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57 更新時間:13-04-04 22:47
很多突如其來的事總是朝著蘇翱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就好比雲起突然在江德全的引路下走到自己身邊,然後一聲不吭地蹲下身,擋住蘇翱使勁拉下褲腿的手。
蘇翱臉騰一下紅了,別扭地嘀咕道:“你做什麼……”
江德全笑得很微妙,甩出一句:“在下先去給將軍打一盆溫熱水。”接著衝探過頭看熱鬧的裴語擠眉弄眼,見女孩一臉的心領神會,便拉著茶館的老板閃到一邊去。
蘇翱一句等等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聽到布料被唰唰撩高的聲音,一低頭,雲起俊美的臉就一瞬間撞進了他的眼眶裏。
一時間,他隻覺得連耳根都火辣辣的發燙。
……
而雲起卻始終擺著一張處變不驚的臉,逼得蘇翱不得不偽裝出平心靜氣的樣子,貌似心無雜念地掃過雲起的臉。
隻一眼,就再也離不開。
恐怕那夜之後,蘇翱就再沒機會這麼近的觀察雲起的臉了。
他一動不動,用眼神描摹著對方秀挺的鼻梁,長而黒濃的睫毛,不算太翹,而是齊刷刷的隨著眼簾的動作垂下,在不高的顴骨上灑下一片扇形的陰影。
陽光初露,整個大地都在雪後的早晨溫暖著,雲起的鼻尖輕輕觸碰著蘇翱的傷口,是異常麻癢的感覺。
蘇翱就這麼愣愣地看著雲起充滿了曖昧的所謂“望聞問切”,直到對方用食指壓過傷口的時候,他才突然回過神來,疼得“嘶”一聲,咬緊了牙。
“很疼?”雲起微蹙眉道。
“也不是很……比起戰場上受的傷……這個……”
“但現在畢竟不是在戰場上。”雲起的語氣嚴肅起來,手探到衣襟裏取出一個繪著青花的小瓶,取出軟塞,將藥粉一點一點小心撒在蘇翱的傷口上。
蘇翱很快在受寵若驚中轉變為了寵辱不驚,調戲雲起的老毛病一時間又犯了,他壞笑著道:“小雲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溫柔了?活像個柔情似水的小媳婦……哎喲!”
一根銀針迅速落在血泡上不到一寸的地方,蘇翱猝不及防,痛得齜牙咧嘴,好在周圍的士兵們有說有笑,也算勉強蓋住了他狼嚎的聲音。
“小雲你幹嘛呢……我好不容易誇你一句……啊!”
麻利地扯開紗布,就這藥粉將蘇翱的一截小腿裹得嚴嚴實實。雲起的紗布都浸泡過特質的藥水,一遇到藥粉和被針放出的膿血就化開,疼得直往人心窩裏鑽。
蘇翱不滿地嘟囔:“小雲你這不是多此一舉麼,分明剛剛還不是很痛,被你這麼一弄……我還騎不騎馬了?”
雲起頭也不抬,冷道:“待會兒你坐我前麵,給我導著路便可。”
蘇翱驚訝道:“你什麼時候學會騎馬了?”
雲起麵色不變,也不回答蘇翱的問題,隻拍拍壓皺的衣擺站起來,逆著晨光,一動不動立在蘇翱麵前。
蘇大將軍習慣性地歎了歎氣,雲起的性子他是清楚的,說不開心就不開心,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地方惹著了他,問他還死活不說,若是猜錯了後果更不堪設想。
他擠著鼻子認真思考了老半天,確定了雲起的確活脫脫是個受氣小媳婦的性子。
飲夠了茶,一行人不得不在眾人的側目下起程。
一切都背離蘇翱的預想發展著,他本料想天不亮便集合趕路,趁著來往官道的行人還不多時,就順利離開大京城。
若不是恰好碰上了雲起,裴語不會遲到,他不會莫名發怒耽擱時間,更不會平白無故地墜馬……
蘇翱沮喪地想,或許雲起真的是他命裏的克星。翻身上馬的時候,偏偏傷口被雲起那詭異的藥粉滲得奇痛無比,歪歪扭扭好不容易坐穩,雲起才慢悠悠蹬著踏腳貼到自己身後。
男性的體溫本就偏高,加上蘇翱本就有些單薄的衣物,還有雲起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貼近,蘇翱隻覺得整個背都熱烘烘快要燒灼起來。
他顫抖了半天才把韁繩握在手中,還來不及趕著馬走,便聽雲起冷道:“愣著做什麼?把韁繩給我,我來。”
蘇翱有些不屑:“你?怎麼可能?”
