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82 更新時間：13-04-17 13:04
小樹林。
他怡然摟著葉十柳腰肢，輕盈一點，又越過幾棵大樹。葉十柳掙紮，雙手抓著他圍在腰上的手臂，微嗔道：“你放我下來，我能自己走，況且那人也沒追上來。”
古行風倒是鬆了一分力道，卻依然摟著，漸漸往地麵掠去，才悠然懶散地說道：“就是沒追上來，我才有理由放過他。你說能放過他麼，拾柳姑娘？”
葉十柳橫了他一眼，道：“放不放是你的事，問我作甚。”
古行風看他嬌嗔模樣，捉弄心起，倏地落到地麵，放開摟著的腰肢手隨即撫上他抹了胭脂的臉，道：“若不是我出手，怕是隔日看到的就是那狂妄之人的屍體了，我可不想看姑娘頂著天仙般美麗的容貌殺人呢。”
葉十柳臉微紅，粉粉嫩嫩，清澈雙眼點綴著些許怒火。伸手撥開撫著自己臉的手，陣陣香氣隨葉十柳動作而揮灑著，和著四周木香，沁人心脾。葉十柳說道：“不懂公子在說什麼，恕我先失陪。”說完就自行走了，稍長裙擺掃著地麵，留下一行細小痕跡。
在淩春樓換上女裝時候，簫不便帶著，也就留在淩春樓宛丘房中。現下狀況已過，葉十柳想回去拿回相絕簫，順便給宛丘報個平安。這二十多日的相處，依葉十柳性子早和宛丘混熟了，其實宛丘就像是年長一些的花月泠一樣，直率可愛。
古行風放下雙手，走到與葉十柳並肩處，皮皮道：“拾柳姑娘是否得先記著我古行風的名字呢？”
葉十柳停下腳步，白了一眼古行風說道：“我記住了，我說你怎麼就來這麼偏遠之地，害我還得走著回去。”
古行風嬉笑道：“拾柳姑娘若不嫌棄，我倒是可以怎樣出來就怎樣回去的呢。姑娘就不怕那鬧事之人還在淩春樓？那人可不是什麼善良之輩，姑娘惹著了卻沒半分好處。”
葉十柳繼續往前走，直白道：“這不古行風公子在跟著麼？想來公子必是愛管閑事之人，不然也不會救我出來。”
這繡花鞋，穿著可當真不舒適，不僅鞋碼不合還得故作女兒太走路。葉十柳腦子裏冒出一詞：瞎折騰。
古行風不答話，伴在其右方，摘下旁邊垂著的一條嫩枝，上下搖晃著。早就發覺了葉十柳走路姿勢怪異，不過他更想看看這拾柳姑娘會作何反應。
始料未及的是，一路上葉十柳都沒抱怨。
出來不過一瞬卻足足走了一個時辰才回到街道，葉十柳在行人稀少的地方微微蹲著揉揉腿部，一襲紅衣鋪占了圓圈，裙擺沾滿泥土，褐紅相間。葉十柳低聲嘟囔了一句：“我說你這人啊，輕功好就了不起啦，非得去那麼遠的地方，我都累死了。”
古行風看著她這不合姑娘家該有的姿態，笑得更是歡了：“拾柳姑娘這可怨不得我了，我說過可以怎麼出去怎麼回來的，是拾柳姑娘不願罷了。”
葉十柳站起來，甩甩手，儼然忘了此刻自己身著大紅紗裙妝作女子。看身旁笑得得意的古行風，嗔怒道：“還不是你的不是，我要回淩春樓去，公子請自便。”
古行風道：“送佛送到西，姑娘，我陪你一起回去，若是那人還在我還能替拾柳姑娘擋擋。”
“隨你。”葉十柳擺擺手，紗衣飄飄。
淩春樓內依舊笙歌起舞，歡笑連連。葉十柳和古行風卻不從大門進去，悄悄走到宛丘房間下方，古行風摟著葉十柳施展輕功，一躍便已從打開的窗戶溜進了房中。門卻突然“咯吱”一聲被打開了，古行風反應過來一下把葉十柳抱著便往床底躲去，一手捂著葉十柳嘴巴一手在唇邊把食指伸直輕輕“噓”了聲，身體還半壓著葉十柳的。葉十柳惱怒的用眼睛瞪著古行風，示意他放開自己嘴巴。
古行風絲毫不動，認真聽著進房之人的言談。
溫熱的氣息都吐在彼此臉上，潤潤暖暖的。葉十柳一向不習慣和別人這般親近，身體不住扭動著，手腳也不肯老實。古行風用力壓得更嚴實，眼神示意著讓他別動。
