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部分

章節字數:11737  更新時間:13-03-12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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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總編找你。”同事張擬衝著剛走進辦公室的安招收。

    “嗯。知道是什麼事嗎?”安走近他。

    “好事。去吧。”男子揮揮手。

    “總編,您找我?”

    “是關於你這次采訪新疆的專題。可以出單行本了。上麵說很獨到的見解,你的攝影技術也很棒。”富態的女人坐在椅子上,安雖然不敢恭維這位45歲女人的容貌卻一直很敬佩她的工作能力。

    “多謝總編照顧。”安鞠了一躬退出房間。

    涼。你喜歡的新疆。

    涼。我終於得到了肯定,你開心嗎?我去的地方都是你曾今想去卻不能去的地方。我在裏麵講的每句話,都是你曾今將過的話。

    是你的話,會開心嗎?

    會的吧。我開心的話,你就會開心。

    全權是你我的情誼。

    來到這樣一間美術工作室。

    青綠的牆壁上畫著巨大的櫻花樹,六瓣的淡粉色花朵,飄灑下來,旋轉。有風吹過的涼意。

    木質原色桌椅,平滑的紋理。有細小的葉瓣,藤蔓隱沒在桌子的邊緣。

    “你好,我是雜誌社派來的安。”簡單的介紹自己,隨意的坐在一張圓形黃楊木質椅子上。

    “哦!是您啊!新疆專輯的作者?”絡腮胡的邋遢男人走過來,用精銳的眼眸打量著她。

    “是,我叫安。”微微的頷首,安溫和的打量這位看起來不羈的人。

    “我曾經見過那位。你書中的女孩。涼。”他坐下來,倒了杯清茶給安。

    “是麼?”安有些驚訝的問。

    “曾經。有位名叫褫的畫家。我的朋友。我去他家的時候總是見到那女孩,也有聊過天。她的思想,一看就明白了。見到你的時候以為是一個人,但氣質上總有不同,就問一下。”

    “褫啊!那個男人......褫......”

    

    師傅

    涼學習美術。在初一到高二的時候,在一位叫褫的男子那裏。

    涼不喜歡賞析畫作,太多畫作不能符合自己的心意。反而喜歡欣賞文字。涼也是極喜歡寫文字的。透澈心靈的感覺。可以講一講心底的話。

    喜歡這位老師。是因為他對她像是對待極好的朋友。

    第一次見他,是在畫展上。涼逃課出來看展覽,對展覽極為不滿,邊走回家邊唉聲歎氣。

    褫見她這般可愛,走上前去問“為什麼看完展覽就歎氣?不滿意你?”

    “是呢!這展覽我不喜歡。”涼駐足在展覽廳的一樓。”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展覽?”他眯著眼笑。

    “柔和的畫,比較溫婉的油畫。”涼賭氣般的講,雪白的臉頰飛出紅暈。

    “這樣啊!這裏有一張後天的油畫展票。我多了一張,給你吧!”他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來張被蹂的破舊的票。

    “哏!是送女孩沒送出去吧!”接過淡藍的票,涼邪邪的笑著揶揄。

    “這孩子!真是早熟。”他帶著寵溺的目光。

    涼歡喜的轉身離開。

    再次見麵,是在不知名的油畫展覽上。

    涼被油畫深深吸引。

    這樣柔和的筆觸,出自誰的手?

    明媚的陽光質感,卻隻是溫暖並不灼熱刺眼。

    不禁流下清淚,劃過看似平靜的秀氣的臉。

    涼一直站在那裏,不肯離去。注視著畫,想從裏麵看出畫家的品性。

    閉館,涼不舍得離開。

    低頭走出畫館,長久的佇立在門口,盯著自己的鞋子。

    “孩子。你看到現在,餓了嗎?”褫注視著她微紅的眼眶,心底隱隱生出疼痛。

    “很好看。真的,太好看了。”涼輕聲的談吐“謝謝你的票。”

