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86 更新時間:13-03-10 18:33
遠行
夜晚黑暗幽謐。蟲鳴夾雜著月色下的樹影竹影有種詭異的感覺,人影撞撞。
蘇紫怡然的側偎在軟榻裏,眼眸輕輕地合上。紫檀的清香從玲瓏的水晶香爐裏幽幽的飄散出來,空氣裏都滿是靜謐香氣。
似乎一切都是一場悠然的夢境。
電光火石間,夜色裏一雙黑亮如寶石的眼眸從竹林裏竄出來。“蘇紫!死吧!”聲嘶力竭的怒吼帶著憤恨的眼目流露出凶狠的光,血絲脹了滿眼。
徒然受襲的蘇紫慌張的向後躲閃,大聲的呼救“刺客!來人!”隻這短短的幾個字時間,明亮如月的劍鋒便挑破了他白皙的脖頸,鮮血一股股的流淌,殷紅的浸濕了胸前雪白的錦衣和溫軟的肌膚。
接下來紛亂的場麵裏刺客逃脫眾人的包圍,蘇紫虛脫的昏倒。
當一切都暫時平息的時候,刺客刺殺失敗畏罪自殺在院裏的湖水旁.查明得知是府裏的小廝因為受到辛王的賄賂和威脅才前來刺殺.
蘇紫在太醫的診治下保住了性命卻失去了一副天生唱戲音色優美的好嗓子。
“蘇紫!”靜王深夜得知此事大為震驚,匆匆趕來就見蘇紫蒼白著臉躺在床榻上。依稀可以看見白皙的脖頸上鮮豔刺眼的傷痕。
“靜...王...”沙啞幹澀的聲音,夾雜著尖銳的雜音。他支撐著身體緩緩起身,艱難的吐字。
“快躺下!”靜王扶他繼續躺下。
“靜王......請您放心...臣下會...將精絕的事辦...妥的。”蘇紫竭盡力氣說完這句話後就又昏倒了。
靜王見他這般虛弱便轉身離開,沒有看見蘇紫在他跨出門的一刻徒然睜開的眼以及眼裏流露出的鮮明的恨意。
穎真十三年,秋末。
徵國外交使節的異母姐姐,被當今聖上封為禪乾公主的綠斐出嫁精絕。這一次的聯姻,是曆史以來最為宏大的一次。禮單長達76頁,放禮物的房間占足了10個大殿的麵積,其間珍珠寶玉數不勝數,奇珍異寶更是多如魚目;每個房間在摻雜禮物中的夜明珠的照耀之下;即使在夜晚都通明宛如白晝。
以此穩固江山的基業,平定終年來的戰亂深得民心。隻是人們從不會想到那個為了他們生活安定而遠嫁萬裏的纖弱女子.
華麗而龐大的送親隊伍,綿延至百裏以外。四處皆是人聲鼎沸人山人海。巨大的禮花從白晝一直放到黑夜。送親隊伍兩旁放滿了鮮豔欲滴的血色漸變婪尾春,香氣四溢流光閃耀恍若初春。
一位名叫雪煙的婢女,作為公主的貼身侍女.一身水白素紗衣,頭戴木蘭白玉簪,柳眉微蹙。腰帶青綠,裹住盈盈一握的腰,上麵綴著紅色的血玉。一雙黑色暗花錦鞋。立在晨起的風裏,衣袂飄飄。
“公主,請您上轎。”輕聲的提醒,托起窈窕女子的纖纖玉手。
丹寇染著的指甲像是要滴出來汁液的玫瑰般動人,黛色的眉細長入鬢,左眼角三寸的位置一顆細小的淚痣豔麗嫵媚。頭戴著金邊芍藥桂冠,一顆指甲大小的渾圓珍珠垂下來直至眉間。簪了一支金荷串珠的步搖,一支芙蓉碧玉簪,挽成雙刀髻.兩支半圓鏤空銀釵簪在發髻下麵的耳畔兩邊,細細碎碎的流蘇墜下來。戴了兩隻燕尾蝶枇杷花翡翠耳墜,一對兒深碧色鑲金蓮花的鐲子。鮮紅的嫁衣,繡上鴛鴦合氣戲水,羽毛絢麗;蓮花並蒂而生,姿態靈動;鶴語還春歸,清新高貴。金絲絹線鑲邊,配上一個金項圈綴著塊羊脂玉。腳下是雙金絲錦緞繡鞋,兩端腳尖都綴著小球狀的絨毛。
