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01 更新時間：13-05-13 20:03
董家公子於蘇家公子注視之下，一路踩著月光，麵上憧憬無限美好。視線之餘光隻來得及瞥見一角小紫衣袖，便被正房門扉截斷。一時心中美好與眼前愁苦輪番交替，董家公子方才之雄心壯誌不免小小受挫，但轉念又想得小紫洛神之姿，日後巧笑倩兮顧盼善睞嬌羞溫婉風情無限，便又自重振旗鼓信心滿棚。
蘇家公子瞅著董家公子麵上神色，莞爾一笑，視線轉到亮有微弱燭光之窗欞，嘴角微斂。
小紫進得屋內，不待關上身後房門，便被突然從床側竄得近處一臉欣喜若狂神色的小橙，連拉帶拽一路趔趄地到得杜家小姐床前。杜家小姐笑臉略帶蒼白，人無精打采地窩於被子之中，見到小紫之時神情才算有上幾分神采。小紫一時拿不準自家小姐緣何如此憔悴，隻得堪堪開口問了句，“小姐可還安好？”
“小姐如今哪裏還能安好得了，”小橙不等自家小姐開口，話頭一起便是怎地止也止不住，“小姐今夜許是丟臉到家了，這些子事小橙光是想想也覺臉紅得緊。聽得醫館門口孩童之言，小姐被人蘇家公子打橫抱著從天而降，一副備受摧殘虛弱無力之模樣，還以為是遇上了審美古怪的俊俏小哥采花賊，正自可憐蘇家公子懷中弱不禁風似是大限將至的小姐，待得一番細細觀察之下才覺出原是小姐初次葵水，被途中偶遇的蘇家公子救來醫館，據那孩童所講，蘇家公子當時聽得真言，麵上猶是滴血般，紅得令人實是不敢逼視。不過小橙曉得小姐臉皮之厚足以令城牆汗顏，想來小姐多則萎頓二日也便不甚在意此事，隻是那蘇家公子倒真真是令小橙刮目相看。小姐向來與蘇家公子交惡，但人家蘇公子卻是不計前嫌救小姐於危難，這麼說許是有些誇大，可是小姐新換上的衣服，床上的被子，懷中抱著的暖爐，就連那小姐之前喝下的紅糖薑湯也是人家蘇公子早早準備下的，小橙若是小姐早早便感動得痛哭流涕，誓與蘇家公子冰釋前嫌，日後定要好好報答蘇家公子今日恩情才是。”
“小橙不若便代小姐報了今日恩情如何？”杜家小姐蔫在被窩裏，隻露出顆腦袋，話也說得有氣無力。
“小橙怎敢越俎代庖？”小橙說著拚命對自家小姐使眼色，“小姐先前不是說有事要同小紫私下裏講麼，這會兒該不會是忘記了吧？”
“小橙此時不提，小姐倒真是險些忘記，”杜家小姐見小橙麵上表情，羸弱身軀不禁於被窩之下抖了抖，“下去吧，小姐見得小橙以後倒是身體愈發難受了。”
小橙聽得杜家小姐之言不知是傷了心還是遂了意，一陣風般呼嘯著出得房間。
小紫愣於原地，心裏想著小橙所言，記憶鬆動。
公子說，夏日感染上風寒就好比是冬日惹上中暑一般，使其頗是沒得言語。
公子猶如暖陽，人若是身處寒冬久了，便會貪婪上這抹溫暖，不似毒藥卻也沒得解藥。
夏日窗外蟬聲四溢，房內公子坐於床旁椅子之上，湯匙輕輕舀了湯藥待得不燙才小心翼翼喂了床上瘦弱少女，床上少女受寵若驚，掙紮起身雙手忙向公子手中藥碗伸去。前一刻指尖隻粘了公子手背，下一刻藥碗便碎於地上，公子淡淡道了聲抱歉，但少女還是哭了，卻是無從追究緣由。
小紫此時看著杜家小姐卻是驀地笑了，“小姐著急火燎地想同小紫說些甚事？”
