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歡一刻

卷一  009 朦朧

章節字數：2366  更新時間：13-04-07 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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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9朦朧

    天氣開始進入炎熱的夏季，斛律繁已經換上單薄的夏裳，在自己的院子裏沒有出去的時候，她總會將一頭烏絲高高束在腦後，露出一截雪白的後頸，夏風呼呼吹過，帶來的是一陣熱氣，熱得斛律繁直趴在陰涼的涼亭中，呼呼叫熱。

    安嫗看她這樣，每年一到夏日，她這小姑子就會十分不注意形象，她這個老媽子又是急也急不來，說也說不聽，無奈又好氣之後，唯有放任了。但是，她總會守在斛律繁的身邊，就怕會被他人看去了這任性的小姑子這等形象，那麼到時，隻怕沒有哪家郎君敢上門來提親了。這樣一來，安嫗可真的對不起死去的夫人哪。

    看女郎睡過去的容顏，安嫗笑了笑，轉身回屋去取薄衾，為她輕輕披上，方站直身子，院子響起聲音，嫗連忙去開門，見門外是郎主身邊的人，又匆匆福一福身，小聲詢問道：“郎主可是有事？”

    那人見安嫗如此，亦小聲有禮的告訴她：“嫗，妳轉告一下阿繁女郎，今夜郎主宴請，讓女郎好生準備一番，今夜前去前廳參加宴會，讓女郎莫遲到了。”

    安嫗聞言，趕緊‘喏’了一聲，目送走送口信來的那人，直到他拐了彎看不見了，才緩緩收回目光，隨手關上院子大門，心裏想道：這是朗主第一次請女郎參加宴會，不知是否是因為女郎過些日子，十五及笄，要為女郎選夫婿呢？若是這樣，嫗一定要為女郎好好打扮打扮，莫輸了其她女郎。

    抱著這樣的心態，安嫗連睡在涼亭中的斛律繁也顧不上照顧的跑進屋裏，搗鼓了近傍晚，斛律繁醒來，安嫗才一臉汗的出現在屋外。斛律繁帶著剛睡醒的鼻音，不解的問：“嫗，妳這是在做什麼？”安嫗一臉高興的樣子，微胖的身形小跑起來有點笨重，“女郎，郎主今晚宴請，讓女郎也一同前去參與，嫗這是在為女郎找上一次新裁的衣裳，女郎穿上了一定好看。一定會比其她女郎都好看的。”

    當斛律繁聽到斛律光讓她參加宴會，這比聽到斛律光讓她上街遊玩更來得驚訝。“為什麼大伯肯讓我去參加宴會……？”

    安嫗似沒聽見斛律繁的話一樣，趕緊招呼她進屋沐浴。而她自己連忙跑去燒熱水，在廚房和斛律繁的屋子來回的跑，累得她夠愴。

    泡入熱湯之中，斛律繁還未想通斛律光讓她參加宴會的目的。安嫗很仔細的為她清洗著頭發，一點一點的清洗著，還用香花做香料，塗在了她的頭發上，用鼻子輕嗅頭發散發出來的花香味，安嫗才滿意的放過斛律繁的頭發，轉而為她沐浴。

    安嫗為斛律繁準備參加宴會的衣裳，正是快入夏時，斛律府裏讓人過來量的尺，新裁的衣。白色的綢緞上印著盛開的桃花，點點胭紅，點點綠，點點清麗，點點豔。依著桃花盛開的走勢，裁縫師父別出心裁的為衣裳用紅腰帶作點綴。

    撩開長發，露出左肩上至左袖口的一棵搖曳桃花，衣身是翩翩飛舞的桃花瓣，隱於用白繩係之的紅色腰帶，衣擺落滿了桃花瓣。

    其後，安嫗為她畫了紅妝，但斛律繁看自己的臉頰上畫的跟猴屁股似的，說什麼也不依，安嫗拗不過她，隻便眼睜睜的看著她將畫好的妝洗掉，露出一張白皙嬌嫩的臉，心裏是直叫疼啊。然後，安嫗又眼睜睜看著斛律繁自己動手，欲往自己的臉上，她見狀，連忙抬手便攔，道：“女郎，還是讓嫗來吧。”

