷 眉間天下之輾轉流雲  第060章 就中更有癡兒女（4）

章節字數：1657  更新時間：13-06-04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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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嫣然煙霞中，靈兒立在雪白雪白的雪地上，烏發披肩，媚眼流轉，猶如仙子臨凡，有著不食人間煙火的玲瓏美。她的臉色映著白雪，近乎蒼白，明眸之中卻有股倔強得不容人反駁的力量。她說：

    “舒婭，我愛華子銘，一直都愛，在你出現之前就愛了。隻是我沒有你那麼勇敢，你敢走近他，接觸他，明目張膽毫無顧忌地纏著他，愛著他，我卻不能。你跟他在郊外騎馬放風箏遊山玩水的時候，我卻隻能每天望著皇宮上空的雲彩發呆。

    “你自認為將你對他的情意深埋於心底便可以不為人知了，其實你們之間的點滴我都知道，因為愛一個人愛到極限，是會想盡一切辦法去了解他的生活的。我的命運注定我此生不會有朋友，遇見你是我的幸運，我也曾深切感激上蒼對我的眷顧，我也曾想過要將他讓給你，但是，我做不到。

    “舒婭，我也是女人，我也很自私，當我發現你對他的感情的時候，我已經萬劫不複了。舒婭，你知道嗎？雖然我是旬國高高在上的長公主，可是我擁有的並沒有你的多，你有親情，你有自由，你有追求愛的權利，而這些，於我而言卻全是奢望。請原諒我在愛情與友情之間的取舍，最是無情帝王家，這輩子若能跟愛的人在一起，便是我最大、也是唯一的心願……”………………

    靈兒說得泣不成聲，舒婭呆呆地看著她梨花帶雨的臉，呆呆地聽著她無助而痛苦的心語，不覺間，也是淚濕雙頰，冷風過境，臉龐幹澀地疼，多麼像許多年前華子銘那雙長滿厚繭的手劃過自己臉頰的感覺……………

    如靈兒這般溫柔淡靜的人，能說出這般話來，一定是愛到極致了吧。舒婭突然很想哭，想大聲哭，歇斯底裏地宣泄這心裏壓抑得令人窒息的痛感，但不知怎麼卻笑出了聲。

    心似被掏空一般，腔子裏空蕩得難受，讓她一時忘記了今夕何夕、故人何人。

    原野茫茫，紅梅豔豔，她似突然丟掉了記憶一般，將前塵往事撇得一幹二淨，卻又強行壓製著不肯憶起。

    茫然環顧間，踉踉蹌蹌地在雪地上笑著打旋。腳下一滑，她直挺挺躺在雪白綢緞上，久久不言語，終是哭出了聲。

    靈兒也哭著跑過來，跪在地上，緊緊抱住她，話不成句：“舒婭，對不起，對不起……”

    天空也是白色的，與這大地融為一體，讓躺在地上的舒婭分不清自己是在地上，還是在雲裏。

    恍然間，似看見華子銘的身影，溫暖和煦的笑容如山崖上盛開的杜鵑，卻又逐漸斂起了笑容，眉頭微微蹙著，凝成一個淡淡的“川”字。

    靈兒的涕零之語破碎如斷弦，在耳畔嫋嫋回旋，對不起，對不起……

    忽然就釋然了。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吧。

    舒婭苦笑，淚珠劃過眼角，埋進白雪，瞬間不見了蹤跡，唯餘點點滴滴的水印似有似無。

    是我不該橫亙在你們中間，讓你們為難。從一開始，我就不該那樣傻裏傻氣地輕易愛上他。

    如果那是愛。

    放手，成全。

    傾注了七年的情愛，卻要用一念之間與一個轉身來斷送，或許這就是命數使然，卻也是她甘願的。

    靈兒是出身高貴的皇室中人，他是手握兵權的將軍，為拉攏重臣鞏固江山社稷，皇帝一定會讓這樣的臣子與皇家扯上幹係，由此，結親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而最重要的一點是，既然有另一個女子全心全意愛著他，而且她的愛相較於自己的愛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她一定會對他善加珍攝。

    一個有權勢，一個有背景，是真愛也好，是政治利益也罷，總之，這樣的結合向來是人們眼中最看好、最讚同的。她舒婭一個懷著心思單相思、沒有任何政治效應的小女子在這等權威麵前能有什麼話語權呢？

    那麼，就這樣了吧。靈兒愛他，要用一生相隨來愛；她愛他，卻要用一個轉身來愛。靈兒能給他的，自己給不了，那麼，不妨放手成全了這對天成佳偶。

    至於後來皇上將靈兒許配給華子銘的決定，便已在舒婭的預料之中。隻是，她沒想到會這樣快，快得讓她來不及將那道被強製著深埋於心底傷口舔弄到不再流血。

    從那天踏進金鑾大殿垂聽聖上賜婚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在刹那間撕裂了一道口子，鮮血汩汩，不停地淌啊淌，痛得暈厥過去之時，她倔強地回望了青靈一眼，卻在她無視的眼光中陷入一片漆黑。

    靈兒，我一直在逐步退出，我已經很自覺地在讓自己走回頭路……可你為什麼還這麼迫不及待？

    或許都是因為不甘和不舍，你與我仍拚命維係這份多年手足之誼，但說到底，終究是破鏡重圓難回當初。每每念及此，每每心下淒然。

    這世界，越來越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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