“姑娘上哪兒去了？”這是秋玉刻意壓低的聲音，葉十柳自然認得。
“這哪是我能知道的，姑娘行蹤一向不與我們說起過，我們做好分內的事即可。對了，那美貌的拾柳姑娘是誰？怎的我沒見過？”另一個回答，這大概就是初識宛丘那日扶著她的另一個丫鬟。
“是十柳公子，婉玉你見過一麵，想來二十多日這般繁忙你給忘了。”秋玉回答。
公子？古行風聽出端倪，探討的眼光看著身下自己捂著的拾柳姑娘，她正掰著自己的手想掙脫束縛。纖細修長的手指，怒目圓瞪的雙眸，細長的青黛娥眉，哪有半點男子氣息。
放開捂著他嘴巴的手，古行風小聲詢問：“公子？十柳公子？”
葉十柳再一次白他一眼，回道：“是的，公子，葉十柳公子。”
古行風微微驚訝問道：“葉十柳？原來你就是沚提到的十柳兄啊。”
葉十柳疑惑：“沚？慕容沚？”葉十柳忽然可以理解為何慕容沚性子看著和他樣子這般不附和了。
古行風回道：“嗯，沚也來蘭陵了，隻不過他還有要事就沒來淩春樓。”
“秋玉，你說姑娘找不著十柳公子會不會著急啊？”婉玉問。
“當然著急了，十柳公子是代替姑娘出麵的，這會兒姑娘沒回肯定是尋十柳公子了。”秋玉像是更了解宛丘。
“那該如何是好？若是遇上不測就糟了，要不秋玉你也出去一起去尋十柳公子？你見過十柳公子麵找起來也比我容易。”婉玉恐慌道。
“我們還得在這兒擋著那些個客人和容媽媽呢，去不得，姑娘自會有辦法的。”秋玉淡定地安慰婉玉。
“也是，姑娘這般人物，小事兒也難不倒她。”婉玉釋懷。
“嗯，我們還是出去吧，免得叫人起疑。”秋玉一邊說一邊拉著婉玉走出房門。
葉十柳古行風狼狽地從床底爬出，葉十柳依舊瞪著古行風，顯然對他行為極是不滿。
古行風作無辜樣：“這可是葉兄你的不是了，我又怎麼知曉拾柳姑娘原是十柳公子，多多冒犯還請葉兄莫要責備。”擠眉弄眼，也不失半分倜儻。
葉十柳無語，確實，而且這事還不能讓別人發覺。
矮腳桌子上放著葉十柳的相絕簫和那一身月牙白衣裳，走到桌子旁，拿起相絕簫，撫摸著簫管，若有所思。
古行風看他對那簫極是愛護，便問道：“聽沚提過葉兄音律造詣極高，不知我能否榮幸先盼得一曲？”言下之意現在是不可能的了。
葉十柳答：“哪敢。”又拿起衣裳欲換上，看著古行風直直站在不遠處，又有些不好意思了。葉十柳自出江湖後一直是一人獨往一人獨居，在別人麵前何時做過脫衣之事，正欲罷手。
古行風懂得他的躊躇，轉過身去也不忘謔弄：“葉兄也會拘泥禮節呢。”
葉十柳脫下繁瑣的紅裝，剛想穿上自己的衣衫卻發現衣衫原是被剪破了的，從背部衣領開始往下劃了好大一個口子。葉十柳皺眉，猜想許是宛丘那丫頭捉弄的，她這會兒出去指不定根本不是衝著自己去的。無奈，葉十柳隻得又把紗裙穿上。在房中找了把剪刀把紗裙裙擺沾著泥土的部位和那些飄飄揚揚的紗布條剪掉，剪完後的裝束有幾分似葉十柳平日裏愛穿的紅衫，再把幾條紗布條束在腰間。
古行風聽到“哢擦哢擦”的聲響，納悶的轉過身看著他彎下身體剪著裙擺看著他束腰帶看著他看著袖子撅嘴一臉的抱怨。一舉一動煞是可愛，心下不自禁生出異樣的感覺。
等他終於整理好衣裙了，古行風上前，說道：“沚在客棧候著葉兄呢，葉兄可願一聚？”
葉十柳拍拍袖子，道：“我已和慕容兄約好，待他再來蘭陵之日必會相見。”
古行風笑，忍不住幫他理理換衣衫時弄亂的青絲。柔軟，細滑，涼涼的發。
葉十柳怔怔往後退了半步，稍離古行風，睜大眼睛一臉詫異和戒備。這人，動不動就動手動腳。