    斛律繁可不想再來畫一次猴屁股，抖掉她的手，便開始為自己糐粉。前一世，電視劇沒少看，宮廷劇更是看得多去了，裏麵好看的妝容，斛律繁一直都想嚐試一遍。現下，有這機會，她怎麼會假她人之手呢。她抬手，在眉頭上一厘米處，她左右點上橢圓，眉心中間，她輕輕畫上一朵將開未開的桃花，細細描了眼影，再之後，塗上唇脂，又在上麵抹了一層潤油，使得嘴唇看起來嬌豔，立體。

    畫好妝容，讓安嫗看一眼，安嫗看得是目瞪口呆，半晌才回了嗓音：“女、女郎，妳怎麼這樣畫啊？不、不行、行，趁現在還有一時辰，趕緊洗掉，嫗再為妳畫一遍。”

    斛律繁白眼一翻，躲開安嫗的動作，道：“嫗別。阿繁今夜就想這樣，不想再洗掉它，妳趕緊為我梳頭吧。”

    等到安嫗為斛律繁擺弄完後，離宴會隻剩下一柱香時間，急得安嫗連忙拉起斛律繁就往外衝，扯得斛律繁的胳膊生疼。

    走到拐進前廳的走廊，安嫗探出頭看了看前廳，回頭對斛律繁小聲說道：“女郎，妳自己進去吧。嫗先回去了。”

    斛律繁走出拐角，往前廳款款行去，腳下的木屐響得清脆。她看著前廳進進出出的人，心想自己應該沒遲到吧。想歸想，腳下的步伐不緊不慢，不一會到前廳的偏門，下仆引她到位置上坐下，她的麵前擋著紗屏風，看到的東西都朦朧不清。

    下仆才為她擺好紗屏風，正門外走進了幾個人，他們一進來，廳裏立即鴉雀無聲。她好奇的盯著他們看，可惜隔著紗屏風，她無法看清他們的模樣。她的右邊是好幾個穿著好看的女郎，她們的妝容正是安嫗幫她畫的猴屁股妝容。她在打量她們的同時，她們也在打量她，甚至眼裏露出鄙夷，而她在她們的眼底看到的是她們的驚豔。

    笑話，她可是在妝容精致的現代過來的。斛律繁心裏驕傲的想著笑著。

    斛律光坐在上位，粗獷的外表正笑容滿臉，舉杯朗聲喝道：“蘭陵王，明月這第一杯酒是祝你又是一次出征告捷。我們北齊有你，真真無畏也。”

    ‘蘭陵王’三個字一出，如平地一聲雷，炸得斛律繁頭皮一麻。這是她論文下的人物哪……斛律繁心裏頓時激動萬分，欲看清蘭陵王那絕美模樣，是否正是曆史上所說的那樣貌柔心壯，音容兼美。

    耳邊常聽蘭陵王的事跡，前次在吉陽街看到帶可怕麵具的蘭陵王，此時的他是否也戴著麵具示人呢？

    此時的斛律繁，腦海裏滿是蘭陵王的事，不停的想像他的模樣，不斷的想像他該是如何之人。想得入神，也忽略了那把清冽嫻雅的聲音。

    一場宴會下來，斛律繁自覺無趣，快結束時，她自個先偷溜出前廳，往花園方向走去。明亮的銀月照亮了花園的小路，小路盡頭是一池人工湖，斛律繁怕水，更怕夜裏黑漆漆的水。她知道麵前有湖，不敢前去，繞著道走向斛律府裏種滿桃花的小樹林。

    明月照得樹林忽隱忽現，斛律繁眯著眼睛，似乎看到前麵有一道黑影子。輕手輕腳往那裏走，越近越看得清。深色暗銀紋寬袖衣袍在月色下閃著銀光，一頭黑發隻用一條銀絲帶束著，自揚起一股清流瀟灑意。

    斛律繁正想著要不要開口詢問，那人已經側身，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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