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朝  第十八章 選 繡

章節字數:5077  更新時間:07-12-27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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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動人心的日子終於來到了。

    原本我以為這是我期盼已久的,可是沒想到的是有人比我還熱忱。

    天還沒有亮,我因為要準備入宮,所以早早的就起床了。才剛剛洗完臉換上衣服,正要準備讓瑤兒幫我梳個發髻,就聽到外間有人通報,說是殷湘帶了禮物送給我。我感到很是不解,十五昨天已經過了,這是送得哪門子禮物。雖然疑惑,我還是吩咐瑤兒快快把人帶進來。

    現在雖然已經開春,可是早晨的天氣還是冷的讓人受不了。看到剛剛進屋的殷湘被凍得直打哆嗦,我笑著給他倒了一杯熱茶。他也不客氣,拿起茶一口就喝了個幹淨,完全沒有了平時的禮數。我看著好笑,又不好笑出聲,隻得找了一個舒服的地方坐下來,使勁的憋著笑。

    “Shit,這天氣真是冷。”殷湘不自覺的埋怨道,我卻在一時之間呆住了。

    “殷先生,您剛才說什麼?Shit?”

    “哦,那個……那個是……”他似乎也察覺自己的失言,有些狼狽,可是很快就恢複鎮定自如,笑著說:“那時我家鄉的土語,意思就是……我的天啊!”

    “哦?”我挑了挑眉毛看著他。原本因為音符事件,我曾經對他有過懷疑,可是因為沒有證據,而且除此之外並無其他疑點,我也就沒有再深思,可是今天看來……我對他的懷疑又被提上了日程。既然懷疑,最好的辦法就是試探,如果不能證實事情的真偽,恐怕我今天一天都會心不在焉,如果真的因為這樣而出了問題,那可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想到這裏,我撇撇嘴,毫不猶豫的開口,“Whoareyou?”

    “I’m林石濤,and……你……會說英語?”

    “你不是殷湘?”

    “哈哈……我早就對你有懷疑了,隻是不敢相信真的有人和我一樣背,會來到這種地方。”

    聽他的話,我也不禁樂了,好在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不然人家還不把我們當成瘋子。

    “你來到這裏多久了?”先搞清楚對方的情況。

    “四年多了。”

    “這麼久?”他的回答讓我有些出乎意料。

    “是啊!剛開始我還無法麵對這樣的情況,以為自己會就這樣一了百了。可是上天待我還很好,知道我是搞音樂的,讓我所有所用,所以日子久了也就安於所命,隻是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還可以見到……同鄉,嗬嗬……”他笑得很爽朗,可是我能聽出他笑聲中的激動和哀愁,雖然見到和我一樣的人多少都會有一種親切感,但是他和郭晴晴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

    “那你今天來是給我送什麼禮物的?”怕他情緒太過激動,我趕快轉移了話題。

    “哦,我就說嘛,你我是知音。雖然以前還不是很確定,可是我依舊決定要將這隻琴送給你,不過現在,我心中那唯一的遺憾也沒有了,真是高興啊!”

    我看得出,那是他第一次來張府時帶的那隻琴,他曾說過,那是他賴以生存的支持,可是,現在他要將這隻琴送給我。

    我連連擺手,堅決不收,再怎麼說我也沒有奪人所好的習慣。

    但是殷湘卻很堅持,“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和我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人,心裏是充滿希望的。雖然琴對我來說很重要,可是你對我來說更重要,我願意將琴送給我重要的人。”他說的很認真,可是我聽得卻有點兒不是滋味。要不是情況特殊,我一定就開始胡思亂想了。

    迫於無奈,我隻得接受了這隻琴。輕輕的撫摸琴身,光滑的令人感歎;撥動琴弦,聲音悠揚動聽,真是一把好琴。

    因為時間的關係,殷湘隻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了。他沒有讓我出門相送,隻是站在門前對我說:“離別,珍重!希望我們還有相見的那一天。”

    看著他遠去的身影,我默默的走回屋中,讓瑤兒幫我挽起了長長的秀發,簡單又不失清雅。望著鏡中的容顏,我隻是微微一笑,瞬間燦爛耀眼。看一切準備就緒了,我起身到後院拜見了等待的義父和義母,早早的同義父一同出了門。

    我站在門前,看了看前來送別的姚氏和尹馨,胸中豪情萬丈。訴說了一番別離之意,我踏上了馬車。就在轉身的一瞬間,我看到了那個消失已久的身影——張若濠,我隻是衝著他的方向微微一笑,就鑽進了馬車。

    拉開車簾,我看了一眼居住了三個多月的張府,心中不禁歎氣,這個地方真是潛力無窮,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當咱們的張大人知道他的女兒、義女還有他所請得師傅都是來自幾百年後的人,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我的嘴角不自覺的向上翹了起來。