    “那一起去吃飯吧!”褫不顧她的感受,拉著她纖瘦的胳膊去了附近的火鍋店。

    “是我的畫展。很喜歡?”褫在飯桌上飄渺的聲音字字扣動涼的心。

    涼驚訝的抬頭,清澈如水的眸裏泛出漣漪。

    “我叫褫。算是小有名氣的畫家。總之掙的錢還是可以養活我的。嗬嗬!”他有點害羞了,在講到自己小有名氣的時候。

    涼細細的聽,麵色漸漸平靜。

    “你上初中了吧!那天你是逃課去看畫展的對吧!你連校服都沒脫。”眯著眼,想看透她的心底秘密。

    “嗯。上課什麼的,最不好,最無聊了。都是不喜歡的東西。”涼低聲回應,怕他像別的大人一樣正襟危坐的訓斥。

    “哈哈!真是個稱心如意的學徒!”不顧飯店裏別人異樣的眼光,他笑起來的樣子極為爽朗,和他的畫一樣。

    “......”涼不解的看他。

    “孩子。我決定收你為徒了。怎麼樣?我教你畫畫。”男子的眼睛明亮黝黑,洞徹心扉的好看。

    “畫畫?真的?”涼有些不相信。

    “當然。”看出來涼想要學畫畫,心情愈發好。

    “好!師傅。”涼有些害羞,聲音微微的顫抖。

    “不必叫師傅。叫我的名字褫。”露出明朗的笑容,男子的眉毛舒展開。

    涼免費接受他的教導。因為父母開始不同意,一直是偷偷去的。

    初二,父母漸漸看慣了她總是泡在畫室的景象,也就接受了。

    她周末都待在褫的家裏,畫畫,談天說地,看喜歡的電影。

    褫是富家子弟,有棟豪華的別墅,種滿玫瑰的花園。巨大粗壯的花樹,遮擋濃烈的陽光,使它變成細小的光斑漏下來。

    她每次去找他,常常看見他坐在樓頂斜窗閣樓上,注視著花園的綿密玫瑰。它們被保姆照理的鮮豔馨香。

    她可以從他眼底讀出來,溫軟的傷痛以及毀滅的戀愛。

    愛,太濃烈熾熱了,無非有兩種結果。毀滅。淡漠。

    他的愛戀是毀滅罷了。

    他看她畫畫,滿眼的歡喜。變成童真的孩子。

    如果她不想畫畫,他就陪她看電影,聊天。

    她終於懂了,他心底的傷口。

    傷口漸漸愈合。他的笑顏變得愈發自然。她亦是歡喜。

    看《情書》,電影以及小說。都喜歡,最後的一幕,樹不知所措的想要將借書卡收進口袋裏,無奈這條她最喜歡的裙子沒有口袋。

    看《你好,陌生人》。涼在結局處難以自已,長久的沉悶。他說“他們會見麵的,結局應該會很好。”她笑,清涼的“是麼?不一定哦!畢竟結局沒有給出來。不是嗎?”

    看《肖申克的救贖》,她眼睛晶亮亮的“真真是個聰明的人。”讚歎的目光以及一點也不吝嗇的美言。她這樣坦然。他在旁邊看的真切。

    看《借東西的小人》,《天空之城》,《意外地幸運簽》。那些治愈係的電影,撫慰焦慮的人心。

    她說“總要有些東西讓我們感動,流淚。”

    他說“流淚是丟臉的事,這樣大的人了還哭。”

    她沉默著,一會兒莞爾“是了。但流淚的時候,我們明白我們的心還是活著的,還是會有事情可以觸動我們的。”

    褫是單親的家庭。父親是巨商,母親在他3歲的時候離開。聽說是為了另一個男子。後來又有消息說母親去世了,死於人事糾紛。

    他聽著都沒有一滴眼淚。她這樣撒手,不理不顧他的年幼。

    父親在他12歲的時候娶了一位24歲的女人。他沒叫這女人母親,隻是搬走了自己喜歡的行李,來到了現在的別墅。

    開始一個人生活,其實早就已經像是在一個人生活了。所以沒有不習慣。隻是不喜歡和很多的人接觸,日漸封閉,隻接受了自然的陽光以及花草的芳香。

    遇見蔣風,是在高中,是高傲的女子。

    4年的執著,她決定接受他。交往5年後結婚。隻是短短的2年,她離開。

    蔣風喜歡玫瑰,曾在花園裏種下滿園的玫瑰。

    是執著倔強的人,不帶一絲一毫的妥協。滿園隻有玫瑰。

    他隻得撒手讓她離去。沒有絲毫氣力阻止。

    已過了5年,再沒見麵。他畫畫,天賦高,亦是從小的唯一愛好。開始瘋狂的畫畫,排解心底的惆鬱。

    遇見涼,終於結束了孤寂的日子。見到涼的第一麵,就覺得是心性相投的人。可以長久的陪伴左右。

    涼也喜歡這位朋友一樣的良師。

    的確是合得來的人,難得。

    高二的時候,涼生日。他為她買禮物。精心挑選,穿梭在各大商場。隻為了給她買一塊稱心如意的懷表。

    她那時還在教室上課,滿心期待著他的禮物。完全沒把課放在心上。

    隻是窗外飄下雨,陰霾的預兆著淒涼之事。

    他在過馬路時,被大貨車撞飛了10米開外。鮮血都沒流出來多少,隻是內髒碎裂了,淒慘的神情,麵色慘白。

    她接到來自醫院的電話,死亡之音傳入靈魂深處。

    她似乎還是能聞到,他身上的陽光味道,暖暖的玫瑰香。

    見到他口中的父親繼母。她沒多說話,隻是請求帶走他的一點骨灰。

    男人沉痛的答應,說“我知道,你是他在這世上最看重的人。他其實是愛你的,在見到你的時候就舍棄了曾今的那個叫蔣風的女子。”