他蘇翱就是再怎麼佩服雲起的智謀勇氣精湛醫術,也不至於忘了他現在是個瞎子這件事。
可雲起偏偏就準確的找到了他的手,然後用修長的指節整個攀附住,一點一點把被蘇翱冷汗浸濕的韁繩給摳了出來,然後握在自己手中。
蘇翱不爽道:“喂,你別拿咱倆的生命開玩笑。”
雲起麵色不改,也不理會他的抗議,直接道:“下令出發。”
蘇翱一時間哭笑不得,他斜著眼認真上下打量了雲起一遍,確定他真的又變回了以前那副臭德行,隻有喪氣地轉過頭,委屈地咂咂嘴。
“你看我幹什麼?”雲起就像開了天眼,在蘇翱回頭的一瞬間輕聲道。
蘇翱話到嘴邊又咽下,想了想,聳肩,下達出發的命令。
如果避開人來人往且路途遙遠的繞山官道,改走略微有些偏遠難行的穿山小路,行程會加快許多,隻是蘇翱此時的性命被雲起掌控著,他猶豫不定,始終下不了走小路的決心。
雲起卻又偏像知道他心思一樣開口:“官道來往眾多,冗長無比,我倒知道這裏有一條偏僻小道,不出十日,便可到達匈奴邊界。”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不偏不倚,就是讓前麵幾排的將士們準準確確聽了去。
江德全思索片刻,點頭:“在下以為雲公子所言之路,也不失為一條好路。”
蘇翱無奈地翻個白眼,壓低聲音對雲起道:“走那條路可以,你得先把繩子給我。”
雲起立刻回上一句:“雲傾腳傷難忍,恐怕騎不好這個馬。況且……我不過是把你心裏想的東西講出來罷了,何來你依著我走那條路一說?”
蘇翱伶牙俐齒的本事在雲起麵前立刻被打壓了九分,此時也隻能幹瞪著一雙對方看不見的大眼,恨得牙癢癢。
無論什麼時候,雲起總是能輕易的氣得自己半死。
不管是以他的哪一個性子。
而此時此刻對蘇翱來說最大的萬幸是,雲起的馬居然騎得穩穩妥妥,在他的指路下倒也不外不斜,根本不像是個眼盲之人能辦到的。
雖然不想承認,蘇翱還是不得不再一次佩服起雲起的膽識和本領來。
………………
……
這一邊,是大奉國的皇帝頂著幾夜沒睡好烙下的黑眼圈大呼後悔的畫麵。
樓冶愁眉不展,握在手裏的白玉酒壺柄,似乎也被他的力道捏軟了幾分。
他不許任何人靠近自己,就連貼身服侍的塗公公都退得遠遠的,一雙老腿在寒風中跪得顫顫悠悠。樓冶抓著酒壺,咕咚咕咚就灌得空空如也。
他不滿地悶哼一聲,將酒壺倒過來甩了半天,連最後的一滴美酒都舔得幹幹淨淨才作罷,撲倒在桌麵上,酒壺啪一聲摔得粉碎。
酒醉的不適感與身心的疲憊感交織而上,逐漸彌漫了全身,樓冶將臉埋進描龍繡鳳的衣袖中,深深地吸上一口氣。
滿朝文武皆以為是他逼走了蘇翱,皆以為是他的自私和貪婪引導著他向著暴君的路上前行,皆以為他為了自己的尊嚴和權勢,不惜除去得力的左膀右臂。
皆以為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昏庸皇帝。
一上朝,便聽到白發蒼蒼的老臣諫言:“蘇將軍忠心耿耿,為國為民,是我大奉國之棟梁,不到迫不得已之時,萬不可調離皇上身邊啊。”
樓冶一時間傻了眼,前些日子裏,分明就是你們在我耳邊說著蘇翱的不忠,蘇翱的忤逆,蘇翱在京城可能對我造成的威脅,現在又反過來指責我?!
他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咽回肚子裏,又聽那個新科入宮的狀元郎趙無尚開口就是一句:“皇上此舉,令臣等不得不惶恐萬分。”
樓冶氣得幾乎坐不穩,血液在身體裏激撞著,奔流著,直至完完全全衝亂了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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