    馬車的隆隆聲在寂靜的清晨顯得格外清晰,從瑤兒那裏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包,我開始了自己的改裝計劃,我就這樣一邊“整容”一邊計劃,向著宏偉的紫禁城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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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為出發的早,我特異吩咐了車夫慢慢走不用趕時間,這一走可就是一個多小時。我的腰已經酸痛的快要斷了,這時才深刻的體會到古時人們出行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而且皇宮雖然也在京城,可是這段路卻著實不短,怪不得每天那些大臣們都要早早起來去上朝,原來是怕遲到啊!等到我們的車終於晃晃悠悠的來到了地安門,太陽還沒有升起來,可是在門外已經是人頭湧動了。

    因為選繡是一件極為嚴格的事情,有很多程序,對於什麼都不懂的我來說隻需要坐在車上等待就可以了。張廷玉派來的老管家則在那裏忙前忙後。等到太陽終於升起來時,我們才被通知可以進入神武門。

    整個過程是反鎖而又枯燥,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審視了多少遍,不知道上了幾次車,下了幾次車,甚至連身邊的人是誰都沒有看清楚,這一天已經是昏昏沉沉的過去了。終於可以休息了,我已經累得分不出來白天黑夜,隻是倒頭就睡,然後黎明十分又被喚醒參加下一輪的挑選。

    整個初選和複選就進行了三天,我最初的精力已經完全被耗光了,加上我的身體才剛剛生過病,整個人出現了一種病態的美。這天早晨拿出鏡子一看,我不得不讚歎白無常的功力,以我現在的模樣,去演林黛玉肯定都不用參加什麼海選,直接入圍。

    今天是甄試,我們這些通過了初試和複試的人終於要麵見皇上了。

    因為此時已經在內宮了,隻有瑤兒一人跟在我的身旁,我雖然還有不是很明白過程,但是也必須要打起精神麵對。在等待了半個時辰之後,我拿到了自己的號牌,93號。抬頭看看身邊的人,算來已經是末尾的號碼了。

    參加選繡的人很多,除了滿、蒙、漢八旗貴族之外,還有很多漢官大臣之女。從我第一天看到的馬車數來看,至少也會有四五百號人。可是通過層層初試和複試的人現在大概隻剩下一百個左右了。這些人中,以身穿旗裝的滿蒙貴族女子最多,她們大多是因為家族關係不用參加初試和複試就可以直接直接麵聖的。其次才是像我這樣的漢臣之女,這些人都是經過精挑細選之後才被選上的,雖然人數不多,但一個個都是品貌不凡,站在那一群旗裝女子之中,更是出類拔萃。可惜,無論樣貌如何,終究是身份低了很多,被排在了最後——當然,俺也是其中之一。

    每次太監會宣十二個人入殿,殿內是皇後坐陣,還有一些品街較高的妃嬪,當然還有專職此項的內務府大臣和首領太監。有時候皇上也會親自觀審。可是這個時候的康熙已經是老人家一個了,自然很少再出席這樣的選繡活動,而且此時因為沒有正宮皇後,坐陣的便成了皇帝身邊的紅人——惠妃和宜妃。

    因為還沒有輪到我,便在後殿打量起周圍的人來。

    以前一直以為選繡女必定是在眾多女子中選出最漂亮和最有才華的人,並且是根據皇上喜好而定的。可是參加了這一次的選繡,我對這個清朝的製度充滿了無奈。這裏的貴族女子雖然不能稱之為醜,可是用平凡來形容她們是一點兒都不過分,偶爾有幾個可以稱之為清秀的,一旦和那些漢家女子比較就再也看不出一點出色之處了。不過,不論怎樣,至少還是青春年少,比起我這個靈魂年齡來說都占了大把大把的優勢。

    前麵的人一批批進去又一批批出來,留了牌子的麵帶欣喜,撩了牌子的人也看不出什麼不快,反正對於她們這些貴族女子來說,進宮和不進宮都是差不多的。

    等待雖然是很漫長,但是也許沒有什麼問題,那些滿蒙貴族的女子們很快就篩選完了,隻要不是本人太過意不去或是父親兄弟在朝得罪的人太多,(後麵那個是我猜的)都被留了牌子。

    很快,我前麵的那幾個漢人女子就被宣入了殿。

    這一次的時間明顯長了很多,大約使用了之前的兩倍時間還多,那些人才從殿內出來。因為一直沒有和這些人有過交流,自然也沒有什麼熟人,不知道裏麵的情況,等輪到了我的時候隻能硬著頭皮往裏衝了。

    “皇上駕到……”

    人還沒有踏進殿門,一聲傳報突然而至,身邊的人嘩啦一下跪了滿地,我連帶著被一同拉倒在地上。很快,殿內的宜妃和惠妃也快步走了出來準備迎駕。而惠妃所處的位置正好是在我的正前方,將我堵了個結結實實。我心裏暗暗高興,這樣就不怕被皇上看到我的醜態了。

    沒錯,就是醜態。雖然我一直想辦法讓皇上對我留下特殊的印象,以此來爭取自己在宮中的有利條件,所有我盡量將自己的特點發揮到極致,可是現在……不是我自誇,這種幾乎屬於瘸腿貓的形象雖然還不至於破壞我的美女形象,但是絕對會影響我的一世英名,可是因為大家都趴著,我更是被一名“重量級美女”壓迫的一下都不能動,此時,雙腳已經處於絕對麻木狀態中了。