杜家小姐被小紫笑得有些發毛，又因著腹中絞痛，身子於被子之下弓成蝦狀，雙手抱著暖爐，話到嘴邊又趕忙吞回去仔細琢磨了琢磨，“小姐早些時候於府上，便時時覺小紫並沒把杜府算作歸宿，連在小姐身側也常是心不在焉。小姐能同小橙互相調侃肆無忌憚，隻因著小橙確是旁人少有的歡脫魯莽，但也正是因此小姐才更覺小紫難以接近。小紫從進得杜府起便是絕口不提自家身世，終日也是無甚所求。但小紫卻是比小橙更在意小姐康健，每日餐飲換季服飾小紫事無巨細均是辦得有條不紊，此等事情甚是令小姐為之動容。小紫平日真心為小姐好，小姐倒是也想對小紫好。小姐自幼兄弟姊妹不多隻一兄長，小橙小紫陪於小姐身邊數年，小姐卻是一刻也未曾視小橙小紫為丫鬟，小姐隻覺小橙小紫是小姐最貼心最好之姊妹，所以小姐今日便以姊妹之身份問小紫一句，可是中意那蘇家公子？”
小紫沒想小姐有此一問，不禁一愣，隨後垂下頭，掩於衣袖之下握緊的手卻是泄露幾許心思。
“若是小姐當初不曾英雄救美，小紫那時該是已對蘇家公子以身相許了才對？”杜家小姐此話出口，也是一愣，隨後扯著麵上慘淡笑容搖了搖頭，“小姐不知姑娘家的葵水來得竟是如此凶猛，真真是折磨得人死去又活來欲罷不能，如今倒是也能了解那豆腐西施何以每月便要不乖順暴躁痛苦憔悴上幾日，原是折磨所致，小姐還以為那豆腐西施嘴上勝不得小姐，便於潛移默化的扭曲之中害了癔症，想著那豆腐西施確是可憐，有幾次與其鬥嘴小姐還甚是君子地讓了那豆腐西施幾句。現下想來小姐倒確是有賢良淑德之能。”
“小姐可是厭了小紫陪伴？”小紫沉默許久才開得口來，麵上神情含了久濃不化之哀傷，“小姐與小橙之間親密，小紫雖嘴上不說但心中也甚是希翼，隻歎小紫自幼命途多舛，如今性格使然，卻是難與旁人親密，但小紫於小姐之心始終未曾改變，那時雖是蘇公子率先開口止了惡少輕薄之舉，但蘇公子也隻僅於此，卻是小姐撥開圍觀的冷漠眾人來得小紫身前，尋了衣服來遮蓋小紫外露肌膚，那一刻小姐迎著耀眼陽光而來，金身笑靨，小紫便已下定主意，今後定要跟隨小姐左右，分擔小姐辛勞。今日不知小姐為何談及蘇公子之事，聽小姐之意，似是要把小紫推給蘇公子，小紫不知做了何事惹得小姐如此生氣？”
杜家小姐隻覺往昔自個兒許是不曾如此談心，一時為之定是難為了小紫如此定力，抱緊懷中暖爐，不覺略顯沮喪，“正如那小橙之言，小姐難得正經上一回，卻是無人為之感動，倒像是小姐心術不正有甚齷齪想法，引得旁人如此戒備不安，實非小姐所願。小紫可是中意不上蘇家公子，旁人眼中倒也是不錯之婚嫁人選？小紫如今已是二八花季，姑娘家最美之年華該是要尋那中意郎君廝守一生才是。”
“小姐呢，小姐可中意蘇公子這般於旁人眼中甚是不錯之婚嫁人選？”小紫又想得記憶深處那無法粘合的破碎藥碗，問得稍顯急切。
“小姐如今可不是那些個旁人，”杜家小姐低聲說完，腦袋拱進被窩之中，接著悶聲說道：“小姐如今甚是不願離開這溫暖被窩且睡意漸濃，關於那蘇家公子之事尚可擇日再論，隻是不論小紫何時有得主意，小姐今日之話終是算得數的。”
“小姐隻是說了夢話罷了，”小紫上前挪挪枕頭，掀開被角，露出杜家小姐腦袋，“小姐身體不適，腦袋窩於被子之中豈不是更難受得厲害，今夜小姐好好休息，待得明日小姐便可生龍活虎。”杜家小姐咕噥了聲，便再沒了言語。
小紫輕輕於杜家小姐背上打著拍子，聽得杜家小姐呼吸平穩隻後，垂首看著不知何時自個兒被杜家小姐攥住的衣角，神情矛盾又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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