    她看他,帶著同樣的沉慟。“我懂的。我一直都懂。”

    再次出現,在他的葬禮上。她沒流淚,是連哭都沒有力氣了。

    帶走了的,是他所有的骨灰。是他父親的意思,亦應該是他的意思。

    她將他的骨灰裝在青花瓷的罐子裏,走到哪裏都帶在身邊的行李箱裏。

    隻是她08年去四川的時候,這罐子突然毫無預兆的裂開了,骨灰被風吹散了許多。

    也許是褫想阻止她去那裏。隻是倔強如她,又怎會輕易改變。

    他定是在被風吹散的一刻哀歎著自己的力量單薄吧!

    她總是讓他這樣束手無策。

    她時常在畫畫的時候,想起他。

    眉眼間的笑意,畫油畫的專注神色。

    想起她自殺未遂後,他驚恐的去醫院看望她。見她虛弱無力的躺在白色床上,憤怒轉瞬即逝,全權都是擔憂。

    他柔和的說“涼,答應我好嗎?不要再自殺了。要知道活下去終有希望。好嗎?”

    她見他焦急悲傷的樣子,鄭重的點頭。

    他是擔心她,一如她的親人。

    她肯將自己交付給他,他是值得這樣的信任的。

    此生,她再未有自殺之舉。

    想起他也曾因為她畫畫不好而大發雷霆。言辭激烈,語氣惡劣。

    她無懼的盯著他,繼續努力畫著。

    然後見他看到滿意的作品後歡喜的樣子,心口一鬆。

    她想,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他。

    即使她隻當他是知己,亦是一種深重的愛。

    

    痛

    黑夜的顏色,深藍。幕布般沉重,永無止盡。無法脫身的驚懼。

    彷徨,站在世界的邊界。

    淚水,還沒來得及流出眼眶,就幹涸在心裏。

    粘稠的血,彌漫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逃不開,躲不過,藏不了,衝不走。

    火光,開始爆破,一觸即發的狂躁。

    隻是黑暗,無涯的黑暗,淒苦的慘叫,濃烈的燒焦人皮的味道,和狹小房間裏揮散不去的寄生蟲一般的血腥味。

    涼的夢,單調的重複,這樣的場景。

    是那樣的一場火災裏,安殺了兩個同年級的男孩。

    沒人知道,除了褫。

    涼那時,長的發及腰。青澀的麵龐,羞怯的身板。

    被男生告白,對於女孩來講是很光榮的事,可以表示自己是好看的,有人要的。而涼卻不喜。

    不是因為害羞,而是真正的討厭。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

    被學校最混的男孩告白,涼隻是冷淡的說了一個字“滾”就揚長而去。

    男孩自是憤悶,就叫來另一個人,將她拉到了學校的一個廢棄的倉庫裏,想威脅涼,讓她同意做自己的女友。

    漆黑的房間,涼驚慌失措的以為男孩要綁架自己,就拿起放在牆角的鐵鍬往兩個男孩頭上用力的砸,卷起的鐵皮戳進了脖頸的動脈,男孩們就倒在地上了。

    望著兩人頸上噴湧動出股股的鮮紅色血液,涼惡心的嘔吐。牙齒緊張的咯咯作響。退到離屍體最遠的角落,用脊背生硬的抵住牆,雙手顫抖的抱住頭。身體一直抖,不停歇的抖動抽搐......

    回過神來的時候,聽見外麵有淒厲的叫聲。涼不敢出去看,蹲在牆角用纖細的胳膊緊緊的抱著脖子,頭埋進透出寒意的胸膛,不知如何是好。

    火舔舐著廢棄倉庫,涼被火包裹著,兩個男孩的屍體已淹沒在火裏。

    用盡最後一絲氣力,踉蹌的逃出倉庫,倒在百米開外的遊泳池邊......

    褫那日剛好去學校找涼,見到著火就衝進去找涼,見到涼倒在了水池邊。

    後來涼在褫的家裏醒來,家庭醫生說隻是受到了驚嚇沒有大礙。

    後到學校聽說倉庫裏燒死了兩個男孩,“真不知道他們跑到倉庫去幹什麼。”老師悲傷又無奈的講。

    至於火災,聽說是教學樓先著的火,因沒及時打消防電話,才蔓延到整個學校的。

    涼聽著覺得恍惚,竟沒人發現男孩們是先被殺害再被燒死的。

    不可能知道的吧!