“先生,我們現在就啟程了嗎?”不安顫抖的身音在狹小的轎子裏回蕩。
“公主大人,請您注意稱呼。在下是您的貼身婢女雪煙。”溫和卻又堅定的糾正著綠斐的言辭。
“是。”年輕的女子微微頷首。
送親的同時,在蘇府裏。
“哈哈!沒想到啊!蘇紫的方法真是妙!靜王佩服。”男子一身鮮豔的金黃錦衣,手執一把鑲金折扇上麵寫著王羲之的真跡.挺拔的身軀在陽光裏熠熠生輝。
“......”'蘇紫'示意身邊的小廝。
“靜王大人,蘇先生現在身體欠佳。這段時間為了精絕的事太過勞累了。”小廝李冰恭敬的對著靜王。
“蘇紫,是我不好。讓你一個人攬下這麼多事......”靜王俯下身來注視著躺在床上的'蘇紫'。
'蘇紫'微微搖頭,眼底泛出晶亮的水光隨後緩緩的閉上眼顯出勞累的表情。
看著虛弱蒼白的蘇紫,即使是一向無情暴躁的靜王心裏也是泛出難過的感情。輕手輕腳的離開,走前吩咐小廝好好照顧。
看見靜王離去的身影,'蘇紫'緩緩睜開眼眸。“都下去吧!”
“是!”小廝聽見吩咐後迅速離開了'蘇紫'的睡房。
支撐起纖瘦的身軀,光著白皙的腳,踏在大理石鋪成的光潔地麵上,心底潮涼一片。
先生他們還好嗎?去精絕的路途遙遠艱險,跨越山川大陸春夏秋冬,忍受風霜雨雪嚴寒酷暑。從來就不會武功,怎樣熬過來?
從床簾後扭動鉤住簾子的金鉤,西側牆壁上的貴妃醉酒圖緩緩移動露出了昏暗的內室。執一隻金台蠟燭,邁著碎步走下去便看見了裏麵另一個人影,隻是一晃眼的功夫密室就關上了門,貴妃依舊榮光滿麵的倚在榻上仿佛一切都未發生。
去精絕的路程遙遠艱辛。7個月的路程,從杭州到河西走廊,一路風景變遷,卻也都可以算得上濕潤蔥綠。
自從進入敦煌正是春末,風沙肆虐,天氣幹旱,烈日像是要將人活活烤幹融化一般。駝鈴叮叮當當的搖晃,在沙漠上留下一串腳印隨後被風吹散。胡楊努力的在此紮根,汲取地下的每一絲水汽。
“您怎麼樣?”擔心地看著熱辣的陽光,綠斐問坐在駱駝上長著和雪煙一樣的臉的人。
“熱。不知還能堅持多久。”嘶啞著嗓子,幹燥的空氣讓自己對水的渴求達到一種近乎頂禮膜拜的境地,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喝水的。
“還有2天就到穀鳥山了,您打算怎麼辦?”綠斐一身白紗冰絲衣,輕薄涼爽,上麵繡著芙蓉花,緋紅的瓣兒,漸漸雪白的蕊。
“嗯...我來做。”緩緩抬頭,看見前麵越來越近的穀鳥山,眼神淩厲起來。“下山的時候將他們毒殺。”
“是。一切聽您的吩咐。”綠斐恭敬而輕聲的讚同。
“隻是先生,雪煙在京城那邊怎麼樣?”情不自禁的擔心起京城的事,綠斐不得不多一句嘴。
“我亦是沒有別的辦法,否則我來精絕的事會被靜王發現,那時候他便知道我背叛了他,我會被殺掉.不過放心吧。她學習我習慣的動作語氣3個多月時間已是學的有9分像了,再加上她是聰明的人不會多露麵的。不會被發現。而且刺傷她喉嚨的那劍我掌握得好,她雖從此聲音不再好聽,但終還是能說話的。我讓她不能再正常說話,靜王就不能從聲音上否定她不是我了,加上張百日的易容技術是世界第一的,她不會有問題.”聲音漸漸和緩下來,隱約帶著絲愧疚。
穀鳥山。
大雪像是永世不停般落下,鵝毛一般飄揚在寒冷的空中。天空陰沉的低著頭,烏雲不斷下壓像是要把地上行走的車隊生生壓垮。空氣冰冷,寒風蕭蕭的肅殺,割裂皮膚般生疼。四周靜謐詭譎,沒有生靈沒有聲響。