古行風看著他有意的戒備和那雙晶亮剔透的眸子，那臉上還未擦掉的胭脂此刻襯得葉十柳臉上粉紅撲撲的，嘴角彎彎也暈著口脂，翠豔欲滴，更覺得自己喜歡看葉十柳瞪大眼睛看自己時的不知所措，好笑道：“葉兄怎麼了？”
葉十柳鬱悶道：“沒什麼，我不習慣別人太親近。走吧，回客棧了。”
古行風道：“怎麼？葉兄打算這副打扮出去？”
葉十柳摸摸臉，了然古行風指的是哪方麵，心低哀嚎：下次怎樣都好就是不扮女妝！粗魯地用桌子上自己那件月牙色衣衫擦擦臉，擦完臉了留下一張字條就拿上相絕簫從適才上來的窗子掠下去。
古行風緊跟著也一掠而下。
回到客棧已是戌時，街道上也隻有少許人未來得及收拾好攤位，多數百姓家門窗都已閂上。客棧裏一半的住店客人正在用膳，看到一身豔紅薄紗的葉十柳，驚豔得忘了吞咽食物，呆呆傻傻看著。
在葉十柳邊上的古行風看著這些人居然就目不轉睛看著葉十柳，眸色更深一層，拉上葉十柳大踏步上樓。
葉十柳讓他拽著手臂，勉強跟得上他的步伐。感覺到手臂上那有力的手，葉十柳奇道：“古行風你怎麼這般急著回房？剛才回來也不見你急著。”
古行風在葉十柳房門前停下，道：“我不急著回房，若是急的也該是葉兄你。”
葉十柳不解：“我？怎會是我？哦，我不急著見慕容兄啊，想必他也早就入寢了。”
古行風又拉著他推門踏進葉十柳隔壁的房間，點亮桌上的蠟燭，說道：“他可不會這般早入寢呢，沚出去了，葉兄可要等他回來？”
葉十柳掙脫開被拉著的手臂，坐在椅子上揉揉，道：“可是，我可是困了。”今日發生這諸多的事，都極其超出葉十柳平生所作，特別是還穿上女裝。
古行風看著他確實困乏的雙眼，輕柔一笑，道：“葉兄，那你先去歇息著吧，我候著就好。”
葉十柳好奇，幹嗎要等著慕容沚？但實在是難抵困意，回房歇息去了，若有什麼事，明日自見分曉。
古行風見葉十柳顫巍巍地走向門口，笑意愈濃。
是夜，蘭陵城內一片祥和。蘭陵城外大道上，匆匆忙忙幾匹奔馳的馬兒，馬上人還使勁抽著馬屁股，恨不能長翅膀飛進蘭陵。
慕容沚是在寅時出現在客棧房中，見古行風正襟坐在椅子上假寐。倒了盞茶，一飲而盡。慕容沚連喝了兩盞茶才擦擦嘴巴，叫了聲：“行風？”
果不其然古行風睜開眼睛，問道：“沚，他們是不是也該在今晚到達？”
慕容沚道：“不出你所料，我在必經蘭陵的大道上，醜時就看到幾個人騎著快馬趕路。你又是怎麼知道他們一定會在今夜到達蘭陵的？”慕容沚疑惑，他可是一直和古行風隨行的。
古行風揶揄道：“我和你上鬧市時，無意中看到了劉與紫，我正蹊蹺著呢他就進了淩春樓，我邀你一起的時候可是你說不去的，我就物盡其用讓你去打探情況了。”
慕容沚嘖嘖哦了聲，道：“又被你利用一次，說起來你在淩春樓可有看到十柳兄？”
古行風彎了桃花眼，故意說道：“看到了也不識得，我又沒見過。不過你怎知道他定去淩春樓？”
慕容沚自嘲道：“我給懵糊塗了。回常州那日和他去的淩春樓，覺著十柳兄對花魁宛丘姑娘挺上心的，他這人甚是喜愛音律，宛丘姑娘又彈得一手好琴唱得一嗓好曲，我料想可能會在那兒看得到他。我倒真是犯糊塗了。”
古行風笑道：“逗你呢，不過我還真在那裏見到他了呢，可當時隻顧著看蘭陵美人了，和他也算點頭之交。”古行風不想和慕容沚說他不僅看到了葉十柳，更是看到了他著女裝之貌。
慕容沚怪異道：“點頭之交？依你性子會是點頭之交？”
古行風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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