    一切都燒光了。

    此時的涼,身體尚未發育成熟,心卻已經蒼老如暮年的朽者了。

    自那次醒來後涼就沒有再講話,一直不曾講話。父親請來醫生,說是自閉和抑鬱,而且很重。

    安不以為然,直勾勾的盯著自以為了不起的“心理專家”,也還是不講話。

    每日每日,吃很多治療的藥。安也不再出門了,沒去上學。

    很怕見到人,若是走在街上看見人頭攢動,就想躲到角落裏。

    一直在逃避,將自己關起來,關在一道又一道的門後。

    日複一日的做夢。天使的翅膀,揮動的時候,會有審判之劍墜落下來。刺中她的纖薄身軀。疼痛的叫不聲,恐懼霸占著心髒的每個角落。

    那時的夢,不是血光,就是刀光劍影。

    忘記有多少次,從夢魘中脫逃。

    有多少次在夢中承受了那被刺中的撕心裂肺的痛和火燒的灼熱。

    有那麼多的藥,治抑鬱的藥,那麼難吃的藥。

    治療的器具,可怕的像是古時候用的刑具。那麼多,放在那裏。它們每一個東西都露出嘲諷的壞笑,呲牙咧嘴的懲罰你,這個精神病患者。

    涼再也堅持不住了。即使不停的畫畫,也漸漸的難以自已。

    選擇了輕生。

    褫到涼的家裏找涼去上課。見房門緊鎖覺得事情不對勁。等叫開鎖的人打開時,她就僵直的躺在浴缸裏。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像是全身的紅,都透過血液流光了似的。脖頸上有深長的痕跡,噴湧而出的感覺,呲得到處都是。血濺到玻璃上,嫣紅得像是她尚未凋零的魂魄。

    浴缸裏也全是血,滿溢出來。

    褫忽然目眩的緊,趴在馬桶上幹嘔。心髒收緊,血液難以流動的痛苦。頭上每個穴位都不停的跳動,愈發倉促。身體顫栗,一直抖一直抖。無法自控的,傷心的感覺都被忘記了。隻剩顫抖。

    “涼......”眼淚都流不出來。

    褫將涼送進醫院,雙手顫抖,麵目驚恐。

    後來,涼答應褫不再做這樣的事。

    涼是見到了他的脆弱。是被他所溫暖。就被感動。

    褫。那個在水池邊將她抱起的男子,那個和她有相同愛好的人,那位溫柔的畫家。

    褫帶著涼去散心。

    景德鎮的風光,不減當年。古城的風雅韻味,猶存在一個個枯井中、石橋上、小徑裏。

    鬱樹蔥榮。白色的葦畫,脹滿了眼的柔軟。風拂過處,搖擺舞動。梧桐的白色樹皮,片片脫落。秋的氣質,無限曠達。

    涼看著,想著,這很古舊的小鎮。青石板的路,雨天很滑,上麵長著青苔。開始它們藏匿於石板的邊邊角角,然後試探般的往中間擴散。石板是很古老的,不知是有幾百年還是幾千年了。在雨水的滴答聲裏,漸漸抹掉了棱角,磨平了尖銳的性子。它睿智的如一位百歲的老者。細細的低語著,關於年代的故事。

    走街串巷,見到的全全都是瓷器。也算是一種別樣的風情了。景德鎮的瓷器,滿街滿眼的充斥。卻又有著讓人看也看不厭的魔力。

    小店裏的廉價瓷器,亦是很好的,精致的很。院邊拉好後正在晾曬的瓷,是很質樸的風景線,涼總是會看著它們,很久的時間,幻想它們將來的模樣,一個一個的想,花費一整個下午的光陰。

    想玩了就心滿意足的回旅館,也不會再回去求證,它們最後的樣子。

    總是以為,青瓷是清淨的,像是不食人間煙火隱居在幽靜蔥鬱山林的仙人,雲霧繚繞。

    自是最喜的。

    素瓷也是極好的。寧靜悠遠。有很純的感覺,像是初戀的顏色,幹淨卻不是單一乏味的。你若是看著它們,久了,就會有回歸自然的感受。

    青花瓷更是令人眼前明亮的好瓷。種類多的讓人眼花,很華麗,像是歐洲中世紀時期貴族舞會沙龍裏最受歡迎的婦人。因時間的磨洗而褪去犀利,留下更令人回味的美——成熟卻不失靈動。

    ......

    都是很有人情味的瓷器,凝結了萬年的天地靈氣和泥土的芳香,展現了藝術家的內心世界,締結了整個小鎮的文化底蘊。

    清晨的陽光斑斑點點的從蔥鬱的葉的縫隙中落下來,星光一般,燦爛。涼躺在被曬得暖融融的褥子上,也不蓋被子或是毯子。透過窗子,看外麵的樹,想像他們化成人的樣子。

    一定花樹,都是嬌豔的尤物。不是很純潔的那種,是可以撩撥情欲的美。

    不開花的樹,也很好的一種淳樸的感覺。有很旺盛的生命力,給人活下去的希望。

    就這麼一直躺著,就晃過去了一整個上午。悠閑地看一樹的花,開得叫人心中生出歡喜來。

    很小的花,緊緊的簇在一起,通體的鵝黃色,獨獨在末梢有豔麗的紅......