“看,要進穀了。”前方大約一日的路程隱約可見溪水潺潺鳥語花陰。
“在這裏休息吧!”綠斐忽然掀開轎簾,抱著暖手鴛鴦鑲玉金爐,披著雪白狐裘披肩,裏麵一換好了華貴的嫁衣。
“是,公主。”眾人紛紛停下腳步。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名叫雪煙的婢女就為其他一幹眾人斟了酒,給每人一杯喝下後便都睡去了。
“先生,他們都死了嗎?”清晨的陽光將雪白的大地照的如鏡子般明亮。
“嗯。人數都夠,而且我昨晚親自下毒斟酒又一晚沒睡盯著他們。看著他們毒發身亡的。可以肯定都死了。”冰冷的語氣帶著地獄修羅般讓人為之震顫的力量。
“那......”綠斐艱難開口。
“統統燒掉。不能留下一點痕跡。我調查過這附近山賊多,到時候就說山賊幹的。”蘇紫撕下麵皮,露出白皙動人的麵龐,這麵龐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出一絲脆弱“綠斐,你可會覺得我太過殘忍?是否會原諒我的殺戮?”
“先生......”她忽然覺得他依舊是個孩子,那個站在黑夜裏受到黑暗庇護的孩子,那個在有月色的深夜獨自流淚的孩子。
“綠斐,你不知道。我的周圍,都是看不見的密探刺客。我必須毫不留情的清除他們。”他忽然又變回的原來冰冷的人,百毒不侵一般的決絕。
她擔心的看他,這樣一位雙手沾滿了鮮血的少年,心裏卻似乎永遠都有一塊填補不了的空洞.是什麼?讓他痛苦至此?是什麼?如此讓他難以放下,難以擺脫?
“我們繼續趕路。大約3天後就到都城了。”
離開這片廣闊的雪域,身後百餘人的屍體在火中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成為雪地裏碩大的傷疤流著膿生了瘡。
進入穀鳥山裏,一直沿著穀底走。一路上落英繽紛,芳草鮮美,頗有陽春三月的感覺。巨大的花樹,頹靡的開著,散發出甜膩的氣息。黃鶯不停的啼叫,宛轉悠揚。天空蔚藍幹淨,映在潺潺流動的溪水裏驚動了裏麵悠閑遊動的小魚。
“真是塞外江南啊!果然名不虛傳。”蘇紫不禁的讚歎。
“先生,前麵就要到了。您是否......”綠斐對眼前宛若天堂的美景視而不見無趣的打斷了滿心歡喜的蘇紫欣賞的腳步。
“呃......那好吧!我現在就換一套小廝裝束。”一個人走到溪水那邊的榕樹後,沒注意到綠斐因握得太緊而泛白的手骨。
“走!要進城了。”換上了一身樸實卻幹淨的白衣,掩飾了一身的貴氣,卻不難讓人看出他與身俱來的出塵清豔。
“是。先生。”綠斐好不容易斂去了周身的殺氣,這會兒暗自慶幸先生換衣的速度不算太快。
“叫我清明。我們之前的送親隊伍有個我的人,叫清明。他死了就是為了讓我可以用他的身份進入精絕.”他淡淡的開口,喝著這穀裏山茶花的香自成一段風流。
“是。我知道了。”綠斐亦是認真起來,表情不似之前的懵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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