    “嗬嗬……”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緊接著大隊人馬簇擁著一個明黃色的身影走了進來。

    “大家平身,不要嚇壞了這些小孩子們。”康熙那威嚴的聲音從頭頂上飄來。

    嗯,還不錯。雖然還沒見麵,第一映像可以加分了。

    “謝皇上——”幾乎可以算是震耳欲聾的聲音整齊一致的回答道。

    “宜妃、惠妃你們辛苦了。”康熙一邊說著,一邊就朝著靠他較近的惠妃走來,伸手將她扶起。

    隨著康熙的動作,其他人也都緩緩的站了起來,原本被壓得雙腿因為快速回複自由,失去的知覺以閃電的速度竄上了我的整條腿,讓我跪在那裏隻能齜牙咧嘴卻沒有辦法站起來,原本不明顯的我瞬間跳進了咱康熙大帝的眼中。

    “你怎麼還不起來?”聲音中隱隱有了一絲不悅。可不是嘛,人家叫你免禮了你還不實相的從地上爬起來,跪在這裏分明是在和皇上對著幹,小樣還挺牛!

    我掙紮啊,掙紮啊,終於利用一條腿的支撐站了起來,可是因為身體不平衡,再加上那條懸空的腿抽筋的厲害,竟是一個不穩又一屁股坐了下去。哎!看來真是天要亡我了。

    隨著我的“哎呦”聲,康熙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衝著身旁的總管太監質問道:“這女子腿腳莫不是有問題,怎麼這麼嚴重的問題你們都看不出來?你們是怎麼辦事的?”一句話出口,原本剛剛站起來的人又都撲通撲通地跪了滿地。

    我不禁收了眉眼,心裏暗歎:他這明明是沒事找事,想要把我扔出皇宮。我又沒招你,至於嗎?我開始對他的喜怒無常心生不快,印象分大打折扣。

    “回皇上,此女是戶部侍郎張廷玉的四女……”說到這裏便沒了聲音。

    我低著頭,一直默默的盯著地麵,不是害怕,而是不希望他看到我眼中的那份不快。

    “……抬起頭來。”康熙的聲音有了幾分緩和。

    雖然心裏不是很樂意,我還是整了整神色,慢慢的抬起了頭。

    我看到在康熙的眼睛微微的眯了眯,眼神中明顯有了一絲驚豔,心裏免不了撇撇嘴:哼,傻了吧!這種姿色以前還沒有見過吧!

    周圍一片寂靜,所有繡女和大臣們都低著頭一聲不吭,宜妃和惠妃則麵色沉穩的看著康熙和我,等著這位老大發話。

    你看我我就看你,我和康老大大眼瞪小眼又玩開了遊戲,隻是那雙充滿深意的眼睛卻是不是我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女子可以看透的,隻是片刻之間我就敗下陣來。

    “雖然行為有些莽撞,但不是不可原諒,就留下吧!”一語定乾坤,我就這樣,在渾渾噩噩中成為了留用宮中的繡女。

    再接下來就是宮規的訓練。

    很奇怪,其他被選中的女子有的直接晉封,有的賜給王孫公子,也有成為女官或是宮女,偏偏隻有我一個成為了——小阿哥的伴讀侍女???

    “這是怎麼回事?”接到聖旨的我並沒有謝恩,而是傻傻的問前來宣旨的小太監。那小太監看我的樣子比看恐龍還稀罕。停了一會兒,我才重新低下頭,接過了聖旨,跟隨那個已經被我弄懵了的小太監向我今後要工作的地方走去。

    現在已經是下午了,來到了位於禦花園西側的西五所,也就是人們所說的阿哥所,這裏一切都很是安靜。康熙的兒子大都已經成年,僅剩的幾個年歲較小的便是二十一阿哥胤禧,二十二阿哥胤祜,二十三阿哥胤祁和二十四阿哥胤袐。因為胤袐的年齡還小,暫時不需要和其他阿哥們一同學習,所以我的任務就是陪著其他三位阿哥每天聽課。說是陪讀,可是更多的是伺候他們,並且帶他們接受師傅的責罵……汗!這不才剛剛報完到,這裏的掌勢太監就已經開始對我訓話了。

    “張鍾沁,你是皇上派來的侍讀,但是並不是因此就享有特權。你要盡心盡力的侍奉三位阿哥,他們都是皇家的血脈;你要代替他們接受師傅的教誨,還要勸導他們努力上進,但是你不能違抗他們的意願,不能對他們不敬,不能以任何理由慫恿各位阿哥,不能……”我的神啊!我在心裏默念。讓這位可愛的公公快點快點被召喚吧!“總之,你要全心全意的為他們服務,為大清的皇子們服務。從這一刻開始,你就要把自己的榮辱寄托在各位阿哥們的身上,要時刻緊記自己的身份和職責。好了,你下去吧!會有人帶你去熟悉這裏的環境並教導你應該注意的事情。”

    在被這恐怖的聲音摧殘了半個小時左右,我終於帶著疲憊的神經跟隨一個小太監退了出去。直到出了殿門,這才深深的呼了一口氣,真是唐僧再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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