    給人驚喜。

    其實不是很記得那麼多花的名兒,涼覺得那都是別人硬要按給那些植物的,不好。

    要是它們不喜歡怎麼辦?

    所以並不很記那些拗口別扭的名字。

    有的時候,也會到離家裏近的郊區去,拍一些自己喜歡的照片,貼在一個漂亮的速寫本裏,在旁邊注上想表達的東西、日期和名字。

    涼回到家,和褫一起。麵目終於柔和許多,眼睛也有了光彩。

    安知道褫的死,震驚外還是深重的傷感。

    涼。褫是這樣的好人。他喜歡著你吧!

    涼。你的青春,這樣艱難。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紀念

    涼在大一,加入美術社。

    依舊是熟悉的畫室,依舊是畫筆以及畫紙。

    在畫板麵前端坐著,仔細的描繪眼中的世界。是光怪陸離的,明亮晦暗著。光影交錯著。暗中波濤洶湧著,風起雲湧。

    隻是少了些許的......

    是呢。是褫。

    那個溫和的男子。那樣隨性一如年幼的自己。那樣慘死在這個繁亂荒唐的世界裏。

    那個希望世界都是溫暖的人。像個孩子一樣天真的活著。涼那時候最喜歡和他爭論,那些結局並不確定的故事的結局。他總是往好的方向猜測,涼就會故意打擊他般的講一些不好的結局。其實涼是知道的,自己是希望一切都有好結局的,隻是他總是搶先一步將結局定向為好的一方麵,他想讓她敏感受傷的內心得到一些安慰,希望。他讓她看見了希望。

    她總是在畫畫的時候想起來褫。

    她開始嚐試畫一些殘忍的鏡頭,破碎的肢體以及滿目的瘡痍。

    最後的筆觸終於還是溫和下來。變得溫暖。有的人看見涼畫的油畫,說她總是將世界上破碎的東西描繪的極其淒美不像原來的樣子了。說她的的筆觸像是上帝身邊的天使的翅膀。可以給人一種享受現實慘烈的苦痛的勇氣。

    她總是微微的笑,在這個時候會看見吃在遠方笑的欣慰。她會回以滿足的笑容。

    她的生命裏,是有他的一部分的,與這些畫是密不可分的。

    她開始感謝這個在感情上總是不順利的人,這樣的溫暖人心的人,像是青青的翠竹,在炎熱的夏裏給人清爽的感覺,在嚴冬裏讓人感覺到生的希望。

    涼開始回以他所畫過的每一幅畫。

    那些陽光交織的畫麵,與自己的灰暗絕對相反的表麵。其下蘊含的柔軟而潮濕的生命感,一樣的動人。

    涼開始紀念他,用最原始的方式。

    開始在日記裏懷念他的笑顏。

    開始在畫畫的時候對著畫板講話,講給他。

    開始在看村上的小說以及電影的時候在身邊放一張空的椅子。好像他就坐在那裏,他滿目光影交錯。

    涼在畫室的時候,中午的光陰。

    明朗的天空。稀有而珍貴。

    細碎的光散落下來,金燦燦的湧出麥香。畫也被照得和暖起來。

    涼享受這樣的時光。

    享受回到了和褫一起玩樂賞畫的日子。

    一杯斯裏蘭卡的紅茶,一塊小巧的黑森林蛋糕。濃鬱甜香夾雜著院裏玫瑰的絲絲縷縷的氣息。

    他的樣子在眼前一筆筆的悉心勾勒。一遍遍。

    沒有不耐煩,沒有疲倦。

    陽光是他的化身。這樣溫暖。

    亦是傷人的短暫。

    想起他會心裏一揪一揪的疼。

    曾有人說,若是想再分別時不難過,就要對彼此竭盡所能的傷害。不留餘地的傷害。

    涼說,這樣是沒有意思的。

    “雖然分別傷情,但在一起的時間是滿足的,是好的。就不會因為分別難過而後悔了。

    因為這輩子,你給我的愛,這樣刻骨銘心。是我要的。無可替代。”

    安在注視著她,沒有多想說。

    很多年以後,在涼離去後,安覺得涼講得很對。

    永遠也不會忘記的,那份愛。永遠都不想忘記,永遠都不後悔擁有過彼此。

    

    男子喝輕了一口茶水,淡淡的開口將安從冗長的回憶裏拽出來。

    “來談談單行本的排版。”

    “好。”安緩慢開口。

    安總是看見他的畫,其中似乎風開始浮動,櫻花的蕾打在樹梢,像是粉嫩的新葉,別有一番獨特的韻味。

    像是水墨畫,被肆意妄為的塗抹,也不去管顏色是否用對了。天真爛漫的孩子模樣,初初為人的時候,用澄澈純淨的黑亮瞳孔觀察著這個世界,就那麼隨性的畫。

    “畫,很美。”安在合作的最後一天講。

    “是嗎?你果真和她很像。都喜歡這種風格的畫。”男子裂開嘴笑。

    午後的陽光,斑駁的穿過梧桐茂盛鬱茂的葉,星星點點撒落在桌麵上,寸寸移動精小的步伐。空調賣力的吹著冷氣,精致的意大利17世紀骨瓷茶杯中錫蘭紅茶的熱氣氤氳開。

    安坐在咖啡店裏,思緒飄得太遠。想著涼,似乎這就會成為未來的一切。

    是嗎?是吧!

    我所知道的涼,早已融入我的骨血裏了。

    她便是我的影子。

    

    幼年

    涼的童年,河流是背景。

    “人在河流中學會了流浪。”不知是誰,講了這樣的話。

    即使是在沙塵暴的世界,即使水源缺失。涼的世界,還是有水的,被長期浸潤,溫轉綿密。

    幼時,住在姥姥的家裏。屬於郊區的一排平房。有自家的菜地,院子,種著蔬菜和花草。都是普普通通的品種,儼然一種鄉野氣息十足的生活。

    涼喜歡在菜地下麵的河壩邊玩水。夏季炎熱難耐,涼就赤腳淌在水裏。山上流下來的水,清爽冰涼。

    坐下來啃著黃瓜,隨手撿起石子兒拋向河水裏。漣漪不斷。

    那時候,安總是跟在她身後。涼拋石子,安也拋。涼吃黃瓜,安也吃。涼下水玩,安也下去。

    涼總是有疑問。

    為什麼冬天河水也不結冰?不是說北方的河,冬季零下好多度的時候就會結冰了嗎?

    為什麼冬天的河水,比夏天的感覺暖和?

    為什麼這河水水量變小了?

    為什麼河水裏沒有大魚?

    ......

    安總是找理由幫著熱心的解答。有時候極為認真的思考她的問題。大多數時候搪塞著。

    隻是安不懂,涼為什麼有這樣多的問題。

    涼是故意的!

    一定是為了讓自己為難。

    那時候,就有了這樣蹩腳的想法。

    安在水裏玩,鞋被衝走了。她看著鞋,小船一樣漂流而下。

    涼滿心歡喜的幫她丟掉了另一隻鞋。拉著赤足的安跑回家裏。

    涼說“假裝鞋今天沒穿過這鞋。”安就一聲不提今天去河壩的事。換雙鞋,兩人手拉手到院子裏爬樹。

    狡黠的避開了大人的詢問。

    也許他們都知道是涼玩水弄丟了鞋。也許他們忘記了這雙鞋的存在。也許他們以為鞋自己丟掉了,與涼無關。

    總之,涼慶幸著大人們沒再追問。

    總之,相安無事。

    隻是。那鞋子會到哪裏去?

    

    向上

    涼喜歡仰望著天空,看見很多盤旋向上的樹枝。

    糾結錯落的纏綿,醉生夢死的歡愉。

    自此開始了解,繁盛到死的頹靡是這樣美麗。

    從此開始知道,光天化日下的虛無。

    一直以來都是極為消沉的人。不會懂得拚命努力。

    隻是,自從開始看,開始仰望天空與樹。

    繁茂的葉蔭,明朗的陽光,稀疏濃密。

    終於,開始有了向上的力量。

    想像自己,是一棵高大的老槐樹,枝杈揚抑,分和鮮明。

    她舉起手,對著安說“我們開始你努力吧!一起考上重點高中。不要再讓他們看不起。看!這些盤旋糾結的樹,它們都知道要努力向上。我們也努力吧!”

    安看著她。滿心歡喜的答應。她總是覺得涼是有靈氣的女子。在一定的時候就會爆發出一種讓人難以抵擋的力量。

    今生得你,無憾。

    

    星空

    涼說,“我看天空。在黑漆漆的夜裏。不是看星,是星之外很黑的地方。”

    安不解的看著,隻有11歲的涼。

    “那些黑暗的地方,是寂寞的。承載的是星月的光輝。往往被人遺忘。”

    於是,安開始看星空。

    安開始,在涼離開的日子裏,夜不能寐的注視星空。

    你在夜空的哪個黑暗的角落?涼。

    我知道的,你不喜歡引起被人的關注。

    一定在最亮的星星旁邊,做夜色裏最黑暗的,最能被人忽略的部分。

    你一直在享受著寂寞。

    我也開始因為你而越來越寂寞。這是你我的罪。

    

    快樂

    安在高中,有個一位自大的同桌。安深惡痛絕他。

    且不說他自大叫人厭煩,單單是那份抬高自己貶低他人的作風,就讓人接受不了。

    涼清淡的言“太過自信了,是自負而已。對你其實並無多大傷害。不過,若你想要捉弄一下他,大可不動聲色的誇讚他。看他得意洋洋升天般的樣子,心裏定是鄙夷,不過,你一定也會心情大好。因為他在渾然不知的情境下已被你耍的團團轉了,不是嗎?這樣,於人於己都是快樂。”

    安半信半疑的試驗。

    百試百靈。

    心下嘩然。

    涼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快樂。讓別人快樂也讓自己快樂的事,為什麼不做?”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帶著隱秘交接的笑。

    畢竟是腹黑的孩子!

    隻是,世界上有多少事是遂如人願的?真是少之又少。

    想自己快樂,就要看開些,找樂子。

    涼這樣認為的,所以出此下策。

    “聽到高興的,就聽。不喜歡的,假裝沒聽見。若是生氣了,沒了意思。自己起自己的,不必要。”涼講的隨意。

    安不能像涼一樣,安也是暗自慚愧的。

    還好有涼,安日漸通曉了活下去以及活的精彩的方式。

    那時,涼已不在人世。

    

    情緒

    安知道涼,有很多的小小的情緒。

    一向纖細敏感的涼。

    上大一,涼讀文學專業。接觸到“異體字”。

    知道了它們是被遺落在曆史角落的孤寂的孩子,隻因為讀音以及字義都是和另一個字一樣,看似沒有多餘的用途。

    涼眉頭蹙著,心口揪著。

    “多少年,它們都已經滿身灰塵了。沒人理睬。原來人,製造了它們,還是會因為一些功利心而取締它們的,活下去的意義。”

    安隻是坐在靠窗的咖啡店裏,在涼的對麵。溫和的陽光細細碎碎的灑下來,撒在涼的身上。

    她看起來,還是這樣的冷。

    

    盲

    涼和安曾今去過幾次盲人學校。

    大概是在初二,一個和風的早晨。

    涼說看見他們,那樣渴望明亮的世界,顏色。

    安說覺得他們的世界一定艱難。

    直到看《聽見天堂》。

    “你什麼時候看不見的?”

    “剛出生的時候。顏色是什麼樣子的?”

    “棒極了。”

    “你最喜歡什麼顏色?”

    “藍色。”

    “藍色像什麼?”

    “像是騎腳踏車是風吹在你臉上的感覺。或是,像海。還有棕色。摸摸看。棕色像這樹幹,很粗糙吧?”

    “是很粗糙。那紅色呢?”

    “紅色像火。像是太陽下山的天空。”

    涼說覺得很可憐。那些人的世界不完整。

    隻是,到底是從沒見過好,還是見過又失去好?

    涼說“從沒得到過,可以聽別人講。想象,天馬行空的,似是一種美。”她的眼中開始有一種滿意,似乎終於有了可以開心的事。

    “得到過,可以回味。即使已經失去了,但至少快樂過,而這種快樂必須經過失去才會更加清晰。”涼講話,決定常常要來盲人學校幫助那些孩子,給他們描述外界的世界。描述顏色,萬物。

    米可最終得到了他的掌聲。即使不被校長看好,即使是個盲了的孩子,即使世界看起來黑暗晦澀。

    自由以及對世界的向往,勇敢的心,天真又美麗的夢想。

    盲了的孩子,其實也不一定就失去的幸福。

    安和涼在很多年後看著這部電影,深深的被震撼,流淚,一直流。

    

    安夢見。

    櫻花閑淡的飄落,涼安靜的看一本硬皮書。很專心的樣子,不會被世俗的紛紛揚揚所侵擾。整個人和櫻花的氣息融洽的調和在一起,很美,很溫緩的感覺。

    細碎的齊眉劉海遮住漂亮的額頭,風一吹就又可以看見了。很纖長的眉,總是似有若無的蹙著。很筆直的鼻梁,紅潤的唇。瘦小的臉,纖瘦的肩膀。

    並不像是真實存在的,而像是那棵花樹的人形。

    不,不隻是一棵樹。

    而是,

    整個春的化身。

    是的。涼。書籍。

    

    青春

    安一直覺得涼的青春期,沒有長幾顆青春痘就結束了。

    涼在初中至大學的時候,看很多武俠小說。金庸,古龍,溫瑞安,滄月,步非煙。

    涼最喜歡的是滄月。她的每本小說都看,很迷她,持續到大一。

    也喜歡三毛和張愛玲。將她們的書一本本看,一遍又一遍。看到流淚不止,看到夢裏也是故事的主人公。

    看中國古典四大名著,厚厚的書,抱著它們吃飯也不離手。

    當然,笛安,安妮寶貝,落落,安東尼,安意如,匪我思存的每本書也是看了很多遍。

    有時候會看一下郭敬明,岩井俊二,村上春樹的書。

    喜歡漫畫,豬樂桃,夏達,姚非拉,呀哆......

    涼一直這樣癡迷,偶爾興致好了會看點兒外國名著《傲慢與偏見》,《簡愛》,《呼嘯山莊》,《瓦爾登湖》,《巴黎聖母院》......

    開始不再關注周圍的人,沉溺在書裏。

    涼變得孤僻。其實是在積蓄一種力量,與人交往的力量。

    就像是夏達說的,“有的人在交往中獲得力量,有的人卻一直在消耗。我絕對不是唯一一個。”

    涼在消耗,所以要在書裏尋找力量。

    涼總是懷著忐忑的心,一麵渴望不再孤寂,一麵努力的在四麵八方住上堅厚的圍牆。

    是有些自閉的孩子。

    有時候,會夢見自己在燒的紅顏的烙鐵上舞蹈。細碎的腳步,踩著銀鈴的清脆聲,旖旎了春日的光輝。

    會夢見躺在河流裏月光皎潔的從茂盛鬱茂的樹葉裏一點點偷出來,斑斑駁駁的下落。繞過樹杈,纏著木的紋路。絲絲縷縷的綿密。

    涼不喜歡上課,因為要見到很多人。消耗殆盡了,依舊要堅守陣地。太艱難,對於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來講。

    在教室的日子,時間像是利刃。輕易而狠重的劃破涼本就脆弱的靈魂。

    下課鈴是中環天使下凡的樂章。

    上課鈴是麵目可憎的惡魔,青麵獠牙煞有介事。

    年幼的時候,單純的想著,就這樣毫無防備的過去了六年。

    安看著涼的傷心難過,心裏也難受的不行。知道她是那種隨性的人,也就沒法阻止她的任意妄為。知道她是倔強偏執的人,沒法阻止她所做的決定。

    安是佩服她又很無奈。隻是還很心疼她。

    還好,涼漸漸消失了青春期時的些許青澀,原本就堅定的人,愈發成熟。

    

    背負

    人有五個感官,一般的人隻用眼來看這世界。

    涼用心,用耳,用每一寸肌膚,用靈巧的嗅覺,用明亮的眼眸。

    看見了世界上的人事,不知道有多少的淒涼愴然。涼看著,感覺著心漸漸的冷卻,淚水都漸漸少了許多。

    涼隻是覺得太過傷感。

    “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一如兒時看的戲曲,都一如這樣,物是人非了。

    再欲說些什麼,都是詞窮語盡。

    心傷軟弱又如何?依舊是水晶玲瓏七竅心。

    麻木堅硬又如何?仍然不知世間戚戚然。

    快樂的是能夠活在這世上又能夠與花鳥蟲獸相對言語歡愉滿足。

    就這樣安然的,不欠任何人什麼的,活著。幾年,或是幾十年的時間。說短也不短,畢竟是人不如自己活的自由。說長亦不長,畢竟不是長命百歲般永生的活著的。隻是滿足。

    一直喜歡這樣的灑脫。

    涼依舊是不會對世事妥協。

    即使是死去了,化作了一縷旖旎青煙。

    風吹散了去。

    也不過是這樣,該紀念自己的人會日也想著自己,不該想念自己的人永遠不會記得世上出現了個涼。而已。

    涼有自己的世界,不被理解也是沒有關係的。

    誰又懂誰的掙紮?這世界上。

    隻是滿足於現在的狀況。

    有安,有褫。

    一切簡單驀然懵懂,不動聲色的力量。堅定安逸。

    

    死亡

    涼說一直對死亡的概念不清。覺得不過是化作一縷青煙。

    嚐試了死亡的滋味。覺得不算是很痛苦。

    “閑愁最苦”。

    涼說沒有覺得死亡比精神上的難受更痛苦。

    涼總是不能夠滿足世界的荒涼淒清。

    每個人都一幅渾渾噩噩的樣子,不知長進。麻木不仁。

    涼還是孩子,不知道如何掩飾異世的思想,被孤立責難。心裏苦不堪言。安總是開導,效果不好。

    涼不知還是有人那樣在意自己的。會因為自己的死而絕望。

    看見安,在床邊呆傻的不知所措,以為自己是做了噩夢。

    看見褫滿眼溫柔憐惜以及怕她真的死去的疼痛。

    看見顏的崩潰。

    看見衛的嚴厲陣痛。

    涼忽然明白是自己太不懂事了。

    原來死亡都是不易的事。不隻是與自己有關的事。

    原來世事如此糾纏難辨。任何意見看起來幹淨簡單的事都會牽動如此龐大冗雜的人事。

    是自己錯了。

    是自己把一切想得太過簡單了。

    涼答應了他,不會再輕生。

    涼不隻是因為不想再死。

    隻是累得很。

    世事繁雜到自己想不到的地步。是非一人之力能決斷的。

    涼決定隨命運的河流起伏飄蕩,沉淪。

    其實死亡不是最壞的。

    認識到自己這樣渺小無力,也不算壞事。

    到底什麼事最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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